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莫名其妙之危急重症”辨证眼目何在?

 中医知识学习馆 2014-06-26

刘清泉

刘清泉,1965年出生。北京中医医院院长,教授,主任医师。


急诊处理的病情就是比较急一点,我们谈谈疫病的治疗。既然是温病学的高研班,那么温病学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都学得非常好,包括当年我当学生的时候,对温病学也是非常喜欢,从背《温病条辨》,到背《温热论》,到背《温疫论》,感觉有很多很好的东西似乎满怀信心的学了,就可以去看病了,可以做医生了。到临床以后,发现有一种感觉,当时学得非常多,一到临床上呢,能用的不多,感觉温病的理论与临床有距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临床的病人看得多了,对于临床也有一些想法。在临床上看病更多的是基于内科学的一些思路,来了一个发烧患者,比如感冒,考虑外感发热更多一些,因为这样很简单也很容易去治,咱们用中医的发热理论一谈,老百姓也就很清楚了。这人是一个风热,这人是一个风寒,包括咱们科普上也天天在讲,就是从风寒、风热这方面谈的更多一点,有时候我在想,咱们在学校里学的温病病名、伤寒的病名似乎很少有人谈及,除非我们读古医案和近代的一些医案的时候,才能看到风温的诊断、春温的诊断。这种病是不是没有了,还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咱们在临床上很少诊断为春温、暑温、风温、秋燥。总是来了一个发烧病人,首先辨是风寒还是风热,然后是辛温解表还是辛凉解表,还是怎么治疗,我在想这个问题,到底是这个病没了,还是咱们作为医生对于这个病的诊断不清楚呢?是咱们把温病学当时学的这些理论给丢掉了。西医呢,来了这样的发热病人,先诊断是细菌还是病毒,病毒还要分一分,是哪个方面的病毒,是流感病毒还是腺病毒还是什么病毒,西医诊断很清楚,到咱们中医这儿,我们中医就是大道至简,一统天下,风寒风热好像都解决了,这样导致很多问题,我们用风寒风热治疗很多病不一定有效,人家说了中医没有效,中医不会看病,看病也不是很好,年轻的医生用这些看病也没有效。这就出现一个理论和临床如何对接的问题,我考虑更多的就是在传承温病的理论、热病的理论、伤寒的理论方面出了一些问题,根儿上的诊断方面、病机方面给忘掉了,只是用内科学方面分析当今存在的一些发热性疾病,就陷入了一个困境。不然的话,我在想为什么张仲景那个年代他用六经辨证,到《温疫论》变了,到叶天士、吴又可又变了,都有变化,到我们当今的大夫来看病,发烧就要看是里证还是表证,是表证就分风寒还是风热,实际上如果就是这么简单的话,中医也好学了,就很容易去治病,这是我在想的问题。
疫病的理论,可能咱们在现在忘了,就是病名诊断,这两年可能我跟流感打交道多一点,跟病毒打交道多一点,我感觉风温、春温、秋燥、暑温,很可能就是一个病毒,某一个病毒群感染,不然的话,它不可能在今年秋天的病特别多,实际上就是病毒不一样而产生的问题。在2010年,我感觉是最明显的一个变化,在2010年,2009年12月份的时候一个流感小爆发流行,很简单,是H3N2(即甲型H3N2流感),病人的临床特点也非常清楚,就是发热、恶寒、混身疼,一看,就是风寒发热,是风寒引起的问题。过了一个时间点,1月5号以后,突然发现这些病人发生一个变化,高热,一点都不怕冷,没有恶寒的很多体征,在这以前因为经历过H1N1,我感觉这个病毒肯定变化了。病种发生了变化,临床特征也变了。一个发热、身痛、恶寒,一个发热、身痛、不恶寒,前期是伤寒,后来这一波病人是什么呢,是温病,两个不一样了,所以一个是伤寒一个是温病,咱们就可以分清病名是不一样的。
张仲景讲伤寒、温病的区别是什么?温病就是发热不恶寒口渴,发热而渴不恶寒是温病嘛,这在《太阳篇》里讲得很清楚嘛。而伤寒是什么呢,发热或不发热必身痛,呕逆,必身痛,脉阴阳俱紧嘛。这两个病,都是流感。所以说咱们中医,单纯地从风寒风热来看、来论这个病,似乎不太一样,因为它们确确实实从病因的角度看,一个伤寒一个温病,两个是不一样的。那么这个时间,它到底是春温,还是冬温,还是风温,还是秋燥,因为10月份嘛,就要去分析了。