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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轼谪居黄州时期的心灵历程——李林_黄州赤壁

 VV美丽人生正无限VV 2010-12-04


论苏轼谪居黄州时期的心灵历程

李 林

(黄冈赤壁管理处,湖北  黄冈  438000)

摘  要:苏轼贬谪黄州,人生道路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苏轼在困顿的黄州时期,把儒佛道的思想巧妙地融合在一起,通达地观察社会问题,解决进取与退隐、入世与出世、社会与个人的矛盾在心灵上的纠缠,并仍坚持积极的人生观,以及对美好事物的不懈追求,保持淡泊旷达的心境;黄州的山山水水,帮助苏轼的文学创作进入了高峰,成就了“旷淡、超逸、灵动、缥缈”的文风。苏轼在黄州进行了一次愉快的休闲旅程,其心路历程,为后来在类似社会条件下生存的文人提供了一种借鉴。

关键词:苏轼;黄州;心灵历程;思想融合;旷达

 

    踌躇满志的苏轼,由于“乌台诗案”的政治灾难而被贬黄州。苏轼的精神支柱是儒家经世济民、积极用世的思想。贬谪黄州后的生活经历和矛盾的心境丰富了他的人生视野,促使他的世界观发生深刻变化。从奉儒家而出入佛老,玄思世事人生,朴质无华、平淡自然的审美情趣和韵味。

 一、谪居黄州,随遇而安 

    苏轼这位在政治风暴中近乎偏执的文人、常居生活中不合时宜的醉人、激情四溢忧国忧民的贬官,来到这荒野蛮夷之地,短暂的孤寂与痛苦,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迸发出极具开拓性跳跃的思维,使他迅速融入当地的生活之中,并非常诗意地活下来,而且活得很超脱,旋风般的忙碌着,寻觅到了远离政治漩涡的人生乐趣与超脱的自由,哀伤的时候超然豁达,快乐的时候浪漫潇洒。凭着自己来黄州后的第一感觉,写下了《初到黄州》: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长江绕廊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人的最大痛苦来自自己的心灵创伤,想要获得真正的解脱,必须首先解决自身的心理问题。苏轼刚刚承受了人生中最大的灾难,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他以自嘲的口气写了到黄州后的这首诗,想在矛盾思绪中寻求解脱,在矛盾的生活中寻求生存,也是这种自我解嘲的独特方式,使他想到有时间和机会欣赏长江的“鱼美”和山中的“笋香”。

    苏轼初到黄州,就遭遇着贫穷和饥寒的困扰,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元丰三年五月在给章子厚的信中,描绘了他初来黄州的生活处境:

    黄州僻陋多雨,气象昏昏也。鱼稻薪炭颇贱,甚与穷者相宜。然轼平生未尝作活计,子厚所知之,俸人所得,随手辄尽。而子由有七女,债负山积。贱累皆在渠处,未知何日到此。见寓僧舍,布衣蔬食,随僧一餐,差为简便。以此畏其到也。穷达得丧,粗了其理,但禄廪相绝,恐年载间,遂有饥寒之忧。     

    元丰三年十一月和元丰四年七月,分别在给秦太虚和王定国的信中,陈述了他的生活窘况:

    痛自节俭,日用不得过百五十,每月朔取四千五百钱,断为三十大块,挂屋梁上,平旦用画叉挑取一块,即藏去叉。

    到黄州后,苏轼启动了他节俭度日的应急预案,将每月的收入分成30份,供日常生活的正常开支。这也表明了他对新生活的一种节俭态度。黄州初期的生存状态,在他写给李端叔的一封信描述得非常清楚:
    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渔樵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
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

    从中我们可以揣度苏轼当时的心境,既为远离政治斗争的中心感到轻松惬意,又为没有亲友的音信而感到孤寂,于是自然地产生了一种世态炎凉的人生体验。 

    我们从苏轼初到黄州时作的一首词《卜算子》中可以体会到他政治上的失意和心灵上的孤独与寂寞,在心灵上也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即进不苟合,退不甘心的思想矛盾,他通过《卜算子·黄州定惠院寓居作》表现了这种思绪: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渺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苏轼想从矛盾的缠绕之中挣扎出来,想从痛苦的深渊之中解脱出来,随遇而安成为到黄州的生存法宝和生活态度,他说自己“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在顺境中随遇而安是不思进取的一种想法,而在苦难、险恶之中能做到随遇而安,则是人生的一种高层境界。可以说,随遇而安是“穷则独善其身”的一种表现。

