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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智谋：作用难以估量的企管指南（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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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这些海狸看上去就像松鼠那样不知疲倦地忙于自己的工作。幸运的是，由于大雨过后水位很高，海狸们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修补堤坝所需要的树枝。然后，他们就用自己的牙齿把树枝弄断--弄断树枝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再把树枝从水中拖到要修补的堤坝处。他们会把树枝衔在嘴里，或者是把树干高高地举起来，自己则潜入水中，寻找合适的地点来放置。有一两次，水流把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树枝冲出了堤坝。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不便。于是他们就返回去接着找。
第1-1节 追寻海狸的方式
第1-2节 追寻海狸的方式
第1-3节 追寻海狸的方式
第2-1节 参观精加工车间
第2-2节 参观精加工车间 |
第1-1节 追寻海狸的方式
魔箱预报员还真的很灵验。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天空 开始下起了雨，然后倾盆大雨一连下了六个小时。工厂旁边的那条小河里，水流原本平静、 缓慢，现在却变成了滚滚洪流。很显然，每年的九月，这里都要下这样的大雨。
到第二天中午我离开教堂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放晴，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刚刚经受过暴风雨洗礼的沃尔顿。但是我并没有因为暴风雨的到来而感到沮丧，反之，我为我们终于等来 了大雨而兴奋，因为我马上就能学习海狸的方式了。
安迪是主教派教友，而我是长老会会员，他们的礼拜比我们的早结束十分钟。因此安迪先出了教堂，在前面等着我。
“同心协力，朋友。”看到我匆匆忙忙地向他跑过来，然后坐在他摩托车的后面，安迪这样向我打招呼。
“同心协力，朋友。”我一边戴好自己的头盔并搂住安迪，一边也这样回答他。
我们的目的地明明是小木屋，但是安迪却坚持先吃午饭，吃完饭再出发，他的理由是，“我们有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学习海狸的方式”。
“安迪，我们要讨论的是1 500人的工作和整个沃尔顿城的未来。”我竭力想说服他。
“先吃饭，然后再学习海狸的方式。”
无论我试图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还是对他进行威胁，都无济于事。我只好按照安迪的安排先吃午饭，同时安慰自己：我很快就能得到又一块儿拼图了。这是解救沃尔顿二号厂的另一把钥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会像往常一样，吃完午饭后，先在你的吊床上休息一会儿。” 我谴责他。
“我这次保证不会了，我们还要工作呢。现在该出发了。”
于是我们就上路了。我们很快就穿过了木屋后面的树林，然后沿着那条路，来到了一条废弃的筏道上。在这条路上，我们又骑了大约一英里的路程。随后，我们向右转弯，走上了 另外一条路，这条路通往一个池塘，池塘周围还有一条小径。
由于前一天的雨太大，池塘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周围的树木都浸在水中。有好几个地方，大雨冲得都找不到路了。在池塘的另一端，大约十英尺以外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棵大树，在它两根粗壮的树枝和树干之间架着几块木板。看来我们只能从这个人造的阶梯上过去 了。
“到了，”安迪说，“我们过去吧。”
我们现在处在一个绝佳的观察点，从这里可以看到一个海狸坝，它已经被暴风雨冲坏了 。在一处距堤坝十五英尺高的地方，顶部两英尺的树枝、树叶和泥巴都被雨水冲掉了，水正从里面流出来。但在旧堤坝的基础之上，已经开始补上了新的树枝。
我们双腿交叉坐了下来，安迪递给我一个双筒望远镜。
“海狸通常在晚上修补它们的堤坝，但是这一次，大雨把堤坝破坏得太厉害了。所以它 们会在白天来修。它们的窝就在那边。”
“是那堆小树枝那儿吗？”
“就是那儿。它们筑的窝的入口处在水下。但是窝里的地面是在水面以上的，这样以来 ，水就能保护它们的入口了。即使我们从外面拆掉它们的窝，它们也能从水下逃走。因此对它们来说，控制水平面是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它们用的是松鼠的精神。”我总结道。
“对极了。但是这里的社会比松鼠那里的要复杂得多。这里会发生很多事情，你能学到 更多的东西。”
我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我发现自己在想：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会发生多少事情呢？如果说我竭力想忘记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的话，那么老莫里斯则一直在提醒着我。
“我听说你召集了许多会议，而且感觉不错，”星期五他打电话的时候，说话的口气非常暴躁，“如果你把那些时间全都用于工作，你就能救活这个厂。开会解决不了问题，你必须通过工作来解决问题。不过你继续这么做吧，接着开你的会。圣诞节就要来了。”
我知道他在心里为我准备了什么样的圣诞礼物，我决不能让他的计谋得逞。但是时间是由他来控制的。安迪一直声称他有一个计划。如果没有这个计划，我们就必须在三个半月的时间里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突然之间，安迪用手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到一个棕色的脑袋刚刚冒出水面，因为身上有水而备感皮毛光滑。海狸开始行动了，这个时候水面上的涟漪暴露了他的行踪。然后水面上又冒出了三个脑袋。
