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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薄》一书的阅读理解

 优雅a 2014-04-14
美国人尼古拉斯·卡尔写了一本书叫《浅薄》。他提出了我们这个时代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我们在尽情享受互联网慷慨施舍的同时,是否也正在牺牲深度阅读和深度思考的能力。
 
卡尔认为,互联网虽带来了不胜枚举的好处,但也带来了碎片化的问题。超级链接鼓励我们在一系列文章之间跳来跳去,导致精力的分散。我们在网页上的每一次点击,都标志着专注思想的一次中断,是注意力的一次瓦解。互联网让我们变得对“扫描”和“略读”越来越得心应手,而我们正在丧失的是专注能力、深思能力和反省能力。
 
卡尔在书里引用了一些大脑结构方面的研究成果,认为人的大脑是高度可塑的。长期碎片化方式接收信息,会改变我们的大脑神经系统,从而影响人的思维方式。我们正变得更加容易接受支离破碎的“非线性”阅读浏览方式,这一方面是人们应对信息过载的无奈之举,另一方面也是人的大脑神经系统在悄悄变化的直接依据。
 
卡尔的观点有一定的逻辑性和说服力,但难道互联网式的阅读就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吗?
 
首先,互联网从总体上提升了大多数人的阅读时间。以前很多不会用来阅读的时间被充分利用了起来。很多人正是在开始频繁使用微信后,每天花在阅读文字上的时间才成倍增加。
 
同时,互联网式的碎片化阅读,让随时阅读成为了可能和习惯。以我个人的经验,越是大部头的书籍,如果有电子书的辅助越有可能读完。比如我前段时间看的《三体》和《失控》,正是利用出差、坐车时的碎片时间,才把它看完的。
 
伴随纸质书籍阅读的有可能是浅层思考,而电子化阅读也有可能促发深度思考。我觉得比较合理的方式是“碎片化阅读,体系化思考”,也就是从被动的、漫无目的的阅读,转化为有框架、有体系、主动性的阅读。
 
而且,当我们的阅读具有一定的目标性的时候,互联网式的非线性阅读就能体现出比纸质书籍这种线性阅读更大的好处。当需要对某一个点进行深度研究时,我们可以利用互联网的交互式和可拓展性,让阅读走得更远更深入。比如看《浅薄》这本书,我们在看之前可以先去网上查一下其他阅读者对书的评价,了解到作者主要的观点并判断其相对于自己的可读性,在读完之后还可以去查看书里所提到观点的相关文章,去看看作者的博客,也可以进入专门的讨论区间和其他的读者进行交流,这些都能加强阅读的深度。
 