    初到黄州的苏轼,随遇而安的生活,其中包含着洒脱旷达的襟怀和忍耐坚毅的精神在内。安于贫困、安于微贱、安于寂寞、乐天知命、隐忍负重,是苏轼黄州时期心灵历程内涵的一个重要方面内容。同时,在黄州的岁月里,爱友、爱酒、爱肉的苏轼,喝淡酒,读闲书,交朋友,喝淡酒,成为他的必修课。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乡下老酒,平民朋友,拓展了他的想象力。沉浸于酒中的他,在酒精的驱使下,渲泄出心中的郁闷,也依靠它暂时忘却了萦绕在身边的愁怅,创作出苍凉悲壮的千古绝唱,流芳千古的名篇。

二、尽水之变,随物赋形

    《老子》第26章云:“静为躁君。”简单地说,静是人的精神的蓄善之所,静可以使人的心灵充盈;静可以使人的志向稳定;静可以使人的思虑清晰。苏轼来黄州闭门静思,思考一些人生重要问题。

(一)焚香默坐  归诚佛僧

    初到黄州的苏轼暂住在僧舍定惠院,很自然地使苏轼与僧人有了进一步的接触。一个心如苦胆之人,在这急需找到一个心灵支撑点的时候,礼佛问道是必然的一种选择。佛家空幻和道家的自然地进入了黄州时期苏轼的心灵。

    在此期间,苏轼曾与章子厚去信,谈到他的近况时说:

    见寓僧舍,布衣蔬食,随僧一餐,差为简便。……初到,一见太守,自余杜门不出。闲居未免看书,惟佛经以遣日,不复近笔砚矣。

    同道家思想一样,佛家思想对谪居黄州的苏轼影响也很明显。黄州的安国寺是成为他参禅之地,他在《黄州安国寺记》中的阐述了他黄州学佛参禅的情景:

    间一二日辄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则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垢所从生而不可得。一念清净,染污自落,表里修然,无所附丽。私窃乐之。旦往而暮还者,五年于此矣。

    谪居黄州的苏轼想在佛老思想中找到精神支柱。元丰四年,为蜀僧惟简作《成都胜相院经藏记》,吐露出“作佛事,求脱烦恼、浊恶苦海”之念;元丰五年作《中和胜相院记》,提出了“佛亡道难成”,必须“菇苦含辛,更有千万亿年而后成”的难点;在“多难畏人,不复作文字”的余悸支配下,苏轼坚持“作僧佛语”和“忏赞引,藏经碑”,可以“无疑”,能达到“说禅长笑老浮屠”(《赠黄山人》),“任性逍遥,随缘放旷”(《论修养帖寄子由》)之养生目的。“子由为人,心不异口,口不异心,心即是口,口即是心”(《子由禅悟》),“调气养生,难在去欲”(《记张公规论去欲》)。

    元丰三年闰九月,在《答毕仲举书》中,可以看出到苏轼学佛的目的:

    佛书时亦尝看,但暗塞不能通其妙,独取其粗浅假说以自洗濯。……若世之君子所谓超然悟者,仆不识也。……不知君所得于佛学者果何耶?为出生死、超三乘,遂作佛乎?抑尚与仆辈俯仰也。学佛老者,本期于静而达,静似懒,达似放,学者或未至其所期,而先得其所似,不为无害。仆常以此自疑,故亦以为献。

    苏轼对毕仲举来信中“处世得安稳无病,粗衣饱饭,不造冤业,乃为至足”的理念十分欣赏。可以看出,他学佛纯是以“焚香默坐,深自省察”的方式,进入“静而达”的随缘境界,与世无争,“物我相忘,身心皆空”,平衡心灵中无法承受的煎熬。

这种境界,这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时有表现:

心困万缘空,身安一床足。(《安国寺浴》)

何处低头不见我,四方同此水中天。(《武昌的菩萨泉送王子立》)

