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维尔老师先贤祠—索邦大学讲师万桑 瓦朗丹 文 2005年是阿雷克西?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1805-1859）诞辰200周年。这位对民主先知先觉的分析师和对自由主义思考的思想家因担心民主会向一个新的暴政演变而忧心冲冲。
1846年4月2日，当托克维尔登船远航美国时，才26岁。他在那里得到启示，从而写出《论美国民主》（1835-1840）这部杰作。今天，这部著作已成为世界政治文学的真正经典神品。他的思想独特之处有两个方面：首先，他不把民主看成是治理的一种方式，而是条件均等化；再有，他把民主看成是可能产生压迫的源泉，要用警惕的自由主义予以对抗。
不可避免的事情
尽管说，托克维尔是民主主义最优秀的思想家之一，但他远不是宣扬民主主义的鼓吹手。恰恰相反，他害怕它的来临，而来临又被认为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虽然他在理智上同意由百姓选举统治者的原则以及平等的原则，但他承认自己“本能上是个贵族份子”；他“藐视和害怕群众，痴迷的是自由，而不是民主”。
他所以去美国，是因为那里建立了民主但没有蜕化为恐怖制度和内战。他想了解民主是怎么能够得到控制的，自由又是怎样能够遏制平等所引起的逆反效应的。
为什么条件均衡会面临“恐怖”？为什么把条件均衡看作成未来的暴政？因为托克维尔观察到民主的人民“要求得到自由之中的平等。如果得不到，他们就要求得到奴役之中的平等。他们可以忍受贫穷、奴役和野蛮，但他们不能忍受贵族阶级”。托克维尔认为，痴迷平等达到这样的程度是很危险的，因为它不能容忍由于应用自由而不可避免会产生的社会差异；它很难承认才能与贡献，而要民主得以运转，又非得承认不可。
新暴政的危险
现在，我们接触到托克维尔最独特的地方了：预见一个新的暴政危险——民主暴政。这实在是对远景的颠倒，令人吃惊：民主给人民所搭载而来的兴许不是解放，而是奴役。平等可能导致把大家的抱负、嗜好和意愿拉平，使社会面对一种新的政权形式毫无抵抗之力。每个个人，为了寻找平庸的幸福，会蜷缩进私人的小天地里，而让搞政治的人任意作为，甚至想等待从他们那里得到最大的服务，一种长期的监护。托克维尔在一些著名的篇章里宣示说：“不计其数的人群，个个相似和平等，围着自己不停歇地忙碌转悠，为的是博取一些粗俗的蝇头小利，用以填补他们的心灵”。
由于平等使人们产生觊觎之心，使得优胜的东西成为可疑的东西，它破坏感恩和追求真正伟大的基础。同时，它也包含了使社会联系变得脆弱的危险。个人从传统的共同体里解脱出来后，就“只存在于自身和只为自身而存在”。民主把个人同他的祖先分割开来、把他同他的同代人分离开来。今天，提出来的问题许许多多，但都反映了上面这些忧虑。那就是在每一个人都声称自己和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社会里，尤其是在教育和文化的领域里，是否有可能保持优秀价值的意识继续存在。
平等的不良倾向
民主暴政会导致一个更为直接的政治后果，那就是它有可能在每个个人头上“树起一个权力无边的监护政权，只有它可以负责百姓的享受、关注他们的命运”。于是，一个家长式的国家政权出现了，它竭力“使人们停留在儿童状态”，以可以使他们“完全排除思想的困惑和生活的劳累”为诱惑，方便他们享乐。民主的国度，由于那里的人只想着他们自己而对自由和公众的生活不再感兴趣，有可能演变成为有点奴役人的集权体。这就是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革命》一书中提出来的另一条反面论点。民主加强了君主时期已经开始的现象：国家把一切政治生活全部吸收掉。
公民们很高兴地选择了他们的“保护人”，连他们的自由逐渐被侵蚀了也会肯接受。自由主义的人士把托克维尔看成是对福利国家批评的预言家，却始终没有意识到他对个人主义日益膨胀所持的悲观态度，而这种悲观态度可不是太自由化的。
强调：保持政治自由的意识和对它的兴趣
怎样阻止这种新的暴政？主要要靠提高公民自主精神，支持中间机构团体、地方上的自主权、各个协会，还有宗教感情。问题是要组成一个力量足够强大的社会团体，使得每个人能意识到政治自由，对它有兴趣。近几年来尤其是在法国流行的权力分散、地方民主等主张可以以托克维尔的分析为依据。
如果说，我们现在对这位历史学家兼政治家倍感兴趣的话，那是因为他既能接受现代化，又能直面他遇到的问题。他向社会党人指出国家干预的危险性，又向自由派人士指出个人主义社会的种种困难。这样，他让人能而远离反动的或达到天真地步的诱惑来钻研民主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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