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齐齐哈尔市富拉尔基区江边一个屯子,不远处一架铁路桥横卧江上,白天还不觉得怎样,晚上火车过桥的声音搅得人难以入睡,感觉大地都在抖动。 第一次回老家,父亲因为工作忙没有能够回去看看病重的大娘。我和姐姐代父母去探望,从海拉尔到富拉尔基,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从火车站到大爷家不知道有多远,又是冬天,赶到家已经天黑了。又冷又饿又累,大爷家有很多人,我哪管许多,吃了饭,就在炕上睡着了。 那年我5岁,姐姐大我十岁。 第二天起来,才知道大娘已经去世,昨天,已经料理完丧事。我现在想不起来:我当时哭了没有。 大爷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比我大十岁,小儿子才三岁。他再也没有续弦,把五个孩子拉扯成人。 叔叔家的孩子更多,两家的孩子在一起时,我都分不出他们的名字。比我高的就叫哥哥或姐姐;矮的称弟弟妹妹。十几个孩子在一起的场面,冲淡了悲伤的气氛。 那个年代,家家都穷。我们家还被盗一次。父母攒下的家底没有了不说,还有一笔公款,约300元钱也被晚上入室的小偷拿走。我们家实在是过了几年苦难的生活。 叔叔孩子多,他又因为风湿病常年不能下地,生活比大爷家更加艰难。 父亲毕竟是国家干部,每月有固定的收入,我们家的生活怎么也比大爷,叔叔家强些。 父亲每次出差呼和浩特,回来一定到大爷,叔叔家看看。后来听姐姐说:那个年代从呼和浩特到海拉尔,坐火车得几天几夜。父亲多年来从来没有坐过卧铺,为的是节省出来卧铺补助,看看他的哥哥,弟弟,和他们的孩子。 第二次回老家已经是1967年的事了。大爷的大儿子结婚了;大女儿也已经出嫁。小女儿,小儿子还在上学,大爷和我的二姐是生产队的社员。二姐还得做饭,操持家务。叔叔家的兄弟姐妹此时我也分得清了。最让我烦恼的是:他们都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达斡尔话,我虽然听得懂,就是不会流利的说。 屯子不远处就是嫩江,当时正值汛期,江水浩荡,有二百米寛。小弟水性很好,可以在深水水中举起双手,还不会沉下去。我也会些蛙泳,狗刨,也可以在水中站立,那必须手脚并用才行。看我可以游泳他竟然向对岸游去,我自持大他两岁,没有害怕,跟了过去。 到了中游浪花一起一伏,有一尺多高,把我向下游推去,这时,我真的慌了。回头看岸边,和对岸一样远。小弟还在前面轻松的游着,我心一横,咬牙跟了过去。过了这一段,浪花平稳多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游到了对岸。 我家附近的阿伦河最宽处平时也不过十几米,最深也没有两米。嫩江的规模,流量可以说有百倍都多。第一次我就横渡成功,歇了一会。因为已经有了经验,游回来时相对轻松了许多。 回到大爷家,吃饭间,我向两位姐姐炫耀横渡嫩江的壮举,还没有讲完,二姐向我眨了眨眼睛。 ‘砰’的一声,大爷把饭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声大吼:明天给我滚回家去!出了事,我怎么和你爸交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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