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而不淫 哀而不伤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八佾 :读音 bā yì亦作“八溢”。亦作“八羽”。古代天子用的一种乐舞。佾，舞列，纵横都是八人，共六十四人。

        在《论语·八佾》一篇中，孔子这样评价了这首诗：“《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关雎》为《诗经》之始，古往今来之志士仁人，连绵所感，恻隐所怀。 
    关关，是大鸟的鸣音，不是两只大鸟不是几只大鸟，而是一只大鸟。所鸣者发自内腑，所感者来自物外。雎鸠，是美丽威猛的孤独之鸟，《左传》昭公十七年记载，“秋，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暤（少昊）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太暭（太昊）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我高祖少暭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历正也。玄鸟氏，司分者也。伯赵氏，司至者也。青鸟氏，司启者也。丹鸟氏，司闭者也。祝鸠氏，司徒也。雎鸠氏，司马也。?鸠氏，司空也。爽鸠氏，司寇也。鹘鸠氏，司事也。五鸠，鸠民者也。五雉，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为九农正，扈民无淫者也。自颛顼以来，不能纪远，乃纪于近，为民师而命以民事，则不能故也。’仲尼闻之，见郯子而学之。既而告人曰：'吾闻之，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周礼》中《夏司马第四》篇，详述了司马一职的组织体系，主管军务，涉及军事。雎鸠鸟极可能是图腾形象，类似于战神或军神象征，具有阳刚之美。这种鸟也叫鸷，是一种猛禽，类似某种大鹰或大雕。屈原在《离骚》中写，“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商君书》里写，“鸷而无敌。”鸷是会意字，本义指抓取、搏击，据传，鸷鸟喜独处，甚至雄鸟和雌鸟也极少在一起，天性孤独，威猛美丽。 
   《关雎》的作者，想来是一位壮士，浩然正气，阳刚之至。诗人看到阳刚之至的雎鸠，听到雎鸠少有的深情的两声鸣叫，由阳刚之美想到阴柔之美，以此起兴，纵横时空，写出一首千古绝唱。
   河的古义指黄河，也可解释为北方水系的大河。
   窈窕，有深远和深燧的本义，字面的时间感很强，这样的美人，肯定没在河边出现，而是存在于诗人的记忆或者想象中，是理想主义的形象，是相对于阳刚之美的阴柔之美。诗中的“求之不得”，表现出诗人的内心惆怅，这种惆怅，是哲学意义上的惆怅。 
   左右流之，是荇菜在雎鸠所处的河洲的左右流动，这么大的河水，美人如何能到河中呢。左右采之，采是色彩纹理之采，阳光照在水面，深入到水下深入到诗人的内心。左右芼之，芼的本义是指草遍地蔓延，此处解释当据本义。三个之字，作语气助词解释为好。诗人与雎鸠，河洲与荇菜，空间与流动。
   琴瑟友之，弹琴拨瑟是想象中的美人的旋律。钟鼓乐之，撞钟击鼓是想象中的自我的旋律。两个之字，也当语气助词来解。
    细品此诗，联想到《周易》乾坤两卦的大义，“亢龙有悔”和“其血玄黄”，联想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和“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形象之美，旋律之美，哲思之美，推想诗人的胸怀和圣人的理解，至矣乎！
    这首至美之诗，穿越三千年时空，斐然如梦，感动我心。我能想到诗的作者，大约是周公那样的浩然之人吧。本想，用现代汉语译一遍此诗，可是，心怀惶恐长时，竟觉无处添改。还是用这细微之笔，感念远处诗人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