安迪安静地说：“只有把松鼠的精神和海狸的方式结合起来，才能实现我们同心协力的目标。”
看了海狸如何工作以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的语言中会有“像海狸一样忙碌”这 个短语了。这些海狸看上去就像松鼠那样不知疲倦地忙于自己的工作。幸运的是，由于大雨 过后水位很高，海狸们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修补堤坝所需要的树枝。然后，他们就用自己的 牙齿把树枝弄断--弄断树枝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再把树枝从水中拖到要修补的堤坝 处。他们会把树枝衔在嘴里，或者是把树干高高地举起来，自己则潜入水中，寻找合适的地 点来放置。有一两次，水流把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树枝冲出了堤坝。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 不便。于是他们就返回去接着找。
看着这一切，我不禁被支持着海狸辛勤工作的这种精神和动力深深吸引住了。安迪再一次轻轻地对我说：“海狸的方式回答了这样一个问题--这里究竟谁是老板？”
海狸的头领？但是我看不出哪只海狸更年长一些。半个小时以后，我还是感觉一头雾水 ，一点儿头绪也找不到。它们的工作模式对我来说仍然是一个谜。我刚刚自以为发现了一种模式，突然间它就被我否定了。最后，我终于宣布我输了。
“对不起，安迪。我回答不出来。好像谁都不是老板。”我轻轻地说。
“但是，它们如果没有一个老板的话，那么是谁告诉每一只海狸，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应该怎么做？”安迪提示我。
“我猜是它们自己告诉自己的。”我大胆地进行猜测。
“说得太对了!”安迪兴奋地大喊一声，然后就传来海狸用尾巴击水的声音。接着，四只海狸全都潜到了水下。
“哎呀。我刚才太高兴了，” 安迪又恢复了正常的说话声音，“不过没有关系。它们会在水下呆上几分钟。这样我们可以暂时不用压低嗓门说话了。”
“海狸的方式就是做自己的老板吗？”我问安迪。
作为回答，安迪伸手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来一个雕像，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什么，那是安德鲁·佩顿用木头雕刻的海狸。那只海狸用自己的尾巴和后腿支撑着身体，前爪举着它通常用牙齿来搬运的树枝。像松鼠一样，这只海狸也雕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细节也格外逼真 。
这次，我没有细细地去欣赏这个雕塑本身，而是径直把它翻过去看背面，而且跳过了姓名、日期，读到了我要学习的第二个秘密--
海狸的方式：
控制实现目标的过程
安迪说：“每一只海狸都在很大程度上主宰着自己的命运。它们自己决定工作如何进行，就好像一个个独立的承包商一样。”
原来如此，这就是海狸的方式。如果说我对它的确切含义还有什么疑问的话，那么安迪很快就彻底揭开了这个谜团。
“如果每一个人都具有松鼠的精神，但是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要由管理者根据管理手册来告诉大家该怎么做，那么这个组织也不会实现同心协力。原因在于，管理者的工作方式极有可能与员工的方式不一致，所以员工们的生产率就会不尽如人意。事实上，员工们的 方式可能会更好，好得多。如果管理者心胸狭窄、没有容人的雅量，坚持要员工们按照他们 的方式来行事，那么不但会伤害工人的自尊，更会导致同心协力的精神迅速分崩离析。”
“哎哟。这不就是在说我们沃尔顿二号厂嘛!”
第1-2节 追寻海狸的方式
“的确是这样，难道不对吗？”安迪说话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这些海狸之所以创造了奇迹，不是因为有其他的海狸在指挥它们该如何做，相反，每一只海狸都可以决定如何修补堤坝。如果它们想在一个地方进行修补，没问题；如果它们想运输小树枝，那好极了。它们都运用了自己的最佳判断力来完成自己要做的工作。
这些海狸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由自己决定的，而不是因为有人命令它们这么做，理解这一点很重要。海狸的方式就意味着，团队中的队员们必须能控制实现目标的过程。用祖父的话来说，就是用正确的方法做正确的工作。”
“这一点听起来可就不像沃尔顿二号厂了。”
“是不一样。因为那些人不是真正的团队队员。他们只是员工--他们的原则就是服从命令。海狸的方式听起来很乏味，也不会给你什么成就感。但是，一旦你开始让员工参与决定工作该如何做，并且他们接受了这个挑战，用不了不久，厂里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你简 直认不出那个地方了。”
“难道我们该干什么我没有发言权吗？”我被安迪说的话给弄糊涂了，“你说的这番话给我的感觉是，你要我把我们工厂完全交给员工来经营，惟一的区别就是，我们称他们为团队队员，而不是员工。就是这样。”
“你这么理解就大错特错了。作为一个总经理，你的工作和任何一个其他的领导者一样 ，没有任何区别，你要做的就是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工作为什么有价值；确定你们的前进方向；确定你的团队拥有共同的目标；帮助他们确定价值观；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监督 那些法规制定者；确保你已经获得了你所需要的、来自组织内外的支持；着眼未来，避免麻 烦，时刻准备调整方向。
至于团队？你必须让真正工作的人来做这项工作。作为领导者，你的工作是清楚工厂的目标是什么，而实现目标则是团队中队员的工作。”
我以为安迪已经说完了，结果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而且教给了我那天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
“通过制定主要的目标和价值观，你就确定了球赛场地的界线，定下了比赛的规则。你还要决定谁打哪个位置，然后你就必须退出场外，让球员自己去打比赛。
