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祭：他们永远不会沉没 ——“泰坦尼克号”

他们永远不会沉没
——“泰坦尼克号”百年祭

 

《我心永恒》
夜夜在我梦中，见到你、感觉你，
我的心仍为你悸动。
穿越层层时空，随着风，入我梦，
你的心从未曾不同。

你我尽在不言中，你的爱拌我航行始终。
飞翔，如风般自由，你让我无忧无惧，永远的活在爱中。

只是一见钟情，两颗心，已相通，
刹那化成永恒，情浓。
怨命运总捉弄，缱绻时，太匆匆，
留我一世一生的痛。

你我尽在不言中，你的爱伴我航行始终
飞翔，如风般自由，你让我无忧无惧，永远的活在爱中。

记得所有的感动，星光下我们紧紧相拥。
无论是否能重逢，我的心永远守候，只盼来生与共

中文版《我心永恒》童丽唱
 歌词为上面陈道明译文

“夜夜在我梦中，……”

一九一二年四月十二日，当时世界上吨位最大、设施最为豪华的邮轮“泰坦尼克号”，从英国南开普敦出发，开始它的处女航，驶向美国纽约。不幸的是，两天以后的深夜十一点四十分，在大西洋的格陵兰岛海域，撞上一块巨大浮冰，两小时四十分钟以后，轰然沉没在大约四千米深的海底，酿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海难，共有一千五百二十三人遇难。

一九九七年，美国好莱坞耗资两亿美元，将这次举世惊震的沉船事故拍成大片《泰坦尼克号》，在中国上映时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影视风暴。

看完影片，我心潮涌动，波涛翻滚，难以平静。青年男女们关注的是杰克和露丝缠缠绵绵而又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洒下一行行热泪。令我最感震撼的是，在大难临头巨轮沉没之际，从船长到报务员，从水手到侍应生，包括牧师和乐队演奏员，个个镇定自若，处惊不变，敬业守业，直到以身殉职。船上的乘客，从亿万富翁到平头百姓，从耄耋老人到年轻妇女，将关爱和礼让推向极致，把生的希望让给他人，把死亡的危险留给自己，演绎出一幕幕荡气回肠、视死如归的动人情景。他们也曾陷入极度惊慌，发出过尖叫、哀鸣，手足无措，四处逃生，这是生命对突发灾难的本能反应。经过最初的混乱，他们逐渐克服了恐惧，恢复了理智，在船员的引导下，鼓起勇气，守望相助，沉着应对，共赴海难。面对非生即死的残酷选择，坚守岗位者宁死不退；众多乘客理解秩序，遵守规则，大船上下随处可见对他人生命权的礼让尊重和对妇孺弱者的真切呵护。此时此刻，人性的辉煌和人格的力量，大大超越了死神的威力，迸发出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的耀眼光辉。

生命是世界上最可宝贵的，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生死考验是人生遭遇的最大考验。在“泰坦尼克号”遭遇的海难中，小小的救生艇，成为获救的唯一希望，人们非但没有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反而相互谦让，船员让乘客，先生让女士，年青让年老，小孩和体弱有病者更是一路绿灯。经事后统计，救生艇中竟然还空出四百多只位子。这是令人震惊的四百多只位子，它本可以挽救四百多条鲜活的生命，使这次海难的生还人数从七百零五人，上升到一千一百多人，也可使四百多个家庭免除撕心裂肺的悲哀和丧失亲人的巨大痛苦。那些相互谦让、把生存的希望无私地让给他人的人们，永远以他们无与伦比的高尚品德存活在世人的心中。

现实比电影更真实。这里，让我们从生还者的回忆中，从记者的采访报导中，从死难者留下的遗言中，穿越影片，循着历史的轨迹，重温这次海难中关于生命赞歌的真实场景，它们曾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寒夜，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一个名叫大西洋的洋面上，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轮“泰坦尼克号”上：

