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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

 呼兰183 2014-10-29

精彩—郝万山教授讲《伤寒杂病论》之厥阴证1/2(转)<又开始啦!>

    下面我们谈到“厥阴病篇”的内容。

    厥阴病的病变部位自然涉及到肝与心包,因为足厥阴肝,手厥阴心包。它也涉及到了肝经。但是,在赵开美翻刻宋版《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这个题目下,他附了一句话,“厥利呕哕(yǔe)附”。什么意思呢?那就是说,在厥阴病篇附入一部分内容,附入一部分关于杂病的“厥证、下利证、呕吐证、哕(yǔe)逆证”等这样一部分内容,附入到厥阴病篇,所以厥阴病篇56 条。如果我们去读《伤寒论》的话,我们发现直接谈厥阴病这三个字的,也就是那么4 条,剩下的那些证候,“或寒、或热,或虚,或实,或寒热错杂,虚实兼见”,似乎有的根本和厥阴病沾不着边,这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不知道是王叔和还是后人在整理《伤寒论》的时候,把“厥利呕哕(yǔe)”另外一篇的内容,附于厥阴病篇,所以就使厥阴病篇的内容看起来错综复杂,甚至路渊雷就曾经说过一句话,说厥阴病篇,错综复杂,竟为“千古疑案”,说厥阴病篇问题太多了,竟为“千古疑案,无可研究”,没办法研究。
  应当说,厥阴病篇先天不足,虽然我们这里谈到他的病变部位,提到了肝和心包,提到了肝经,实际上它后面附的“厥利呕哕(yǔe)”的这些证候,有的根本和厥阴肝、厥阴心包没有关系。
  厥阴病的成因:外邪直接侵犯厥阴经脏,这是它的成因之一;成因之二,邪由它经传来,哪一经的邪气可以传厥阴?太阳之邪可以传厥阴,少阴之邪可以传厥阴。
  至于厥阴的生理,我想我们就简单的知道,“厥阴肝经从足走腹到胸”,然后“上巅顶和督脉相交”,而肝经是络胆属肝,沟通了肝胆的表里关系。至于厥阴肝脏,“藏血,主疏泄,寄相火”,知道这三个要点就行了。心包呢,也“内藏相火”。
  下面我们谈谈厥阴病的证候分类和治法。
  第一种情况,“邪由少阴传来”。大家想一想,由少阴发展到厥阴,那是在心肾真阳衰微的基础上,又进一步出现了“厥阴肝和心包的相火衰竭”。这不等于五脏六腑的真阳都耗竭了么?这个证候在厥阴病篇把它叫做什么?把它叫做“脏厥”,所谓“脏厥”就是内脏,五脏六腑,内脏真阳相火都是衰竭而造成的厥冷,不仅手足厥冷,而且全身皮肤都发凉了,这个证候它的预后会好吗?预后不好。预后不良,人的生机就要衰竭,心肾真阳虚衰,厥阴肝和心包的相火衰竭,生机泯灭,这是一种情况。
  第二种情况,“外寒伤厥阴之经”。我们这里所说得经,不仅仅是指经脉,实际上是指表浅,是在血虚情况下,我们也可以把它叫做“血虚经寒”。为什么说是在厥阴?因为它有血虚的表现,肝不是藏血吗?我们也可以把它叫做“血虚经寒证”,他的临床表现就是“手足厥寒,脉细欲绝”。如果“手足厥寒,脉微欲绝”的话,那是“少阴病”,那是“少阴真阳衰微,四末失温”。现在是“手足厥寒”,就手脚发凉,“脉细欲绝”,细者小也,它主血虚,那是肝血不足,“四末失温”,又受寒邪的侵袭,治疗用什么呢?当归四逆汤。如果“外寒伤厥阴之脏”,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干呕,吐涎沫,头疼”,当然这个头疼是“肝寒循经上扰巅顶”,和经脉也有关系,治疗用什么方子?吴茱萸汤。“暖肝胃,降浊阴”。大家可能想到一个问题,前面多次提到,“老怕伤寒少怕痨,伤寒专死下虚人”,“少阴直中,病情沉重”。说过吧,可是现在谈到了厥阴了,你看厥阴的传经之邪,由“少阴传来”的这种厥阴病,哎呀,预后不良。而“外寒直接侵犯”厥阴经的,那没问题啊,就是手脚发汗,脉细。“外寒直接侵犯”厥阴脏的,也不就是“干呕,吐涎沫,头疼”,用吴茱萸汤就可以了吗。所以“厥阴直中病不重”,因为他“心肾真阳没有衰”,尤其是“外寒直接侵犯”厥阴脏的,它心肾真阳并没有衰,人体的生机没有泯灭,只不过是寒邪郁遏了厥阴的相火,肝寒。所以我们也不能笼统地说是,三阴直中,病情都沉重,沉重的是指的少阴病。当然好多人也没有这么直说了,我这个直说厥阴直中病不重,没有人这么说,实际上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它就是不重。
  如果是“经脏两寒”呢?既有血虚经寒,又有厥阴脏寒,这个时候怎么办?我问大家,我们《伤寒论》快学完了,“合方治疑难”,经寒用当归四逆汤,脏寒用吴茱萸汤,干脆把这两个方子合起来就是了嘛。那就是当归四逆汤加吴茱萸生姜汤。
  以上这两个证候,都是厥阴的寒证,由少阴传来的寒证预后不良,厥阴经脏直接感寒的寒证,治疗之后完全可以恢复。
  第三种情况,“寒邪郁遏厥阴相火”。这个“寒盛伤阳”的证候在“太阴病”里头有,在“少阴病”里头有,你看少阴病“脉阴阳俱紧,咽痛吐利”,那个不就是“寒盛伤阳”吗。在“厥阴”也有,“寒邪郁遏厥阴相火”,“相火郁极乃发”,这就出现了阳气的恢复,相火爆发,阳气来复,这就使病证发生了转折,出现什么情况了呢?

