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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赞卿:浩瀚典籍续书香

 昵称191190 2010-06-08

朱赞卿:浩瀚典籍续书香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17日10:08  《人物》杂志
朱赞卿:浩瀚典籍续书香
朱赞卿像

朱赞卿:浩瀚典籍续书香
天一阁朱赞卿捐赠文物展

朱赞卿:浩瀚典籍续书香
朱赞卿先生图书文特捐赠仪式后,朱家后人于天一阁前留影,右二为朱赞卿儿媳姚重之。

  文/李广华

  藏书家朱赞卿先生生前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本来出于爱好收集的古籍,如今却使他享受到了特殊的荣誉:前不久,国务院公布首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天一阁博物馆有9部传世珍本、孤本入选,这其中有4部为朱赞卿所捐:万斯同稿本《明史稿》、明末汲古阁抄本《集韵》、明抄本《三才广志》(部分)及清稿本《明文案》。

  朱赞卿已辞世41载,除江浙一带收藏界和法律界的人士外,知道他的人并不多。朱先生和我国现存最古老的藏书楼天一阁有着很深的渊源。他在天一阁身边起步,一本本地收,一卷卷地藏,几十年下来,终成蔚为大观之势。

  有着442年历史的天一阁,有过无数的辉煌,也经受了太多的磨难:兵燹、失窃、虫蛀、台风……到建国后政府接管时,古籍已由最初的7万卷锐减至1.3万卷。后来,许多社会名流、藏书家都向天一阁捐过书,朱赞卿是他们中举足轻重的一位。目前天一阁馆藏古籍30万卷,其中朱赞卿先生捐赠的有10余万卷。此外,他还捐赠有历代书画900余件,瓷器、玉器、砚台、古玩等文物800余件,以及大量碑帖。仅以书画为例:天一阁所藏35件国家一级书画中,朱先生捐赠的有 22件,占63%;在281件国家二级书画中,朱先生捐赠138件,占49%。

  一人所捐,极大地提升了一个藏书圣地的品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书痴——性情所至心不移

  跨界得成藏书家

  光绪十二年(1886年)二月初十,朱赞卿出生于浙江萧山的乡下朱家坛,名鼎煦,字赞卿、酂卿、赞父、者卿、宰卿、别宥、香句。入私塾没多久,科举废除,先后在萧山高等小学堂、绍兴大通师范学堂、杭州宗文中学读书。1909年考入浙江公立法政专门学校别科,3年后以优异成绩毕业,被委任为宁波鄞县法院推事。后又回到宁波,改业做律师,在宁波鄞县地方法院辖区内行使职责,曾任鄞县律师学会会长。

  晚年的朱赞卿,消瘦,蓄长髯,有儒雅之气。据先生后人回忆,他平时不爱讲话,为人耿直,疾恶如仇,每每办案,公字为先。沙孟海在《朱君生圹志》中写道:“以为辩护之职,务申民隐,扬直抑顽,有益人群。”朱赞卿最初在宁波月湖西侧的陆殿桥畔设“朱鼎煦律师事务所”。科班出身的他,主持公道,伸张正义,能言善辩,打赢过好多难度较大的官司,在律师界声名鹊起。友人毛翼虎先生在自述《梦幻尘影录》中说:“朱鼎煦,字赞卿,为一藏书家,学识渊博,文笔锐利,为当时律师界第一支笔,我与他交往,慕其才也。”

  朱先生购书最集中的时段,是在民国初至宁波沦陷的近30年中。他从小酷爱读书,也萌发过藏书之念,从父亲那里传下来一些藏书,但无善本。律师做久了,收入丰盈起来,他把绝大部分收入用在了收集古籍、文物上。遇到故家藏书散出,他不惜重金购入。常熟毛氏汲古阁、歙县鲍氏知不足斋、萧山王氏十万卷楼、陈氏湖海楼、山阴沈氏鸣野山房、余姚卢氏抱经堂、鄞县范氏天一阁、慈溪叶氏退一居诸家流散的古籍,觅所重聚,集于朱家。他利用办案之机,往来于上海、杭州、绍兴和宁波之间,凡闻所及,足迹所至,遇有善本,必购藏之。

  那时的杭州,古旧书店林立,不乏孤本善本。朱先生曾小住杭州,包括后来居住在宁波时,一有时间,他就跑去“淘书”,小琳琅馆、经训堂、复初斋、石渠阁、文艺书局、汇经斋、抱经堂、拜经楼、宋经楼、豸华堂等地,经常能看到他和店老板讨价还价的场景。此外,绍兴的取斯堂、宝贤堂、景仁堂,苏州的来青阁、大华书店,上海的商务印书馆、来青阁,北京的琉璃厂来熏阁、中国书店,萧山的两宜斋等地,也常能看到他的身影。