更厌劳生能几日,莫将归思扰衰年。片云会得无心否,南北东西只一天。(《蜀僧明操思归书龙丘子壁》)

    苏轼在黄州,用礼佛问道的方式来保护自身,同时也吸收了佛家之中与儒家思想冲突不大,而能向辅而行的思想,形成了自己的处事之道,生存之法,改变了自己的世界观,充实了自己的艺术观。

(二)调心净气   厚自养炼

    苏轼与道家很有渊源,他的启蒙老师张易简就是一位道士。青年时代,苏轼主要接受的是传统儒学的教育,但老庄思想同样吸引着他。年轻时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宋史·本传》),但忙于仕途,无暇深究道家玄奥。贬谪黄州后,道家思想为他的“出世”提供了理论依据,所以他很注重学道,将其作为抚慰自己心灵的良药,在《答秦太虚书》中,他全面阐述了自己斋居天庆观四十九天,黄州学道的过程和目的:
        吾侪渐衰,不可复作少年调度,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厚自养炼。谪居无事,颇窥其

一二。已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冬至后,当入此室,四十九日乃出。自非废放,安得就此?

    他告诉我们,在“废放”、“为仕宦所縻”的境况下,调节自我心理,摆脱功名羁绊,净化心灵,抖掉世俗的纠缠,维持心灵的和谐,从自然中得到精神自由。从其在黄州的作品中时有所见:

噫!归去来兮,我今忘我兼忘世。(《哨遍》)

逢人欲觅安心法,到处先为问道庵。(《和子由寄题孔平仲草庵次韵》)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临江仙·夜归临皋》)

人之为患以有身,身之为患以有心。(《雪堂记》)

    谪居黄州的苏轼还热衷于瑜伽和炼丹,开始关注修炼时身心微妙的变化,通过信函与弟弟苏辙、好友张方平探讨。在与朋友的书信之中多次及修炼之事,向朋友访求修炼方法,求取丹砂,并将自己所知道的修炼方法和炼丹秘方告诉给好友,并让其注重修炼。元丰三年十月冬至日,苏轼作《阳丹阴炼》、《阴丹阳炼》,具体介绍了两种炼丹术。

    道家修炼以清净无为为主旨,追求达到心灵的平静,通过修身养性而使人内心空明,使人仁慈谦逊。苏轼想借此超然物我,寻求精神慰藉和解脱,无忧无虑的心境。

    他从老庄哲学、佛禅玄理中追求超越的解脱,把老庄哲学从无限的时间与空间的立场看待人生的苦难与欢乐,与禅宗以“平常心”对待一切变故,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结合起来,求得个人心灵的平静。当种种不幸袭来之时,他都以一种随缘旷达的心理来对待,把这一切视为世间万物流转变化中的短暂现象。苏轼贬谪黄州后,尽管他还以儒家的忠义自励,胸存浩然正气,但已参入了大量的佛老思想,以求身处逆境的精神解脱,他以儒家积极入世之精神,融合佛、道放旷达观之襟怀,执著人生,善处人生,能以出世的态度做入世的事业,无论穷达都能在精神领域保持人格独立和思想自由。他那种直面生死的旷达情怀,那种经历磨难而始终乐观向上的精神,和放旷逍遥,随缘自适的创作个性,是在贬谪黄州之后逐渐建立起来的。他拾佛老的哲学思想渗入儒家济世为民的精神中,佛老的静达旷放,用儒家道德人格的浩然正气来支撑,成就虚静高洁的心灵和淡泊超逸的人格。就这样以他特有的方式达到了矛盾的统一。

(三)悲歌为黎元  道理贯心肝 

    儒家积极有为于世的“入世”思想是苏轼终生追求的目标。“乌台诗案”几乎断送了他的政治生命,但是,在以佛老思想来抚慰自己的同时,儒家以人为本的仁爱思想从未泯灭。

从他在黄州的作品之中,可以看出苏轼有济世为民之心:

伫立望原野,悲歌为黎元。(《正月十八日蔡州道上遇雪次子由韵二首•其二》)