我感觉,古人给我们的病名,还是有很多深意的,尤其现在来讲,它很可能病因不一样,治法也不一样,病因发生变化了,就是一个病毒的特点,就是H1N1、H3N2包括今年的乙型流感,一看我们的乙型流感绝对又是不一样的,不是单纯的一个特点,所以温病学在清朝的时候,明清之间,对于温病的分析,分类方法那么多,不是说没有道理的,我个人感觉非常有道理,而现在呢,现在的中医大夫在传承古人疾病病名诊断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回头看看《伤寒论》,吴鞠通的《温病条辨》,再看一看其他清朝的各个医家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给我一个感觉,咱们对于中医的基本传承还是太少了,中医过度简单化的去看待当今的一些疾病,导致中医的疗效水平下降,治疗非常的单一,实际上中医的治疗是很丰富的,现在变成单一的一种方法了,这是很麻烦的。我感觉温病学、伤寒学,应该跟临床结合到一起,应该在医院有这么一个相应的专科,它才能够发挥应有的作用。咱们的伤寒大家、温病大家,都是临床的大家,温病和伤寒可能更偏重于当今的传染病的一些理论,所以我感觉传染病也好,温病也好,伤寒也好,可以拢到一起去,形成一个更好的专科,这是咱们目前应该思考的一个问题,包括各个医院,当然在医院里面,我们有急诊科、感染科去做这项工作,中医院也开始往这方面去做,但更多的工作是在传染病医院做,在传染病医院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很好的中医大夫,咱们的中医大夫又进不去,这是最麻烦的问题,传染病医院就存在这个问题,允许中医院开设传染病这种专科,从政府层面上要给予支持。实际上,由伤寒、温病这两个形成一个大的团体来进行研究,一定会在传染病方面有一个更好的成果。
我这两年,从急诊急救到传染病这两年,感觉还是有很多值得去做的工作。因为中医对于传染病的认识,实际上是有很多东西值得去深入理解的。疫病理论包括伤寒、温病,因为伤寒也是传染病嘛,《伤寒论》序里讲了那么多,没有传染病他家里怎么会死那么快,死那么多人?肯定也是传染病,只不过这个传染病跟清朝的略有差异而已。吴又可论早期的疫病的传染,吴又可可厉害了。中医几千年来的发展可以说与传染病息息相关,离开了传染病,中医的发展应该说不会太大。张仲景论的伤寒实际上它是传染病,中医最好、最昌盛的时期应该是在明清,为什么?也是传染病,从吴又可到叶天士到吴鞠通,到这一拨人一系列的名家,中医非常昌盛,为什么?那就是传染病一波一波的袭击人类,医生能把这个治好了,调整好了,就显示出医学的伟大,从六经的辨证、卫气营血的辨证、三焦的辨证都是中医的里程碑,都是基于传染病的,所以我感觉,传染病在中医的发展中起到了里程碑式的作用。
传染病从2001年以来,每年一波,前两年是甲流,今年一开始不是甲流是乙流,还有腺病毒。腺病毒多少年没有了,今年(编者按:指2013年)它又来了,反复向人类攻击,病毒的反复发展、反复出现,实际上是为中医提供了机会,咱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所以说是中医发展的又一个春天,我感觉从明清之际到现在,又经历了100多年了,100多年了,又有个这样的机会,在21世纪更年轻的小伙子们应该更加努力,成为当代的叶天士、吴鞠通,因为这是中医发展的很好的一个机会。
一、六经论治——寒邪所致温疫
比如说甲流,根据六经辨证,它的性质是寒邪,性质是传染病,是寒邪导致的疫病,为什么这么理解?六经辨证的治疗里张仲景很少涉及营血分的治疗,营血分没有寒。有人说阳明病就是温病学,但也没有营血分,寒邪最大是性质变化出现问题了,而六经辨证里面寒邪所致的问题是少阳期,后面出现厥脱证,三阴病的治疗。当今的最大的优势,很多人都说是阳气虚,用附子用的很多,什么扶阳派这些理论,对还是不对,有很多争论。当今有很多问题是治疗所引起的,是因为当今是用西药而起的作用,为什么我这么说呢?中医不能关门想,我中医如何如何,西医西药在咱们国家占主导位置,讲中西并重,现在没法并重,我今天上午参加关于焦树德焦老的学术会,说西医给10块钱,中医能给10块钱吗?中医1块钱都给不了,应该是西医院有10家,中医院也应该有10家,西医有多少大学,中医也有多少大学,有吗?肯定没有。咱们北京的三级甲等医院,北京有66家,只有7家是中医院,这个比例有多大差距?如果有100家中医院、100家西医院你看谁好?政府有一些分歧在这里。
还有咱们中医自身发展也存在问题,比如发热的治疗,感染性疾病,西医就是输液,第二就是抗生素。我今天上午开完会回医院看一个小孩,春节呕吐、咳嗽,到现在几乎天天用抗生素,还是咳嗽、反复发烧,抗生素吃了几个月,而这些治疗方法的使用,中医不能不考虑,也不能忽视掉,把它们忽视掉,对病因病机的判断就会存在问题,那么多液体进去干吗去了,它先伤阳气,后出现一些变化,要么郁热了,要么伤完阳气以后郁热了,腿肿了,西医里面经常见,现在叫做毛细血管渗漏综合征,输液多了伤了阳气,气化不行了,这个问题就是咱们该如何使用好《内经》《伤寒论》去解决问题,这里聚集了很多温病的特点,但是当今出现热入营血的情况很少。这与西医的治疗相关,他们是合理使用抗生素,这非常对,但是在中国还有个问题就是合理使用中成药,家家户户都有清开灵口服液,家里都有板蓝根冲剂,都有感冒冲剂,一发烧都吃,吃的对不对不知道,西医抗生素不合理使用,中成药不合理使用,两个不合理加一块问题是很大的。
