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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思维与诗词创作灵感思维与诗词创作

 水月清华 2012-01-20
灵感思维与诗词创作灵感思维与诗词创作
 
刘伯伦
 
灵感,这种为人类大脑创造性劳动所特有的神奇现象,早已被前人所发现和捉摸,我们现在可以堂而皇之地提出实在显得姗姗来迟。汉语“灵感”二字,书面始见于唐,产生于佛道的神灵感应,与今人所说的创作灵感不同。而真正提出诗歌创作灵感的是宋代的严羽。他首先在《沧浪诗话》中“以禅论诗”,创用“妙悟”一词,把灵感描写为“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然而他受到种种非议,蒙些不白之冤。我国古诗于灵感的例载多见于“诗话”一类的著述。其特点多是梦中得诗。如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是梦中得诗,自认为“此语有神助,非我语也”(锺嵘《诗品》引《谢世家录》);欧阳修的七绝“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诗题直为《梦中作》。据《东坡志林.梦寐》载,苏轼梦中得诗竟达五首。因梦成诗,即记梦之作,虽不及梦中得诗那样神秘,却也不能说与灵感绝对无缘。若非受梦境启示,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李贺的《梦天》,杜甫的《梦李白》,苏轼的《江城子》悼亡妻词,怎能写得那么妙意惊人?究其实,诗,与梦,与意句,与象征几乎是一码事。近现代我国学者已得出了《易经》是比《诗经》更早的诗集之结论。闻一多先生在《神话与诗》中说得好:“易有诗的效果,诗有易的功能,而二者在形式上往往不能分别”。易与诗的孪生,确也耐人思索。二者都离不开象。所不同者,易以象喻理、预测变化,诗以象存言、托物言志而已。这就找到诗以形象思维为主的根源了。这里我们不能不说的是,对梦也好,对灵感也好,真正谈得上科学研究的是西方的弗洛伊德、荣格等精神分析家。早在一百多年前,他们就提出了在人类认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潜意识”理论,为人们认识灵感思维打开了神秘之门。这里有必要专章予以阐述。一弗洛伊德把意识比作一座冰山,浮出水面的是少部分,为显意识,而埋入水中的大部分,则是潜意识。人的行为,只有少部分为显意识所控制,而大部分却被潜意识所主宰。人体的生理机能即呼吸、消化、排泄、睡和醒等等本能,是人并不察觉的潜意识运作。容格更惊人地发现在人类大脑内共有一种潜智能——集体潜意识。它是人类在上万年进化中不断完善脑机能的结果,是世代种族和家族生存经验的传承和积累。比起主管人体生理机能的潜意识,集体潜意识显然是高级潜意识了。它既是人类大脑别于动物只有低级潜意识的基因所在,又是人类智力后来居上的生理依据。在上显下潜的意识中层,存在着外来信息的存储库和内外信息的中转站——前意识。若把显意识看作主人,那么低级潜意识便是内管家,集体潜意识便是高参部了。梦与灵感便是潜意识向上浮动与人的对话。对人的生理要求和体内病变,以及因受精神压抑和外界刺激而生的内气,低级潜意识会用梦来传递信息,来宣泄释放;而当人生遇到危难、思维遇到困惑亟须救援时,高级潜意识会通过梦来指拨和点化。但这种报信和点化总是意象的而不是理念的、是隐喻的而不是直言的。科学发明的灵感也常常会在梦中产生。1865年某个寒夜,对苯的分子结构研究多年的德国化学家库凯里经一整天徒劳无益的思索后,歪在火炉边打盹。这时,奇迹发生了!他在梦中看见一大堆原子在眼前雀跃,其中有一群排成长长的链。再仔细一看,是一条蛇咬住自己的尾巴在他面前猛烈盘旋。他像被闪电击中而惊醒,顿悟到苯的分子结构是环状。从而使化学研究进入了新的里程。写诗从梦中得到灵感也不罕见。