  购入湖海楼的书是在民国十六七年间,朱赞卿曾回忆:“丁卯、戊辰间,异中湖海楼旧藏待价而沽,予贷于钱肆,兼程并进。”

  遇到手头吃紧,又有难以舍弃的典籍时,他宁肯变卖家中财物也不放弃。民国《鄞县通志》记载:“尝邂逅得宋本《五代史记》,把玩考校,喜而不昧。书友示以顾千里手校《仪礼》,典衣买之,故人笑为书痴。”

  买书的花销有时大得惊人,实在拿不出钱时,他便向夫人魏令仪张口。夫人要持家过日子,不能不精打细算。一次,朱先生“借钱”的话刚一出口,马上听到夫人答复:“没钱!”他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在朱先生看来,买书要比吃饭重要得多,失之交臂的遗憾,说什么也不能留下。碰了两次壁之后,闷气郁结,竟至十几年不与夫人讲话。

  民国年间,上海某图书机构委托一吴姓古董商,欲购买一套方志类书。古董商找到朱先生的一个家人。利益的诱惑,那位家人倒向了金钱一边,背着先生把书卖了200元钱。没过多久,事情败露,朱先生气愤之极,毅然将那位家人送到警察局。

  一场台风吹倒了方志学家马涯民家的屋墙,家里的藏书要出售。朱赞卿赶过去挑了200多本,需要200多元。他当时每月收入50元,每月还一部分,弄得家人好几个月没吃上肉。

  书越积越多,家里书满“为患”,于是朱赞卿在宁波府侧街7号(今军分区院内)建造了一幢西式小楼,既做律师业务,同时充当藏书楼,取名“别宥斋”。这里也自然成为朱先生和友人们聚会的场所,探讨版本,端详瓷器,辨别字画,考据砚台,小楼充满浓厚的文化气息。不只是文人,这里还是书商、古董商们出“货”的理想场所,他们深知,只要“货”好,在这里不愁卖不上好价钱。著名藏书家冯孟颛曾撰文描述别宥斋:“鄞城公园之左,前后屋二列,列三楹,后谓别宥斋是也。前圃杂莳花卉,斋中陈设书法、名画、佛像、砖甓,外蓄警犬、笼鸟,嗥嗥喈喈。书友挟策来与之论值,而室人交谪,与其声相合也。”

  别宥斋藏书最多时达数十万卷,在江浙一带赫赫有名。

  书缘——天意人心难料到

  书籍聚散终有时

  自宋以后,江南经济得到发展,宁波藏书业兴盛,名家辈出,名楼迭现,著名的有宋楼钥的东楼、史守之的碧沚、元袁桷的清容居、明丰坊的万卷楼、范钦的天一阁、清黄宗羲的续钞堂、万斯同的寒松斋、黄澄量的五桂楼,以及民国后冯孟颛的伏跗室、朱赞卿的别宥斋等。藏书楼虽然众多,但别宥斋还是能数得上的。

  学术及收藏界的很多名人,都是朱赞卿的好友。方志学家马涯民,教育家杨菊庭,文物学家马廉,藏书家冯孟颛,书法家吴公阜、葛夷谷、沙孟海,学者沈曼卿,古典文学家夏承焘等,均为他的座上宾。他还与北京的郑振铎、马衡、赵万里、谢国桢、冯定等著名学者交往密切,常与他们书信往来。

  别宥斋所藏,除购得外,还有朋友所赠。在萧山居住时,邻居及师长姚莹俊知识渊博,朱先生很愿意与他交往,从他身上学到不少版本学知识。一天,姚莹俊拿出明涵三馆刻本《金莲记》交给朱赞卿说:“后人不知道珍惜,现在交与你,是物有所归呀。”朱先生受宠若惊,感动之余,回赠裘皮大衣一件。

  1934年,当时供职于教育部的沙孟海传来口信,说河南人有部《明史稿》要出售,稿本出自宁波人万斯同之手。先介绍给宁波著名藏书楼伏跗室和蜗寄庐,两家都因价格过高而放弃。最后,朱赞卿站了出来,东挪西借,凑足900银元买下,终于使书稿重回故土。一般来讲,后人修前朝史,往往从当朝视野出发,多有偏颇。清代纂修《明史》也未能跳出这一局限,今传世史籍与万氏《明史稿》有出入,因此万氏本成海内孤本,史料价值很高。

  朱赞卿得到万氏《明史稿》后,兴奋之情难以掩饰。他后来又购得同为宁波人的黄宗羲《明文案》手稿。他将两部书放入一个书柜,倍加珍惜,常抚摸翻阅,称之为“句章双璧”(句章为宁波古地名)。他还特意请人刻了一枚印,因购得万斯同《明史稿》在前,黄宗羲《明文案》在后,印文为“万黄斋”,钤于各册之末。