    吾侪虽老且穷,而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于死生之际,……虽怀坎壈,于时遇事有可尊主泽民者,便忘躯为之,祸福得丧,付于造物。(《与李公择书》)

    当他得知鄂黄之间农民因贫穷而溺婴的时,“闻之酸辛,为食不下”,写信给鄂州太守朱寿昌,希望他能革除陋习,并身体力行,表示“若岁活得百个小儿,亦闲居一乐事。吾虽贫,亦当出十千。”(《上鄂州太守朱康叔书》)

    黄州流行瘟疫,他毅然将向巢谷苦求得来的治疫秘方“圣散子”公诸于众,“合此药散之,所活不可胜数。”

在《鱼蛮子》中展现了新政下的渔民悲苦的生存现状,甚至含沙射影地讽刺了王安石推行的新政。

在《陈季常所蓄朱陈村嫁娶图》中,对“县令催钱夜打门”的野蛮施政方法进行了抨击。

“西羌解仇隙,猛士忧塞儒!”则表达了作者的爱国热忱,“西事得其详乎?虽废弃,未忘为国家虑也。”(《与滕达道书》)。

    苏轼在听说官军收复失地,大破西夏军的消息,内心燃烧起儒家志士的爱国热情,作《闻洮西捷报》,纵情高歌:“放臣不见天颜喜,但惊草木回春容。”甚至幻想着自己能为国征战,“臂弓腰箭何时去,直上阴山取可汗”(《谢陈季常惠一揞巾》),而且在《答李琮书》信末对李琮坦言:“此非公职事,然孜孜寻访如此,以见忠臣体国,知无不为之义也。轼其可以罪废不当言而止乎?虽然,亦不可使知我者见,以为诟病也。”这种“不当言”而言,实是苏轼对宋王朝极其关心而发出的肺腑之言。

    他在《黄州上文潞公书》中仍然冒死“复言天下事”,说自己“宿昔之心扫除未尽”,又在《与滕达道书》其十二中向滕询问:“西事得其详乎?虽废弃,未忘为国家虑也。”苏轼在恶劣的生活条件和政治境遇下仍不忘关心人民、关心国事,精神品质实在令敬仰。

    苏轼虽是放逐之臣,人不在其位,可心在谋其政。在国家有难、朝廷有事的时刻,苏轼把贬谪看得很轻,表现出一种典型的仁爱宽厚的儒家风范,而这正是他安心定性的最根本所在。同时,苏轼在黄州时期,自强不息,在文艺创作上取得了新的突破。写下了大量名篇佳作流传千古。他手抄了《金刚经》、又第3次手抄了《汉书》,同时继承了父亲苏洵之志写下了《易传》九卷、《论语说》五卷。

三、东坡躬耕,随缘自适

    元丰四年二月,蒙友人马正卿相助,求得黄州城东门外“故营地”50亩,以此解决了苏轼一家人吃饱肚子的问题。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需要抉择,此时的苏轼明白,唯有靠自己的双手,躬耕于阡陌之上,养活自己和家人。同时,在躬耕地东坡之侧建堂五间。房子落成之日,大雪纷飞,苏轼自书“东坡雪堂”,悬挂为匾额,并在堂内四壁满绘雪景。

    在东坡躬耕的苏轼,经常读陶渊明的《归去来辞》等诗作,从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田间干活的时候,将其配上民歌的曲调,教农人唱,有时还用竹杖敲牛角打拍子。他虽深感垦荒之苦,但也体会到劳动最快乐,体会到粗茶淡饭有益健康。苏轼在东坡雪堂的墙壁和门板上的书写三十二字警句告诫自己:

出舆入辇,蹶瘘之机;洞房清宫,寒热之媒;

皓齿峨眉,伐性之斧;甘脆肥浓,腐肠之药。

    苏轼躬耕东坡之时,黄州的农夫们以诚相待,并倾其所能,教其技艺,助其耕种,在耕作中,苏轼获得了短暂的安逸,并写下《东坡八首》记之,小叙为:

    余至黄州二年,日以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为余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释耒而叹,乃作是诗,自愍其勤,庶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