目标和价值观就好像球场的边线一样。球员们必须明白，只要他们遵守比赛的规则，他们就能到线内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们还必须明白，只要比赛还在进行，你就必须待在场外。
如果你希望手下的员工能自主地掌握自己的工作，你就应该放手让他们自由地去发挥，而惟有清楚地知道自己掌握的范围有多大，他们才能真正拥有这种自由。当然，有了个人可以自由挥洒、不致逾越本分的空间后，他们还要清楚地知道，上司不会中途无故闯入、插手 干涉，这种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儿自相矛盾，”我说，“我为他们确定他们能走多远的时候，就意味着我给了他们活动的自由。”
“当你说他们能走多远的时候，你的真正含义是你想走多远，”安迪说，“祖父说过，上帝在海狸的脑海里刻下了一幅堤坝的完美图画，再给它们一条溪流和一些树木，然后就让它们自力更生。”
顿了一下，我接着说：“如果每个人都像海狸那样自己作决定，自行其道，那么即使目 标和价值观已经确定了界限，整个情况也会像一团乱麻。”
“如果人和海狸一样的话，的确会出现一团乱麻的情景，”安迪说，“但我们是人，不是海狸。我们和其他动物有一些区别，比如大拇指、语言，此外，我们还有一个特点大大优于其他物种--我们能同心协力地来实现我们确定的目标。记住，了解了松鼠的精神之后， 我们已经树立了共同的目标。可能会有一些我行我素的人，但是只要这样的人不多，那就不 是什么坏事，但是他们终究会同心协力的。
成功管理的真正秘诀在于，发现人们在自然状态下做些什么，然后想办法让公司适应并利用他们的自然行为。但实际上，很多经理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这样可能会自然一些，但是我有一种感觉，要做到这一点仍然很困难。”我说。
“的确很困难。对你来说非常不容易。要想担任老板，却不颐指气使、不对员工横加干涉，你必须具有高度的自信。不过对队员而言，这更困难。”
“那怎么可能呢？他们有更大的自主权。这有什么难的？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我问。
“这的确是大多数人想要的，他们会及时作出反应的。但是要改变真的很难。他们可能不喜欢现在的工作方式，但是他们已经知道如何适应这一工作方式了。因此，他们宁愿面对旧的、熟悉的问题，而不愿接受新的、稀奇古怪的问题。”
这时候，海狸们开始从池塘的另一端露出头来。我们不再说话，看它们继续工作。海狸的工作方式就是：每个人都控制着实现目标的过程；用正确的方法做正确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只海狸感觉到了什么危险，于是它开始用尾巴击打水面来警告其他几只海狸，并潜入水下，其余几只很快也跟着没入水中。
“我们也可以回去了，”安迪说，“我们可以在回去的路上继续我们的讨论。”
我们把那只木雕的海狸包了起来，重新放进安迪的背包里。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里 。但是安迪向我保证，我们还会回来的。“不过下次可能是傍晚时分。因为它们只有在堤坝坏的时候才被迫白天出来。”
我们绕过了池塘，重新回到了来时走过的那条筏道。这个时候安迪开始继续给我上课。
安迪告诉我，他祖父曾经说过：
海狸的方式
实现了上帝
对海狸的计划
我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回味着他所说的话。“这听起来很有趣。你的祖父曾经说过， 松鼠的精神实现了上帝在森林里的计划。现在他又说，海狸的方式实现了上帝对海狸的计划 。”
“前者指的是社会的需要，”安迪说，“而后者指的则是个人的需要。
“海狸的方式描述了个人对于组织的关系。一旦你明白了这一点，另外一面也就昭然若揭了，即组织对于个人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我追问道。
“想一想：海狸们是如何对待每一只海狸的？”
“我想它们相互之间相当友好。”
“这意味着什么？”
“嗯，它们好像从来不互相厮咬或者打架。不像那些松鼠们，松鼠们好像总是在互相追逐。它们追逐的那个样子，会让你以为它们的食物不够。”
“如果每个人都想当老板，那比有一个专横的老板更糟，”安迪说，“还有什么？它们相互影响它人的工作吗？”
“不影响。如果一只海狸在一个地方放了一个树枝，另外一只就会把树枝放在别的地方 。”
“你又说对了，”安迪说，“海狸们相互尊重。如果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被人弄得凌乱不堪，你就不可能控制局面。而对于海狸来说，一只海狸绝不会向另外一只海狸隐瞒一棵它们可以利用的大树的有关信息。它们都能利用可以找到的资源来完成工作，这其中包括掌握 所有事情完整、准确、及时的信息。它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如果你要控制自己的工作，组 织中的其他人都会支持你。”
然后安迪又说：“记住，惟有尊重员工的个人价值，才能让员工真正实现自主，并为你工作；整个组织应该要能尊重、倾听并实践员工的想法、感受、需求与梦想。”
在我细细品味这些话的时候，我们两个都默默地向前走，谁也不说话。海狸的方式涵盖了组织与个人关系的两个方面。一方面，个人拥有自主权，控制着实现目标的过程；另一方面，组织允许并鼓励个人这样做。这两者的关系理顺以后，个人的想法、感受、需求与梦想 就能得到组织的尊重、被组织倾听并付诸实施。
第1-3节 追寻海狸的方式
“这真是管理学上的金科玉律，对吧？”我说。
“我还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不过我想你说得对。你只要能做到尊重员工的个人价值就足够了。做到了这一点，你就能高枕无忧。”
我笑了笑。
“什么事情让你那么高兴？”安迪惊讶地问。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祖父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这与老莫里斯所奉行的金科 玉律多么的不同啊!老莫里斯总是说，‘拥有金子的人制定法则’。”
“这句话的确是他的风格，”安迪说，“我已经告诉过你，要想做一个不专横的老板， 需要极大的自信。我不觉得他对自己的各方面都很自信。”
这个我倒从来没有想过，但是我觉得安迪一定是对的。老莫里斯之所以高高在上，是因 为其他人都低着头。
筏道上有一个地方被大雨冲坏了，坑坑洼洼，泥泞不堪。安迪先自己过去，然后帮我跨 了过去。
