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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论文〗诗家语”初涉浅缀

 雨中笠翁 2012-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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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家语”初涉浅缀 
 
 
 诗家语一说,见于南宋魏庆之编的《诗人玉屑》卷六:“王仲至召试馆中,试罢,作一绝题云:‘古木森森白玉堂,长年来此试文章。日斜奏罢《长杨赋》,闲拂尘埃看画墙。’荆公见之,甚叹爱,为改作“奏赋《长杨》罢”,且云:‘诗家语,如此乃健。’”“奏罢《长杨赋》”,平铺直叙、过于直露,是散文的修辞方法。“奏赋”,增加了动作,赋予了形象,是诗词的修辞手法。诗和散文的区别,清代吴乔在《答万季埜诗问》里,作了较为形象的比较:“二者意岂有异?唯是体制辞语不同耳。意喻之米,文喻之炊而为饭,诗喻之酿而为酒;饭不变米形,酒形质尽变;啖饭则饱,可以养生,可以尽年,为人事之正道;饮酒则醉,忧者以乐,喜者以悲,有不知其所以然者。”这里精辟地阐明了诗家语的内在涵义,它既包含诗词的语法特点;也涵容意象的表达技巧;还兼有与它种文学语言的区别。我们现在所说的“诗家语”,更多的出于对平白、直露、浅显诗词语言的对照和要求。
   讲诗家语,离不开诗词的特点。诗词的特点,必然要求有特殊的语法方法来表达。王力在《诗词格律》中说:“律诗为字数及平仄规则所制约,要求在语法上比较自由;词既以律句为主,它的语法也和律诗差不多。这种语法上的自由,不但不妨碍读者的了解,而且有时候还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艺术效果。”所以研究诗家语,应当首先明白诗词的特点。诗词的特点,前人在众多的诗话中涉而再涉、述之又述,已经十分全面、深入、缜密、准确。综观前人论述,诗词的特点尤为紧要的有:
   一是含蓄性。袁枚说:“诗无言外之意,便同嚼蜡。”含蓄是诗词与其它文体的主要区别,也是诗词价值的核心取向。中华民族含蓄的特质,往往寄寓于中华文化,而尤以诗词为胜。对诗词含蓄这一特点的探究,古代一些著名诗人都有精当的见解。如 “言有尽而意无穷者,天下之至言也”;“语忌直,意忌浅,脉忌露”;“思之工者,写难状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於言外”;如“读之者尽而有馀,久而更新”等。概而言之,“含蓄就是用极少量的具体的可感的艺术形象,来表现丰富的生活内容和思想感情,用富于概括性和内涵丰富的形象去遥指天外,给读者以想象的无限广阔的空间。”可以说诗愈隐而不露、意在言外,其味愈浓郁强烈。诗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是诗词含蓄性的生动诠释。
   诗词的含蓄性,决定了诗家语是含蓄的语言。诗词是否具备含蓄性的关键,是作者的立意和格调。立意精巧、格调高雅,诗词的含蓄品质就有了内发潜力。这种内发潜力凭借娴熟的修辞技巧,诗词的含蓄性就有了保障,诗家语也会得以充分展现。我们所说立意和格调,就是古人所称的物象和意格。物象为骨、意格为体。宋人魏庆之在《诗人玉屑》里论述了它们之间的关系:“摹写景象,巧夺天真,探索幽微,妙与神会,谓之物象。苟无意与格以主之,才虽华藻,辞虽雄赡,皆无取也。”将意象寓于景物,景物描述浸润意象,写出的诗词必然具有含蓄性。请看《黔诗新咏》中田兵的“月满碧山”:“八月桂香南岭秋,清辉月满碧山头。芦笙农舍传丰讯,苗舞侗歌古梁州。”此诗立意澹雅、格调清朗、文字隽秀,读后使人浮想联翩。作者对苗乡侗寨的深切眷恋,寄寓于中秋的景物描述。“桂香南岭”交待了具体的时间、地点;“月满碧山”描述了迷人的侗乡月夜;“芦笙农舍”传递了农民的丰收之情;“苗舞侗歌”渲染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深切的意象通过诗家语跃然纸上,让读者感到余味不尽。
