痛风之名,最早由李东垣、朱丹溪提出。朱丹溪在《格致余论》中对痛风有专题论述,其在《丹溪手镜》里,将痹列为十一,痛风列为十三,明确表明二者并非同一病症。 朱良春深入研究古代典籍,借鉴了朱丹溪对痛风的认知,认为传统中医所指的痛风是广义的历节病,与现代医学中,因嘌呤代谢紊乱引发的痛风性关节炎概念不同。 ![]() 金元四大家——朱丹溪 朱丹溪所处时代,对痛风病因的认识多受 “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 观念影响,多从外邪侵袭角度论治。朱良春却通过大量临床观察发现,现代痛风患者多为形体丰腴的痰湿体质,且常有嗜酒、偏好肥甘厚味的饮食习惯。 这些不良生活方式致使脏腑功能失调,升清降浊功能失常,痰湿阻滞于血脉,难以泄化,与血相互胶结形成浊瘀,进而滞留于经脉,引发骨节肿痛、结节畸形,严重时甚至溃破渗溢脂膏;部分病情发展,还会郁闭化热,聚而成毒,损害脾肾。 ![]() 《丹溪手镜》 朱良春认为,这才是痛风发病的关键病机,即 “浊毒瘀滞”,并非单纯的外风所致。 在此基础上,朱良春提出 “浊瘀痹” 病名,这一概念既区别于现代医学的痛风,又将其统一于中医痹证范畴,补充了《黄帝内经》《金匮要略》等经典中有关痹证分类的不足,完善了痰、浊、瘀等内邪内因及其互为因果致病的理论,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丹溪痛风学说。 朱良春提出 “泄浊化瘀,调益脾肾” 作为治疗痛风的根本大法。他认为,痛风的核心在于浊瘀为患,治疗必须紧紧抓住 “泄化浊瘀” 这一关键,再根据患者具体症状进行辨证加减。 在用药方面,朱良春选用土茯苓、萆薢、薏苡仁、威灵仙、泽兰、泽泻、秦艽等药物,它们具有泄浊解毒的功效; 同时配伍赤芍、地鳖虫、桃仁、地龙等活血化瘀之品,以促进湿浊的泄化,溶解瘀结,推陈出新,增强治疗效果,显著改善患者症状,降低血尿酸浓度。 此外,朱良春还根据痛风不同阶段的特点,进一步细化治疗方案。 ![]() 首届国医大师——朱良春 在急性发作期,朱良春主张加重土茯苓、萆薢的用量,并依据证候的偏热或偏寒,灵活配伍清热通络或温经散寒的药物。 例如,对于偏热证,加入生地、寒水石、知母、水牛角等;偏寒证则加用制川乌、草乌、川桂枝、细辛、仙灵脾、鹿角霜等,以此达到消肿定痛、控制发作的目的。 若患者体质虚弱,还会选用熟地黄、补骨脂、骨碎补、生黄芪等补肾壮骨。 在间歇期和慢性期,朱良春强调调益脾肾的重要性,以恢复和激发机体整体功能,从根源上杜绝和防止痰湿浊瘀的产生,抑制和减少尿酸生成。 为方便患者长期服药,朱良春发明了代表药物 “痛风冲剂(痛风颗粒)”,该药物经临床验证,在治疗痛风方面具有良好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 朱良春经验总结著作 我曾接诊一位痛风患者,男性,52岁,体型肥胖,有多年饮酒史,且日常饮食多为高嘌呤食物。初次就诊时,其右足第一跖趾关节红肿热痛,疼痛剧烈,难以忍受,活动受限,伴有发热、口渴、小便黄赤等症状,血尿酸检测值高达 680μmol/L。 ![]() 朱良春生活照 根据朱良春的理论,辨为急性发作期的浊瘀痹,证属湿热蕴结。治疗上,以泄浊化瘀、清热通络为法,方用土茯苓、萆薢、薏苡仁、威灵仙、泽兰、泽泻、秦艽、赤芍、地鳖虫、桃仁、地龙、生地、寒水石、知母、水牛角(先煎)。 同时嘱咐患者严格控制饮食,戒酒,避免食用高嘌呤食物 。 服药7天后,患者关节疼痛明显减轻,红肿有所消退,发热、口渴等症状缓解。继续以此方随症加减治疗1个月后,关节疼痛基本消失,血尿酸降至480μmol/L。 之后进入间歇期,调整治疗方案,以调益脾肾、泄浊化瘀为主,改用痛风颗粒,并根据患者体质适当加入熟地黄、补骨脂、骨碎补等补肾药物。 经过半年的持续治疗和饮食控制,患者血尿酸维持在正常范围,痛风未再发作,。 朱良春对丹溪痛风学说的创新,对我的启发很大,我曾在朱老门下学习,收获颇丰,朱老的“浊瘀痹” 理论及 “泄浊化瘀,调益脾肾” 的治疗法,不仅在临床实践中取得了显著疗效,助力我帮助过众多痛风患者缓解病痛,更大的影响则是,为中医在痛风治疗领域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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