“我们已经讨论了海狸的方式中的两个方面，但实际上，它包括三个方面，与其说它是 一枚硬币，不如说是一个三角形。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海狸们总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 它们是用树枝和泥巴来筑自己的堤坝。如果它们想要筑水泥堤，那么它们就无法控制实现目 标的过程。海狸的方式意味着，不要去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祖父曾经说过，你要让人们做 他们力所能及的工作。你无法奢望他们达到超出他们能力的生产率，或者使他们拥有没有接 受过培的技能。”
“这一点很好理解。”
“哼，”安迪不屑一顾地说，“对你来说可能是这样，但是你可以回过头看看厂里现在 的情形。根据厂里的生产标准，有时候我们要用八个小时的时间和薪水完成十个小时的产量 。总部的那些蠢材们十年以前就把这个标准公布于众，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车间、从来没有一 个人达到过这个标准。但是那些标准至今还贴在墙上，一点儿都没变。”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我说。
但是安迪的怒气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无法克制自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反过来也一样存在问题。实事求是地说，这个问题比那一个更严重，严重得多。我们 也有别的生产标准，根据这个标准，到任何一天的中午的时候你就能完成一天的生产量。但 是你降低了标准，人们还是会觉得不高兴。他们认为你这是在侮辱他们。”安迪说，一边把 一块土踢进了不远处的泥坑里，以示强调。
“我想他们本应该乐于这样消磨时间的。”我说。
“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最伤害一个人自尊的，莫过 于知道你自己在破坏一项正常的运行制度，而不是你的报酬如何。如果人们不用干一天活， 就能拿一天的工资，那就是在贬低他们。他们不会轻易原谅这一切的。”
“这听起来很有意思。我记得父亲说过，合理纳税是他快乐地度过一天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还从来没有听其他任何一个人说过，纳税也能作为快乐地度过一天的理由。但是我现在 明白了父亲是对的。我现在也总是为自己是一个纳税人、一个贡献者而感到骄傲。”
“不劳而获是对人最大的侮辱。不为人们提供作出贡献、充分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对 人们来说也同样是一种侮辱。”安迪对我的说法表示赞同。
“就技能水平而言，也是一样，”安迪告诫我说，“如果你希望人们完成他们未经训练 过的工作，你就违背了同心协力的精神。看一看我们工厂的培训预算吧，我每个月花费在车 间里食品上的钱，比全厂一年用于技术培训或者更新的钱都要多!
三年以前，当H部门面临这样的压力的时候，他们很幸运地拥有通过计算机控制的工厂 规程，但是这样以来，员工们接受培训的机会就更少了。当时部门经理们还觉得奇怪，为什 么厂里的生产率会下降。其实他们真正应该感到奇怪的是，生产率为什么没有降到零。”
“那么答案究竟是什么呢？”我问，“即使我们适当地提供培训，那么显然，如果我制 定的指标太低，那就是对员工的侮辱。而你说过，如果要求过高，结果同样糟糕。我怎样才 能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呢？”
“答案不在于寻找折中的办法，”安迪说，“如果仅仅让人们做那些轻而易举就能完成 的工作，他们就不会产生需要同心协力去完成一项工作的成就感。你必须不断挖掘他们的潜 力；必须让他们从事能够最大限度发挥他们能力的工作，允许他们不断学习，从而不断拓展 未知领域。”
安迪的话与我过去的经历不谋而合。
“你说得有道理。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接受一项具有挑战性的工作的时候，”我回答道，“当然，这项工作必须是我认为我一定能做到的工作。就像现在一样：让我们工厂的员工实现同心协力。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活跃、都兴奋。”
“你的确面临着一个挑战，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假如他们不先关闭我们厂的话。 在现实生活中，你要作好牛仔再次获胜的准备，尤其是在你还没有开始写剧本的时候。”
安迪的话把我从刚才的兴奋中带回了现实。这是一个不言而喻的事实：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一刻，身边的树林好像也读懂了我内心的想法，它也向我传达了同样令人沮丧的信息 。
我们刚刚离开筏道、踏上通向小木屋的那条路，就看到一只灰色的大鸟飞了起来，同时 还发出了一声哀伤的鸣叫。
“那是什么鸟？”我问安迪，这时他已经停了下来，看着那只鸟儿缓慢而有节奏地拍动 着大翅膀，顺着我们面前的路向远处飞去，然后消失在左边的树林中。
“那是猫头鹰。一只灰色的猫头鹰。”
“我原以为猫头鹰的叫声是很友好的，可是刚才那只的叫声却充满了忧伤，就好像它背 负了全世界的烦恼。”
“也许它的确是呢，”安迪冷静地说，“夸扣特儿的印第安人认为，一个人临死的时候 ，猫头鹰就会叫他的名字。”
“玛格丽特·克雷文。”我说，因为我突然之间想起了那个作家的名字，多年以前我读 过她的一本小说，题目就是《我听到猫头鹰叫我的名字》。小说讲的是一个印第安部落，那个部落生活在英属哥伦比亚海边。显然，安迪也想到了这个作家的名字。
“那是一本很好的书，”他说，然后继续沿着那条路向前走，“如果你是一个印第安人 ，你就会对猫头鹰有一种全新的认识。”
然后他极其严肃地补充道：“祖父去世的那一天，刚刚雕刻完一只猫头鹰。我想，那只 猫头鹰一直在等着他完成自己的雕刻。”
我知道，安迪每周日都去教堂参加合唱，每周二晚上他还去教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学习《 圣经》。同时他也尊重自己民族的传统和教义，那些传统和教义世世代代都指引着朗克罗家族。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我们都很少说话。除了想那只猫头鹰不祥的面容和回味我所学到的 东西之外，我还在构思一张新的海报。我想我可以在海报上端画一只漂亮的海狸，再在海报上写一些有意义的文字。
海狸的方式：
控制实现目标的过程