以下是我读《浅薄》所摘取的概略,也是触动我,引起我联想的内容。
           过去几年来,我有一种不祥之感,似乎某些人或某些东西正在熔化改造我的大脑,重布我的神经电路,重写我的记忆程序。我的神志还没有消失,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失,但是它在改变。我不再以过去习惯的思维方式来思考,当我阅读的时候,对这一点的感受最为强烈。以前我很容易就会沉浸在一本书或者一篇长文当中。观点的论证时而平铺直叙,时而急转直下,二者交织推进,把我的思绪紧紧抓住。即使是索然无味的长篇大论,我也能花上几个小时徜徉其间。但现在这种情形已经很少见了。现在看上两三页,注意力就开始游移不定,我就会感到心绪不宁,思路不清,于是开始找点别的事做。我感觉就像拼命把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拉回到文本上来一样。过去那种自然而然的精读如今已经变成了费力挣扎的苦差事。
    我想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过去十多年来,我把大量时间花在网上,我在互联网庞大的数据库里搜索查找,畅游冲浪,有时也会“添砖加瓦”。
    互联网成了我的全能传媒,它是进入我的耳朵乃至头脑的绝大部分信息的来源。数据存量丰富得令人难以置信,而且这些数据又是那么容易检索。
    便利确实是便利。不过,便利也有代价。正如麦克卢汉所说,媒体不仅仅是信息通道。媒体提供思考的素材,同时它们也在影响思考的过程。互联网所做的似乎就是把我们的专注和思考能力撕成碎片,抛到一边。
    “我再也读不了《战争与和平》了,我已经丧失了通读长篇文章的能力。”
    就像麦克卢汉预言的那样,我们似乎已经抵达了人类智能和文化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关头,这是两种大相庭径的思维模式之间急剧转型的关键时刻。为了换取互联网所蕴藏的宝贵财富,我们正在舍弃卡普所说的“过去那种线性思考过程”,只有那些乖戾暴躁的老人才会对那些财富熟视无睹吧。
    自从活字印刷术发明以来,读书成为人们的普遍追求,现行的文学思维一直都是艺术、科学及社会的中心。这种思维既灵活又深奥,它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想象力,它是启蒙运动中的理性思考,它是工业革命中的创造性,它还是现代主义的颠覆精神。它马上就要变成昨天的思维方式了。
    我开始感觉到,电脑绝不只是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简单工具,它是一种能以微妙而又确定的方式对你施加影响的机器。电脑用得越多,他对你的工作方式的改变就越大。一开始,我无法在屏幕上修改任何东西。我会先把文件打印出来,用铅笔在纸上改好,随后再输入电脑,形成数字版。然后再次打印出来,再用铅笔改一遍。这样的过程有时候一天会重复十几遍。但是,我例行的编审流程突然在某个时候发生了变化。我发现自己再也不会在纸上写东西、改东西了。没有删除键,没有滚动条,没有剪切和粘贴功能,没有回复命令,我感觉茫然若失,不知所措。我的所有编辑工作,全都要在屏幕上完成了。在使用文字处理软件的过程中,我自己也多多少少地变成了一个文字处理器。
    让一本书现身网络,而且能在网上检索,这同时也是对它的肢解。文本的内容凝聚力和论证、叙述的线性全都被抹掉了。古罗马的那位匠人在创制第一部书籍时连缀在一起的东西散落开了。本身就是书籍“含义的一部分”的静寂安宁也牺牲了。在“谷歌图书搜索”提供的服务中,环绕每个网页和片段的是一连串的链接、工具、标签和广告,每一项都在期待着瓜分读者的注意力。
    《连线》杂志观察家克莱夫汤普森(Clive Thompson)把互联网称为“体外大脑”,说它正在接替以前由体内记忆扮演的角色。
    把记忆任务推卸给外部数据库,并不仅仅危机个体的深度和独特性,还会危及我们共享的社会文化的深度和独特个性。
    人类文明不只是互联网所表现出来的“全世界信息”的总和,也不只是可以简化为二进制代码并上传到互联网的所有内容。人类文明要保持勃勃生机,就必须在每一代人所有成员的头脑当中重建。记忆外包,文明消亡。
    我们和工具之间形成的紧密联系是双向的。就在技术成为我们自身外延时,我们也成了技术的外延。木匠把锤子拿在手中的时候,他用手能做的只有锤子能做的事情。那只手变成了钉钉子和拔钉子的工具。战士把望远镜放在眼前的时候,他能看到的只有镜头允许他看到的东西。他的视野变远了,却对近处的景象视而不见了。
    麦克卢汉承认,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注意到技术带来麻木效应的人。这是一种古已有之的思想,《圣经 旧约全书》中的赞美诗对此作出了具有说服力的表达:
    他们的偶像,是金的,银的,是人手所造的。
        有口却不能言,
        有眼却不能看。
        有耳却不能听,
        有鼻却不能闻。
        有手却不能摸,
        有脚却不能走。
        有喉咙也不能出声。
        造他的要和他一样。
        凡靠他的也要如此。
    为了利用技术的力量,我们付出的代价是疏离。使用智力技术的时候,代价尤其高昂。智力工具增强同时也麻痹了我们自然能力中最本质、最人性化的部分 用于推理、领悟、记忆和情感的能力。尽管机械钟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可是它也让我们远离了时间的自然流逝。刘易斯芒福德在描述钟表如何“帮助人们创立一种信念,认为独立世界是可以用数学方法测量的序列”的同时,他也强调了钟表造成的另一个后果,那就是把“时间跟人类活动割裂开来”。在芒福德所持观点的基础上,魏泽鲍姆提出,从计时仪器中形成的世界观念“当时是并且一直都是旧观念的简单翻版,因为这一观念仍然建立在拒绝接受直接经验的基础上,而正是这些直接经验形成了旧的现实世界的基础,并且也正是这些直接经验构成了旧的现实世界”。在决定何时吃饭、何时工作、何时睡觉、何时起床时,我们不再听命于自己的感觉,而是开始服从钟表。我们变得科学多了,可是我们同时也变得更机械了。
    即便是像地图这样一种看起来很简单、很有利的工具,同样也会产生麻木效应。地图的出现极大地增强了人们的导航能力。人们第一次满怀信心地穿行于以前从未到过的地方 这一进步刺激了探险、贸易及战争的历史性扩张。但是,他们领略自然风光的能力、在头脑中为周边环境绘制地图的能力衰退了。地图对空间的二维抽象表现使其成为使用地图的人及其对现实环境的认知的媒介。我们根据近来的大脑研究结论可以推断,上述能力的丧失必定对应着物理上的改变。在人们逐渐依赖地图而不是自己的方位感判断位置的过程中,他们会经历大脑中专门负责空间解析功能的海马状突起的萎缩。这种麻木肯定也会出现在他们的神经细胞当中。
    今天,我们开始依靠以计算机为基础的GPS全球定位系统为我们指引方向,我们可能又将经历一个这样的适应过程。牵头开展伦敦出租车司机大脑研究的神经学家埃莉诺?马圭尔(Eleanor Maguire)担心,卫星导航系统会对出租车司机的神经元造成“很大影响”。她在代表研究团队发言时说:“我们非常希望他们不要使用导航系统。我们认为,出租车司机大脑内的海马状突起的体积增大,是由于他们需要记住大量信息。如果开始使用导航系统,这种知识库将遭到削弱,并且可能带来我们预见的大脑变化。”出租车司机将会从牢记城市道路的繁重工作中解放出来,可是他们同时也会失去这种训练带来的与众不同的智力优势。
    技术会让它们所增强的那种能力麻木,甚至完全丧失。麦克卢汉在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把社会浪漫化为人类发明地图、钟表、动力织布机之前的那种情形。他明白,疏离是技术不可避免的副产品。不管我们在什么时候使用能对外部世界施加极大控制力的工具,我们都会改变自己跟世界的关系。心理上的距离是施加控制的前提。有些情况下,疏离恰恰就是工具的价值所在。我们之所以建造房屋、缝制衣服,是因为我们想要远离风吹雨淋,远离寒冷侵袭。我们之所以建造排污管道,是因为我们想要远离自己的排泄物,希望跟它们保持健康的距离。自然不是我们的敌人,但它也不是我们的朋友。麦克卢汉的观点是,实事求是地评价任何一项新技术,或者一项新的进展,需要对所失和所得具有同样的敏感性。我们不应该允许技术的荣耀蒙住内心的双眼,完全无视我们自身某个至关重要的部分将陷入麻木状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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