现在中医不能忽视西医治疗的情况特点,但是西医绝对也不能忽视中医中药目前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单纯考虑抗生素,今天发烧吃了抗生素后腹泻,一定会出现药物的变化,当今在治疗发热性疾病、感染性疾病过程中不能不考虑中成药的滥用或者抗生素的滥用。尤其H1N1病毒流行那年,我们看了看卫生部从全国的西医院调来的1000个病例里面,都在发热的同时吃了中药,什么莲花清瘟、双黄连等,都在吃。若忽略中医的作用,对于治疗就会有很大影响,咱们对于伤寒的治疗要注重扶阳气,这些都可能在病机的变化中起很大的作用,在病初期一定要将温病和伤寒分开,它俩的治疗是截然不同的,它俩的致病因素可能很像但是治疗截然不同。
二、内伤论——内虚基础上的疫病
卫气营血就是一个由表到里的传变,六经辨证也是由表到里,方法论差不多,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是病因不同,导致治疗的点不同。还有一种温病——疫病,古人都在谈,李东垣《内外伤辨惑论》谈得更多的可能是在内伤基础上的疫病,这类病很多,目前占的比例应该很多。现在中国人的平均寿命是73岁,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有慢性病,新中国建立前平均年龄是46岁,毛泽东主席建立新中国,开始实行赤脚医生以后平均年龄由40多岁增加到60多岁,这是社会主义的一个成绩。关于内伤基础上的传染病的治疗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有糖尿病、高血压的病人多了,当有传染病来的时候,这些病人死亡率高,老年人死亡率高。前几天王辰教授在呼吸论坛大会讨论时说,目前因肺炎死亡的病人里都是老年人,70岁以上的,为什么?老年人慢性病占的比例大,所以内伤的问题不能不去考虑。当然李东垣在《内外伤辨惑论》里提到的甘温发热用补中益气汤、清暑益气汤,这些是在内伤基础上得了疫病、传染病、发热性疾病,跟没有内伤的治疗是截然不同的,李东垣还是给了我们很好的方子去思考,有时间去读一读《内外伤辨惑论》,读一读《脾胃论》,这里面有很多值得咱们去思考的问题。
三、表里传变论——湿浊所致温疫
温疫夹杂浊气的,既不寒也不温,既有寒又有温,夹杂湿浊者,吴又可在《温疫论》里谈得比较多。这些病一旦发生传变会很快,死亡也快,这里夹杂浊气,这些病在早期跟经典的温病伤寒不一样,有湿气浊气存在,所以吴又可给予达原饮,他最大的贡献就是一个达原饮,邪伏膜原的理论,不过治疗是截然不同的。邪气如果入里化热,伤正以后,治疗仍然逃不脱白虎汤、承气汤,那个时候阳明病就是温病,很多病的基础就是阳明病阶段。古人是这样说的,阳明病就是比较重的,把阳明病、气分把握好,病人死亡率就下降。现在著名中西医结合感染病大家——友谊医院的王宝恩教授,主要研究肝病、重症传染、重症感染性疾病三个大领域。他对于重症感染性疾病,抓住一个通腑泄热(治法),实际上就是抓住一个特点——阳明病,阳明病解决了,死亡率就下降。实际上对于感染性多器官功能衰竭,感染性病变的一点,就是抓住通腑即能降低死亡率,这是宝恩院长留下的经验,近几年我参与到他们的研究里面也证明了这个道理。有时候他们更多的是研究西医胃肠黏膜屏障,他们就是紧紧抓住一点——阳明病,这也是在咱们中医经典理论里面,现代这些疾病怎么去思考的问题。当然,对于《温疫论》用的就是表里传变,九种传变方法,这也是吴又可对中医学的贡献,他当时觉得六经辨证不行,别的方法也不成,他深入疫区观察、思考,形成了一个新的传变理论,给咱们提供了一个思路。对于新发传染病我们怎么去做,肯定要先思考怎么去辨证怎么去治,用什么理论去治,吴又可也是给咱们提出了新的思维方法。当然,温病最经典的理论还是卫气营血、三焦辨证。
四、卫气营血及三焦论——温邪所致温疫
温热邪气所致的温疫,一开始温热邪伤阴入营血,为什么现在营血少了,就是输液搞成的,过去三百年前谁给病人点滴呀,就是喝汤药喝水,病重水又喝不进去,很快阴液大伤,西医认为是脱水,然后进入DIC(即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凝血功能紊乱状态,就是卫气营血。实际上叶天士是发明这个理论的,他当时是真的都看到了,卫气营血分证都看到了。在六七十年代(上述情况)很多,但是现在咱们见的少了,就是因为来了传染病都打点滴,液体一进去就麻烦,对咱们疾病的传变产生影响。所以古人经典的理论一定要学,学透学好,但是一定要结合现在的一些情况、现在的医学发展、医疗状况,我们不能忽视,如果忽视,就会治疗产生偏颇。