    因躬耕之地名曰“东坡”,与白居易种花种树的“东坡”名称相同。此时的苏轼遂以“东坡”作为自己的别号,亦仿效白居易“香山居士”之称,称自己为“东坡居士”,后人尊称其为“东坡先生”。苏轼由子瞻变为东坡,不仅是字号的改变,更是心灵的转变。当苏轼还叫苏子瞻的时候,他向往功名,追求成就;而在他变成苏东坡后,他淡视功名,热爱生活。

    此时的苏轼心态已经比较平和了,尽管生活穷困,但颇能随缘自适,保持一颗平常心:“某凡百粗遣,厄困既久,遂能安之。昔时杂念浮好,扫地尽矣。”(《答苏子平先辈二首·一》)。他尝尽了农人的苦和乐:“风从南来非雨侯,且为疲人洗蒸郁。褰裳一和快哉谣,未暇饥寒念明日。”(《次韵孔毅父久旱已而甚雨三首·其一》)回归田园,苏轼更加贴近大自然,心胸为之豁达。     

    他充分享受着农人的生活:“定省之下,稍葺闲轩,箪瓢鸡黍,有以自娱,想无所慕于外也。”(《与徐得之十四首》之八)“自惟罪大罚轻,馀生所得,君父之赐也。躬耕渔樵,真有馀乐。”(《答范蜀公十一首》之三)其《东坡八首》其八注云:“八篇皆田中乐易之语,如陶渊明。”说“田中乐易”者,更有《东坡》一首:

雨洗东坡月色清,市人行尽野人行。莫嫌荦却坡头路,自爱铿然曳杖声。

在这种乡村安宁的环境里生活,他自食其力,心灵很充实,他写道:

某现在东坡种稻,劳苦之中亦自有乐事。有屋五间,果丈十数畦,桑百余本。身耕妻蚕,聊以卒岁也。

    我们可以看出苏轼的心境逐渐平复,更加心平气和地直面人生,深得田园躬耕之趣。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苏轼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是一个喜爱享受美食的人。在谪居黄州期间,他创造性烹烩出可口的食物,选择的食材自不名贵,烹饪方法自己创新,在他黄州的诗文中,如《猪肉颂》、《送牛尾狸与徐使君》、《煮鱼法》、《元修菜》、《东坡羹颂》、《二红饭》、《饮酒说》、《蜜酒法》、《蜜酒歌》,我们可以见其端倪。

    苏轼躬耕东坡,随缘自适。在黄州找到了一批好朋友。他们都和苏轼一样地悠闲无比、一样地才华横溢。黄州太守徐大受、隐士陈季常、诗人潘大临、穷生古耕道、店主郭兴宗、名医庞安时、武昌太守朱寿昌,好友马梦得、安国寺的继连长老,等等。

    他“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友人从观赏大自然的美景中,感受宇宙生命的律动,体味人生的“适境”,从山石风月上获得解脱和超越。在四年多的时间里,黄州赤壁、安国寺、浠水兰溪,麻城歧亭、蕲春天峰麓、黄梅五祖寺、武昌西山等地,都留下他与友人携酒共游的足迹。

    苏轼通过游山玩水释放心灵的压力。“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他随时随刻地将个人的忧愁烦恼丢入大自然中去。他在黄州时创作的一些文学作品都是在悲愤中突显出人生哲理。

    综上所述,在黄州的经历,使他能够直接面对普通的百姓,接触到社会的最底层,并通过自食其力的躬耕,体味到劳动的乐趣。这些都是促成苏轼心灵提升的要素。他自评道:“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自题金山画像》)

    苏轼在黄州的谪居生活,也算是一次愉快的休闲旅程,把他从政治斗争的炽热和矛盾的漩涡中解脱出来,善变的他,与和尚、道人、美女打交道,将佛、道、儒的哲学思想融为一体,能在自强不息,自娱自乐中找到了他生命中的爱人;找到了他的诗、词、文、赋;他自由自在地遨游在浩大的精神世界里;找到了他的美食,采撷了饮食文化的浓醇芬芳,感悟出人生的真谛。贫穷而荒寂的古黄州,以女性的温柔与宽厚,接纳了苏轼,使他有一段独放异彩的人生之旅,他的灵与肉在黄州赤壁历千年而生生不息。

——————————转载_黄州赤壁_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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