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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玉韘演變的探討 (二)

 抱牛斋 2011-12-13

西漢時期的玉韘

一、西漢早期
西漢早期的玉器,仍多延續戰國晚期的用玉傳統,從江蘇北洞山楚王墓及廣州南越王墓所出土玉器的情況分析,裝飾功能的用玉,在整個隨葬玉器中占相當大的比例,不但顯現出當時玉器風格及工藝水平,而且從其造型和紋飾的工整精緻,亦不難窺知,裝飾功能的玉器,在在成為突顯墓主身份、地位及權力、財富的重要表徵。

以廣州南越王墓為例,隨葬的韘形珮高達7 件之多,為上述各墓之冠。每件韘珮的造型皆很奇特,如圖一六,長.20、寬4.00、厚度僅0.40、孔徑不過1.60 公分,器體脩長,正面稍隆,背面微凹,左右兩側出廓鏤雕為一大一小的鳳鳥,搖曳生姿,氣質不凡,尤以不相對稱佈局的設計,更顯得份外的華美秀麗。惟令人訝異的是,曾雄霸嶺南一方的南越
王,既擁有造型精緻、數量最多的韘形珮,但卻不見一件實用的韘形器,何以如此?頗費思量。

倒是同屬於西漢早期的江蘇徐州北洞山楚王墓,出土一件造型酷似韘形器的韘形珮。(圖一七)其長5.80、寬4.50 公分,厚度及孔徑不詳,正面弧凸,背面內凹。依其結構解析可知,原用以鉤弦的柄狀凸翼,概如其形琢作成一鳳形蜿蜒於器上,加諸穿梭於陰刻的雲紋,使形態生動而傳神。雖不知中孔直徑能否套於食指,但依器形外觀而言,幾與戰國晚期的韘器近似,惟因鳳首的造型確不能鉤弦,是以本器應歸屬於裝飾用玉的韘形珮。

台北藏家八玉苑,亦藏有一件類同韘形器的韘珮。(圖一八)其長5.25、寬3.70、厚1.60、孔徑1.85 分,器體略扁,正凸內凹,器上側端的柄狀凸翼,形成一出廓鏤雕的長尾鳳,佇立在器面淺浮雕的龍紋上,一幅鳳鳥婆娑、神龍騰越的氣質神韻栩栩如生。依形制上的解析,與圖一七的結構基本類同。故本器當推為西漢早期的韘形珮。

大體上,西漢早期的玉韘,即使承襲了戰國晚期的遺風,但細察下,仍不免看出若干具體的變化:
(一) 倘以圖一四戰國晚期韘形器為例,演變至西漢早期,其原用以鉤弦的柄狀凸
翼,多被鏤雕美化成出廓的鳳鳥形,如圖一七及一八,看似實用的韘形器,實則已盡失扣弦射箭的基本功能,逐漸過渡為裝飾用玉的韘形珮。

(二) 倘以圖一五戰國晚期韘形珮為例,時至西漢早期,其出廓的凸飾已演化成左右的附耳狀,造型富於變化,正如圖一六所見,左右兩隻變形的鳳鳥與等長卻不相對稱的設計。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凡實用的韘器,因套在食指用以扣弦之需,故皆具一定的高(厚)度以上。相反的,對於裝飾用的韘珮,因主要的用途在於佩戴,故形態趨於扁平、中孔漸小、紋飾考究華麗。由此可知,凡功能改變,其形制也相應而變,這是歷來玉器
琢作,所必遵循的不變法則。

圖一六 西漢早期 韘形珮
上下高7.20 左右寬4.00 厚0.40 孔徑1.60 公分
廣州西漢南越王博物館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11》頁102)

圖一七 西漢早期 韘形珮
長5.80 寬4.50 公分 厚及孔徑不詳
江蘇省徐州博物館藏
(摘自《中國玉器全集4》圖版一五)

圖一八 西漢早期 韘形珮
長5.25 寬3.70 厚1.60 孔徑1.85 公分
台北藏家八玉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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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六 西漢早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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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七 西漢早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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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八 西漢早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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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西漢中期