从附子的应用及辛凉解表法看理论与临床实际相结合
当年有个记者问我一个问题,你对于李可用这么多附子怎么评价?我说很简单,李老先生是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条件下形成的特定治疗,治好了一批人,也治死了一批人,活着的人不一定拿来说,死了的人我们不知道,那些病人在贫困偏僻的山区没什么治疗手段和方法,只有这种方法,救活一个成功一个。当今这个事情推广普及,我认为需要思考:扶阳派那么多附子(给病人吃)进去,到底起多大作用?现在西医使用西药你知道吗?包括李老没有经过一些场面,他也去过一些会诊,我也见过,那么大量的使用附子对于一些病人一定会出现问题,(对于)心衰西医已经用了很多手段,他(李可)用那么多附子行还是不行,怎么去调整呢?所以咱们对任何一个事物的认识,一定要想到当时的环境,他当时所接触的病人的群体,你才知道怎么用,才能正确分析如何使用,而不是拿来就用,他怎么用你就怎么用,结果很麻烦。一定要知道当时的环境,不要拿来就用,(否则)会出问题。一些非常好的传播途径,包括前几天我看的有本温病的书,赵老(赵绍琴)把卫气营血(体系)用于很多内科病治疗,有很多很好的方法。慢性肾炎用卫气营血(体系)治疗,也是外感病的治疗方法嘛。(温病)这个热入营血跟我们急性传染性疾病的热入营血不太一样,但是一定要将既定原理结合当时的环境和群体去用,卫气营血的辨证方法也要结合你的群体来治疗,否则使用就会出现一些问题。尤其(要说明的是,我个人认为)吴鞠通对于阳明病中焦病治疗绝对高于张仲景。张仲景(善用)大承气汤、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厚朴三物汤,其他的病张仲景可能没见过,他不一定会治。到了吴鞠通,他有宣白承气汤、增液承气汤、导赤承气汤、牛黄承气汤等,这些(方剂)使整个阳明病的治疗更加丰富。王老(王宝恩教授)是西医出身,他当时用厚朴三物汤治愈好多病人,他觉得这个(方子)非常好,所以他用此方治疗很多病人。在阳明病的治疗里面,中医有很多方法值得咱们去思考。
辛凉(治法)是咱们温病大家非常大的发明,我认为没有辛凉解表剂,只有辛凉解表法,没有辛凉解表药。实际上辛凉解表是什么?清热解毒加上辛温解表,就是清热解毒药物合理的加上辛温解表药物,银翘散就是。咱们很多年轻医生看辛凉(治法)用辛温的药物,(颇多犹豫,索性)去掉吧,变成清热解毒的了。中药教材里面应该把辛凉解表药拿掉,我在想哪个药是辛凉解表药?解表药一定是辛温透达的。古人的本草里面就是解表药(的说法),没有辛温解表、辛凉解表,本草按照《本草纲目》是果实、矿石等分类,近代才用功能来分类。当然叶天士、吴鞠通的卫气营血、三焦辨证给我们提供的思路,就是温热病一定是这个思路,伤寒一定是《伤寒论》的六经辨证,如果夹杂内伤一定要考虑内伤原因,如果它是一个有浊气、传染很快的,一定考虑到热伏膜原。说白了热伏膜原还是与张仲景《伤寒论·少阳篇》有一定的关系,当然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肺主气属卫,心主血属营,辨营卫气血虽与伤寒同,若论治法则与伤寒大异也。叶天士是非常著名的伤寒大家,他认为营卫气血虽与伤寒同,治法大异也,这是病因不一样,治法就发生变化。实际上,那个年代对于病邪的性质不同,治法是不同的。
病因治疗与病机治疗
外感病,我至今有种感觉,除了从病因治疗,从病机治疗是更重要的。在H1N1的时候我们一个研究生,用一个方,麻黄汤,不管H1N1还是H3N2,既有发热不恶寒的,也有恶寒的,治100个,当时在东直门医院和中日友好医院联合试验。不管是哪个都用麻黄汤,实际上这100例,一部分是伤寒一部分是温病,退烧效果一样。我感觉如果是表证,银翘散是透的,麻黄汤也是透的,把邪透出去就行了,我们治疗肺部感染后出现哮喘的情况,实际就是透的,抓住病机、病位就够了。为什么西医一个感冒,一个白加黑都好使,它不管风寒风热都有效,为什么都有效?它不是重视病邪性质,而是只重视病邪的部位,都是透的,清解的药,加管黏膜的药、卡他的药。我们不管风寒风热越弄越复杂,不管是从张仲景的六经辨证,还是叶天士的卫气营血,在卫分重视的都是一个透邪外出的问题,有时中医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将一个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实际上是该复杂的复杂,该简单的一定要简单。吴鞠通谈到,太阴风温时初期用桂枝汤,对还是不对?