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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

 灵魂出窍KKK 2014-05-01

洗澡

(2014-04-12 18:14:56)

洗澡

洗澡  
洗澡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呼和浩特好像仅有三家公共浴池。一处在新城将军衙署附近,一处在市毛对面,还有一处好像在旧城的北门附近,现在叫做浴芳池。

儿时,去浴池洗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好像只有过年的时候,父亲才会带我去洗澡。那时洗澡好像也就两三毛钱,不管岁数大小,澡堂里的伙计都会向你满面春风地微笑,十分殷勤地对你奉迎。

我的破旧的小褂子一脱,伙计便会用长长的竹竿挑起,高高地悬挂在任何人也手不能及的地方。每当我的小褂子在空中高高扬起,我的心中总是十分得意,仿佛我也是一位大人了。尽管我的衣兜里一文不名纵然塞在何处也不会有人拾去。及至脱光衣服,腰间围上一块浴巾,拖着不合脚的趿拉板,踢里踏啦响声连天地向着弥漫着气雾的浴室跑去,兴奋之情达到了顶点。

池子大得很,共分成三格,一个极热,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池水貌似平静而泛出绿色的光泽,一个稍热,一个则温和的多。我总是在温水池里面扑腾。极热的池子里很少有人能够下去,偶有瘦骨嶙峋的老头方敢涉足,这时旁人都会行注目礼,表现出十分的惊讶与赞叹。

及至年龄稍长,我偶或也敢去稍热一些的池子里一试身手,但那也需要有极大的勇气,须先将脚慢慢地伸进水里,然后咬牙憋气,一分分、一寸寸地缓慢进入水中。这时,神情庄严肃穆,一动也不敢动,身体稍一抖动,溅起的水花会刺得皮肤生疼。坚持不了几分钟,我就会赶紧逃出来,皮肤被热水烫的通红,毛孔大开。这时坐在池边用毛巾使劲在身上慢慢地推、轻轻地擦,然后再跳进温水池里,才会感到无限的舒服与畅美。

洗浴过后是疲惫至极的,一动也不想动,见不得丝毫的杂乱,真希望整个世界顷刻都宁静下来。

澡堂的地是腻滑的。许多墙皮斑驳。泛着黑绿色的光芒,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霉气。

澡堂里的人是平等的。据说,真理就是赤裸裸的,丝毫不加掩饰,你怎能分出哪个是蹬三轮的,哪个是市长?只能分出青春与衰老。有人爱在澡堂里大声地歌唱,声音要比在外面好一万倍。我敢说,我在澡堂里的歌唱若能灌成唱片,销路也一定会很好。

儿时,我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搓澡,但只要和 父亲一起去洗,他就一定要给我搓。他找一个没人的空地儿,让我趴在池沿上。热腾腾的身子往那白瓷砖上一趴,肚皮会感到很凉。

父亲很笨,他给我搓澡是对我的一种摧残。他总是喜欢按住一个地方反复不停地搓,一边搓还一边不停地数落我:看你脏的就像泥猴,从你身上搓下来的泥卷有洋火棍儿粗,足有二两!。我越是怕疼,他就越是使劲,直到我疼的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喊叫,他才会换个地方搓。

被父亲反复搓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没有被搓到的地方却很痒。而父亲总是迟迟搓不到我那发痒的地方。这时候,我就会想起的乡下的舅舅,用一根筷子插上一个干吧了的玉米棒子,从后脖颈子伸进去咔哧咔哧地拉着;更羡慕舅舅院子里的小黑猪,梗着脖子在拴它的那根木头柱子上蹭痒痒的情景,肯定舒服死啦!
  
  每次搓完澡,在淋浴下面冲干净,我穿着木头趿拉板,呱嗒呱嗒地回到那张窄床上,拿一条毛巾被围在腰上的时候,这一次被父亲上刑一样的洗澡才算结束了。

听舅舅讲故事说:曾有个得胜堡的人下大同洗澡,进去一看,里面全都光着腚,立刻就跑出去了。带他来的亲戚问怎么回事,这老兄红着脸说,咋都是红麻不溜子,就像屠宰场似的?那亲属扑哧一笑说,洗澡都是这样的,穿上衣裳咋洗?那老兄扭扭捏捏,好容易脱掉衣服进到里面,又被吓得往外跑。亲戚问他又咋了?他瞪着眼睛吃惊地说,里面蒸着仨,煮着俩,还有一个在剥皮呢,哈哈!

八十年代初,我已在内蒙古电管局工作了,那时经常去北京出差,办完事后常去逛街,及至午时来不及返回华北电管局西长营招待所,便去王府井北面的清华池洗澡。洗完澡泡上一壶茶,吃上几块点心,可以安心地睡上一个午觉,整个费用下来也就几毛钱。这个诀窍我沿用了好几年,一直秘不示人。没成想,没几年功夫就不行了,刚刚洗完,还没等你身上的汗落了,澡堂里的伙计就急如星火地撵你走,说是外面排队等候的人太多了,不知是北京的人口增多了,还是别人也都发现了我的这个诀窍?

如今,各大城市高档浴场林立,豪华至极。桑拿按摩名目繁多,各取所需。有些地方的桑拿及按摩竟成了性服务的代名词,有时你说去桑拿,竟有人会侧目而视,因为革命领导干部邓贵大同志就牺牲在浴场女服务生的刀下。

但是,我还是觉得,在家里的卫生间里洗澡没有大浴场那种氛围,那种大汗淋漓后的畅美,那种几欲虚脱后重返尘世的身轻体快,真仿佛灵魂再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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