一等舱里有名乘客叫亚斯特，身价过亿，是当时的世界级富翁，他几乎买下了美国曼哈顿的每一寸土地，个人资产足以建造十一艘“泰坦尼克号”。事发时，他把怀着五个月身孕的十八岁妻子玛德琳送上四号救生艇，自己站在甲板上，带着他的狗，悠然点起最后一根雪茄烟。由于亚斯特的生与死，将直接影响纽约的证券市场和债券市场，船上的一副默多克曾以军人的方式，命令作为“关键人物”的亚斯特登上救生艇，却被亚斯特愤怒地拒绝，他说：“我喜欢原始的那种说法（保护弱者的古老守则）”。然后，把他的位置让给了三等舱的一个爱尔兰妇女。最后，他对着飘飘悠悠划向远处的小艇大声高呼；“我爱你们”。几天之后，在北大西洋的曙光中，赶来营救的船员们发现了亚斯特，他的头颅已被烟囱砸碎。事后人们才知道，他是船长史密斯的好朋友，但阿斯德根本没有去找船长，为逃生而走“后门”。在阿斯德遗体的上衣口袋里，还藏着一张两千五百美元的现金支票，当时船上一个水手的月薪还不到二十美元。但阿斯德没有想过用这些钱去贿赂有关船员而上艇逃生。即使他那么做，大概也不会有水手接受。那是一个没有“后门”的时代，也是一个讲究绅士风度，做真正男人的时代。无独有偶，有个叫斯特劳斯的，带着十多个仆人，也在这艘船上，他的资产仅次于亚斯特，是美国“梅西百货公司”的创始人。直到今天，座落在纽约曼哈顿第六大道上的“梅西百货”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百货公司。当时，斯特劳斯无论使用什么办法，他的太太罗莎莉始终拒绝爬上八号救生艇。她说；“多少年来，你去哪，我去哪。现在，我要去你去的地方”。说完，她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了她的女佣，并把她的毛皮大衣脱下来甩给女佣，说：“我再也不会用到它了！”

八号艇救生员对已经六十七岁的斯特劳斯先生说；“我保证不会有人反对像您这样的老先生上小艇”。斯特劳斯坚定地回答：“我绝不会在别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然后挽着六十三岁的罗莎莉的臂弯，步履蹒姗地走向甲板，双双在藤椅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时刻。他们就是影片中，最后紧紧抱在一起接吻，被海水吞没的那对老夫妇。

当知道自己没有获救的机会时，世界著名的管道大亨本杰明·古根海姆穿上了最庄重的晚礼服，他说：“我要死得体面，像一个绅士。”他给太太留下的纸条写着：“这条船不会有任何一个女性因为我抢占了救生艇的位置，而剩在甲板上。我不会死得像一个畜生，会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船上第三号最高管理者、造船师安德鲁斯，危急时刻毫无逃生的意念，却满怀歉意地对一个女服务员说：“孩子，我没有给你造一条不会沉没的船。”虽然他并不是设计师，沉船并不是他的过错。但面对那么多乘客和船员要随着“泰坦尼克号”沉入海底，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具有相应责任的男子汉，他无法独自活下去，他要用生命作为代价，表达他的痛悔，他的尊严，他的负责到底的人道情怀。

在众多的乘客中，一位名叫那瓦特列的法国商人把他的两个孩子送上了救生艇，委托几名妇女代为照顾，自己却拒绝上船。两个儿子得救后，世界各地的报纸纷纷刊载这两个孩子的照片，直到他们的母亲从照片上认出了他们，孩子们却永远失去了他们了不起的父亲。

“泰坦尼克号”上有支“白星”乐队，共有八名成员。在大船沉没的最后关头，海水已经浸泡到每个人的脚踝，此时此刻，乐队指挥兼小提琴手华莱士和成员们仍然一丝不苟地演奏着“伦敦德里的天空”，那是一首在英国咖啡馆、酒吧、溜冰场里经常演奏的曲目，也是船东——白星公司规定的演出曲目。在漆黑的大洋上空，轻快的拉格泰姆旋律原汁原味地流淌，四处飘散。乐师们个个镇定自若，他们觉得在最后的时刻，熟悉的乐曲可以抚慰心灵，给人们带来沉着和镇静。八位音乐家中有位拉大提琴的，是一名女士，享有先上救生艇的权利，但她没有抛下乐队一走了之。

