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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中楼兰

 楼兰映画 2013-08-07

翻看中国文学殿堂里的“尖兵利器”,哪怕“以综错婉媚为本”的“上官体”,只要拈上“楼兰”字眼也立即变得刚性十足起来——“楼兰”,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国文人增加了血性,也让他自己借此在消失了千百年后还永垂不朽。

    诗里楼兰耐人评

    日晚荒城上

    苍茫余落晖

    都护楼兰返

    将军疎勒归

    ——南北朝·庾信·《拟咏怀诗》

    庾信系我国南北朝哪朝诗人,笔者未作深究。单就他的这首《拟咏怀诗》而言,今天的我们仍能咀嚼出彼时我国南北朝文坛上占统治地位的“以综错婉媚为本”的“上官体”(宫廷诗)的一点风习。不过,庾信的这首诗因为拈上了“楼兰”、“疎勒”等字眼,却隐隐然在简洁之中给人一种沉稳、雄健之感……如果没有楼兰之本,或许根本就不会有庾信的这首《拟咏怀诗》,当然更不会有这篇诗歌给后世读者的多“棱角”感受。

    “楼兰”这个字眼让中国文人的诗篇刚性十足起来是在入唐以后——“诗仙”李白在他的《塞下曲》中有“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的名句,以致被后世许多文人多加演绎,可那都是在楼兰“消失”以后才出现的事情——1900年瑞典人斯文·赫定在罗布泊考察时,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发现了楼兰故城遗址,从这座古城中发掘出大批的历史文物。这些文物所反映的最后年代为公元330年,而我国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出生在公元701年……

    为什么楼兰在“消失”以后,会成为中国文人反复吟唱的对象呢?这或许是因为楼兰是一座武城;也或许是因为楼兰在匈汉战争的夹缝中最桀骜不驯,经常扮演“两面三刀”的角色截杀汉使;亦或许有什么其他方面的原因也未可知。但不管怎样,楼兰以他特殊的地理环境和在中国历史上的特殊地位,成就了无数中国文人的传世之作。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唐·王昌龄·《从军行》

    在为数众多的咏楼兰的古诗词中,王昌龄的这首《从军行》可算得上是压轴之作。王昌龄(公元698年-公元757年),字少伯,陕西西安人,在描写边塞生活的诗人中,王昌龄不像岑参那样对征战生活和塞外风光有真切而鲜明的描绘,而是长于刻画人物思想情感的活动,善于揭露征戍者的内心世界。在这首有名的《从军行》中,他选择了有典型意义的画面,从各个角度刻画了战士们变化的、矛盾的心理状态。当他们奋勇迎战时,他们乐观振奋,精神是昂扬的。

    说到王昌龄便不能不说岑参。尽管岑参单就咏楼兰的诗歌而言比王昌龄逊色,但在灿如星汉的我国古代诗人中,岑参却是为数不多的一位到过楼兰并戍守过“楼兰”的诗人——

    岑参(公元716年-公元770年)河南南阳人。他父亲做过两任刺史,在他幼年便已去世。岑参想在戎马生活中开拓自己的前程,但一开始很不得志,最终是在唐玄宗天宝十三年才得到赏识,任安西节度使封常清的判官。这个时期,岑参的创作很丰富,多数的边塞诗便成于此时,其中不少是他对边地征战生活和塞外风光的描写。他在《献封大夫破播仙凯歌》中这样写到:“官军西出过楼兰,营幕傍临月窟寒。蒲海晓霜凝马尾,葱山夜雪扑旌竿。”

    《献封大夫破播仙凯歌》中的“播仙”(且末)、“楼兰”(若羌)、“蒲海”(罗布泊)都在今天的巴州境内,而岑参之所以能把边塞的景物写得如此逼真,跟他多年的边塞生活是分不开的。岑参在这片热土上的文学创作,不像其他作者,他没有做“合理化想象”。