经过这几年的观察我觉得肯定对,只要是初期用桂枝汤肯定对。它不是针对的邪气性质而是透邪外出,营卫调好了邪气出去了,就好了,汗一出,邪一退就好了。当邪气导致温病的特点是发热不恶寒而渴,用银翘散。现在吴鞠通也好,叶天士也好,对于仲景学说的继承,确实非常地道,对于经方的使用是非常精深的,这两个学科没什么可说的,高级的问题是在阳明期,阳明多气多血,热邪容易进入气血,寒邪直接入里化热容易伤阴。当今治疗下,西医的用药影响了疾病传变,输液、激素的使用,抗生素、营养支持的使用,都影响,把这些考虑进去,以后对于伤寒还是温病外感病的治疗都会有一个很好的认识,六经辨证还是卫气营血可以在一个平台上去做,可以拢到一块去治。
重症细菌感染早期治疗的注意事项
我这十几年治疗重症细菌感染,感觉在早期基本是两个问题,一个是在气分和少阳经,它俩裹到一块去治,再往下走,一个就是伤阴了,现在ICU我基本不让伤阴,不出现什么舌绛或者什么舌光无苔,这就是支持治疗起的作用,伤阳耗气出现厥脱休克这样的多,突然手脚凉了,整个循环出现问题,营血出了问题,阳气伤,气不摄了。我们ICU爱用人参,补气,回阳气增元阳,增加气化作用。因为有很多液体,气化把液体变成阴了,用好多液体以后水肿,为什么?气化不好了,我过去用过四皮饮、真武汤、疏凿饮子、麻黄汤等,太难治了,最后还是益气温阳,助气化能解决部分问题。但最重要的是若早期使用,它就不会出现,一定要在早期,把这个肿消下去。我经常去外院会诊时已经这个样子了,非常难治。西医对于这种情况有个治疗办法叫早期液体复苏,灌液体,掌握不住灌多了就出现问题了。我们曾经治过一个70多岁的老先生,中风后遗症的病人,糖尿病合并肺炎感染,休克。第1天液体进了10000多毫升,没事,非常好。第2天8000多,第3天7000多。随着感染控制以后,状态回来以后没有注意减量,到第4天还进了7000多,病人心衰了,虚脱了。因为前两天参附和生脉用的少了,中药里面光关注清热解毒,清热宣肺化痰,而没有助阳气。中西医分分工,输液作为中医里面的伤阴补阴疗法,抗生素是清热解毒的,液体一调整就纠正过来了。第二个有时候西医说液体补的很足,心衰了,谁让你补那么多了,补少了又出问题了,休克了,反反复复,病人死了。我用中药以后可以让西医液体补得少,而且充分发挥作用。过去我想吴鞠通若是见到有这些,他一定会用,现在有了,一定要为中医所用,
西医只要有效一定有中医的属性,怎么分析它?咱们得用中医的临床来分析。比如呼吸机是干吗的,我认为是温阳的救逆的,比独参汤、参附汤还好的,它达不到的是回阳救逆。后来我还发现如果病人痰热腑实ARDS(即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的必须上呼吸机的,上了,能延长寿命,生存力大增;如果是邪热内闭的患者上了呼吸机反而会加重,上了呼吸机以后肚子越来越胀,肠鸣音越来越低。
中医有招没招?中医肯定有招啊,到肠梗阻中医也没招了,热实内结的早期上承气汤通腑泄热,让他跟呼吸机合拍,西医用镇静剂把病人镇静住,用肌松剂给病人松解,实际上这是泻阳气,没有阳气了,让人和呼吸机合拍了,恢复起来更麻烦。我在某医院看了一个病人,便秘,上呼吸机1个月,撤不下来,病人1个月高热神昏,我说补液补得不足,舌燥,脉细,再一个腑气内结伤阴,这个就是热入营血了,用犀角地黄汤加宣白承气汤,5付药。病人腑实状态加上神昏,安宫牛黄丸一天2丸,一共用了19丸,高热、神昏、腹胀都解除了。剩下的就是脱机的问题了。因为邪热内闭伤了脾胃,脾胃阳气不足了,升清降浊不行了,用补中益气汤,呼吸靠什么啊,靠中气,司呼吸以灌心脉,呼吸机补足氧气的。中气一来源于脾胃之气,一来源于自然之气,要想脱机,就得脾胃元气上来,氧气才能减少,就脱了。又用了3周,脱机,好了,ICU说这是我们必死的患者,活了,最后老太太走着回家的,出院了。这是中医西医谁治的?没有呼吸机人死了,有了呼吸机怎么办,若把呼吸机当做人参、附子来用的话,要防止机器的人参和附子的不良反应,最后还要按照中医的理论把呼吸机脱掉。ICU里面做了个项目,基于中西医理论脱机,东直门ICU比别的医院好的就是,第一基本没有呼吸机依赖的,东直门医院很少有上了呼吸机一两月脱不下来;第二个细菌出现耐药的较少,这类的治疗是中医的西医的?我想是中医的,用中医的指导思想去治的,我认为西医有效的治疗方法,一定有中医寒热温凉的属性,西医的东西咱吸收它,接纳它,一定要用中医的理论去指导,不要拒之门外,拿过来变成咱们的东西去用,拿过来就能提高中医的疗效,西医的大夫用呼吸机用西医的理论,我们也用,但要加上中医的属性。如果病人是阳脱的,该上呼吸机的时候上,上呼吸机后,加上点补中益气汤很快就脱掉了,有时候咱们要用中医的经典理论分析对待现在的仪器,包括用药的思维,分析它、思考它,然后拿来用。
有关中医的病名诊断
