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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圆满计划 摘自《富兰克林自传》，P119-P132，唐长孺翻译版本 大约在这个时候，我想到一个达到道德圆满的勇敢而艰苦的计划。我愿意在无论何时过着没有错误行为的生活，我必得克服一切的自然倾向、恶习或交友不善的诱惑，如我所知道，或我自以为知道，什么是对的或是错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常去做一件事而避免另外一件，但是我立即觉得我已经担当了一个任务，其艰难很出于我意料之外。当我的注意力是用于监视某一种过失时，常常又因别的过失使我惊骇了，习惯就利用轻忽，嗜好有时比理由还强硬。我终于得出结论：仅仅一个空洞的信念，认为完美道德是我们的利益，还不足以杜绝我们的过失。悖理的习惯必须破除，良好的习惯必须获得和确立，我们才能有把握做出牢固、始终如一的正直举动。为了这个目的，我想出下面的方法。 我曾在书上读到各种道德细目，我看到这类目录因不同的作者在同样名词下包含的意思或多或少而详略不同。例如“节制”一词，有些人只限于饮食，而别人却把它扩大到节制各种别的娱乐、嗜好、癖性、肉体或精神的情欲，甚至扩大到我们的贪婪和野心。我对自己建议，为了使它们清楚，宁可使用更多的名目，每一个名目只附着很少的意思。我的计划一共包含13个道德名目，当时我以为都是很需要或很合意的，每一个都附以短短的定义，充分地说明我所下的定义的范围。 1、节制。食不过饱；饮不过量。
2、沉默。除非于人于己有利之言不谈；避免琐屑的谈话。 3、秩序。你的一切东西该有它们自己的位置；你的工作何时干、何时完，该有它们的时间。 4、决断。决定你该做的事；做好你决定的事。 5、俭朴。除非于人于己有益者不去花，否则即为浪费。 6、勤劳。勿浪费时间；时间要常常用之于有用的事；弃掉一切不需要的举动。 7、诚恳。勿为有害之欺诈；勿思邪恶，唯念正义；如有言，言比诚。 8、正直。不要施行有害行为，也不要忽略你所应给的利益来损害任何人。 9、中庸。勿趋极端，制止因受到应得的损害而发怒。 10、清洁。身体、衣服与习惯，不许不洁。 11、宁静。勿为琐事或普通和不可避免的事件而自扰。 12、贞洁。除非为了健康和后嗣不行房事；行房事的时候，不要做到无味、衰弱或者损害到你的或别人的 安宁或名誉。 13、谦卑。效法耶稣与苏格拉底。 我很想奉行这一切道德的习惯。我认为，最好不要同时试行一切，以免分散了注意力，而应每次抓住一条去实行。当我已掌握这一条，然后再进而实行另一条。这样下去，等到我把13条完全做到，而以前几条的获得可以使另外的更容易获得。上面的排列法我是依据这么一个观点的：“节制”第一，因为它有助于获得清晰冷静的头脑，这是为保持经常警惕所必需的，并可以警惕旧习惯不停的吸引，是抵制不断诱惑的力量。这一条做到和建立了，“沉默”就要容易一点。而我要获得知识，同样也培养道德，想到谈话中用耳比用舌多，所以想矫正我正在养成的只使我取悦于游戏伙伴的空谈、诙谐和说笑话的习惯，所以我列“沉默”为第二；其次是“秩序”，我希望能允许我多一点时间去用于我的计划和研习；“决断”，如果养成习惯，将使我能保持坚决的努力来获得一切上列诸德行；“俭朴”和“勤劳”可以使我从剩余的债务中解放出来，才能致富与独立，而使“诚恳”和“正直”更能实践等。我又想起，依照毕达哥拉斯所著的《黄金诗》，日常考察是必需的，我想出下面的方法用以考察。 我做了一本小册子，在里面每种德行占一行。每页我用红墨水画了直线，共计7行，每星期的一天占一行，上面写着戳日。7行之中又横画了13行红线，每行之首记着一种德行的第一个字母，在纵横线之中，用小黑点记着由考查而知道的在这一日的过失。 我决定每星期对于德行中的一项特别注意。因此，在第一个星期，我最关心的是避免与“节制”有任何小的冲突，把别的德行抛开，以待他日，只在每页记这一天的过失而已。如果在第一个星期内我能够做到第一行－注明是“节制”的那一行，毫无黑点，那我猜想那一项德行的习惯已大为巩固了，否则便是无力。于是我才敢扩大我的注意力包括到第二项，而在下一星期保持两行都要没有黑点。这样进行到最末一项，我在13星期内把本期的条目完全做到（13星期为一期，每年4期）。正像一个人有个原地要除去莠草，不要企图一次就把莠草除光，这将超出他的范围和体力，但是如果同时只在一个苗床里工作，等到第一个做完了，再进而做第二个。所以希望我会有使我鼓舞的快乐来从陆续消失每行的黑点上看到在我每篇上我的德行的进步，直到末了，经过了几期，在13星期中按日检查后，我将因看到一本清白的册子而快活了。 我这本小册子曾引几行爱迪生的《卡托》作格言： “我相信如有一个权威凌驾于我们之上（那是有的，万物高声宣告）， 他必喜爱美德， 他所喜爱的具有美德的人一定快乐。” 又有西塞罗的格言： “人生的前导就是哲理，信从劝人为善的神。