1. 界线分明的比赛场地；
2. 尊重、倾听并实践员工的想法、感受、需求与梦想；
3. 培养能力，迎接挑战。
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14周以内让这一切变成现实。我想知道，大雁的礼物能否加速这一进程。在回小木屋的路上，我迫不及待地向安迪提出了我的疑问。
“会有很大的帮助，”安迪点了点头说，“但是我们必须等到十一月份的第一周，那个时候才能学到大雁的礼物，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来学习。”
“为什么还要等那么长时间？”我不满地说。
“因为直到那个时候，大雁才从加拿大飞过来，”他的话音中略带一点惊讶，但是没有说出来，“难道城里人什么都不知道吗？”
“很好。直到十一月份大雁才能飞来，”我抱怨道，“那时候距离我们的最后期限还有八个星期。”
“一年时间，我说过我们需要一年时间来实现目标。”
“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我边说边微笑着看他，然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就会把头昂得高高的。”
安迪知道，我在为猫头鹰即将叫沃尔顿二号厂的名字而担心，因为在返回的路上，我不像往常那样高兴。
“除非你相信我们能成功，否则我们一定不会成功。”我从摩托车上下来的时候，安迪这么对我说。
“我们一定能成功，安迪。关键是时间，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我们已经学习了松鼠的精神，现在你又教了我海狸的方式。但是我们真的没有足够的时间了。”我感到苦恼极了。
“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态度，你的态度将影响周围的每一个人。如果你这个样子下去的话 ，那么一切就都完了。记住，你现在站在舞台上，你必须在台上表演。当初，我在精加工车间推广同心协力的理念的时候，情况糟糕透了。有很多次，我都不愿意起床。因为我是在孤 军作战，没有人在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在乎这一切。但是每天上班的时 候，我都竭力将我最佳的状态表现出来，精神百倍地投入工作。”
“你为什么要在乎呢，安迪？”我对他的说法感到很好奇。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保持心智健全。我的家庭已经没有了，我必须做些什么事情来填补我的内心和精神。如果只想自己的悲惨处境，那我肯定也活不下去了。我必须为别人做些什么。而且，祖父去世的时候，我认识到，我是他惟一的孙子，同心协力精神则是 我们祖孙能为别人留下的惟一东西。如果我无法留下自己的基因和DNA，我至少可以留下同 心协力的精神。”
他说这番话完全是为了激励我，鼓舞我的士气。尽管他没有这么说，但是显而易见，我已经是他的激励对象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迪。”我竭力装出高兴的样子。
“同心协力，朋友。”他一边说，一边骑上摩托车离我而去。
“同心协力，朋友。”我大声喊道。
像往常一样，安迪仍然没有回头。
第2-1节 参观精加工车间
星期一早上我醒来时，看到太阳已经照到了花园里的墙上，我背诵着《圣经》中母亲曾经最喜欢的几句话：“这是上帝创造的一天；让我们为之庆祝、欣喜吧。”大点声儿，我对自己说。然后我用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又背了一遍。这么背完以后，我感觉好多了。我觉得我 能把所有的猫头鹰都吓得远远的，再也不能靠近我。
那天早上我走进办公室时，容光焕发，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我手里拿着粉笔和招贴板 。在周一下午开会之前，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下午的会议开始的时候，我径直走了进去。“今天的会议上，我想增加一个议题：我们怎么才能实现我们的目标？”我向与会者宣布道。
部门经理们又是焦急、又是忧虑地看着我。我缓缓地环视了一周，然后开口继续说道： “你们会感到高兴的，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一个能够实现我们目标的简单而可靠的方法。”
听到这些话，他们的反应不是用“高兴”这个词就能形容的，简直是无以言表。因为对他们来说，危险已经过去了，他们不必对此负责任了。紧张的肩膀开始放松，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可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他们再次感到紧张。我知道我不应该以让他们紧张为乐 趣，但是当时我确实这么做了。
“下面我宣布我的计划。我要让你们自己决定，你们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怎么做。你们比我更了解你们所在的部门，因此，如果让我来告诉你们应该做些什么，那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说完这些话，我停顿了一下，以给他们时间来考虑我所说的话，然后我才继续说 下去。
“不过，我的确可以给你们提一个建议。事实上，队员所了解的我们工厂的情况，以及工作究竟应该从哪里开始，比你我预想的要清楚100倍。所以，让你们的队员也参与制定计划，征求他们的意见和建议。相信我，他们的意见和建议要比我们自己想出来的高效得多。 ”
通常情况下，这些部门经理们是不会征求员工意见的。事实是，他们从来不这么做。不过，不等他们在心里提出反对意见，我就直接转入了海狸的方式这个话题。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什么是松鼠的精神，那就是有价值的工作。它包含三个含义：明白工作的真正意义；拥有共同的目标；以价值观为基础的计划、决定和行动。我知道，你们会觉得这一切异乎寻常，甚至荒诞不经，但是你们以后就会明白，这的确是管理方法的一种很 好的表达方式。”
我看到有几个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想，至少我得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赞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今天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什么是海狸的方式。松鼠的精神惟有与海狸的方式结合起来才有价值。下面，大家看一下我今天早上制作的一张海报。”
