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消渴
阎某,男,63岁,工人
一九七O年十月出现饮食大增,然食日增而肌日削,至顿食一斤而不饱。口燥烦渴,虽然夜间亦必尽两暖壶水,溲多无度,四肢酸困,周身无力,至某医院诊为“糖尿病”。七二年五月来诊。视其大肉陷下,面削颧凸,查血糖208mg%,尿糖(++),脉弦细,苔黄燥。疏理消汤: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30克、玉金15克、川椒5克、黄芪120克、茵陈30克、丹参30克、花粉30克、熟地30克、山药30克、生石膏30克、车前子30克、五味子15克、猪胰脏半具入药同煎。同时控制饮食,辅以较多之豆制品及蔬菜。药二十剂,食量及尿量均减少,体重增加,已不烦渴。五十剂后,饮食尿量一如常人,肌肉稍丰满。查血糖110mg%,尿糖阴性,嘱一周服二剂,连服三月以作善后。
按:消渴一证,有上中下三消之分,以多饮为上消,多食多中消,多溲为下消。然临证所见多三证并存,虽有轻重之不同,亦难截然区分。缘其因则为三焦燥热,更兼阴亏,故师拟理消汤一方面统治之。以小柴胡和解上下,疏利三焦为帅,率诸药各司其职,使热得清、燥得滋,阴得补。然病多缠绵难愈,又当咎其化生之气不足,故虽多饮多食而不得化为精微,内不能藏於脏,外不能为肌肤,因而用大剂之黄芪以复其化生之功用,更以猪胰脏助之,俾化生之气一复,则消渴自愈,自拟此法,用之多验。
(八)无脉证
李某,女,36岁,河南省某厂工人
初时头晕健忘,少寐心悸,双手发冷,两臂麻木,稍劳则疲乏甚,证渐转重,时有晕倒,诊治中发现两寸口脉由细弱而渐至消失,晕倒次数渐次加频。经两个医院诊为“无脉症”。二年后始来我所治疗。精神萎顿,形体消瘦,面色少华。血压左侧不可测,右侧60/20毫米汞柱。舌苔白滑质紫暗,尖有瘀点。与理血遂瘀汤加味: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30克、川椒5克、桃仁30克、桂枝9克、大黄9克、芒硝6克(烊)、瓜蒌120克、王不留90克、甘草6克、大枣10枚。药十余剂,晕减、麻木转轻,精神好转。服六十剂后,对寸口脉已现,只是细若蛛丝,头晕与麻木均消失,晕倒已停发,右臂血压升为80/50毫米汞柱,左侧稍低,令其回家继服六十剂。再来诊时,其已服药一百四十剂,精神脉象一如常人,测血压左右均为120/80毫米汞柱,遂恢复工作。
按:寸口无脉而见舌色紫暗,乃瘀血阻脉,血行受阻所致。血不达於上,则面色不华,而头眩健忘,血不达于臂,则肢麻而手冷,且寸口无脉,故活血祛瘀为治疗此病之要法。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故血之为瘀又当归咎於气滞,气滞不除,瘀亦难去。与理血遂瘀汤即所以行气解郁,活血化瘀者也。此瘀血所致之病。上及於头面,旁及於臂手,度其血之电报局瘀当在於胸,故於中加入重剂瓜蒌,以豁达心胸而利於瘀去。血瘀之甚,以至於无脉,英尺桃核承气力犹未及,而助以大剂王不留行。
(九)不仁
史某,女,38岁,小学教师