    第一种情况,“阳复阴退,自愈”。过去当讲到厥阴病有自愈证的时候,有的同学就说了,那我们看到一个外感病就不用治,由太阳传到阳明,由阳明传到少阳,由少阳传到太阴,由太阴传到少阴,最后传到厥阴,阳气来复自愈了,实际上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啊?我们这里所说的自愈证,不是由少阴传到厥阴的厥阴病,而是“外寒郁遏”厥阴相火,在人体心肾阴阳不衰的基础上,只不过是厥阴相火它也不衰,它被寒邪所郁遏。人体的正气是要抗邪的,所以阳气恢复,相火爆发,阳气来复,祛邪外出,可以有自愈。这种“厥阴被郁遏的相火”,有人也把它叫做“雷火”。
  我上学的时候是刘渡舟老师给我讲《伤寒论》,讲了一大部分,他讲到厥阴的时候,他说,满天乌云,一派阴气,在乌云中孕育着雷电之火,然后一打雷,相火爆发,阳气来复,云开雾散,天空晴朗,病自愈了,它用这个自然现象来比喻。所以一派阴证怎么阳气来复啊?是在真阳不衰的基础上,可以有这种情况,可是人体的生理活动,或者机能活动常常有一种惯性。
  第二种情况,“阳复太过”。这个阳气来复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了,它还继续沿着这个轨迹走,就表现了阳复太过的临床表现,阳复太过,“阳有余便是火”啊!结果就导致了“热证,阳热上伤阳络”,这就可能出现“汗出,喉痹,热迫津液外越”,就出现了汗出,“阳热闭塞咽喉”就出现了咽喉疼痛,吞咽呼吸不畅,“闭”就是疼痛而不畅的意思。“阳热下伤阴络”,这就可能出现了便脓血。这里所说的阳络和阴络,是伤寒注家习惯的一种说法,上部的经络就叫阳络,下部的经络就叫阴络。如果这种阳热上伤阳络,出现汗出、喉痹的,它就不会出现便脓血,如果出现便脓血的,那是阳热往下走了,它就不会出现汗出喉痹,《伤寒论》的原文就有这种话。还有“阳热泛溢肌肤”,这个时候就出现了“发痈脓”,全身多处出现了皮肤感染性的化脓性的病灶,头上长疮,脚下流脓。这是阳复太过,阳热泛溢肌肤所造成的。阳复太过,还可以导致“发热不止”,和“热不罢”。怎么由寒证变成阳热证的?就是“寒极,物极必反”,就意味着要衰退,阳郁到极点,意味着阳气要爆发,阳气要恢复,就是这样“由阴转阳”的。   