我不能说他们对此充满热情或者是满怀期待，但是他们确实是在饶有兴趣地听我述说我的计划。会议结束之前，他们表示，愿意尝试着与工作在一线的员工们共同探讨制定计划的问题。谁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如何呢？但是我觉得，我所做的已经取得了预期的结果。只要 给我六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让他们这些人都站在我这边。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六，在我们的木屋会议中，我和安迪认为，把松鼠的精神和海狸的方式结合在一起来提出实现同心协力目标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们决定，下星期一的下午，17 位部门经理将一起参观精加工车间。迄今为止，沃尔顿二号厂所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没有 发生的事情--让我感到震惊不已。那17位部门经理掌管着我们全公司生产率最高的车间， 他们自己则经营着生产率最低的部门，而他们居然对此情此景无动于衷！可见他们从来就没 有试图去了解精加工车间的生产情况，没有去思考应该从中吸取什么经验教训，更没有去考 虑如何把这些经验教训运用到自己的部门。
“我敢打赌，如果你不是印第安人的话，他们一定会在你的车间里指手画脚。”有一次我这么对安迪说。
“我也不知道，”安迪怀疑地说，“我绝不会说印第安人做管理工作就更值得人信赖。 但是，我怀疑这些部门经理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更不用说我是一个印第安人了。”
安迪的话可能是对的。那些部门经理们很少能看到经理办公室以外的东西。我为他们感到遗憾，因为他们的眼睛看不到精加工车间。
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和安迪觉得让他们面对现实的时候到了。幸运的是，对同心协力的承诺使得他们面对现实时恐惧心理降到了最低点，而且工厂的现实情况的确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觉得事情正在向积极的方向发展。
“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向大家宣布，”这是我在星期一的会议上的开场白，“首先，我要宣布坏消息。”
他们被我的话吸引住了，都抬起了头，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如果我们在年底以前不能提高生产率，不能让这个厂在公司现有的财务制度下正常地运转的话，总部就要关闭我们厂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现出一副震惊的表情。突然之间，他们开始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提问题，都想先说为快。我举起手来，示意大家安静，让我把话说完。“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要想挽救我们厂，保住们每个人的工作，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提 高生产率，赶上公司里的其他厂。我们不需要去做额外的工作。别人做到的，我们也一定能 做到。比较起来，我们厂的设备不比别人的差，薪酬水平也还算优越。我们的问题在于员工 ，而且这个问题圣诞节之前必须解决，否则我们就都得走人了。”
一时之间，言论四起：抗议，抱怨，要求同等待遇，认为总部愚蠢、对我们不公平…… 我给了他们几分钟的时间来发泄心中的牢骚，然后再次抬起手来，示意他们安静。所有的嘈 杂声突然间都停止了，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们沃尔顿二号厂有着全公司生产率最高的车间，那就是精加工车间。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学习他们正确的工作方法：他们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这么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然后在厂里的其他部门推广他们的经验。”
我原来预想这番话应该能让他们振作起来。可是他们的反应究竟如何？不置可否，沉默依旧。我接受了这种结局，打算把这种反应当作一个好兆头。安迪教给我的乐观主义精神发挥作用了！我又作了一次尝试。
“可喜的是，我们已经在这样做了，”我宣布，“精加工车间之所以能获得成功，依靠的是三个秘诀。而我们前一段时间里已经实施了其中的两个：松鼠的精神和海狸的方式。这些你们知道吗？”
这番话让大家感到非常尴尬，于是他们继续保持着沉默。
“你们当中有人曾经去过精加工车间吗？”
没有一个人说话。32个子公司中生产率最高的车间，17个部门经理都凌驾于这个车间之上，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里的进展情况！
好吧，我会让你们知道的。
“这整个过程叫作同心协力。精加工车间的员工全都同心协力，年底之前，沃尔顿二号厂的所有员工也要同心协力。事情就这么简单。”
我和安迪制定的计划是，会议到此为止，接下来我带领17位部门经理去参观精加工车间 。但是我发现自己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我们的时间有限。但是，在过去的五个星期里，我们已经将松鼠的精神和海狸的方式在厂里付诸实施，这一切为我们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此外，我们还有一个很好的方法 。现在总部认为，我们是一帮没有用的倒霉蛋，他们认为我们一定不会成功的。他们觉得， 沃尔顿二号厂迟早要完蛋，这是注定的事情。我想他们错了，老莫里斯也错了。我们一定能 让这个地方起死回生，让总部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收回他们说过的那些鬼话吧!”