   二是形象性。诗词的形象性是由创作诗词的形象思维方法决定的。“形象思维也称‘艺术思维’,是用直观形象和表象解决问题的思维。”南宋姜夔在《白石道人诗说》里说:“碍而实通,曰理高妙;出自意外,曰意高妙;写出幽微,如清潭见底,曰想高妙;非奇非怪,剥落文采,知其妙而不知其所以妙,曰自然高妙。”理高妙、意高妙、想高妙、自然高妙,是运用形象思维的必然结果。因此,好的诗词必然生动、传神、飞扬、飘逸,使人浮想联翩、情不由己。
   诗词的形象性,决定了诗家语是形象的语言。形象的语言必须具体可感、由此及彼、鲜活逼真、生动传神。曹雪芹在《红楼梦》这本巨著里,借香菱之口揭示了形象语言产生的艺术效果:“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有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情有理的。”黛玉笑道:“这话有了些意思,但不知你从何处见得?”香菱笑道:“我看《塞上》一首,那一联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像是见了这景的,若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找不出这两个字来。”这段描写将诗词特有的形像性,运用的形象语言,清楚明白、活灵活现地展现出来。
   三是精当性。诗词囿于字数、限于音韵、束于平仄、缚于对仗,如果不讲精当,邃密的思想羞于承载;深沉的感情难于容纳;纷纭的世事艰于包含;庞杂的物象困于描摹。精,是语言精练;当,是运用恰当。惟精且当,诗词的艺术秉性才能充分显现;中华诗词也才能稳步发展;也才能在群众中流传。“精”是经千锤百炼的结晶;“当”是长期磨砺形成的特珠品格。所以姜夔说:“诗之不工,只是不精思耳。不思而作,虽多亦奚为?”
   诗词的精当性,决定了诗家语是精炼、深遂、隽永、独到的语言。精当的语言不可一踘而蹴,必须循序渐进,才能独上西楼。试读《黔诗新咏》所载王尚礼的“忆陋巷”:“老父溪边提水浆,归来灯下拉风箱。古稀陋巷单身住,喜挽儿孙诉衷肠。”“提”、“拉”、“单”、“挽”勾勒出古稀老人的艰辛和孤苦。此诗用意甚深,看似平凡,实为独至。读之跃然纸上,如在眼前;思之怆然泪下,令人生悲。此类事例,前人遗事颇多,俯拾到处皆是。袁枚有诗云:“爱好由来下笔难,一诗千改始心安。阿婆犹如初笄女,头未梳成不许看。”明代李东阳在《麓堂诗话》也举例说:“‘月到梧桐上,风来杨柳边。’岂不佳?终不似唐人句法。‘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有何深意?却自是诗家语。”一个“落”、一个“疏”,精确恰当,活化了诗的形象;提升了诗的意境,故“自是诗家语”。
   四是音乐性。诗词与音乐都是蕴涵于心、发乎于情、成之以声色的产品。它们表现形式虽然不同,却异曲同工、相间相融。诗词因音乐性令人赏心悦目、易于流传;音乐因有韵味的歌词使人感受至深、引发共鸣。《随园诗话》精辟指出这种相依相存的关系:“诗言志。言诗之必本乎性情也。曰:歌永言。言歌之不离乎本旨也。曰:声依永。言声韵之贵悠长也。曰:律和声。言音之贵均调也。知此四者,于诗之道尽之也。”音乐性是诗词特有的禀赋,也是与其它文体的泾渭之分。
   诗家语的音乐性即“声”与“色”。所谓 “色”,即诗词的文采与藻饰;所谓“声”,即诗词的声调和音节。要使诗词生“色”,则需要长期、持续的修养、积累;想使诗词振声,也需要对格律、音韵的熟谂、巧用。李独清《观演奏古乐四绝》其三:“暗香疏影梅花月,白石老仙旁谱留。遥想当年桥畔路,小红低唱亦风流。”此诗文彩斐然、读之如有声相随。正如袁枚所说:“夫诗为天地之音,有定而无定,到恰到好处,自成音节,此中微妙,口不能言。”
   诗词的特点,虽各有不同,但又相互浸润。比如形象性里有含蓄性,含蓄性里也寓形象性。以此论之,诗词语言在表现诗词固有特点时,虽有所不同,也互为关联,难以截分。       
   诗家语没有绝对的标准,诗家语运用的生涩或娴熟、优良或差次,都是通过比较相对而言的感觉。“诗以道性情。性情有厚薄,诗境有深浅。性情厚者,词浅而意深;性情薄者,词深而意浅。”总之,读来流畅、诵来声清、看来优美、思来清新、嚼来有味的诗词语言,应该说,就是我们所言的诗家语。
 
作者:蜀水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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