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忧郁的美,等海的鱼的诗》
文/龚立人
一条鱼，等待着海，期待着，向往着海，渴望着海，然而她还没有达到大海，可能她还没有找到通往大海的水径，可能被困在某个与海相隔的水域，正痴痴地等待和祈盼着一个奇迹的出现，所以她才那么地忧郁，所以她才那么地望眼欲穿，所以她才那么地“好苦好苦”。海，所有的鱼都向往的地方，因大海浩瀚无比，大海中她可以获得最大的自由，大海中有着她可能任意畅游的空间，大海中有她最美的梦……一个年轻的女诗人，起这么一个笔名，难道她的情感受到过挫折；抑或是她期望寻找一个有着大海一样深的内涵，有着大海一样宽阔的可以依靠的胸膛，有着大海一样可以包容一切的性格的终生伴侣；抑或是她的挚友中有人曾被或正被困在爱与恨的巨网之中不得解脱。不要以为我尽是在说废话，人说文如其人，我想名也会如其人的吧，或说名如其诗更妥一点吧，因为这一个笔名已经可以看出她的诗的基调，忧郁的诗。 是的，在我读过的她的诗中，月光多、阳光少，守候多、相聚少，期盼多、拥有少，忧郁多、欢快少……忧郁是人类的一种很自然的情感，诗歌就是表达感情的最好的文学形式，诗歌可以让诗人尽情地倾吐隐秘在心中的悲欢。古往今来很多的诗人写了很多很美的忧郁的诗，只要你把忧郁表达得别出心裁，只要你的创意独具一格，只你运用最具智慧最有弹性的语言，再加上巧妙的诗歌创作技巧，把你的忧郁表达出来，就会是佳作,有的就被千古传唱。等海的鱼的诗就有其独到之处，所以有着忧郁的美。  一 感情细腻 自然流露 等海的鱼的诗中所表达出来的忧郁的情感非常的细腻，而且有如清澈又喷涌的泉水极其自然地从她的手指间流出。品味她的这些诗,找不到为写诗而写的痕迹，只让人感到诗人的确是为了倾吐内心的情感而写诗。 她在《思念》中写道：“ 我站在月光下等候/跟着荧火虫/在夜里找梦/月光倒映着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渺小的我淹没在里面/看见朦胧的月光漂移/在远方”.在月光下跟着萤火虫儿去找梦，多么清雅梦幻的情调，痴情到了在月光的倒映中可以找到所思念的人的昨天和今天，惟独没有自己，竟如此之忘我，把她的那份深切的思念当邮票一样贴在了朦胧的月光这个邮差身上，任它漂移到远方，梦想着那个人可以收到这一份思念。这种独出心裁的创意，这种思念情感的自然流露,着实地感人至深。 再如：“ 我站在岁月的岸边/藏在心底的回忆/怎么也驱不走/心头被划过的是时光的痕迹/和你沉默的泪容”；诗人站在岁月的岸边，荒唐。岁月就是时间，时间也有岸边的么，当然是有的。君不闻：“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那个岸边两千多年前就曾经站过人，还是位了不起的至圣先师，不过那孔老夫子站在那岸边慨叹的是，光阴的流逝犹如滔滔的江水一去不复返。而如今等海的鱼站在岁月的岸边，在自己的心中搜索着时光划过的痕迹中“你沉默的泪容”，那么等海的鱼往这时光的岸边一站，竟站出了与孔老夫子异样的情调，也多少可以算得是独具匠心了吧。这种不符合语言逻辑和思维逻辑的出格却恰恰是诗歌表现手法的魅力之所在。只是有一点我私下里有些个不明白，既然都有泪容，那当初干吗要分开？说来好笑，她也曾在我的一首诗的跟帖中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叹！这叫做世事无常，世事难料，世事无奈吧。倘若真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的话，那如今的世上岂不少许多千古流传的忧郁而又优美的诗歌？ 诗人之细腻情感的自然流露已见一斑，就不赘述。  二 巧妙手法 大胆想象 等海的鱼诗歌技巧的运用虽不能说已臻完美，但可以说手法还是比较巧妙的，特别是她能在大胆想象的基础上运用了排比、借代、象征、反衬和摹拟等手法，从而更加强了她的诗的艺术效果。 如她的《思念》一诗：“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站在日光下等候”；“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站在山顶上等候”；“ 夜暮来临的时候/我站在月光下等候”；“ 春风拂过的时候/我站在岁月的岸边”还是在等候。