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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获奖也挺好

 啸海楼 2013-10-14

村上获奖也挺好

戴新伟 今天 13:50

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是加拿大短篇小说家爱丽丝门罗,82岁,在中国被翻译的完整作品只有一部《逃离》,够冷僻的作家了。用非常媒体化的说法(也是比较头脑简单的说法),这是“爆冷门”。而在2013年10月第二个周四下午七点(北京时间)之前,被博彩公司以及网络力挺的门罗竞争者们,特别是前几位如村上春树,白俄罗斯的阿列克谢耶维奇,阿拉伯的阿多尼斯,以色列的奥兹,美国的菲利普罗斯,好听点叫陪跑,有的就用上“大热倒灶”了。首当其冲用来做新晋得主陪衬的,也非排名第一的村上君莫属。

记得在我参与的一个文学奖评审中,因为某位评委的文章在论及某个入围作品时称之为“搅局”,让作家非常不快:“我并没有主动参加,何来搅局?”文学奖除了文学,也是一场游戏,必然掺杂不少非文学的因素,诺贝尔文学奖同样如此。唯其如此,也才有那么多非文学的关注,才会有“爆冷门”与“大热倒灶”。

近十年来对诺贝尔文学奖的报道,也是一个逐渐了解这个奖以及世界作家的过程,了解它的游戏规则,它的某一类的作家人群,而这几乎是与最好的最优秀的划等号的。尤其是在客观上诺奖对文学的推动与普及,它让更多的人关心文学(哪怕是暂时的),特别是西方世界的作家进入到中国读者的视野(十年前我在旧书店买到一本Dance of the Happy Shades,而现在你轻点鼠标就可以在网上订购到新版的《逃离》)。当然,对获奖者、获奖标准的争议从未停止过。不过,即使在这样不文学的环节,我以为一样有所收获,读者、报道者何尝不也是一种“陪跑”?

村上在某篇访谈里谈到诺贝尔文学奖时说,诺奖太政治化,不适合他。对于进入竞争名单(赔率名单)起码六年的村上而言,我怀疑这样武断的说法是否出自作家本人,或者太多上下文需要联系。我想,大概每个作家都不能拒绝这个奖,作家可以拒绝领取,但参与却跟“我没有主动参加”是一样道理。我们的习惯在于,希望读到“这些年当他陪跑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却忘了与其读一篇作家就此事的访谈,远远不如去读他的作品,去把握一个“哈姆雷特”就够了。对爱丽丝门罗,我也这样认为。

就我心目中的村上而言,他是严肃作家,也是有政治倾向与政治关怀的人,他的作品中透露出的对写作的坚韧尤其让我赞佩。

无庸讳言,村上的小说在我的青春期深刻地起到了作用。虽然由他而旁及的菲茨杰拉德、托马斯曼和卡佛,虽然由他的小说而旁及其各种类型的随笔,我都一直认为他用力最深的是在其长篇小说。

读了《海边的卡夫卡》之后,我觉得以前我喜爱的村上小说发生了变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边继续收集他的随笔作品,一边阅读《海边的卡夫卡》、《天黑以后》、《1Q84》,但保持审慎的态度。从村上早期作品开始读的人,应该不难明白这种感受;我保留了村上早期的作品,特别是短篇,它们就像是为20岁左右的城市年轻人所定做的。只是现在回头来看,这些令人愉悦的阅读与其说是对经典作品的敬重,不如说是某个读者的纪念品罢了。

我还记得当年读《发条鸟年代记》和《寻羊冒险记》的不适感。这种感觉与后来读村上的长篇非常类似。而这样的感觉,村上也有所解答:

“我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小说家,这部作品乃是实质上的出发点。如若一边经营店铺,一边继续写作类似《且听风吟》和《1973年的弹子球》那样诉求于感觉的文字,早晚有一天会山穷水尽,才思枯竭。”(《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按,村上所说的“这部作品”,即是《寻羊冒险记》。不可否认,最初的畅销模式裹挟了一大批读者,但这不是可以漠视村上小说形态、将之归于畅销青春这样简单标志的借口,虽然事实上不少人仍旧是这样看待他,即使在诺贝尔文学奖面前。如果说要真正理解一个小说家的世界,他的建构方法,那么必须要看他的创造性作品。对村上而言,是《1Q84》这样的作品,而不是《挪威的森林》,更不是其他早期小说。

在村上的随笔作品中,关于音乐、生活这样的文章不少,但也有关于东京地下铁毒气事件的调查文章(《地下铁事件》、《约定的场所》)。这是他作家多面性的一面。在对村上所有的认识与标签中,这并不是最大的反差。

2009年,村上在获得耶路撒冷文学奖时发表了瞩目的演说《高墙与鸡蛋》,“在墙和鸡蛋之间,我选择站在鸡蛋的一边。”在村上之前,一贯对主流、官方保持怀疑、批判态度的苏珊桑塔格在接受这个奖时(2000年,《文字的良心》),同样发表了批评以色列的演讲,这似乎很桑塔格,而村上这样的态度,则不免让人侧目了。

大概就是在那一年,我觉得无论是作为作家和作品,村上都有值得仔细阅读的地方,因为:隐逸、离群索居、对主流保持距离,并不就是谨慎、保守,并不就是不关心世界、与世界妥协,更不是称为洁身自好的优等阶级。从某种意义上,批判性和介入性是作家的必然性格,只是浓淡程度不同而已,只有在极不正常的地方,才会有要求作家发声这种事,才会有作家一言不发这种事。而最为可怕的,对作家而言是——文字里毫无真相可言。

试想一下,10月10日前后的村上,他会有这样热烈的期待吗?这是我们的臆想,很可能他照旧在跑步,照旧写作。对这位世界知名、在中国尤其知名的作家而言,他的一位译者说,他任何时候得诺贝尔文学奖都很正常,作为读者,我赞同这个说法,甚至这一次给了村上也是“实至名归”。

(责任编辑: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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