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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儿时吃早点

 LuXin4164 2014-03-05

老北京往事

忆儿时吃早点465×436

  编前语:曾读过前辈名人唐鲁孙、梁实秋等人的文章,皆深情回忆昔日儿时吃早点的情景和那诸多的老北京食品。时隔几十年回忆那些食品,从文章中可看出这些人的头脑中依然没有忘记那些食品,也使你感受到,他们不仅回忆的是吃,更重要的是回忆当时的情趣和环境氛围,这些都层带给他们快乐。大概有些人会琢磨,怎么尽谈吃呀,名人怎么也老在吃上做文章呀?民以食为天,这是没人能否认的。再说,老北京乃至全国的饮食文化不仅源远流长,而且总有取之不尽的写作素材;那些食品食之享受不尽美滋美味儿,思之有深厚文化底蕴。现在进入老年,我也更深的体会到,昔日那些吃食不仅使我们过了馋瘾,也见证了我们童年的经历和感受,所以回忆起来倍感亲切。我儿时正值上世纪50年代初,比起那些前辈来,我住的地方在吃早点上条件似乎更得天独厚,走上几步路,一到胡同口就什么都有了……

 

上世纪50年代初,我住在我们胡同的1号院,出门向东走上十几米,就到了胡同东口。这条胡同的东口出口呈扇面儿形,胡同通往那条南北向小马路的路面是坡状,两侧呈半圆形的便道便成了较宽阔的天然摆摊儿地面。每天早晨6点钟左右,那些勤劳的小贩便来到此处,卖各种早点的手推车和挑担,排列在两侧便道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早点市场。售卖的品种也很丰富,大大方便了附近胡同里的住户和过往行人吃早点。

在我记忆中,当时这里卖早点的推车和挑担很多,但并不显乱,也没有小贩大声吆喝扰民的问题。过往的行人看到这些摊车,欲吃早点的就会主动过来买;而胡同里的居民每天自然是“对口”来买。记得那些卖早点的车和挑担是这样排列的:便道右侧(南侧)自西向东依次是卖面茶的车、卖炸饹馇盒儿和炸三角的车、卖粳米粥的挑担等;便道左侧(北侧)是卖炸油饼儿的车、卖炸丸子汤的车、卖炸糕的等。每个推车或挑担卖货的小贩,都把经营“门面儿”收拾得干净利落,根据自己所卖的食品配着制做工具和设备。如卖面茶的车上是一个火炉,炉上放着一口大锅,那锅形状很特别,锅很深,锅边儿还有一道道箍,箍上好像有一个个紧排列的铜扣儿;锅旁边儿的车面儿上有一个小木架,上面放着用香油调好的芝麻酱和芝麻盐儿等调料;木架的一层放着一摞摞的碗用来盛面茶。记得当时面茶的售价是:小碗儿面茶,每碗儿2分钱;大碗面茶,每碗3分钱。像饭量小的女孩子,买一碗2分钱的面茶就吃饱了。卖面茶的师傅,对大人和孩子都非常和气。他们在为客人盛好面茶后,熟练地用一个长柄的小勺,在面茶上把芝麻酱洒匀;然后用装着芝麻盐儿的小铁筒,均匀地洒上芝麻盐儿(那铁筒的一面儿是一个个绣花针粗细的小孔,为的是把芝麻盐儿洒匀)。别看是个小摊儿,这儿的面茶的黏稠程度和芝麻酱调的功夫等,都非常了得。每天一大锅面茶,总是卖得净光。可见受买主的欢迎程度。谈到面茶,就得说明一下,过去老北京人很少有人称“吃面茶”,一般都叫“喝面茶”。这是因为买完面茶后,人们都端着碗一口口地喝,这时就看出卖主芝麻酱调和的水平及洒放的水平,人们每喝一口,芝麻酱就会顺着碗边儿流下来,免得喝第二口时,面茶上少了芝麻酱;那芝麻盐儿也洒放得非常均匀,不会出现一碗面茶这里咸那里淡的情况。只有喝到最后,人们才用勺子把剩下的面茶送到嘴里,即喝干净。

卖炸饹馇盒儿的车上,有一口油锅,锅下是一个燃烧的小火炉;锅的右边是一块案板,上面有各种原料和制做工具。看炸饹馇盒儿的师傅操作,就像看技艺表演(因为我将专门写一篇关于老北京炸饹馇盒儿的文章,所以详细操作过程在此就不写了。)。随着他们熟练的动作,那一个个饹馇盒儿和炸三角便分别入锅,又分别被捞出放在滴油的铁丝笊篱里。2分钱一个的炸饹馇盒儿或炸三角,外表金黄焦脆,而咬一口里面的卤馅儿特别滋润爽口。一般孩子吃上两三个饹馇盒儿或炸三角也就饱了。