先有上肢麻木,渐至不知冷热,以致双手常被烫伤犹不知痛,而右手尤甚,两臂无力。半年后麻木遍及左半身,而无力更甚。遂至某院神经科检查,诊为“脊髓空洞症”。越七年,而至行走不便,遂来所求治。视其步履迟缓而不稳,两臂消瘦如削,腹部胀痛,大便燥结如球状,七八日一行,脉弦,苔黄而厚。与调神健骨汤: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30克、川椒5克、黄芪120克、葛根120克、王不留90克、当归9克、生白芍30克、芦荟5克、甘草6克、大枣10枚。服一剂,次日大便一次,仍燥结而量极多,腹胀除。继服之,大便一日一行。十余剂后,大便增为一日二三行,麻木略减,六十剂后,麻木消失,已知冷热,行走自如。继服三十剂,感觉已正常,两臂肌肉亦较丰满,经神经科复查:“未见异常”。
按:肌肤不仁多由气损,至不知寒温痛痒已为神伤,气损者调补犹易,神伤者治疗多难。本证先以调神汤调其血气之乘舛,俾气血和顺则神易复。更用大剂之黄芪葛根益气起阴以煦养其神,并合大剂量之王不留行去瘀生新而周於其神,神气之用复,则不仁去而知冷热,并使饮食可外为肌肉,脱肉复而步运健。
(十)震颤
梁某,女,36岁,农民
无明显原因而出现右手颤抖,情绪激动时更甚,一月后又加不自主之摇头,遂至某医院神经科诊为“震颤性麻痹”。七三年三月来所门诊,其脉弦而上鱼,舌苔少而质红。方用调神汤加味: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30克、桂枝5克、生石膏30克、车前子30克、大黄5克、甘草6克、大枣10枚。两煎合并,去渣分温三服,每次加入鸡子黄一枚,搅令相得。药十七剂,震颤摇头明显减轻,至七十五剂始基本消失。嘱其续服二十剂以作善后。
按:摇头震颤显系风为,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脉弦而上鱼,主气逆於内,遂使风发於外,舌苔少质红,主阴虚于下,而使火亢於上,风火相煽,则振掉摇头作矣。故用调神汤发郁降逆,而平其逆乱之风,复入鸡子黄滋填真阴而降其亢逆之火,气平火敛则振掉自除。
(十一)怔忡
赵某,男,37岁,某县干部
少年时曾患双膝肿痛,半年而愈。自六O年,出现劳动时心悸短气,休息则消失。后逐年加重,稍劳辄心悸不已,呼吸促迫,更见腿脚浮肿。曾在数处治疗,均诊为“风湿性心脏病”。延至七三年,虽坐亦喘促甚,已不能平卧。於七四年八月来所门诊。视其而青唇黑,抬肩顿息。舌肿胀而暗滞,脉细数而无力。因持续服用利尿剂而肿势不重。处以解肌汤:葛根30克、党参30克、黄芪30克、丹参30克、玉金15克、银花30克、丝瓜络15克、车前子30克。连服五剂,心悸,气短大减,唇黑已轻,已可平卧,下肢浮肿全消。六十剂后起居可以完全自理。继进二十剂则可少操持家务,遂停药。偶有少作,服二剂即止。观察二年,未明显发作。
侯某,女,39岁,农民。
患者1958年出现心慌气短,逐渐加重,1973年因感冒现全体浮肿,纳呆,不能平卧,在太原数个医院均诊为——风湿性心脏病。服西药治疗无明显效果。1974年11月初诊,端坐呼吸,口唇紫红,全身浮肿,言语吃力,脉细数而涩,苔白而紫暗,处以解肌汤合炙甘草汤:葛根30克、丹参30克、黄芪30克、党参30克、二花30克、丝瓜络15克、车前子30克、川玉金15克、炙甘草12克、生姜6克、生地15克、桂枝9克、麦冬15克、麻红15克、阿胶6克、大枣20枚。服二剂浮肿明显消退,可以平卧。心慌气短明显减轻,服45剂浮肿完全消退,食量增加,心慌气短消失,精神好转,脉细,又继服至90剂,可以胜任一般家务劳动。
张某,女,51岁,工人。