從近年的考古資料所悉,西漢中期以後,幾不見實用的韘形器,但作為裝飾用玉的韘形珮卻廣為風行。形制上除扁薄片狀的發展外,在主體 兩側(出廓)凸飾的造型,不但益顯發達而且誇張。例如河北滿城一號,中山靖王劉勝墓所出土的韘形珮,(圖一九)形體橢圓,薄如片紙, 兩側鏤雕的凸飾,為上下層疊的游雲,固然是左右形似的佈局,但卻是長短(多寡)不一的表現,雖也屬不相對稱的設計,但其輕重懸殊的比例,反而突顯出誇張美化的目的,加諸碾琢講究,線條流暢,使凌雲浩氣回旋縈繞,令人矚目。倘以今日審美的觀點言之,確不失為一件秀美典雅的裝飾用玉。
另件滿城二號劉勝夫人竇綰墓,也出土一件形體相似的韘形珮。(圖二○)兩件相形,風格一致,其華麗柔美不分伯仲。

圖一九 西漢中期 韘形珮
長10.00 寬4.10 厚0.30公分 孔徑不詳
河北省文物保護中心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1》頁191)

圖二○ 西漢中期 韘形珮
長5.20 寬4.10 厚0.30 公分 孔徑不詳
河北省文物保護中心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1》頁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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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九 西漢中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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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西漢中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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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玉苑亦珍藏一件西漢中期的韘形珮。(圖二一)上下高6.04、左右寬4.63 公分,其形態略厚,為0.94 公分。正面弧凸,反面內凹,左右各以鏤雕及浮雕的技法,琢作龍蹯虎踞於出廓的兩側,神出鬼沒並對峙在激揚的雲天中。孔徑原為1.70 公分,但被澎湃如浪花的雲朵,給覆蓋了兩邊,徒使間距僅餘0.90 公分。這種設計,更強烈的顯示,中孔原套指的功能已廢而不用,僅留為裝飾美化的目的而已。本器白玉略青,質地細膩溫潤,間有局部沁斑;刀法嫺熟洗鍊,龍虎生動傳神,剛柔並濟,賞心悅目。

圖二一 西漢中期 韘形珮
上下高6.04 左右寬4.63 厚0.94
孔徑1.70-0.90 公分
台北藏家八玉苑提供

圖二二 西漢中期 韘形珮
上下高8.00 寬3.50 公分 厚與孔徑不詳
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1》頁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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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一 西漢中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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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二 西漢中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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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中期的韘形珮,另見一種新款式的發展,如河北定縣(今定州市) 號墓出土的韘珮。(圖二二)上下高8.00,寬3.50 公分,形體趨於狹長形態,雖厚度未詳,但整體觀之,應係扁薄的片狀。出廓的凸飾,鏤雕口銜綬帶的長尾鳳鳥,依偎於高聳的竹木旁。本器值得注意的特色有二:其一,原分為兩側而各自獨立的凸飾,現已相互的連結,成為單一的構圖,並環繞分佈於主體 的絕大部份。其二,中孔不但口徑趨小,而且呈現橢圓,足見其設計的考量,在於配合整體狹長形態的美化所需。

以上特色,在同時期各地的墓葬出土者也不少見,如陜西西安市北郊陳請士墓、(圖二三)河南永城芒山鎮僖山漢墓,(圖二四)都出現若干類同的韘形珮。筆者以為,類此幾近環繞式包圍,而中孔橢圓細小的韘形珮,應風行於西漢中期的晚段,以致西漢晚期韘珮的設計,據而大放異采。

圖二三 西漢中期 韘形珮
上下高7.10 寬4.40 厚0.40 公分 孔徑不詳
陜西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所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14》頁135)

圖二四 西漢中期 韘形珮
上下高7.40 寬4.00 厚0.50 公分
孔徑不詳
河南博物院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5》頁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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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三 西漢中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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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四 西漢中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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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西漢晚期

