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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是怎么炼成的?(之三)
作者：漫手织文 提交日期：2010-4-2 11: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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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裁政治产生的社会和心理根源——电影《浪潮》观后
（接上文） 此时，学生们的争论引起了赖纳的极大兴趣，他想让这些自信纳粹不可能卷土重来而对独裁政治这一课程心不在焉的学生们积极参与进课程之中来，所以他决定带领学生进行一个实验，让学生们亲身感受一下纳粹独裁政治是怎么兴起，搞清楚独裁政治究竟会不会卷土重来。赖纳有了主意，于是让学生们休息十分钟，当学生们重新回到教室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座位都被写上了名字，学生的座位被赖纳重新编排、指定好了，他打破了学校原有的让学生自行选择座位的规矩，自己为学生重新编排了座位，并对学生说：“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安排活动周，我建议我们可以灵活一些，有人反对吗？”，学生们觉得新鲜而又好奇，自然没有人反对，于是学生们失去了第一个自由。就像我们以前常听到的：“等到新中国成立了，人人有饭吃、有田种，再也没有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丑恶的事情”，很多人被这样一幅新奇、美丽的理想国愿景所迷惑，而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卷进了一股他无法预料、无从左右其走向、甚至无力的摆脱其控制的邪恶浪潮。 赖纳的教学实验就此展开，他对学生们提出了一个问题：独裁政治的前提是什么？几个学生的发言拼凑出了答案：最初是社会不满情绪、之后是意识形态、控制、监视等。影片开始那几场展示赖纳和学生生活和心理状态的场景已经告诉我们，在这个班的学生乃至于老师赖纳的心里，都弥漫着对社会的不满情绪。接着，赖纳告诉学生们每一个独裁政府都有一个核心领导角色，并引导学生将自己选成了这个核心领导角色（我国的习惯是叫做领袖），这个核心领导角色在纳粹德国叫元首，当时还有一个学生凯文也想竞争这个核心领导角色，凯文一个富家子弟，他的周围总是有两三个学生围着他，形成一个小团伙，这大概让他有了领袖欲，但凯文与成年人赖纳老师的实力相比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所以学生们投票选择了赖纳。这个强弱差别巨大的竞选过程与希特勒之前虚弱的魏玛共和国的民主很是相似。 赖纳在当选为核心领导人之后，立即着手树立自己的领袖权威，他宣称：作为一个领导角色，应当得到相应的尊重，他要求学生们在这段时间内称他为文格尔先生，对此，有几个学生在下面小声表示不满，但在有人提醒他们刚才是投过票的以后，大家就都沉默了。赖纳领袖继续发布他的“法律”，他要求学生清理书桌上散乱堆放的东西，同时宣布：从即时起，只有得到他允许的人才能发言，所有人发言的时候必须起立。这引起了女学生莫娜的强烈质疑，然而赖纳领袖却强硬坚持自己的“法令”，并为自己自定的规则给出了一套看上去正当合理的理论依据：起立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让脉搏下降、还可以减弱疲劳感、集中精神，并不等莫娜回答，就让她坐下，赖纳就此开始了对异议者的压制。他又让他一直训练的水球队的队员马尔科坐直身体、抬头挺胸、双脚放平、深呼吸并问他感觉如何，一直接受赖纳教练训练的马尔科似乎更容易接受服从教育，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作用下，他自愿承认：“是的，文格尔先生，我觉得呼吸更顺畅了”，马尔科简直就像是被赖纳领袖选中的那个“模范雷锋”，树立了马尔科这个榜样之后，赖纳要求全班向马尔科同志学习，一起起立做深呼吸。然而那个曾经想与赖纳竞争核心领导角色的凯文和他的两个伙伴却拒绝站起来，于是赖纳动用刚刚确立起来的领袖权威和权力把拒绝服从的学生赶出了教室，他说：“我不强求任何人，每一个人都必须是自愿的，但是你要么服从，要么离开”。这话很荒诞，如果不服从就的离开，那么哪里还会有自愿？ 不服从就会被开除出去，学生们对赖纳法令失去了其他的选择的余地，如果还想继续留在这个集体里，你就只有一个选择——服从。这对所有参与者都形成了压力，这就是权力者对手下成员最初的胁迫手段。但是全班学生都很想继续这个实验，为了这个共同目的，也为了能继续留在这个集体里，没有人再提出异议，更没有人为这三个被赶走的学生说话。被驱逐的三人小团伙中的凯文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要带着这两个同伴去飙他的奔驰车，而另外两个学生锡南和邦贝则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他们学习成绩差、其中一个已经留级了两年了，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有钱的父母为他们开辟道路，所以他们觉得与这个富家子弟一起逃课并不明智，他们需要让自己毕业，于是他们又回到了赖纳的课堂。在我国的现实社会中，绝大多数学生自愿接受洗脑教育，自愿积极地背诵那些政治课本，就是因为不背诵你就别想毕业和升学，独裁专制就是用垄断教育资源、控制教育内容的方式来胁迫你接受意识形态洗脑的，但是还是会有逃脱了这一胁迫的人，比如韩寒。 赖纳为他赶走不服从者又给出了一个强悍的理由：“纪律铸造力量！”