古人认识问题真是非常到位,我想是现在人太笨了,还是古人太聪明了,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把古人的东西传承下去,继承的少了,就不知道是怎么用了。有的人一看是春温、暑温、秋燥,一诊断出这个了,中医水平就到了,就像咱们赵老(赵绍琴教授)、任老(任应秋教授)他们那一代人,他们按照中医的病名诊病。中医的病名不能丢,必须用。过去我不太理解,西医的病名很明确,为什么要用中医的?老先生们很多强调这些问题,经过这些年临床,我发现中医病名一个不能丢,而且要认真整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诊断标准是什么,咱们怎么去思考,一个都不能丢。中医病名丢了,就是名都没了,做什么去,我们要把传统的东西思考一下好好去做,对咱们有非常大的影响。
疫病危重症的认识
对于重症的治疗,吴鞠通当时谈的非常清楚,刘景源教授当时讲的H1N1重症流感引起的肺炎的症状描述几乎跟临床的症状是相似的。太阴经温病上逆咯血,只要一咯血,病人一下就加重了,几乎活不成。吴鞠通当时认为是死不治,没法治,当时用的是犀角地黄汤合银翘散治疗,但是仍然是死不治,吐粉红色血水的,现在怎么办?上呼吸机,先保命,先把生命支持住然后再治。它是个技术,你用它是西医的,你把它变成中医的方法就行了,把输液治疗也可以变成中医的治疗。有人说刘老师你强词夺理,我没有。因为我分析这个问题就是用中医的理论分析的、去用的,什么是中医?就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的一种临床实践活动。脱离了中医的理论就不是中医。什么是中药?也是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的药物,如果没有中医理论的指导都不是中药。三七皂苷谈的很多,它是什么?是西药,最多是植物药,现在谈的是它改善微循环啊,怎么没有寒热虚实啊,没有人去做。银杏叶是中药,提取的东西,是寒热还是补泻啊,归经属性是什么,什么改善血管功能,这是谁的道理啊?西医的道理!这些至少不是中药,最多算植物药。西医是吸取了中药的有效成分做成了西药,中医要用中医的理论把西医的治疗手段拿过来,中医缺技术,技术的东西少,不缺的是理论,西医不缺技术,缺的是理论,它的理论凌凌乱乱的,将来医学的发展一定是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的技术,形成的新的医学。这就是主席说的新医学。我感觉主席这人太厉害了,他不懂医学,但是他早就提到了新医学,中医西医拿到一块,其实就是中国医学嘛,也不是传统的中医,也不是传统的西医,把两个长处拿过来。工作上我讲不要排斥,古人有很多东西谈到的死不治的,现在有办法可以治,那么现在这些治疗办法如何让它发挥更大作用,改变上了呼吸机可以延长寿命但是不一定救命的弱点,要能把呼吸机拿下来,能走回去,那才是救命的,这就是中医的,有了技术,能保命,还能治好。
太阴温病,血从上溢者,犀角地黄汤合银翘散主之。其中焦病者,以中焦法治之。若吐粉红血水者,死不治;血从上溢,脉七八至以上,面反黑者,死不治,可用清络育阴法。

吴鞠通在《温病条辨》11条这里面确实讲出了病毒性肺炎、重症肺炎的一些治疗特点,他肯定看到病人了,要不然写不出这些来。“面反黑”的这个“黑”,在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时候,这个“面反黑”就有,病人都是面黑而死。病人面黑,就是DIC出血引起的问题,吴鞠通在那个年代依然观察出那种重症的治疗特点。所以对咱们来讲,中医治疗轻症的病人,传染病大多有效,对于重症的病人我认为过去都死了,也没治过。该上呼吸机没呼吸机,病人肯定死了,昏迷的病人也喝不进药。我觉得在明清治疗的这些患者,现在看都不算太重,因为他能喝药,能喝药都不算太重,重的都死掉了,所以中医没有治疗重症的经验。中医没经验,西医也没经验,西医的也死了,西医的ICU、CCU是干吗的,就是治疗这些病人的。对于这些病人的治疗呢,实际上是中西医同步治疗的。如何用咱们的理论,把很多技术吸纳过来为我们所用,丰富中医的一些治疗方法,将来发展出一个全新的中医辨证论治、病机传变的体系。当然现在我们可以借着西医的一些技术为我们所用,不要排斥,先拿过来救命,再考虑它的属性,命都保不住,考虑它属性干吗,所以这是中医用中医的技术要做的。
小结