安迪曾经说过，恐惧能让人们团结在一起，但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方法。部门经理们开始面对现实以后，他们不再感到恐惧，因为我们拥有一个我们都忘记了的强有力的动力：对自己工作的自豪感，以及一个共同的敌人。松鼠的精神给了我们些许的自豪感。而总部，因 为要把我们集体扫地出门而成为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一说完我们要“让总部那些只会纸上谈 兵的家伙收回他们说过的那些鬼话吧”这句话，就感觉到室内的气氛有所不同。看来，我有 希望把这17个人组成一个团队。
第2-2节 参观精加工车间
安迪将全程陪同他们在精加工车间的参观。出发去参观之前，我向他们宣布了两个规则 ：第一，只能提关于松鼠的精神和海狸和方式两个方面的问题。而为我们的成功奠定基础的第三根支柱，即大雁的礼物，不在此行的讨论范围之内。第二，参观之后，我们要远离精加 工车间。我向他们解释，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部门之间的恶性竞争。这一点他们都很 清楚，因此大家全都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穿过停车厂，向精加工车间所在的D楼走去。这一行17人还从来没有这么参观过呢 。安迪站在楼门口迎接我们。他身后的门紧紧地关着。
“我猜，辛克莱尔女士一定已经胡言乱语地向你们灌输那些关于松鼠和海狸的思想了。 ”他开口说道。其他人都对这番话感到很意外，我则感到无比震惊。
“你们来这里真是太好了，”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了下去，“并不是我这个人说话苛刻 ，而是压力有时候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
他说的不是别人，他这是在指我！
“你们最好和我一起到车间里去，看看我们厂的真实面貌。能让这些老鼠们留在机器前的惟一方法，就是用锁链把他们锁在那里，但是法律不允许我那么做。”
大约一半的经理们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另外一半则大有投票赞成上述用锁链提高生产率的办法。
“注意脚下，”安迪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提醒我们，“地板可能会打滑，我们关掉了好几盏灯。”
安迪为我们描述的情景与我们厂其他部门的现状大同小异。因此部门经理们都以为，一切都不会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是一走进大门，他们就全部惊呆了：眼前的车间宽敞明亮，面积大约有30 000平方英尺。惟一能泄露秘密的是，安迪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时候，脸上曾露 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这里是一个老鼠之家，”安迪笑着说，“但是我们已经打算改进了。我们还要做很多事情，来改善这里的环境。”
“这里哪里像工厂，倒像是办公室。”一个惊诧不已的部门经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
“为什么不能是办公室呢？”安迪答道，“这是这里每一个人的办公室。”这个时候， 阳光透过宽敞的窗户照射进来，室内更加温暖明亮。四周墙壁的色彩格外柔和，绿色的植物从墙上悬挂的花篮里垂了下来，令人赏心悦目。室内大部分地面都铺了地毯。地上铺了地毯 ！
各种各样的仪器都刚刚擦洗过，干干净净，闪闪发光。墙上贴满了图表和海报，还有该部门的约法。但是在这一切之外，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人！当时上白班的大约有100人，男男女女都穿着红艳艳的制服衬衣和灰色的裤子。
“我们都上安迪的当了。”一个部门经理喃喃自语，其他人都笑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我的做事方式。但是我想起了海狸的方式：控制实现目标的过程。这个方式从理论上来说很好，但是实施起来，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部门经理们被他们所看到的一切深深地打动了。这些团队队员们看上去精神抖擞，行动起来也干脆利索，整个车间一尘不染。只要看到这些队员工作的样子，你就能感受到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而且每个人都在全力以赴地朝着目标努力。
他们参观完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感到万分诧异：这种状况在他们眼皮下面存在了这么长时间，而他们居然一无所知，也从不想费点心思去确认一下。
安迪曾经告诉我，被人遗忘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车间有易燃油漆，所以我们有自己单独的一栋楼。我们被厂里的每一个人遗忘，甚至包括我们的部门经理。不过，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帮助。如果有人对我们的工作指手画脚，那么我们永远不可能在 厂里首先实现同心协力。”这似乎耸人听闻，但事实的确如此。
“这个车间与厂里其他车间有一些相似之处，不过那纯属巧合。”离安迪最近的那个部门经理总结道。
“这里也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安迪说。
“我刚刚接管这个车间的时候，这里也很脏。那个时候，我常常因为谁的帽子掉了，或者有人为了赶生产进度就交上不合格的产品而解雇他们，就像厂里其他部门现在所做的那样 。”他不必要地补充了一句。我猜他有权利说这番话。
“那个时候我过得痛苦不堪，车间里的其他人也都像我一样。后来我学到了同心协力的精神，这很重要，但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安迪所说的话已经吸引了部门经理们的注意力，最后这句话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觉得痛苦不堪是因为，我们生产的产品太糟糕，而且我们的员工都很难对付，很难友好相处。”安迪停顿了一下，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后来我意识到，他们痛苦不堪是因为，在我手下工作困难重重，而厂里的工作环境又太恶劣。如果我自己不改变的话，那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然后他又补充道：“如果经理们、各车间的负责人和工头们不有所改变的话，那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安迪的话一针见血。我也必须改变自己的工作态度和方法。我不能再对那些部门经理们吹毛求疵、冷嘲热讽了。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们，那么我凭什么去要求他们对我友好呢？我不是说从这一刻开始我就能改变，但是我开始尝试改变。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安 迪还在继续讲他的看法。