。强调纪律性也是为了培养学生的服从意识。在赖纳当选为领袖后，他自定规则、自己执行，从未征询学生们的意见，他一边为自己的“独裁”进行“意识形态洗脑”，一边对提出异议者和拒绝服从者实施打压，他顺利地铲除掉异己，统一了思想，确立了自己作为个独裁者的绝对权威。所有学生都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他们知道了不服从就会被驱逐，那么如果还想呆在这个集体里，就必须服从核心领导人赖纳的一切命令，至此学生们又失去了一系列的自由。独裁权威开始对学生们形成压力和胁迫，在不知不觉中，学生们被赖纳领袖控制了，所有学生开始自觉、自愿地服从赖纳的所有的法令。 在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赖纳带领学生归纳出了独裁政治在什么样的社会状态下容易产生：高失业率、社会严重不公、高通货膨胀、政府的政治信任破产、极端民族主义。这些都是纳粹兴起前，德国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由于一战的战败，德国对法国巨额的战争赔款造成德国社会不负重荷，政府只能靠滥发纸币来应付赔款重压，但这不啻是饮鸩止渴，很快就引发了恶性通货膨胀，为了获得赔款，法国强占了德国最大的工业区鲁尔，更激起了德国人强烈的民族情绪，德国民众对软弱无能的魏玛政府的不满情绪达到了顶点，人们期望有一个强有力的领袖能带领德国走出困境，这为希特勒上台以及纳粹的兴起提供了最适宜的社会土壤。 说到民族主义情绪时，那个唯一一个对赖纳法令提出强烈质疑的女学生莫娜说起世界杯足球赛时遍地都是德国国旗，这让她觉得很恶心，而其他学生却反对她的说法，认为这没什么不好，而锡南则强烈反对莫娜的说法，他认为：如果作为德国人不能重新为自己的祖国感到骄傲，像其他民族一样，事情就会向反面发展，变得愤世嫉俗。赖纳说：莫娜的意思是指极端的民族主义，就此结束了学生们的争论。但是民族情绪到何等样的程度算是极端了，其实是很难说清楚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民族情绪就是一种使人类分化、隔阂的思想倾向，无论其最初是否极端，一旦有了合适的外因刺激，就必然导致互相排斥、敌对而走向极端。从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出，几次提出异议的莫娜是一个有主见，能够坚持自己看法、有独立意识的学生，而认为热衷于民族主义的锡南则是那个留级两次、比较弱势的学生，很显然他在心理上更依赖群体，在凯文被逐出教室的时候，凯文让他和邦贝一起离开，他便跟着凯文离开了，之后又在升学的压力下返回了赖纳课堂，据此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容易受影响、易于受人左右的人。 “独裁政治”第一天的课程就此结束，赖纳在这第一天获得了核心领导人的权力，并顺利地通过自己的独裁权力和意识形态教育培养了学生们的服从意识，确立了自己的独裁权威。有意思的是影片描写了一些课后赖纳和学生们的变化： ——很多学生都对赖纳表示这个课上的很有意思，那个曾经想用免费的大麻换取友谊的软脚虾甚至有了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以至于他下了课以后依然尊称赖纳为文格尔先生，并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激和崇敬之情，这让赖纳感觉很受用； ——赖纳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向既是同事又是正在与他同居的情人吹嘘他这次成功的教学，他对自己将不服从他权威的学生强行赶出教室很是得意，他认为惹他的人就应该是这个下场，赖纳显然尝到了权力的魔力，做个拥有权力和权威的独裁者并受到学生敬仰让他感觉良好； ——学生马尔科在和女朋友克罗在回家的路上看卡罗的弟弟和几个小孩在抽烟，马尔科也想像赖纳老师那样，利用自己年龄大的优势管教一下她们，结果卡罗的弟弟对马尔科说：这不关你的事！让他碰了一鼻子灰，这一定让他深感自己的缺少权威；软脚虾、卡罗回家后都很兴奋对父母说起这难忘的一课，软脚虾被赖纳彻底洗脑了，他对赖纳新法令心悦诚服，觉得有趣极了，卡罗则觉得“像是受到一种力量的吸引，我们所有的人都参加了”，而她的妈妈却对“纪律铸造力量”这种口号充满疑虑，妈妈对卡罗说：“我们可不是这么教育你的”。但卡罗对妈妈的疑虑不以为然，她认为妈妈应该这么教育孩子，至少这样的教育对她弟弟有好处，这堂课让马尔科和卡罗都产生了改造他人的欲望。但妈妈却并不希望自己、也不同意卡罗去强硬干涉卡罗弟弟的想法和做法，妈妈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自由地成长，形成自己独立的思想和判断，按照自己的个人意愿建立自己生活，所以妈妈对卡罗说：你弟弟应该自己去找到他的行为底线。这和中国父母的教育显然是截然不同的； ——那两个重返赖纳课堂的学生说服离开的凯文也回去，他们都认为赖纳很酷，并转而支持赖纳将凯文赶出教室的做法； ——赖纳的水球队训练场上，两个球员因为同在赖纳课堂上课而更为熟悉，因而在球场上打出了成功的配合； ——夜深了，赖纳还在兴致勃勃地查阅《学校纪律》、《制服》、《青少年心理学》等资料，准备在明天的课上做一些新的尝试。 从上述场景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一天的教学实验对赖纳和他的学生都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心理影响。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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