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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一词在我的印象中是记忆比较深刻的。上个世纪70年代，能弄到手看的书很少，好在父母都是教书匠，父亲又在中学教高中，一些学生手中常有各种小说看。尽管我年龄和他们相差得多，但碍着父亲的面子，我找他们借来看，他们也不得不给。可我常常是借了这个班某位学生的一本书先不急着还，两下看完，就和另一个班上的学生斢书看，往往一本书到我手上一两个月才能还人家。别人催得紧了，就忍痛割爱将手中正看的书给别人看。我就是用这种方法，那几年里，居然也看了不少书。
有一天，我正在看一本书，书名是《青春之歌》，父亲看见了，拿过去翻了翻，对我说：“你不能看这种书，这是黄色书，是毒草。”父亲的声音轻而语气重，他要我赶紧还给别人。当时是我第一词听见黄色这个词，真还不大明白它的意思，也不知道它到底黄在哪里，毒在哪里。 读高中时，社会上流行一本叫《少女之心》的手抄本，听老师说这是一本十分黄色的书，不准看，发现了要报告，拿到了要上交。学校还专门在学生中间查过几次，但都没有收获。我没见到这个手抄本，曾经问过同学写些什么，有看过的告诉我是写男人和女人做那事的。于是，在我的印象中凡是写男人和女人做那事的就是黄色书。 可是，黄色在最初与男人和女人做那事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白虎通义·号篇》云：“黄者，中和之色，自然之性，万世不易。”《易经》上云：“天玄而地黄。”在古代阴阳五行的学说中，将五色与五方和五行相配，土居中，故黄色又被称为“地色”。《诗·绿衣》载：“黄，中央之色也。”黄色又被称为“正色”。作为“中央、中和、土(地)、帝王之服”的颜色，象征了正统、光明、高贵等层面。《周礼》中，对天子的衣、冠规定为“黄裳”和“玄冠”。其寓意是，天子受命于天……统治者就是占有土地帝的人，占有土地就是占有一切，所以皇帝着黄色代表对土地的拥有。 儒家大一统思想，认为以汉族为主体的统一王朝就是这样一个处于中央土的帝国，而有别于周边的“四夷”。这样，黄色通过土就与“正统”、“尊崇”联系起来，为君主提供了“合理性”的论证，再加上古代又有“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说法，而君主又以龙为象征，黄色与君主就发生了更为直接的联系，这样，黄色就象征着君权神授，神圣不可侵犯，周代的黄钺为天子权力象征。明王夫之《读通鉴论》：“开皇元年，隋主服黄，定黄为上服之尊，建为永制。”自隋文帝开始穿黄袍以后，从此中国后代皇帝都穿黄色的衣服了。 隋文帝杨坚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黄袍加身的皇帝，自他以后皇帝要穿黄龙袍，黄色成为君主独占的御用颜色，品官、平民均不得使用，违者、服用者、织造者均以欺君罪、僭越罪论处。 中国最后一个皇帝溥仪在《我的前半生》里说：“每当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我脑子里便浮现起一层黄色：琉璃瓦顶是黄的，轿子是黄的，椅垫子是黄的，衣服帽子的里面、腰上系的带子、吃饭喝茶的瓷制碗碟……无一不是黄的。这种独家占有的所谓明黄色，从小把唯我独尊的自我意识埋进了我的心底，给了我与众不同的‘天性’。”溥仪在《我的前半生里》提到过，他从小被人灌输一种观念：明黄是他的专用色，有一次，因为见到弟弟用了一样明黄色的什么小物品，他便大为生气。 溥仪十一岁时，十岁的溥杰和九岁的大妹进宫和他一起玩捉迷藏，玩得正高兴，溥仪一眼看到溥杰内衣袖子露出黄色，立刻沉下脸来：“溥杰！这是什么颜色，你也能使？”“这是明黄，不该你使的！”溥杰忙垂手旁立，“嗻嗻”连声。这还是清朝被推翻以后，宣统“暂居宫禁”的时候。清制规定：明黄是帝王专用色，贵族只能用深黄色（金黄），稍带红色的杏黄则不禁，民间也可用。 其实隋唐以前的皇帝虽然开始喜欢黄色，但皇帝穿黄色的服饰的制度始于唐朝。在唐以前，黄色上下可以通服，《礼记·郊特牲》说，古代举行蜡祭，即农历岁终祀百神，用“黄衣黄冠而祭”。又说“野夫黄冠，黄冠，草服也”。大概当时的染色工艺还不能把黄色布帛染得很鲜艳，穿着考究点的人就“绿衣黄里”，只把黄布做夹里了，草野之民才戴黄冠。东汉末年农民起义也头裹黄巾，首领张角等都穿黄衣，宣称“黄天当立”。这开了后来道士黄衣的先端。黄色与帝王服饰相关联，是从隋唐开始的。《唐六典》说：“隋文帝著拓黄袍，巾带听朝”。但并不禁民间也用黄色。拓黄，根《本草纲目》说是用枯木汁染成的赤黄色，也就是杏黄色。隋朝士卒服黄，唐袭隋制，天子穿赤黄色的袍衫，但开始臣民“仍许通著黄”，到唐高宗总章年间才“禁士庶不得以赤黄为衣服杂饰（《旧唐书·舆服志》）”。杜甫《戏竹花卿歌》云：“绵州副使著拓黄。”是说段子璋以绵州为黄龙府，自称梁王，置百官的事（《旧唐书·肃宗纪》）。后来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推翻后周政权建立宋朝，《宋史﹒太祖本记》云：“诸校露刃列于庭曰：‘诸军无主，愿策太尉为天子。’未及对，有以黄衣加太祖身，众皆罗拜呼万岁。” 从《水浒传》描写水泊梁山那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来看，宋朝皇帝的黄袍也当是杏黄或称拓黄、赤黄的。