前后运用了四个排比，可以说是时时处处都在等候，如一首歌中的几段优美的旋律在反复奏响，整首诗虽未押韵，但诗歌的韵味还是出来了；把一个女子痴痴的情，深深的忧，表达得活灵活现。 其它如借代、摹拟、象征等手法都是通过大胆的想象而增加了诗的艺术魅力。 《思念》中：“ 最灿烂的阳光 /也化不去/锁在眉间的忧伤”，以阳光溶化冰雪来象征欢乐排解忧愁，但是没有用，最灿烂的阳光也化不去。最灿烂，三伏天的骄阳似火也化不掉，-273℃，或是个黑洞，再灿烂的阳光也被吞没了。 《泪水落地无人听》中：“ 我从湖心走来/轻轻地停在你的脚下/数了一地的落叶/一脸的彷徨/难过的心跳/吵醒了梦中的嫩芽/探出小头望着这片世界/好凄凉/就连湖边的杨柳也弯了腰/带着点点忧郁，阵阵愁肠”。从湖心走来，是龙宫的公主还是美人鱼？都不是，是诗人的借喻，是她从自己人的心灵深处走来，是从自己的心海中走来，是从自己内心中最隐秘的地方走来。她只写彷徨和心跳而没有写自己的忧郁和愁肠，是湖边的杨柳带着愁肠忧郁得弯了腰，实在是妙不可言。 《期待》中：“月亮期待星光的衬托/大树期待鸟儿的呢喃/而我期待你温柔的目光/不须炽热 不需深沉/我用全副身心/去期待柔柔的暧意/化不开的柔情/却化得开心中的坚冰/那只是一瞬/却又如一个世纪的漫长/如果还需要一万年的等待/那么我期待”。月亮期待星光，大树期待鸟儿，能如愿么？答案是肯定的。而我的期待是那么地渺茫，宁可期待一万年，也只要一瞬就可以化开心中的坚冰，然而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愿望也未能如愿，如此强烈的反衬，把读者的心用期待二字给攥紧了。 欧阳修说过：“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说的是什么忧郁、愁肠、迷惘、凄凉、悲伤……都是你作为人自己的事，与人家风与月的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偏偏自古以来那些诗人骚客们硬是把那些山水风云，花草树鸟的给折腾得病病歪歪的。就是欧阳修自己也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连他自己也拿山水来说事，看来这位老先生也有点心口不一啊。等海的鱼正是在诗中巧妙地用风月景物倾吐了胸中的隐秘。  三 把握节奏 张驰有度 等海的鱼的诗中的节律很强。通过节奏的变化，强化了心中的情感的变化。 《思念》这首诗共七节，其中三节是七行，其它四节是五、六、八行不等。每行的字也不等，由2~14个。现代的诗，诗无定节，节无定行，行无定字是很正常的事。大约是与现代人喜欢自由放任，喜欢无拘无束的习性有关。 这首诗的前四节她是这样写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站在日光下等候/折一片白云做成翅膀/我终于飞向天空/悄悄地飞进被你放逐的领域/我回头/看见小鸟对我招招手/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站在山顶上等候/想像着你/是否也一样/最灿烂的阳光/也化不去/锁在眉间的忧伤/ /夜暮来临的时候/我站在月光下等候/跟着荧火虫/在夜里找梦/月光倒映着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渺小的我淹没在里面/看见朦胧的月光漂移/在远方/ /春风拂过的时候/我站在岁月的岸边/藏在心底的回忆/怎么也驱不走/心头被划过的是时光的痕迹/和你沉默的泪容”。 诗中的节奏是靠朗读时的顿表现出来的。请看：“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站在、日光下、等候/折一片、白云、做成、翅膀/我终于、飞向、天空/悄悄地、飞进、被你放逐的、领域/我、回头/看见、小鸟、对我、招招手/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站在、山顶上、等候/想像着、你/是否、也一样/最灿烂的、阳光/也、化不去/锁在、眉间的、忧伤/ /夜暮、来临的、时候/我站在、月光下、等候/跟着、荧火虫/在夜里、找梦/月光、倒映着、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渺小的、我、淹没在、里面/看见、朦胧的、月光、漂移/在远方/ /春风、拂过的、时候/我站在、岁月的、岸边/藏在、心底的、回忆/怎么也、驱不走/心头、被划过的、是时光的、痕迹/和你、沉默的、泪容”。 