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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时间

 刘幼民 2012-05-22


   时间对于人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东西,至少,到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时间到底是什么。有个笑话说,时间就是大自然阻止世间万物同时进行活动的法宝。时间规定着每一个人的生活,生命在时间中流逝。然而,面对时间,我们与古人一样,一无所知。虽然如此,我们在计算时间:每天起床睡觉的时间要计算;上班下学谈恋爱的时间也要计算;甚至连吃口饭、说句话、放个屁也要有个时间观念。

   在我们运用时间处理我们的生活时,没有人在意时间究竞是个什么?是真实的存在,还是抽象的存在;是客观的存在,还是主观的存在。就象我们每天呼吸着空气,却又很少有人去问空气是什么。

   郑板桥说:难得糊涂,然而人们总在糊涂。尤其是说到时间问题,世上好像就没有个明白人。基督教拉丁教父奥古斯丁叹息说:时间是什么?无人问我时,我很明白;每当有人问我,而我想要解释一番,却茫然了。

   奥古斯丁是第一个把时间问题作为纯哲学问题提出来的,他在《忏悔录》里就时间本性反复诘问,他的迷惑与解惑充满了智慧,却无法说清时间的面目,在这种时候,时间真的就像上帝一样,你感觉到了它,却永远不认识它

   人们通常把时间理解为过去、现在、将来的连续维体。过去己经消逝,便不会存在;将来还未到来,尚未存在;所以,只有当下是现实的存在。但是,现在是多长时间呢?去年、昨天、刚才,甚至前一秒钟,都属于过去,已经不再存在。于是只有眼下瞬间是现实的,但是对这瞬间不断分割下去,若能达至无穷短,时间整个地失去了它的真实性。

   与奥古斯丁很相似,中国的佛教徒宋初永明延寿禅师在《宗镜录》里说:时因境立,境尚本空,时自无体时间是运动产生的观念,没有运动就没有时间。亚里斯多德说:只有当我们已经把握住运动时,才能领悟时间。 

   时间带给人们理解上的困惑,由来已久。如果时间有开始,则开始之前是如何开始的呢?如果时间没有开始,那么无限长的时间是如何过去的呢?这就是康德悖论。庄子曰: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 这话虽然绕口,却是十分的明白:假如时间有一个开始,那么这个开始之前,一定还有一个没有开始的开始;在这个没有开始的开始之前,也一定还有一个没有开始的没有开始的开始。如此循环乃至无限。 这里的困难,在哲学上被称为时间的接续与绵延问题,有智慧者对此还在苦苦思量,傻瓜则说:谈时间问题能解决吃喝拉撒需要吗?

   不过,奥古斯丁更多地是从创世的角度谈论时间问题。他问苍穹:上帝创世之前在干什么呢?可是时间若是随创世而来,在创世之前便是个伪命题。不过时间究竞是有限还是无穷,毕竞是从奥古斯丁的问题中反映了出来,而且从那之后,这个问题至今还在争论。这个争论与人的寻求初始的冲动有关,无论是宗教,还是哲学都与这种冲动有关,甚至是科学也无法摆脱对它的纠缠。

   对于开端的寻求,有人以为:

   宇宙起源是一个比较流行的话题,也许,这也是一个伪命题,因为,宇宙这个概念已经把一切(包括时间)都包含和容纳,如果时间没有起点,宇宙也就没有起点。如果这个论点成立,现今的宇宙起源,就只能理解为一个无限过程的某个中间环节、或是一个片段的起点,这样的起点,也就只具有相对的意义,而失去了绝对性。

   然而,人类寻求开端,其意不在于证明宇宙的起点是在某一具体时刻,而是与人类寻求目的意义的行为有关。因为目的意义只能存在于这样或是那样的收敛体系中。如果一切界限竞都敞开,意义将寓于何处?目的岂不像砂石会被时间的洪流荡尽?

   因为有了这种对目的意义的形上意识,著名的神学哲学家海德格尔才说:此在存在的意义即是时间性,所以人们才要计算时间。原来时间竟然是价值的承担者,人生一旦失去了活着的意义,那就落入了生不如死、行尸走肉、活着就是遭罪的状态。

   计算时间原来就是为了寻找天堂,寻找上帝,寻找一生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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