患者1969年春出现心慌气短,胸闷不适伴有下肢浮肿,逐渐加重,1972年8月初上述症状更为严重,伴咳嗽,咳出为唾沫浆,夜寐不安,不能平卧,食欲不振,尿少,下肢浮肿。8月30日门诊脉细弱,当时本医院内科主任在学习中医,其体检结果:心界向左扩大,心尖部可闻Ⅲ——ⅠⅥ级,收缩期和舒张期杂音,心率130次/分,心律不齐,心音弱,肝功下四指,双下肢呈可凹性浮肿,诊为:风湿性心脏病,二尖办狭窄,闭锁不全,心功能ⅠⅥ。处以解肌汤:葛根30克、丹参30克、黄芪30克、党参30克、川玉金15克、二花30克、丝瓜络15克、车前子30克,服上药五剂,尿量增多,浮肿消退,心慌气短明显好转,可以平卧,服20剂后,可以下地活动,服35剂后上述症状消失,可以做一般家务劳动,但稍重或劳累后仍有心慌气短,继服至60剂病情见明显变化。
按:风湿性心脏病多属气虚,气之不足而为喘促,故用参芪以益气。气之不足而血瘀,血瘀而为舌滞唇黑,故用丹参以祛瘀。血之瘀滞而水停,水停而为浮肿,故合半决渎汤以行水,然病之所成本风湿之邪内犯心脏,风湿之邪不除则其病难减。又,稍有外感则内外合邪,病即骤加,故用祛风圣药葛根以除贼邪,而其病之所成久,病之情态重,故病之所去缓。如此图治,仅得病减。
(十二)症疾
例一:张某,男,45岁,技师
一九六七年二月,左胁忽现刺痛且痛引肩背,持续不已。渐加重如刀割,不可忍受。至某医院超声检查,疑为胰腺肿瘤。复转天津某医院诊断如前。返某医院,行剖腹探查术,见胰腺表面大有如鸡卵囊肿六个,小者甚多,无法计数,未作切除。术后痛更剧,复至天津,因无法治疗而转太原。六七年八月门诊。脉弦细苔黄腻。以调胃合攻坚为法。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30克、川椒10克、甘草6克、大枣10枚、陈皮30克、白芍30克、五灵脂9克、夏枯草30克、牡蛎30克、王不留行60克、瓜蒌120克、桃仁30克、川玉金15克、川军5克。一日一剂。预计疗程为一百二十日。七十剂痛止,一百二十剂后,又至前述医院超声复查“胰脏未见异常”。继服五十剂,恢复工作。
按:痛在胸胁而症结心下,故用调胃汤除胸胁痛而缓心下急。既明胰有囊肿,则知其为症结,症结不去则病无已时。合攻坚加桃仁,行血破结以攻其症。复用大剂瓜蒌者,用其宽胸利气,不仅能疗胸胁之疼痛,亦且利於症结之速去。
例二:陈某,女,50岁,驻军某部家属
一九七七年春忽左上腹胀痛,且腹渐胀大,并食欲减退,形体消瘦,精神不振。曾在某部队医院及其它医院作超声波及肝肾扫描检查,均诊为“多囊肝及左侧多囊肾”。五月来所门诊。脉弦细无力,苔白而略腻。与调肝汤合攻坚汤为治。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30克、川椒10克、甘草6克、茵陈30克、丹参30克、陈皮30克、白芍30克、夏枯草30克、牡蛎30克、王不留60克、川军5克、大枣10枚。服十余剂,疼痛大减,食纳增进。服六十剂,膨大之腹基本平复,精神大增。至一百二十剂,诸症均除。超声波、肝肾扫描复查囊肿消失。
按:此亦以协调整体之法为前提,俾气顺则诸病易去,复以行血攻坚之剂以去其症。症结虽有肝肾之异,一法而二病皆除。
(十三)便闭
王某,女,37岁,驻军家属
七二年三月,因患卵囊肿而行手术治疗,术后三月,出现腹持续痛,且不时甚剧。五日不大便,亦不矢气,并恶心,呕吐、腹胀。至某医院诊为“粘连性肠梗阻”,行剥离手术。二次手术后两月,又见腹痛不大便,症状如前。患者不愿再次手术,遂来改求中医。时已一周不大便,腹胀满而痛甚。脉沉弦,苔薄白。以调肠汤合润肠汤为治。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15克、党参15克、川椒10克、陈皮30克、生白芍30克、川楝子30克、小茴香15克、五灵脂15克、王不留30克、芦荟3克、威灵仙10克、甘草6克。第一次服后,约六小时便下结粪甚多,腹痛顿减。三剂后痛止,连服二十剂,痛再未作。