    岑参几度出塞,久在戎幕,他对边地征战生活和塞外风光有长期的体察与深刻的认识。在他的边塞诗里不只是描写了奇特的边塞风光,他还以生动的笔触展现给我们一幅幅塞外风俗画;更重要的是,他充满激情地歌颂了边防将士的英勇战斗精神,衬托着广阔的自然背景,描写了不同样式的边塞生活。他在《轮台歌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写到:“上将拥旄(古代用牦牛尾巴装饰的旗子)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该诗写出了将士们勇往直前,转战于扬沙飞石的雪海之上的情景。当然,这些文字是本文主题以外的话题,它无疑又是与楼兰紧密相连的。因为,无论是古代的轮台,还是今天的轮台都与“楼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不能否认的。

    诗里楼兰也征战

    公元7世纪初,唐朝代隋而兴。公元630年,原属西突厥的伊吾城(今哈密)主率所属七城归顺唐朝,唐朝设西伊州(后改称伊州)。公元640年,唐军击败随突厥反唐的高昌麴氏王朝(公元501年-公元640年),于该地置西州,又于可汗浮图城(今吉木萨尔)设庭州;同年在高昌设安西都护府,这是唐朝在西域建立的第一个高级军政管理机构,后迁至库车,改置为安西大都护府。唐朝打败西突厥后,统一了西域各地,于公元702年在庭州设置北庭都护府,后又升为北庭大都护府,管理天山北麓及新疆东部地区的军政事务,而安西大都护府管理天山南部和葱岭以西的广大地区。

    唐玄宗年间(公元712年-公元756年),唐朝又在两大都护府之上设“碛西节度使”,是当时全国八大节度使之一。

    唐朝中央政府对西域各地实行的是藩汉分别管理制度,即在汉民集中居住的伊州、西州和庭州等地,行政上采用与内陆一样的府、州、县、乡、里管理制度;经济上推行“均田制”(唐朝田制)与“租庸调制”(唐朝赋税制度);军事上实行“府兵制”(唐朝军事制度)。非汉民聚居区,则设置“羁縻府州”,即继续维护当地本民族首领的行政管理制度,冠以唐朝都护、都督、州剌史的名号,允其以旧俗治理其部众。同时,还在龟兹、于阗、疏勒、碎叶(一度是焉耆)设军事建制,史称“安西四镇”。

    一个统一的多民族聚居区,无疑会带来经济的繁荣,这也是一切文化和文学艺术发展和繁荣的基础。李唐王朝在西域实施的一系列管理制度,就达到了上述效果。但通过李唐王朝在西域设立的诸多都护府、大都护府和节度使来看,这一地区在当时也是有着非常情势的,所有的稳定都几乎不可避免的需要军队的“呵护”——这或许也能从另一个侧面解释,为什么楼兰在“消失”以后,还会成为中国文人反复吟唱的对象。

    西域(当然包括楼兰)历来是中国军人屯戍的战略要地,是中国军人建功立业的地方,也是中国人的精神领地,所以历代中国文人也不甘于军人之后,他们要以如椽大笔作“刀枪剑戟”以这里为征服对象,在祖国的丹青史册上留下文学艺术领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楼兰更在文学外

    莽莽万重山,孤城山谷间。

    无风云出塞,不夜月临关。

    属国归何晚,楼兰斩未还。

    烟尘一长望,衰飒正催颜。

    ——唐·杜甫·《秦州杂诗》

    我国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杜甫素有“诗圣”之称,他虽未到过“楼兰”却也留下咏楼兰的佳句,而且不止一次的为“楼兰”而吟唱。他在另一首诗里写下了“卢绾须征日,楼兰要斩时”的诗句。

    我们不能说凡是提到“楼兰”的古诗词都是在实指楼兰,但至少每一位文学作者在写下“楼兰”这个字眼的时候,必然会联想到沉淀在其大脑深处的那个楼兰。我们今天在讲到楼兰的时候,也并不是局限的认为“他”(在这里用“他”而不用“它”,是因为楼兰是有血性的“男子汉”。)是楼兰故城、楼兰国等。其实,在楼兰故城退出历史舞台后,“楼兰”更多的时候是被文学作者泛大化地使用了,他时而是新疆的代名词,时而是指塔里木盆地,时而又是在指长城以外和陕甘以西……

    总之,“楼兰”这个字眼被中国文人最大化的使用了。作为一个特殊的文化符号,成了中华民族心灵深处的多维印记。(作者:姬长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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