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没认真读《诗经》了。不是别的,就是来来回回翻了多少遍感觉还是那么冰凉生硬,像在舔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最近,偶然的机会竟使这部古老的经典,变得像在脚边转来转去的老花猫一样,无聊时甚至可以搔搔它的下巴。 《鱼丽》中有这样一句:
体圆而有黑点,大如指,沙中行,正是“沙鱼杠子”是也。魦鱼喜欢贴着河底沙子游动,而且经常懒在一个地方,身下常常聚一圈小米粒般大的土球,大约就是它的“吹沙”之作了。 此翁是儿时最讨厌的鱼之一。 当年一种颇为流行的钓鱼法:取只透明的罐头瓶,以水色塑料线系口,使其可平提。钓时将馒头、花生饼放在罐头瓶中,慢慢沉入水底。鱼见食即飘然而入瓶中,这时缓缓提起罐头瓶即可收鱼在“筌”了。 有种小鱼形似鲫鱼而极单薄,大小如槐树叶,鳞片映光五彩斑斓,小孩子们名之“五色鱼”。倘若谁有这么一条,是大可摆在窗台上向同伴炫耀的。因此,每次放下都是以钓到“五色鱼”为目标的。可恨的是每次放下罐头瓶,最先入筌的常常即是魦鱼,憨憨地伏在瓶底狠命吃饵食。提起瓶子吧惊了鱼群,不提吧鱼饵肯定被此翁吃个精光,趴在桥上的孩子恨的牙根痒痒也没办法。因此,钓半天鱼,提一瓶子“沙鱼杆子”是算不得战果辉煌的。回家也多半是丢给鸭鹅了。那么憨那么丑,谁养它干嘛?!(现在想想,挺可怜的,就像那些憨厚老实的人,最先被人们所轻看一样。) 除了“魦”,翻这些图片还发现了“台”:“南山有台,北山有莱。”注释者只说“草名”。不过从“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可见是能用来做斗笠蓑衣的。 读经典,孔夫子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刘勰说,故才高者菀其鸿裁,中巧者猎其艳辞,吟讽者衔其山川,童蒙者拾其香草。 生性鲁钝如我者读《诗经》读不出其中的“鸿裁”,只是不干兴观群怨,亦不干君臣父子的“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可算是实实在在的“拾其香草”的童蒙之智了。即便如此又有何妨?在这些鸟兽草木之中,感受到经典与生命发生了联系,经典便不再徘徊于身外,而像家里那只老花猫在你脚边蹭来蹭去,虽然或许它龙钟老态丑了点,可是终归是自家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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