“改变不仅仅意味着除掉旧的习惯，它还意味着培养新的习惯来取代旧习惯。”
“能给我们举个例子吗，安迪？”我问，心里还在想，我能养成什么新习惯来取代我以前对待部门经理的方式呢？我首先想到的是：尊重。
“当然可以，”安迪说，“每天早上碰碰面，然后欢呼。以前，我们进入车间以后的习惯是，大家都不明所以就开始埋头工作，我们都知道，要生存就要低下头，保持安静。现在我们的新习惯是每天早上碰碰面，然后欢呼。如果不用新习惯取而代之，旧的习惯就改不掉 。”
“你们真的每天都碰面并欢呼吗？”一个部门经理问道。
“我们的确每天都这么做。我希望我们是一个团队。良好的团队通常都有一个行动计划 ，以及某种形式的聚会，以确保队员们知道下一场或者下几场比赛应该怎么打。因此，我们每天早上上班以后都先碰个头，确定一下当天的工作内容。然后，我们都伸出手来，把手叠 在一起，发出胜利的欢呼。”接下来我们继续在车间参观，不时地在工作站停下来，四处看 一看，并与队员进行交谈。我们发现，车间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表格和图表。有几个人 自豪地向我们说起他们最近取得的成就：其中一个人将工作记录缩短了7分钟；另外一个完 成了一份坦克承受电镀能力的数据分析；还有一个人完成了对一种设备为期两天的维修，现 在该设备已经能够再次投入生产了。
“是谁决定这么分工的？”有人问安迪。
“是我，”他回答说，“当然，每天早上碰头的时候，我会把我的决定告诉大家。”
当然了！
显而易见，每个人都以自己每天的工作为乐趣。无论什么时候安迪和一个队员谈话，他们都要不可避免地提到当天和本星期的生产计划。一个部门经理不无惊讶地注意到，所有的员工似乎都掌握着在他们看来最新的、“绝密”的信息。
“没错，”安迪向大家解释说，“信息是为了维护权利。但是，我希望权利属于我们的团队，因而团队有权作决定，并控制事情的进展情况。在我们部门，没有所谓的绝密信息。 每个人都可以随时了解任何情况。”
我们的参观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请一个部门经理随便选一个队员。“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希望你们注意听这些问题的答案。”
听了这几句话，安迪看上去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让他发呆去吧!这场戏开始的时候， 他没有按我们的原计划行事，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这场戏结束的时候，该轮到我给他一个意外了。
那个队员因为有人参观他们的车间而感到高兴。“欢迎你们光临这里!”他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向我们致意。
“这个部门的每个人好像工作都十分努力。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开始向他发问。
“如果你以工作为乐趣，你就不会感觉到工作辛苦，”那个中年人回答，“我在原来的岗位上工作一直很辛苦。我在这里工作已经五年了，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
“这里和你以前工作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同心协力，”那个人笑了，“安迪说我们大家要同心协力。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主意。我在很多地方工作过，只有在这里，我才真正清楚地知道工作的进展情况和我们的产品发展状况。”
“这一点听起来不错。还有什么其他的不同之处吗？”
那个人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还有几个不同之处。首先，在这里，别人不是把我当成一个机器。去年，我们更换标色水线的时候，我协助工程师一起设计了我所在的工作区。
我们这个工作区一共有20个人，我们都把这里当作自己的企业来经营。我们不但要负责产品的质量、负责按时交货，还要顾及顾客的需要。我们怎么做几乎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 在我之前工作的那个地方，有一次我向领班提了一个建议，结果他对我说，‘我会告诉你该 怎么做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这是他的原话。”
这个时候，车间里的喇叭响了，从扬声器里传来一个声音：“M317按时交货，100%，收入是12 750美元。”
车间里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有人还摇响了铃铛。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六秒。部门经理们全都大吃一惊。
“那是什么意思？”我问出了每个人都想问的问题。
“那正是我要告诉你们的，”那个人说，“这里和我所知道的其他地方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总是不断传递出这种令人愉快的好消息。刚才大家欢呼，是因为我们M317按时交货，100%完成任务，厂里的收入是12 750美元。
为销售成功而欢呼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最让人高兴的是为人欢呼。我们这里总是有一些竞赛，每个月都会颁发好几项奖，安迪几乎每天都来鼓励我。有时候，他的鼓励仅仅是拿起我的产品，然后说，多好的产品啊!另外，每个星期总有几天会刚好碰上有人生日，我们就 会买来生日蛋糕，在喝咖啡的时间一起唱生日快乐歌。我知道这种做法有点老套，可是我自 己生日时很喜欢这种感觉。”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但是我们都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他的话很简单，却一针见血， 正中要害。
“在前一个公司，我是不得不工作；可是在这里，我却是求之不得地想工作。”
参观结束以后，我们鱼贯而出。一路上，我一直在思索那个员工说的话，我在想，如果全厂都像他说的那样，结果会如何。
迄今为止，在推广松鼠的精神和海狸的方式的过程中，那个星期是最卓有成效的一个星期。但是我们不可能用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的时间就实现我们的计划，甚至年底以前也没有可能。我们面对的是一座充满惰性和不信任的大山，很难在短期从中开出一条路来。如果最 后期限是明年夏天，那我们还有机会。但是如果是到年底，我们到时候只能任人摆布了，对 此，我们无能为力。
有三个原因让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努力。第一，我们要证明总部对我们的看法是错的，这是我们的主要动力所在；第二，我们要“把头昂得高高的”，这一点我也已经传达给部门经理们了；第三，我们要创造一个奇迹。我们现在还没有奇迹，但是我们期待奇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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