一九一二年五月十八日，民众为华莱士举行了盛大的葬礼，沿途两英里聚集了大约四万多人，自发为他送行，十名童子军，用小号齐声吹响意味深长的《最后职责》……

若干年后，在瑞士洛桑的一场幸存者聚会上，史密斯夫人深情地怀念一名无名母亲；“……当时我的两个孩子被人抱上了救生艇，由于超载我坐不上去了”，“一位已坐上救生艇的女士起身离座，把我一把推上了救生艇，对我喊了一声：'让我上去吧，孩子不能没有母亲！’”。没有多久，“泰坦尼克号”就沉没了，这位伟大的女性没有留下名字。后来人们为她单独建立了一座纪念碑，上面只有五个大字：“无名母亲墓”。

当最后一艘救生艇下降时，船上的大副突然发现这艘救生艇上没有会驾船的海员，于是命令二副莱特勒立即到救生艇上去。莱特勒断然拒绝了大副的命令，坚持留在甲板上，与剩余的人们呆在一起。他在甲板上大声催促乘客抓紧时间，赶紧下艇，尽管喊破喉咙，却没有几名妇女愿与甲板上的亲人分离。最后，为了救生艇上的一船人，莱特勒不得不违心离开甲板。事后，他在回忆录里写到：“我根本找不到几个愿意撇下亲人而独自踏上救生艇的女人或孩子！”.“只要我活着，我永远无法忘记当船尾开始沉下水底时，人们互相的哭喊声。我听到在最后一刻，许多人彼此绝望地呼喊∶'我爱你，我爱你’”。这次海难，船上的船员绝大多数以身殉职。莱特勒是少数为拯救乘客而幸存的船员。他为此纠结了一辈子，感到无颜面对船上的同事，尽管他没有一点错，救生艇上的人因他的存在而全部获救。

最后时刻，船身已经十分倾斜，不断有人因站不住脚而掉下海里。人们充满悲哀的呼喊声、告别声、自杀的枪声和船身巨大的断裂声此起彼伏时，“泰坦尼克号”的哈普尔牧师，集中了船上的牧师仍在传播福音，与绝望的乘客一起高唱；“我快乐如生翼，向上飞起，游遍日月星辰，翱翔不息；我仍将诗吟唱，愿与我主相亲，与主相近……”。他们希望以自己的镇定和从容，给人们以最后的信心和力量，引导和鼓励纯洁的灵魂升入天国。

大浪淘沙，在无数勇敢、正直的人群中，难免有极少数被世人所唾弃的人。有个叫细野正文的，是日本铁道院的副参事。情急之时，男扮女装，混上了载满妇女和儿童的10号救生船，从而死里逃生。他回到日本后，立即被解除职务，并受到所有日本报纸和舆论指名道姓的公开谴责，认为这是对日本的奇耻大辱。他在忏悔与耻辱里度过了十年光阴，然后孤寂地死去，死后留下了一篇手记。手记里写道：当时他正准备为大日本帝国的荣誉献身，突然背后有人喊他赶快下来，说救生艇上还有两个空余的位置......。但所有见到此手记的人都嗤之以鼻。

在“泰坦尼克号”沉船事故中，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无奈，又有多少人出于挽救他人而义无反顾，慷慨赴死。但我们会为他们中的那些从容淡定、视死如归的人们，致以深深的敬意和永久的怀念。正如《永不沉没》一书的作者丹尼·阿兰巴特勒所感叹的：“这是因为他们生下来就受到这样的理想教育：责任比其他的考虑更重要”。

毫无疑问，那些遥远国度里的一些普世价值观，我们还不太熟悉和理解，但其中某些超越人类的共性应该得到发扬光大。正如济危救困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泰坦尼克号”上的那些见义勇为，勇于担当、先人后己、以帮助他人为荣，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坚守人类文明底线的人，是永远不应遭到曲解和淡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