对于温病的治疗和温病在整个当今医疗范围里面,我提出了伤寒偏寒邪的性质,以及李东垣有内伤的情况下怎么考虑,这块认识非常少,也不到位,也是当今需要咱们去思考的,基于内伤怎么认识传染病的传变,一个补中益气汤和清暑益气汤就解决问题了?还是什么样的方法去治,当然还有机遇。如果一个疫邪夹杂湿浊的情况下,我们就要考虑吴鞠通(吴又可)的治法。以温热邪为主的,我们就应该考虑叶天士的认识。同时一定要考虑当今的现状,我知道有些医生总是避而不谈现状,整个医疗的现状是什么样一定要分析,否则会有一定偏颇,对于任何一个新经验的吸收,一定分析它当时是怎么用的,是治疗什么病的,才能够拿过来为己所用。我在出门诊的时候跟学生们探讨一个问题,有了四君子、四物,为什么还有个八珍?怎么还有人参养荣?怎么还有归脾汤?它一定是针对某一个群体研制的一个特定的方子。我们认为我会了八珍汤,气血双补都会了。肯定不是。所以我们要研究方证对应,不如说方病研究,一个方一个病,不然不可能研制出来这么多方子。读方证书时候会有一个更深的体会,就是专病专方,一个方子的出现,在研制诊治的过程中一定有一个标准。在研制镇肝熄风汤和建瓴汤治疗眩晕的过程中,充分体现了当时治疗眩晕病的这两个方子是如何形成的,实际是对古人的理解,还是有很多需要做的,所以研究中医治疗疫病的一些经验,实际上对于当今一些传染病的治疗会有些更深的体会,要继承创新,实际上不是单创新,一定是先继承,没有继承根本创新不了,可能创了半天其实早就有人说过了。
应用疫病治疗体系治疗现代新发疫病
实际古人对于传染病、疫病治疗体系非常健全,我们完全可以拿着它来应对当今很多传染病。有人说我拿着疫病来应对当今的慢性病艾滋病,行不行?肯定不行,艾滋病是慢性传染性疾病,中医过去还真没有治疗这类传染病的经验,对于急性传染病,中医的经验非常丰富,而对于慢性传染性病程很长的疾病还真没有。对于这种病中医是否能治,还需要按照传染病的理论,像赵老治疗肾小球肾炎这种理论,把卫气营血理论拿过来治这样一个病,提供了很多思路,通过学习以后,我们可以知道对于流感的治疗也说明这个问题。当时在甲型H1N1传播期间,第一我们不知道这个病的传播特征是什么,第二不知道致病的邪气是什么。我们首先应该知道临床特征,从特征推断病邪的性质是什么,属于温病还是伤寒还是什么。中医的望闻问切不能丢,丢了中医特征就没了,所以一定要重视舌象脉象证候。我们当时问了很多病人有没有恶寒、身冷、身痛,似乎当时病人对于这个症状反应非常淡,感觉热,是怕热的,所以他不恶寒是怕热的,发热而渴不恶寒,这个特征非常明显,当甲流传染1年后,春夏秋冬的病例都有了,东南西北也都有了,包括冬天时候新疆下着雪,这种恶寒的特点也是非常不明显,这是温病,不能按照伤寒来治,合并病机就是温热毒邪,而不是寒邪。早期轻证的主要表现为咽痛、咽痒、轻度咳嗽,用银翘散、桑菊饮这个基本方法清利。重的高热、咳嗽、痰黏、口渴喜饮、目赤。白睛主肺,肺热。西医非常不注意这些,西医认为问怕冷不怕冷有什么用,中医是用这个用来鉴别是伤寒还是温病。
我们上学时候学,有一分恶寒必有一分表证,这句话容易误导。如果在伤寒里是有一分恶寒就有一分表证,但是在温病里恶寒不重或者没有恶寒,这句话对于温病的意义并不很大。“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名曰伤寒”,这是伤寒的特征,所以只要有伤寒它在太阳经,只要有恶寒不解,它就是表证,在太阳经流连不解。所以张仲景反复谈到这个问题,桂枝汤、麻黄汤就是以表解为主,实际是关注病位的特点。温热在肺卫,紧急的进入肺,闭肺。实际轻的就是高热咳嗽,用辛凉重剂麻杏石甘汤;重的就是闭肺壅肺的表现为高热更重,这时要泻肺,就是麻杏石甘汤和柴胡剂。仍然是气分病变,虽然牵扯太阳和少阳,疏理少阳泻肺清气分。当然闭肺的病人是非常重了,一旦闭肺,这时能早上呼吸机就早上,不管有创无创,否则病人会很快加重,出现死亡,尤其在甲流时我们发现这个时间特点,伤寒一日、二日、三日,实际在甲流非常重视时间的,
也确实与时间有非常大的关系。张仲景、吴鞠通总提到第几天第几天的,病的时间不一样,变化也不一样,一般发病3天出现壅肺,5天出现闭肺、咯血、咳嗽特别剧烈,危重症时,如《温病条辨》第11条说的,出现血上逆了,咯粉红色泡沫痰了,这就是古人当时的死不治,当然现在可以用一些技术保住人命,但是否能救活还要看中西医的融合。泻肺时一定要用人参保护正气,一个是病邪的问题,第二个考虑西医的治疗对人体阳气的伤害。这个病都要用西药,都要输液,这时候人参也好,西洋参也好,生晒参也好,一定要加参,加参保护正气。如果出现脱证,一定要用人参了,人参、附子为主,这时候人参一定要大剂量,一定不是30g、40g就能解决问题的,最大用到250g一天,一斤人参才能起到回复阳气的作用。由于现代医学的出现,一定要贯穿六经辨证和融合卫气营血体系,对于重症治疗采取这样的方法,当今传染病流行的情况下,为中医提供个很好的机会。
新发疫病的中医疗效