之所以选这四节来解析，是因为在这四节诗的节奏还大体上有规律可循。每节的前两句都是三顿，后几句是2~4顿。诗行中的节奏多大体上是情感较为舒缓，而节奏少则是情感急促。后三节是的顿，除首行的三顿外，其余由1~6顿不等，说明白后三节情感变化的起伏更大。大家都知道非洲土著人会用鼓点的不同节奏来传递信息。读等海的鱼的这首诗使我想到在一个漆黑而又万籁俱静的夜里，一个年轻的土著女子，久候着自己那不归的心上人，当实在忍耐不住时，取出用野牛皮绷的响鼓，夹在两膝之间，弯下身子两手在鼓上敲击出时缓时急的节奏，向远方的心上人传递着心中的思念和祈盼。这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一直传到了等海的鱼的耳轮中，于是她就按着这节奏写出了自己的诗章。这种张驰有度的节奏的把握，为她的诗带来很好的可读性。  四 忧郁的美 感人肺腑 忧郁是人之常情，人皆难免，再乐观豁达之人，也保不齐那一天出现忧郁烦心之事。平常人不能忧郁过久，会积久成疾而患了忧郁症的。所以就得找人或找心理医生，把心中的郁闷倾吐出来。而诗人自有利器，可以尽情地、毫无顾忌地在诗歌中倾吐自己的忧郁，只要你有独到的创意，运用智慧和极具弹性的语言，运用好诗歌的艺术手法，就可能把自己的忧郁转化为千古传唱的佳作。 等海的鱼的诗中所表达的忧郁就很美。 《夜空》中有这样的诗句：“星星/依偎在月亮怀里/唱着亮晶晶的小曲/夜色下/星星月亮的相伴/成了我无数的期盼/远的深处/偶尔几声轻微的虫鸣/犹如梦呓般/将我的思绪飞得好远”。星星偎在月亮怀里，还唱着小夜曲，真的好美。然而星星月亮的相伴却“成了我无数的期盼”。又真的好伤感。着实的感人。 《泪水落地谁人听》中这样写：“爱从不迷失/却迷失在这脚下的落叶/眼前的一遍寂静/我一个人/泪水落地谁人听？”爱从不迷失的，但也有万一，还真迷失了，竟迷失在脚下的落叶中。“我一个人”站在那儿，伤心落泪，泪水落地，当然也就落在脚下的落叶中，那儿有迷失的爱呀，爱听到了吗？没有 。这简直就是一个爱的悖论。亏她想得出来，还真有点李清照的“凄凄惨惨戚戚”的味了。在我的模糊的视线中，仿佛李清照与等海的鱼两个身影重叠了，一般的凄凉、一般的伤感。 《飘在雪中的雨》，就标题来说已给了人一种凄美的感觉，雨就可以很凄，雪又可以很凉，雨雪交加，这种情感好像可以用上百感交集这个词。雪中的雨可以让人想起南方的冻雨，一场冻雨过后，漫山遍野的树杆、树枝、树叶乃至草上都包裹着一层水晶，那种晶莹剔透最适合爱梦幻的诗人放飞想象的心翅，只是凉点。“冬的天使将云改变/裁成一片片云瓣的白/撒向人间/那便是冬之花朵------雪/而她却开了一个小差/将你所遗忘/未完成便走了/留下你,孤寂的徘徊在陌生里”。这朵冬之花——雪开小差了，未完成就变成雨了，“留下你孤寂的徘徊在陌生里”。读她的诗，她好像一个忧郁的导游，很自然地把你领入那忧伤，凄凉的境界。所以我在与她和曹伟维共创的《问大海》中，不得不用她的白云海绵，吸干海水，以倒出地方来盛她那不尽的泪水。
 等海的鱼毕竟还是诗坛上的一朵新葩，所以语言的锤炼还未臻完美，有的诗中有点啰嗦，个别的诗若压缩掉一两节可能反而更美。 此外作为诗友，想谈一点忠告，你还很年轻，应努力从忧郁中走出来。不错，一种经历和忧伤可以为你带来灵感，使你创作出很美的诗歌，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你也知晓，真的好希望你能更积极些。方法有两个，一是积极去寻找阳光，虽然也会有阴天，但阳光毕竟会照遍每一个角落的；二是学会忘却和放弃，有些生活中过去的事，不应成为包袱永远压在自己的背上，用忘却和放弃来解放自己。我希望今后能多看到一些你的充满阳光的诗。
*以上诗歌选自等海的鱼发表在《虚空之漂者论坛》中的《微型诗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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