  1936年,浙江省举办过一次文献展览会,从各地征集的孤本善本,珍稀独到,各自称奇。别宥斋选送清一色的乡贤遗著参展:鄞县万斯同《明史稿》、余姚黄宗羲《明文案》、会稽李慈铭《越中先贤祠栗主目次》、象山倪象占《九山类稿》、镇海张成渠《连珠均考》、镇海姚燮《西泸棹歌》、《书瘾楼诗稿》共7种。数量虽然不大,却显示出朱先生所藏乡邦文献之丰富独到。

  别宥斋的书籍分别庋藏于宁波和朱先生老家萧山,“一斋两藏”,以宁波为主,萧山所藏也不乏善本。据朱先生所撰《别宥斋萧山藏书精华之一斑》等记载,有善本300余种,其中有《大明会典》,万历《湖广总志》、《山西志》,嘉靖《山东志》、《吴邑志》,康熙《江南志》,以及云南、贵州、四川、台湾等14省志。书楼居于闹市区,日寇侵入萧山前,先生为保险起见,将全部书籍转移到距萧山近百里外的绍兴下沥桥秘藏。不曾想日寇于1940年2月17日对下沥桥进行扫荡,书籍不幸全部毁于战火。因事先未及编目,实际数量难以统计,估计有10万余卷,其中包括著名藏书楼王氏十万卷楼和陈氏湖海楼的旧藏。

  一册、几册慢慢“淘”来的书籍,顷刻间全部化为灰烬,怎能不让先生痛心?他于悲愤中作《香句室忆语》抒怀:“ 青山春暮,竹窗晓寒,残梦未沉,新仇如约。秉笔书此,恍见累累书城,随烈焰以俱去。”

  那次劫难,对朱先生的打击实在太大,他像生了一场大病,好长时间卧床不起,难以振作。

  藏于老家的书毁于战火,宁波的书也不安全。书籍如何保存,似乎成了朱先生沉重的“负担”。如何不让这些中华民族的文化成果落入异族之手,成了困扰朱赞卿的头等大事。

  时局渐紧,他一时想不出好办法,而危险,却一天天地逼近……

  1941年4月20日,宁波沦陷。57岁的朱赞卿和夫人提早雇车,押着大大小小的书箱,悄悄离开宁波,经过艰难辗转,来到乡下的一座山中躲藏。书籍寄藏于白象桥郭家,后来又转移到后隆、牛背脊、阳庵堂等地。书箱众多,转运途中遇盗贼盯梢,遭受抢劫。朱先生舍命护书,与歹徒搏斗,手臂被刺伤。

  乡下也不安全,考虑再三,他决定还是回宁波。书被放至事先租赁好的云石街一旧屋存放。他本人则躲进宁波南门的通利源榨油厂暂居,以防日本人纠缠。存放了一段时间后,因存地环境差,书籍又遭白蚁蚕食。那段时日,他整天提心吊胆,身心俱疲。而书籍的命运如此坎坷,用先生的话说,是遭受了“水火盗虫”四厄。

  终于,抗战胜利的消息传来,朱先生可以长长地舒口气了,耗尽心血珍藏的古籍总算没有落入敌人之手。他又可以腾出精力收集书籍了。几年以后,因征地,别宥斋从原址搬到宁波市孝闻街179号。

  那是一幢两间一弄的小洋楼,红顶白墙,占地4.3亩,本为接待客人而建。院内有假山、荷花池和石板路,花园里各种花卉,四时开放。与原址相比,此处显得幽深静谧。朱先生原计划在小楼的东首再盖一座真正的藏书楼,格局为摆放书架的开间,人书分离,防潮通风。建筑用的石条、砖瓦、木板都已买好,后来因经济拮据,未能实施。

  小洋楼的“壳”被赋予别宥斋之名,多少有点强加的味道,而里面的“瓤”却实实在在地塞满了书籍。再后来,为建宁波市中医院住院部,小楼被拆除。

  “文革”开始,朱先生因藏有满楼的“四旧”,首当其冲地受到批判,并被遣送回原籍,所藏书籍暂存于天一阁。虽为逆境,但也仿佛续写着他与天一阁不断的情缘。上世纪30年代,朱先生曾出任天一阁重修委员会成员,经历了30年代天一阁的修缮、天一阁书籍的迁移等重大事件,他还和其他社会名流一道,担任天一阁管理委员会的委员。