为善虽死亦光荣，吾又何求长生不死而蒙受恶名。” 另外又从所罗门的格言中引来，讲到智慧和道德的： “她右手有长寿，左手有富贵。她的道是安乐，她的路是和平。” 相信上帝是智慧的源泉，我以为为了得到智慧，既正当又需要恳求他的帮助，为了这个目的，我撰写了下面的简短祷告文，这篇置于我日常所用的考查表之前： “啊，全能的至善的！宽仁的父亲！慈爱的引导者！增加我的智慧，它将发现我真诚的兴趣。加强我对于去实行智慧所指挥的事业的决心。领受我对你另外的孩子的仁慈服务，以此为我力所能及的对于你给我的不断恩惠的唯一报答。” 我有时也引用汤姆森的诗作为祈祷文，诗是： “光明与父亲的生命，你至高的上帝！
啊，教导我什么是善的，你自己来教导我吧！ 救出我来，从愚蠢、虚荣和罪恶中， 从各种卑劣的追求中； 充实我的灵魂 以知识、自觉的安静和道德的清静； 神圣，实质，永无止息之天福！” “秩序”格言要求我事业的每一部分都要有它应分得的时间，我的小册子的一页含有一日24小时的时间分配计划。 我执行这个自己检查的计划，偶尔中断，但随即续上了。我惊愕地发现自身充满着远出与我意料之外的这么多的过失，但是我也满意地看到它的减少。为了避免时时调换小册子的麻烦，我遂擦掉记着旧过失的纸上的记号，以便记录下一期的新过失，以后还到处充满着黑洞，我把我的表和格言易以象牙册页，在其上面用红墨水画了直格，那就能耐久污染，而在那些格子上我用黑铅笔记着我的过失，这种记号我可以很容易的用湿海绵擦去。过了几年，我一年中只经过一次的检查，后来几年检查一次，直到最后我完全废止了，因为在航行与因事外出时，有许多的事情侵扰，但是我总是带着我的小册子。 实践“秩序”计划最使我感到困难。我觉得，虽然在个人他有支配他时间的场合，例如，一个印刷工人，这个计划可能是合于实际的，但是要使商人准确地遵守时间是不可能的，他必得同客户交往，常要按照商人自己的终点节俭他们。关于安置东西、纸张的“秩序”，我觉得极难做到。我以前没有做这个的习惯，又因为我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好记忆力，所以便不觉得缺乏方法而带来的不方便。这个条目费去了我那么多深切的注意，而我的这种过失也大大使我烦恼，稍加改正，又重蹈覆辙，于是差不多预备放弃这个企图了，在这一点上我将以有缺点的品格知足了。正像一个人，他向我邻居的一位铁匠买一把斧子，他要把斧面全部弄得跟斧刃边上一样光亮。铁匠答应为他擦亮，如果他答应肯旋转那个机轮，他就去旋转了，铁匠把宽阔的斧面重重地压在矿石上，却使它的选装很为吃力。这个人时时从机轮那边跑过来看这件工作进行得怎样了，到了后来他想就这样拿走了，不要在磨了。铁匠说：“不，转下去，转下去，我们将渐渐把它弄的光亮，现在还有好几个斑点。”这个人说：“是的，但是我喜欢有斑点的斧子呢。”而我相信有许多事也是这样的情形，他们为了缺乏一些什么和我使用的方法一样，等到觉得这好习惯和破坏恶习惯的困难，就抛弃了善与恶的斗争，而结论说是“一把有斑点的斧子是最好的斧子”。因为某种自命为理性的东西，时常指示我说，像我对自己要求的极端严格也许是道德上的蠢事，如果人家知道了，会使我成为可笑的人了。而一个完美的人格必将受到妒忌和憎厌的骚扰，所以有善心的人必得在身上留下一些缺点，以留作他朋友指责的余地。 其实，我知道对于“秩序”难以矫正。现在我慢慢地老了，我的记忆力也坏了，我才显然地感觉到需要它了。但是，我曾妄想获得的完全人格永不曾达到，“秩序”两字尚未做到，但是我由此计划，成为一个比无此企图时较为良好和快乐的人，正像志在学习书法而临帖的人，虽然他绝不能达到他的本愿，写得像那些临帖一样高妙，他却由于临帖而有长进，如果继续写下去，也可以写得既清秀漂亮又清楚可读了。 我想把那个小计划告诉我的子孙也许是好的。谢谢上帝，他们的祖先一生有不断的幸福，知道他79岁，在这一年写他的自传。也许我在残年有什么逆运，唯有上帝知道。但是，如果逆运来到，过去快乐的映象应该能帮助他愉快地以更大的忍耐来承担它们。他以为长期持续着的健康应归功于“节制”，直到现在仍旧留给他一个强壮的体格；早年境遇的顺适，财富的获得，应归功于“勤俭”，而以一切的知识使他能成为一个有用的公民，并且在学者中间得到相当的声誉；本国人对他的信仰应归功于“诚恳”和“公平”，因此给他尊贵的位置，而所有一切美德结合起来的影响，就算在他所能得到的那种不完全的状况下，在一切态度温和、谈话愉快的情况下，使人乐于同他打交道，甚至他的青年相识也欢迎同他在一起，我因此希望我的子孙能效仿这个例子而获得有益的效果。 我的德行表起先只包含12项，但是一位教友会的朋友亲切地告诉我，说我大概看起来是骄傲的，而我的骄傲常常在谈话中流露。当我讨论问题时，如果我是对的，我不是以谦逊的态度来讨论，而是又自大又傲慢，对于这点他提出几个例证来劝服我。我决定尽力想法自行治疗这种恶德行，所以我把“谦逊”加入我的表中，而给此字以广义。 这个方法，期初运用时是违反自然倾向的，到了后来就变得那么容易，也成为我的习惯了。经过50年之久，没有人曾听得一句独断的表示从我的口中冲出。至于这种习惯（及我正直的品格），当我有新的建议或去旧更新时，公民们都很看重我的主张，我以为这是主要的原因。因此，当我成为议员时在议会里有很大的影响。我不长于演讲，发言不流利，措辞也常有错误，言语上不尽正确，但人们仍能曲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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