晚期的玉韘,繼承了前期的風格外,在原幾近環繞包圍式的形態上,設計佈局此起彼興,也愈趨鬥艷爭奇。如台北藏家八玉苑,提供一件洽與圖二四相輝映的韘形珮。(圖二五)察高8.05,寬5.14,厚2.20,孔徑1.80 公分,青白玉,質溫潤,全器篤實雄厚,為挺拔生動的圓雕。以韘的原形 為主體觀之,中孔周邊的微弧面,以陰線及淺浮雕刻繪滾滾采雲,表現出浩氣蓬勃的生命力;主體外圍則以掏膛高浮雕的技法,琢作剛健俊俏的龍及虎,其矯健的力道與優美的線條,將龍騰虎躍的體態環繞在主體的周圍。其龍虎相搏的雄偉氣慨,如同潛蛟騰越於狂瀾的滔滔雲海中。類此憧憬與誇張的妙合,正是風格上跳脫了舊有的傳統氣息,灌注了新的風貌和審美的價值,才能突顯出如此豪氣干雲及渾重深沈的氣勢,其莊嚴奇美的神采,不正也展現出大漢盛世的時代精神。

圖二五A 西漢晚期 韘形珮
上下高8.05 左右寬5.14 厚2.20 孔徑1.80 公分
台北藏家八玉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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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五A 西漢晚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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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五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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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如湖南長沙五里牌7 號墓,也出土一件包圍式的韘形珮。(圖二六)高9.00,寬3.70,厚,0.55 公分,外觀狹長而扁平,中孔橢圓。當以韘的原形 為主體,其上端突尖處,隱藏在出廓的凸飾中;但見主體周邊環繞兩隻鏤雕的獨角螭龍,穿梭翻滾於層疊的九雲霄中。《楚辭?大招》所云「螭龍並流,上下悠悠」,在漢代讖諱神學大興,占卜之風盛行,之所以「乘雲氣,御飛龍」而「羽化登仙」,46往往是世人心盪神馳的崇高嚮往。本韘形珮的風姿卓娜,所反映出斯時的世俗信仰正洽如其份。

此外,江蘇揚州市邗江區「妾莫書」漢墓,出土一件構思奇巧的韘形珮。(圖二七)其高7.80,寬1.80 公分,形體的設計更顯脩長而輕巧;一側浮雕足踏流雲的龍紋,另一端則小螭依偎交纏於龍身。刀法流暢嫺熟,造型生動活潑,其質純、形雅、工精、意深的特色,皆反射了當時世俗與價值的共相。

總之,西漢晚期的韘形珮,雖各個嫵媚千秋,但也具若干共同的特點:一、外觀形體,即器身較趨向狹長的形態發展,孔徑亦因而趨小,間或略大,且其圓孔也傾於橢圓的變化。二、左右兩側出廓的凸飾異常發達,甚或誇張式的包圍主體 的周邊。三、正因上述形制美化的需求,故兩側出廓的龍虎或其他鳥獸紋,隨形顯得格外脩長而蜿蜒,或與襯附的雲海攀援纏繞,其生動活潑或凝厚簡鍊,皆不難窺見時代風尚的神采。

圖二六 西漢晚期 韘形珮
上下高9.00 寬3.70 厚0.55 公分 孔徑不詳
湖南省博物館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10》頁221)

圖二七 西漢晚期 韘形器
上下高7.80 寬1.80 公分 厚與孔徑不詳
揚州博物館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7》頁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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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六 西漢晚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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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七 西漢晚期 韘形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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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及以後的玉韘

據資料顯示東漢的韘形珮,其數量遠遜於西漢,但在造型和紋飾的發展卻更富於變化。例如湖南零陵縣東漢墓出土的一件韘珮,外廓為奇特的橢圓,中孔細小也隨外形而橢圓,孔外鏤雕的螭蚊佈滿全器,發掘者竟稱之為「羨璧」,其變化多端可見一斑。