  他离开了心爱的书籍,直至去世也未能再见。书籍的聚散,有时是难以预料的。

  书香——涓涓细流成瀚海

  浓浓墨香飘九州

  朱赞卿能成为浙东藏书大家,自有其深层原因:一是个人喜好。出身于书香门第,生活区域文化底蕴深厚,古籍丰富。二是赶上特殊的时代。他收书的时期,正好新旧学交替,社会动荡,很多藏家将书出手。三是有较好的经济基础和社会条件。朱赞卿身为名律师,收入颇丰,又信息畅通,多交往社会名流,对收藏非常有利。

  别宥斋的书几乎不借外人,多是朱先生自己使用和欣赏。偶尔外面有孤本善本要卖的消息,手头又吃紧,忍痛也卖掉过几部书。但书的内容要留下来,他便雇人原样抄下。因此,别宥斋也留下了一些特殊的抄本。

  遇到可心的书,对方又不转让,他便想办法和人借抄。朱先生79岁时,看上朋友杨容林清防阁藏阮大钺的《和箫集》。杨先生和他有20多年的交往,朱先生提出以百元现金作抵押,保证限日归还,书主就是不肯。他便请杨的老友出面担保,好说歹说才拿到书,得以抄录存留。

  朱先生对书的爱惜是出了名的,他专门雇蒋连福、严春航和柴爿3名补书匠,常年修补破损、虫蛀、水渍的书籍。他们一年到头粘粘贴贴,修修补补,复原了许多珍贵的典籍。

  除一般藏家注重的经史子集外,朱赞卿还广泛收集名著稿本、读书札记、方志、医书、天文、历算、戏曲、宗教、民俗、音韵、字书、种草莳花等,其中不乏精品。如明正德刻本《姑苏志》、嘉靖刻本《象山县志》等一批方志均为海内孤本或罕见之本;汲古阁影宋钞本《集韵》系影宋钞本中的杰出代表,其价值不下于宋本;《明文案》由于一直被清朝列为禁书,只有两三部抄本传世,且书中有黄宗羲等的点校墨迹,显得弥足珍贵;明白棉纸抄本《三才广志》是我国古代一部最大的私纂类书,学术价值明显;《明史稿》存十二册,经著名学者柳诒徵、沙孟海等考证,确是万斯同手稿……

  偶尔,朱先生也利用自己所藏,校勘、考证自己感兴趣的典籍,用蝇头小楷,作眉批注释。他留下3册《购书日记》,记载着1932年12月到1937年7月近5年的购书来源、书名、版本、书商姓名等细目。

  朱先生一直进行着中国藏书史的研究,收集了许多参考书,并着手编著 《藏书家名称印鉴大辞典》,还请马涯民作了序,可惜后来因“文革”的冲击,未能如愿。

  平时不大声响的朱赞卿,内心却一直在忧虑着别宥斋书籍的归宿问题。京城的朋友都知道他藏品的分量。他到北京办事,转完琉璃厂,朋友们设宴款待,席间有人动员他将书捐到北京来,并许诺全家户口可以落到京城。他淡然一笑,只是摇头。

  越到晚年,书籍的归宿问题越成为老人的困扰。他首先想到身边的人,可转念一想:“予以善本遗之某,某决不能读,则有若无也。予下世后,某或货于人,未必得善价,即得善价矣,仅仅多挥霍数日耳。”思前想后,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他把亲属叫到身边: “吾旦暮人也,终当谢也。身后汝曹当为我善处此书,其为我捐赠天一阁,并存不朽,吾愿足矣。”

  对朱赞卿来说,离开了书籍,仿佛就离开了希望。被遣送回原籍的第二年,也就是1967年,老人辞世,享年83 岁。

  12年后的初秋,江南即将进入丹桂飘香的季节,宁波文化界迎来一件要事。按照先生的遗愿,天一阁隆重举行朱赞卿先生家属捐献图书文物颁奖仪式,朱氏家属代表、朱赞卿先生的儿媳姚重之宣读了《献书启》,正式将10余万卷古籍捐献给国家,政府颁发了奖状和奖金。这一天是1979年9月1日。

  朱赞卿的名字对天一阁、对中国藏书史来讲,都是可以大书特书的。2008年5月16日—25日,天一阁书画馆,《朱赞卿先生捐赠文物精品展》在他去世41年后,首次以专题形式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次走出“深闺”的60件书籍、瓷器、字画等文物,令观者眼界大开,也使人们重新忆起了这位捐赠了众多古籍文物的长者。一册册翻开的古籍上,钤盖着“别宥斋”的朱红印记,几十年过去了,仍很鲜艳。

  其实,他的收藏所折射出的光芒,早已播撒向远方。2007年11月26日至12月1日,天一阁从馆藏的690 件明清扇面中,挑选85件精品,在天一阁“云在楼”展出,其中大部分为朱赞卿所捐。后来扇面又到广州、南宁等地展出。

  有道是:千条溪流,终归大海。个人收藏,无论众寡,终将归于社会。藏者享受其过程,存留惠及于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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