这是让咱们中医做出该做的事,第一个就是让世人认可中医的疗效,对于流感的治疗,西医过去对中医没什么想法,能做什么?H1N1以后的2年中,西医觉得中医还是不错的,中医还是有效的,这与咱们的前期治疗和甲流流行期间,我们做的一个药物筛选和临床研究是分不开的。这是朝阳医院和东直门医院联合做的关于轻症的研究。当时对于流感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我们研究用的是汤剂,方子是我们出的,东直门医院熬的,是由学生送到病人手中看着他们喝的,就这么完成的研究,从头到尾用一个方子解决问题,为什么中医说辨证论治但一个方子就能解决?因为它是一个病毒,都是中青年人患病,病因不同,证候相同,治法相同,用药相同,对于传染病用一方治疗是可以的。疫病流行,无问老少,症状相似。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传到中国了,上海流行,当时传到上海青浦县,董建华董老的家乡,治疗用什么?吴鞠通的银翘散,当时的药店都准备了银翘散,一包一包的,谁来了给谁,所以那个时候对于上海的波及非常小。
中药治疗还是很有效的,研究对于流感的治疗,中医中药是有效的,但是需要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拿出数据证明有效。目前中医缺乏这方面的研究,这个研究是咱们在治疗以前知道肯定能有效,治疗结果也确实是有效,至少有一点是跟西药的效果是一样的。文章发出去以后让西医的专家对中医有另一个看法,导致2011年卫生部编制中国流感指南时,也邀请中医去写了。周平安教授和我去了,中医就我们俩,其他人全是西医的。钟南山钟院士牵头,他说了几点:中药注射液可别写进去,确实存在一些问题,草药饮片可以,中成药也可以写写目前有效的,但是目前中成药也没有证明有效的文章,都认为肯定有效但是没有文章。中国的2011版流感病指南,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后咱们发布的第一个流感指南,而且中医直接写进去的。以前跟中医没关系,中医很少能写进去,这就是用中医的研究、能力、证据和实力来证明,中药在这个病的某个阶段是有效的,这对于中医自身理论的提高是很有帮助的。有时候咱们心里想着这个有效,但是实际是否有效,没有证据。为什么?咱们选的点不准确,要么咱们辨证论治开一大堆方子,要么就是疾病诊断不清楚,对于疾病的哪个阶段不清楚,两个都是未知,在一起进行研究,得出的结果也是未知。中医将来做什么样的研究,一定要知道诊断,治疗方法也是一定的。
我在学校这些年的认识,一直认为一个诊断很明确的病,它的治疗一定没有多大变化,除非诊断不明确。比如头痛,要是知道是血瘀头痛,治疗没什么变化,如果是肝阳头痛,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就是头痛,一定是有变化的,所以咱们的靶点一定要清楚,这样的研究才有效。我一直在想咱们的风温、春温、暑温,这些东西与当今流感的不同病毒之间是什么关系,它们之间是什么相关性,中医的温病里面有这么多治疗体系,这么多方药,一定是与病毒不一样有关。这几年我们做这个事,想梳理出来由CDC(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在流感患者来了以后,来判断是什么病毒,我们来判断是中医的什么病,然后病因是什么,治疗方药是什么。我们做这个探讨,到最后H1N1是中医的什么,H3N2是中医的什么,H5N1、腺病毒、乙流感,还有其他的病毒感染都是什么。
很多内科杂病的疑难病很可能就是某个病毒感染,一个病毒感染导致的这些病的变化,从温病理论来探讨一定会对中医理论的提高有很大帮助。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觉得温病没什么可用。银翘散20多年我都没用过,到2009年我才开始用。我以前从来不用,觉得它肯定不治病,不知道治什么病,似乎看不到适用人群。当时看过H1N1第一例病例以后,我知道这是银翘散证,是可以用银翘散的。这是对于病、方、证的理解不到位,看到这个病了也不认识。所以咱们还是要加深对于理论、诊断的认识,可能对于传染病的治疗有很多帮助。今天利用这么多时间我就是讲了一下我这些年,对于温病理论在传染病、重症的治疗中的经验,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提出批评,共同交流。
本文出处《温病纵横谈》(谷晓红主编,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

举报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