张某,女,42岁,工人。
患者1969年以来,大便6-7天一次,伴有腹胀,排气多,饮食尚可,大便量少而黑。睡眠不好,多梦,易惊醒,心烦,小便黄而少,曾在数个医院服中西药治疗无明显效果,1972年元月13日门诊,脉象关、上鱼际,处以调神汤Ⅱ号: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30克、桂枝5克、龙骨15克、牡蛎15克、车前子30克、川军9克、丹参6克、大枣10枚、川椒5克,共服10剂,诸症均消,大便为一日一次。
按:呕吐脉弦,腹满不大便,属大柴胡症,今用调汤即有大柴胡意,中有党参,以两次手术后体虚未复。不用大黄而合润肠,以大黄先泻后敛,恐致复结而改用芦荟,且得威灵仙之助,通下之效益佳。便结之因,先由血瘀,故入王不留,五灵脂行血以除其因,且灵脂又有止痛之效。
(十四)奔豚
杨某,女,40岁,农民
近二年来常作奔豚,或三五日一作,或十余日一作,作时自觉气从少腹上冲于心,遂即昏不知人。旋即苏,稍事休息即一如常人。病不作时,亦无他苦。脉之弦甚。与苓桂甘枣汤。晚上服药后,一夜安卧,黎明前腹痛甚,移时大便,下寸馀长小蛔虫数十条,腹痛即止,后奔豚再未发。
按:此师四十年前之治案。奔豚病为常所习见,用桂枝加桂汤或苓桂甘枣汤多良效,而奔豚由蛔虫而发,用苓桂甘枣又驱下蛔虫,师临证五十馀年仅得此一例,笔之以广见闻。
(十五)痰核
例一:唐某,男,驻军干部
周身起硬核数十枚,大如枣,无痛无作,三年来,渐增多,曾诊为“多发性脂肪瘤”。七五年,该处某医师在我所学中医,遂介绍来诊,除脉弦之外,余皆如常。以攻坚除痰为治,方用:柴胡1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15克、牡蛎30克、夏枯草30克、王不留80克、瓜蒌30克、大枣10枚、甘草10克、川椒5克、桔梗5克。另鸡内金,炮甲珠等分为末,每次吞服2克,日三次。估计百八十帖病可除。渠亦信心十足,日服一帖,每十余日一诊。至九十帖疾无少变,证毕如初。唐惑疑,恐无效。师谓曰:“证之转变,有渐有骤,按尊疾之微象,宜有骤减。”其疑始释,服药不少懈。十日后复来,痰核皆缩小一半。至百二十帖则小如蚕豆许,至百八十帖,已无蒂芥矣。
例二:高某,女,35岁,干部
六三年春,忽於小腹及左下肢内侧生硬核,皮色不变,触之微痛,午后微热,背微恶寒。历三月,硬核渐增多至十七枚,大小如杏核。经皮肤病研究所检查,诊为“回归热性结节性化脓性脂膜炎”。诊得脉弦而少数,舌尖略红。午后微热为邪居半表半里,腹腿之硬核用痰气凝结,聚而为患。不行气无以破其坚,不行血无以散其结,以攻坚汤合鸡甲散为治。方用:柴胡25克、黄芩15克、苏子30克、党参20克、牡蛎30克、夏枯草30克、王不留100克、桔梗15克、贝母15克、附子3克、川玉金15克、甘草10克、大枣10枚,分温三服,每次吞服鸡甲散二克。服七帖硬核变软,背恶寒除,午后发热减。共服二十帖全愈。或谓:“虽愈,恐有周期性复发,”今已十九年,健康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