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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脚油

 AW. 2010-09-08

地 脚 油

     ——版纳琐忆之一

/王世绥

1971年5月,来到西双版纳军垦农场不久,连长安排我到炊事班当炊事员我说:“连长,不行啊!都是爸妈做饭,我只管吃。”“冇事,让班长带几天就成。”连长把手一挥,“就这样定了!”

跟随老班长几天,我学会了做甑子饭——先把淘洗过的米倒入开水,略几分钟,待米粒稍软以后捞起沥干,舀去米汤,洗净锅子,再放清水烧开后,座上子(我们家乡称之为糕,把半生不熟的米轻轻地舀甑子里,最后盖上盖子,用大火蒸至熟透即成。这样做出来的饭干爽。觉得这样做饭,使米一部分营养白白流失到米汤里,可惜。后来知道,湖南工都习惯于这样的做法,他们把直接烧煮而成的饭叫做“焖锅饭”,他们嫌焖锅饭火气大。

农场食油都靠自给。那一阵,连里断油已经好多天一百多号人每天只能吃清水盐巴茄子、空心菜之类。有时连蔬菜也没有,只好在米汤里加点盐巴,每人打一点,用来下饭。所以当炊事员倒也不难

这天傍晚,司务长何祥芝营部领回一坛油豆腐(乳腐),打开一看,面上汪着一层红红的!老何高兴极了,赶紧把油滗坛子的盖里,估计足有一斤。他吩咐我们,以后每天菜时放上一点,细水长流,吃上个把星期。

第二天,轮到我和另一名知青张鋆申做早饭。张鋆申说:“生火烧水,你去

存放米的仓库在伙房斜对面。清四点多钟,天漆黑一片我睡眼朦胧外加近视眼,虽然手上提着马灯,可是开门进仓库没注意,把靠在米柜子旁边的大半盖辣油一脚踢翻。我“啊呀”一声,惊动了睡在隔壁的何司务长,他赶紧冲过来,淌了一地,连连叹惜:“都怪我没放好……看到我还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就说:还不快舀好米做饭去,这里我来收拾!”

待我和张鋆申俩把米甑子,再到仓库时,只见幽暗的马灯下,何蹲在地上,手拿一把小调羹,小心翼翼地把泥地的坑坑洼洼里尚未吸干的油一点一点舀到罩着白纱布的坛盖里……

第二天下午,何把澄清不足二两的地脚油交给我们,“晚把这点油全部用掉算了!”

当晚的辣椒炒茄子全连人都说好吃极了。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炒菜的油的来历。不过我敢肯定,即使大家知道这油是从地上舀起来的,也不会责怪司务长不讲卫生罪魁祸首的我,准会被大家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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