陜西華陰縣東漢司徒劉崎墓出土的韘形珮,50(圖二八)高10.20,寬6.30,厚0.40,孔徑1.80-3.70 公分。外圍輪廓近似橢圓,薄如片紙,中孔明顯變為長形橢圓;主體 的周邊,鏤雕三隻頭上獨角的螭龍,交纏穿梭於層疊的浮雲間,擅以陰刻的曲線和短而平行的細線,裝飾龍軀和四肢,藉以彰顯體態的流暢與動感,為東漢時期常見的裝飾手法。

河北定縣北陵頭村中山穆王劉暢墓,也出土一件類同的韘形珮,(圖二九)長15.60,寬7.00 公分,厚度及孔徑未詳。據大陸的研究指陳,該珮形態由原來的直豎,已變為橫置,但筆者細察下,倘依韘器固有的主體 觀之,該珮仍不悖上尖下(楕)圓的傳統,應視為直豎而非橫放較合情理;但若以藝術的角度言之,橫豎概見仁見智,故此暫不定論。

見其器形外廓狹長橢圓,一如窄長略弧的中孔。上下兩端各鏤雕一隻獨角的螭龍,脩長的軀體相互交纏,包圍了韘形主體 的四周。局部以細短的陰線勾勒,如同流利的毛雕,使奔騰的雙螭,益顯飄逸翔飛的神境。

無論如何演變,在東漢形制繁縟的韘珮中,仍依稀得見韘形主體 ,不過相較下,東漢的韘形珮畢竟與西漢具若干的差異,較顯著的特色為:一、在主體 外圍,出廓而發達的凸飾,因構圖交相纏繞的佈局,使韘形的上端突尖若隱若現,倘非詳察,恐難發現。二、中孔的形態,常與外廓一致如影隨形。如圖二八與二九所見,橢圓的外廓,必帶有橢圓的中孔,且孔徑往往刻意的縮小,以增孔外美化的目的。三、環繞於韘形主體 外圍的凸飾,不論係鳥獸或流雲的紋飾,不難發現皆以浮雕及圓雕的技法所碾成,是以鳥獸雲紋更顯纖細而纏綿。

圖二八 東漢時期 韘形珮
高10.20 寬6.30 厚0.40 孔徑1.80-3.70 公分
陜西華陰西岳廟文物管理處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14》頁167)

圖二九 東漢時期 韘形珮
高15.60 寬7.00 公分 厚及孔徑不詳
河北定州市博物館藏
(摘自《中國出土玉器全集1》頁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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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八 東漢時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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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九 東漢時期 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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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东汉的韘佩多为精致,然数量并不丰富,延至东汉以后,随政治动荡、经济萧条、社会不靖等客观因素的影响,韘形佩的发展也趋式微。在江苏南京市中央门外郭家山的东晋早期墓中,偶见一件精工细雕的韘形佩,(图三○)高7.10,宽4.60,厚0.47公分,形制上与东汉的韘佩大同小异,在中孔的周边,镂雕双螭跨张的穿云缠绕,惟韘形主体的 已非常模糊,几难复见。

另在南京市仙鹤门外仙鹤山6 号的东晋墓,也见一件扁薄如片纸的韘形佩,(图三一)高8.90,宽8.00,孔径特大3.90,但厚仅0.30 公分。固然韘形主体 清晰可辨,但见两侧镂雕的龙纹,乃其阴线刻绘的装饰,皆不够娴熟流畅,图像生疏,不但与前述历代精美的韘佩大异其趣,同时也反映出晋代玉作的衰微。

魏晋南北朝以后,似乎不见有韘佩出土的记录,或公私立传世品收藏的刊布。直至清代中期,因乾隆帝嗜古爱玉,旋有摹仿古玉的雕作。在《中国玉器全集6》得见著录三件韘形佩,(图三二、三三、三四)其碾琢雕法概仿汉代作品,虽工艺讲究精巧细腻,然装饰复杂一如吹毛求疵,徒具匠气而已。