至于卖粳米粥的、炸丸子的等小贩,也各有各的揽客高招儿和诱人胃口的食品,致使每个早点摊儿周围都有不少吃客。别看在便道上自发地摆摊儿,但是各自有序互不干扰,且彼此相安无事。因为大家都是凭手艺吃饭,凭货真价实经营,即便卖同一种食品,小贩也是各显其能,其各自独特的技艺不愁没有吃客。再说他们摆摊儿时间长了,有的和胡同里不少住户混熟了,也就有了固定的买主。

这里我要特别介绍一下那位卖炸油饼儿的师傅,他是个罗锅子,好开玩笑。听说他家里有一个老父亲,爷儿俩指着他卖炸油饼为生。他的车前几乎总是排着队,这大概一则出于大家对他们父子的同情,二则是他炸的油饼确实真好吃。那面和得好、油饼炸得香、薄脆炸得焦脆、糖饼儿上附着的面糖均匀,总之出自他手的炸货儿,色、味、香、爽口样样出色,他是凭着本事儿拉住客人的。罗锅子身残,但干活非常麻利。从和面、揪劲儿、擀皮等,有时动作快得让你看了眼花缭乱。特别是他在擀好的皮上麻利地连续切三刀,然后提起来放入油锅中的动作,还显得有几分潇洒。在沸腾的热油中,那张皮儿立即膨胀成为黄灿灿的油饼。罗锅子用两根长筷子夹出炸好的油饼放在笊篱上滴油,然后用一根草绳儿在油饼的一个孔中一穿,再麻利地一系,往客人手里一递,客人便满意地提走了。

有些蹬三轮儿、赶大车的重体力劳动者,他们吃得较多,但也希望吃得有滋有味儿。罗锅子看在眼里,特别能善解人意。如一次一位三轮车工人从旁边饭铺买了一张足有1斤的大饼,想夹上热薄脆吃。罗锅子不仅迅速地炸好一个焦脆的大薄脆,而且从工人手里接过大饼铺在案板上,用筷子反复夹几下,就把薄脆弄碎完全夹在饼里,那工人一边吃大饼夹薄脆,一边不住地说“谢谢”。旁人也夸罗锅子是个热心人,买他炸货的人更多了。那时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仿佛是天然地互相关照、互相爱护。

…………

别看胡同口有这么些早点摊儿,可是为了给我打好身体健康基础,我母亲很少让我在街面儿上胡吃海塞。她总是带我穿过小马路,到位于南小街东侧第一家的小铺去吃早点。那是一家老两口开的早点铺,经营豆浆、烧饼、煮鸡蛋、炸鸡蛋、炸油条等。母亲带我来这里,主要是每天必要给我买一碗豆浆、一个鸡蛋,然后再根据我需要买些烧饼、油条等。因为那家的豆浆,是老两口每天凌晨三四点钟自己磨的,特别新鲜,营养价值也非常高,再加上那九斤黄鸡下的鸡蛋用水煮熟,营养价值也确实高。我每天的早点是一碗放了白糖的豆浆,一个烧饼夹煮鸡蛋。如果换口味,烧饼里则夹个腌鸡蛋或炸鸡蛋角,但决少不了那碗热豆浆。时间长了,我竟管这老两口分别叫“豆浆大爷、豆浆大妈”,他们总是笑眯眯地答应着,尽管母亲不让我这么叫,但久而久之,双方都觉得这么叫反而亲切。

不出胡同就能吃上诸多品种的早点,这可谓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但是如果出了胡同口,向周围胡同或街面儿展开一下,那卖早点的店铺和摊贩就更多啦,早点的种类也更多啦!如紧接着这些货车的就有诸多的早点铺,什么卖炸丸子汤的、卖豆包的、卖炸糕的、卖油酥火烧、马蹄烧饼、芝麻烧饼夹肉、烫面炸糕等,足以和梁实秋、唐鲁孙先生笔下的早点市场比美啦!那时,北京城里的人口还不多,但是在我们胡同口周围,却显得吃早点的人特别多,他们有的彼此之间熟悉了,就一边吃一边聊天,使小胡同周围的早晨环境充满生气和乐趣。

不过,这种生活大概只持续了三四年,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间消失的,卖早点的车没了、挑担没了,总之卖早点的人没了!那些固定的饭铺里面无论是人员结构和所卖食品,似乎也同步发生了变化。那童年的“早点市场”成了记忆中的往事,直至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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