如“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是唐诗人钱起成名、被主考官认为“是必有神助”的应试《湘灵鼓瑟》诗句,在辛文房《唐才子传》中写成是钱应试前“至京口客舍,月夜闲步”听到的户外“鬼谣”,就是极为典型的一例。其实,那不是“鬼谣”,而是灵感出现的写照:不是有“神”助,而是有潜意识相助。只是我们前人尚不知潜意识的存在,多把灵感附会于神鬼之力罢了。现代科学则认为,灵感孕育在潜意识之中,是一种瞬间完成的高速思维。对于诗歌创作来说,除采取形象思维外,还少不了富有创意的灵感思维。梦中得诗,正是灵感思维存在的力证,也是其表达的一种方式。可以说,一个天才的诗人是善于通往潜意识的常客,是接得与潜意识“直通电路”的高手。正是灵感思维使他们获得了那么多新奇的想像。像“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等等千古绝唱,何曾不是诗人获取灵感而妙手偶得呢?我国首先提出灵感思维这一概念的是钱学森。他认为灵感(顿悟)思维与抽象(逻辑)思维、形象(直感)思维是人们不可缺少的三大思维,三者交错进行,不会单独作用。而且认为“灵感是形象思维扩大到潜意识”、“灵感可能是多个自我,是脑子里的不同部分在起作用,忽然接通,问题就解决了”。朱光潜也认为“灵感就是潜意识中酝酿成的情思涌现于意识”。他们称得上我国灵感思维认识的先驱。二灵感的不期而至、瞬间即逝及其神奇奥妙,使人简直不可思议。于是对其产生条件的种种猜测和推断接踵而来。然而有如盲人摸象,难免拘于一隅。譬如:有人认为灵感必须以高度亢奋来开路。可是为什么灵感又往往是心神放松和宁静下的不速之客呢?冲动犹如打雷,打雷未必下雨,而下雨却常常未必打雷。又有人认为灵感必以勤奋求索为前提,言之有理。照此说来,“苦吟派”的贾岛应该是诗人获得灵感的冠军了。而事实恰恰相反,贾岛“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诗句“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就没灵感。还有人认为灵感以生活积累为基础。事实却证明,灵感偏爱青少年,许多神童诗令人拍案惊奇。而诗人到老年,常是江郎才尽,灵感之泉多见枯竭。以俗套理念和想当然来谈灵感,恰好说明缺乏灵感思维。正如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老生常谈来取代对梦的科学研究一样,何其省事而又何其肤浅!目前人类对获得灵感这条沟通潜意识的直通电路尚在探寻之中,思维科学的研究任重而道远。作为写诗缺乏灵感一族的笔者,在此奢谈灵感思维未免自觉汗颜。不过,经愚千虑,似看到目前传统诗词创作缺乏灵感思维的诸多宿弊及其根源。宿弊是:无病呻吟,急功近利;优孟登场,江湖卖艺。家常便饭,做来容易;东涂西抹,拿手好戏。以学为诗,用典成癖;联句唱和,何其有趣!说教为宗,三应成例;陈词滥调,不求新意...这怎能产生灵感呢?根源是:没把写诗当作是不可缺少灵性的创作,而是当作照葫芦画瓢的简单仿制;不是精心为人间酿造美酒一杯,而是轻意用酒精兑白水一缸。说白了:写诗根本不须有什么灵感,完全可以纳入计划批量生产;贵在苦吟不辍,灵感去他娘的!试想,诗人目中无灵感,灵感何意顾诗人?倘无灵感曾光顾,头衔何必冠诗人?须知,灵感尽管有时不请自来,可它毕竟是择木而栖的凤凰。木朽如此,何以有凤来仪?综观古今,灵感之神似乎锺情像陶渊明那种返璞归真、同归自然的诗人,锺情像李白那种狂放不羁、追求个性解放的诗人,锺情像杜甫那种忧国忧民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诗人,锤情像李商隐那种善用朦胧求美、常以意象出新的诗人,锺情像刘禹锡那种极具沧桑意识感慨深沉的诗人...看来,他们皆为梧桐树,不愁灵感凤凰来。然而不容小觑的是:灵感更需要宽松的创作环境,它比人更怕“左”的幽灵。“左”的幽灵一日不去,灵感之神怕是永远不会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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