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京剧第一世家——记谭门七代?（二）

谭门第二代  谭鑫培(1847一1917)

 

在中国京剧史乃至戏曲史上，能被称为伶王的只有两位，一位是谭鑫培，另一位就是大家都熟悉的梅兰芳。他们分别代表老生和旦角在中国京剧发展史上两个最辉煌的时期。

 

一代伶王谭鑫培

 

谭鑫培本名谭金福，自幼进ll岁小金奎科班学武生习武丑，后改武生及文武老生。他的金福之名，就是按照这个科班的“金”字，统一取下的。也因为他本来生辰八字中五行缺金，所以后来改名字后字中用了有三个金的鑫字，也有希望财源滚滚来的意思。由于父亲外号“谭叫天”，他取艺名“小叫天”。

过去梨园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在舞台上红得连姓名也用不着了，那他才算真正成名了。所以谭鑫培出名以后，戏班里的同行和亲友家属都一概尊称他为“老板”，再也不用别的称呼了。

1863年，谭鑫培出科，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从职校毕业了。同年7月与刀马旦演员侯廉的姐姐玉儿成婚。可他这老婆是用刀抢来的。

原来，谭鑫培从小就与玉儿定亲，这时候，住在天津的侯家嫌谭鑫培的景况不佳，颇有悔婚之意。而当时只有16岁的谭鑫培居然身怀利刃，雇了一辆骡车，赶到天津侯家亲自登门问罪，硬是把未婚妻装上车子拉回北京拜堂成亲，侯家自问理亏，居然也不敢声张，只得同意。这可见谭鑫培青年时代的英雄气概，不愧是武生的做派。

谭鑫培20岁倒仓后一度加入草台班跑江湖，唱武生，有时还替商家押运货物当保镖。这不懂京剧的人不知道倒仓的意思，倒仓又叫倒嗓，就是男性青春期发育变声的过程，是每个专业演员职业生涯的鬼门关，过渡不好这嗓子就废了，自然也唱不成了。多少有天赋的人倒仓失败后，只能从事其它行当，如：琴师、鼓师，或改武行、丑行等。 
   1870年，谭鑫培23岁时和父亲谭志道一样，进入北京程长庚的三庆班，仍演武生戏兼武丑，这是他一生的转折点。程长庚看重谭鑫培，收做义子，并任之为武行头目。程长庚曾对说：“你嘴巴大，还是唱挂髯口的老生为好。”这就更加坚定他学老生的信心。在此期间谭鑫培先后拜程长庚、余三胜(余叔岩祖父）为师，并向王九龄、卢胜奎问艺。由于学过武生、武丑，打下的武功底子厚实，对他的做工极有帮助。倒仓嗓音恢复后，继续以老生戏为主演出，很得程长庚赏识。程长庚生前预言：“吾死后，鑫培必成大气候。”

1879年，程长庚去世后，谭鑫培改入四喜班。此后两度到上海演出，名声鹊起。回到北京，自己组同春班。1890年，他43岁时被选为内廷供奉。谭派独有风格日趋明显，到1901年，他54岁第三次到上海演出时，其谭派便为众所公认。当时与孙派创始人孙菊仙和汪派创始人汪桂芬，并称老生“新三杰”、“后三鼎甲”（“老三杰”、“前三鼎甲”为程长庚、余三胜、张二奎）等。

1906年，由于汪桂芬去世，孙菊仙在上海久演未归，北京菊坛便由他独据，伶界大王的称号也由此而来。时有“满城争说小叫天”、“老生无腔不学谭"之说。梁启超赠诗“四海一人谭鑫培，声名卅载轰如雷”。

谭鑫培倒仓恢复后虽不及年轻时嘹亮，但甜润增多，刚柔相济，并改变了过去腔调平直缺憾。在丰富老生唱腔和统一京剧声韵方面做出巨大贡献。在表演方面力求从人物出发，揣摩透剧情和角色内心，唱念做打都用为表现剧情和人物的手段。在武戏方面提倡“武戏文唱”，不是单靠武打和武功技巧取胜，也以演出人物、打出情感为重点。

 

《南天门》谭鑫培与旦行名角“通天教主”王瑶卿

 

谭鑫培由于武功根底扎实，演出的许多戏都有独到之处。他能戏四百余出，却极少演王帽戏（帝王戏）。一次有人请他唱一出王帽戏，当时他没言语，回到家扮好相，对着镜子反复照了又照，自言自语地说：“算了吧！”结果这出王帽戏楞是没唱。他不是不会，是深知自己的脸型天生来的削瘦，扮相怎么也不像帝王，故而他自认为不宜唱王帽戏，作为一名演员必须懂得，要展所长避其短，要有自知之明。

1905年，谭鑫培六十大寿，朋友们提议以拍照庆祝，于是在任景丰开设的北京最早的丰泰照相馆，摄影师刘仲伦用一架法国制造的手摇摄影机为谭鑫培拍摄了谭派代表剧目《定军山》一剧中“请缨”、“舞刀”、“交锋”等几个片断场面，一共拍了三天，这个成品的意义重大，因为它是中国第一部电影。按照电影的术语，任景丰成了中国电影的第一个导演，摄影师刘仲伦也成了中国电影的第一个摄影师。

 

在《定军山》里的定妆照

 

至于为何拍《定军山》，当然也有讲究。《定军山》讲的是老黄忠主动请缨出战得胜的故事，谭鑫培当年擅演此剧，是代表剧目。另外，朋友们也希望谭鑫培能像老黄忠一样老当益壮，继续唱戏。此后，《定军山》是谭家必学之戏，也是谭门的经典剧目。直到今天我们也能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谭门第五、六、七代单演或合演的《定军山》。央视戏曲频道的王牌直播节目《空中大剧院》的片头就有这祖孙三代《定军山》的扮相。

2005年，为纪念中国电影诞辰一百年。中国又重拍了这部同名电影。由谭门第五代传人谭元寿扮演其曾祖谭鑫培。但电影并不是当初的剧情，而是描述任景丰如何为说服他崇拜的谭鑫培拍电影，而克服各种艰难困苦的过程。

 

为纪念中国电影诞生100周年重拍的电影《定军山》海报（可点击图片看大图）

 

电影最后镜头是：任景丰拍完电影后，请谭鑫培和大批谭迷们在前门大观楼观看，由于当时的设备还不先进，当放到“这一封书信来得巧”这一唱段时，放映机突然出了故障。正当站在谭鑫培旁边的任景丰急得满头大汗时，只见台下的谭迷齐声唱出了剩下的唱段：

　站立在营门三军叫
　　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个个俱有赏
　　退后难免吃一刀
　　三军与爷归营号

这个镜头不由让人热泪盈眶，为当时谭鑫培巨大的影响力，也为京剧的这种影响力在中国永远的不复再有。

为纪念中国电影百年诞辰发行的电话卡

 

谭鑫培是谭派的创始人，谭门七代中最杰出的代表，同时他也是谭门七代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而这些传奇的大部分来自他给慈禧太后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