图三○ 东晋时期 韘形佩
高7.10 宽4.60 厚0.47 孔径不详
江苏南京市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4》图版二八八)

图三一 东晋时期 韘形佩
高8.90 宽8.00 厚0.30 孔径3.90 公分
江苏南京市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7》页171)

图三二 清中期 韘形佩
高8.00 宽5.70 公分 厚不详
北京首都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6》
图版一五八)

图三三 清中期 韘形佩
高7.70 宽4.60 公分 厚不详
北京首都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6》
图版一五九)

图三四 清中期 韘形佩
高7.40 宽5.40 公分
厚0.8 公分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6》
图版一六七)

[ 本帖最后由 黑衣人 于 2009-2-3 21: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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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 东晋时期 韘形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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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一 东晋时期 韘形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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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二 清中期 韘形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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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三 清中期 韘形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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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四 清中期 韘形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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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依本文的研究可知,從商代晚期具原始形制的韘形器,發展至東周戰國時代,韘器的形制已迥然不同,同時也出現了以韘器為芻型的韘珮。易言之,原具射箭實用功能的韘形器,在戰國晚期已趨式微,與此同時也分化出佩戴裝飾功能的韘形珮。

時至西漢早期,更不見韘器的出現,此後徒見韘形珮的美化精進,盡求爭奇鬥艷。甚至到東漢晚期,韘形珮的主體 ,上尖下圓的形式,日趨隱約而模糊。到魏晉南北朝之後,韘形珮的形制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其他裝飾功能的玉珮。雖清中期再見韘珮三件,但屬乾隆帝倣古之作,為免蛇足,當可置之不論。

研究的過程裡,最令人好奇的是,西漢以後的韘形器既已香消玉殞,那麼如何射箭?之後兩千年來數不盡的征戰中,是否因戰術的改變,或兵器的改良,轉相研發出新的材質或新的形制用以射箭?因不涉本文領域的範疇,容另文論列。

此外,取而代之的韘形珮,主要風靡於漢代(西元前206-西元220)四百餘年,玉飾之風格千嬌百媚,所彰顯的時代特性,在結論中亦應陳明:察中國古玉所呈現的形制與紋飾,不但是種極富特色的藝術形態,也往往反映出中國文化史的重要表徵。因古玉不但蘊涵著廣泛而深邃的社會文化與精神,同時也體現出古代生活哲學和美學的主要成分,故在探索中國文化發展史上,古玉占有相當重要的價值與地位。兩漢的韘珮紋飾,常見的龍螭游雲最為盛行。龍、螭在古代神話中皆為水神,最具有興雲致雨的神力,是以韘珮中的龍與螭,每每凸露雙睛分外傳神,軀體雄健,滾翻騰越,其氣勢磅礴,出神入化於澎湃洶湧的浩氣凌雲中,充滿了激蕩狂瀾的力美,表現出古來「天行健以自強不息」的天命史觀。

在漢代,瀰漫著崇奉仙道符讖之風,世俗爭言神仙方術、寵鬼迎神每為常態。是以韘珮主人冀期「乘雲氣,御飛龍」以遨遊雲天,成為神仙靈魂,以滿足所響往的「羽化登仙」,此乃仙道「生時長生,死後昇仙」的人生觀與生死觀。意寓著死亡並非生命的歸宿,而是神仙世界新生的開始,從而獲得永生的人格與極樂的神格。

透過韘形珮龍螭游雲的紋飾,傳達生動而詭奇的仙道思想,其精神內涵係建立在神與人相諧的理想中,無外乎也正表達了自古以來天人關係的哲學理念。

玉韘的演變如同一面鏡子,它反射出古老時代的社會觀念、世俗情感和宗教信仰,對後世體驗先民的精神世界,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歷代的韘器與韘珮,皆我中華彌足珍貴的文化遺產,不僅為玉韘演化的軌跡提供了實物的証據,另以藝術的角度觀之,歷來各異的題材美術之奇葩競放,不正也綻放姹紫嫣紅的熠熠風采嗎?信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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