元代曾明令“庶人不得服赭黄” （《元史·舆服志》）。明代弘治十七年禁臣民用黄，附加一条“即柳黄、明黄、姜黄诸色亦应禁之”（《明史·舆服志》）。可见明朝皇帝的黄袍是杏黄色。独有清代改用明黄而开杏黄之禁，出于什么原因我一时说不大清楚。但这正可说明服饰用颜色区分贵贱，并无一定之规。 而且，隋唐以前黄帝的服饰也不一定就是杏黄或明黄。《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中国第一个皇帝秦始皇以为夏是木德，殷是金德，周是火德，殷了代夏是金克木，周取代殷是火克金，现在轮到他秦取代周，自然是水克火了。根据五行学说：东方木，色青；南方火，色赤；西方金，色白；北方水，色黑；中央土，色黄。所以秦代“衣服旄节旗皆上黑”。《史记·封禅》记载，到汉文帝时，鲁人公孙臣和丞相张苍为汉朝应该推算为五行中哪一德、服什么颜色，争论不休。公孙臣主张汉既取代秦，是土克水，应为土德，服色尚黄。张苍则说汉朝方算水德之始，服饰应该尚黑。但汉文帝祭天，既不服黄色，又不服黑色，却服赤色。后来班固撰《汉书·高帝纪》就说汉“协于火德”。明朝因皇帝姓朱，遂以朱为正色， 另外，道教也敬黄色，服黄色，而且佛教也认为黄色素雅、绝俗，有超然物外的情味，故其服装、建筑及其他装饰多用黄色，器皿多“鎏金”(即“涂金”)。 至于黄色何时成为男人和女人做那事的代名词，有人说是外国人的创造，具体地说是英国人和美国人的创造。 1894年，英国创刊了一家杂志，名字就叫《黄杂志》，一批有世纪末文艺倾向的小说家、诗人、散文家、画家等，围绕该杂志形成一个被称为“颓废派”的文艺集团。他们的作品，有时带有一点色情意味，但不能算淫秽。 然而第二年4月3日，当时极负盛名的英国剧作家王尔德，因同性恋的罪名遭到逮捕。而逮捕他时的一个小插曲，使得《黄杂志》名声大受损害。当时报纸上说，王尔德在被捕时胁下还夹了一本《黄杂志》，于是人们想当然地认为这杂志和王尔德同样是不大光彩的，第二天就有人到《黄杂志》的出版商门前示威，用石头将橱窗玻璃砸得粉碎。 其实王尔德被捕那天，胁下夹的书是法国作家比尔·路易的小说《爱神》，碰巧这本小说和当时法国的许多廉价小说一样，也是黄封面的。这都使得“黄色”与性、色情、恶俗等等概念发生了联系。 也巧，就在同时，纽约的《世界报》和《日报》，为了发行量而展开疯狂竞争。先是 J· 普利策买下了《世界报》，用绘声绘色、耸人听闻的报道和对政治腐败的攻击，赢得了全美报纸的最大发行量。 1895 年矿业巨头之子 W·R· 赫斯特买下了《世界报》的对手《日报》，他所采用的手段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把专为《星期日世界报》画极受读者欢迎的连环漫画《黄孩子》的画家奥特考特也挖了过来。“黄孩子”是奥特考特所创作的著名连环画系列，主人公为一仅有几根头发、没有牙齿的小孩，穿着一件又长又大的黄色衣服，到处游荡，发表观感，在当时的纽约很受欢迎。 这两家报纸广泛采用通栏大字标题、彩色连环画、大量图片等等手法，竭力迎合读者。开创了一个被称为“黄色新闻”时期。 “黄色新闻”，很快被人们接受并沿用至今，成为专门的新闻学学术用语。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第二国际解散。大战结束后，由于十月革命推翻沙俄，各国无产阶级政党普遍要求建立新的无产阶级国际组织，推动世界革命。1918年底，西欧各国社会党左派于彼得格勒聚会；翌年1月，于莫斯科通过《告39个共产主义团体书》。有见及此，原第二国际中的美、英、法、德等26个政党代表，2月3日于瑞士伯尔尼举行会议，选出社会主义国际执行委员会，5日公开宣布第二国际恢复。以苏联为首的无产阶级政党指称它鼓吹资产阶级民主、反对无产阶级专政，以及支持帝国主义战胜国操纵的国际联盟，因此认为它是一个黄色的、背叛的、变节的国际，故称它为“黄色国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西方文化中的黄色使人联想到背叛耶稣的犹太所穿衣服的颜色，所以黄色带有不好的象征意义，它除了表示低级趣味的报刊、毫无文学价值的书籍外，还主要表示卑鄙、胆怯。苏联老大哥够厉害，居然将黄色与政治绑在了一起赠送给自己的对手。不过我们学得也挺快，《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83年1月第二版495页）就有“黄色工会”一条，指资本主义国家中被资产阶级所收买、被工贼所控制的工会组织，也指我国解放前国民党反动派所控制的伪工会组织。 其实，单要说黄色和男人女人做那事挂上勾的话，应该没有老外什么事，中国人的祖宗自己应该独享发明权。东汉末年黄巾起义时流传有一本《黄书》，遗憾地是，现在这本书已经找不到了，也可能是被某些个卫道士们烧掉了，还是因为有损皇权而被彻底销毁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该书重在“房中之术”。另外唐代医家孙思邈在其《千金要方》之“房内补益”中有“赤日黄月”之说。房内补益就是道家所崇尚的男人女人做那事有什么好处的意思。赤日黄月，意思是男人女人做那事白天不宜而晚上适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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