第三种情况,如果“阳气时进时退”,人体的阳气恢复的机能,有时候没有力量那么持续的发展,过几天阳气恢复占优势,过几天阳气又衰退了,阴寒邪气又占优势,这个时候就出现了“厥热胜复”。有几天是手足厥冷,下利,阴寒证;又有几天是发热,手足也不凉了,下利也停止了;又有几天下利厥冷;再有几天持续发热,这叫“厥热胜负证”。
  有时候这个阳气的恢复,它不是整体的,而是局部的,“局部阳复太过”,那就出现了热证,而“阴寒未尽退却”,下部的阴寒并没有退干净。你看在一个人身上就出现了“寒热错杂,上热下寒”。
  这么错综复杂,变化多端的证候,都是因为厥阴相火,被阴寒邪气所郁以后,相火爆发,阳气来复所诱发的。大家看,厥阴病是不是错综复杂,变化多端,或死或活,或热或寒,或寒热错杂,或厥热进退。所以路渊雷说:“厥阴病篇竟是千古疑案。”
  除此之外,在厥阴病篇,涉及到许多“厥证”。
  我们刚才说了,在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赵开美翻刻宋版《伤寒论》的“辨厥阴病脉证并治”这个题目之下,有“厥利呕哕(yǔe)附”这样一句话,因此我们知道这个厥证呢,它不一定全是厥阴病,它是“厥利呕哕(yǔe)病脉证并治”这一篇的内容,附到厥阴病篇里了,但是我们也把它当作厥阴病篇的一个内容来讨论,就厥阴病篇涉及到的厥证来说,有“蛔厥”,有“脏厥”,脏厥这个词我们刚才已经谈到了,有“寒厥”,我们在讲少阴病手足厥冷,下利清谷的时候,那讲的就是寒厥,有“热厥”,在太阳病篇所讲的“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肤,热在骨髓也。”那么就是讲的一个热厥,“热邪内闭,热邪内郁,使阳气不能外达”,那讲的就是热厥,还有“水饮致厥”,有“痰阻胸阳致厥”,有“血虚寒厥”,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个当归四逆汤证,它也属于厥证之一,如果我们把少阴病篇谈到的那个四逆散证也结合起来学的话,那不就是“气郁作厥”吗?因此这些厥证的病机,这些厥证的治疗,在厥阴病篇来说,也是我们应当学习的内容。
  除此之外,厥阴病篇还有“呕哕(yǔe)下利”的证候. 厥阴的厥是什么意思?厥者,尽也,极也。它意味着阴寒盛到了极点,或者意味着阳气衰到了极点,物极必反,这是个自然现象,黎明最黑暗的时候,就意味着黎明即将到来,中午最热的时候就意味着太阳要偏西了,那么天气就要变得凉爽了,所以阴寒极盛的时候,就意味着阳气要恢复,阴寒要退却,你看,寒邪郁遏厥阴相火嘛,因此厥阴病就表现了一种什么情况呢?“两极转化”。这个思想,我们刚才已经提到了,或寒或热,或死或活,或厥热进退,或寒热错杂,这不就是两极转化的特征吗。因此厥阴病篇就常常有这种两极转化的特征。
  所以厥阴病所附入的“呕哕(yǔe)下利”:
  “呕证”有寒有热,有虚有实;
  “哕(yǔe)证”有寒有热,有虚有实;
  “下利”的证候也有寒有热,有虚有实,应当说这就是厥阴病篇的大体的内容。
  我们说,“太阳病”主要证候是表证,在治法上是汗法,我们学太阳病的时候,要重点学汗法的应用,学麻黄汤的发汗散寒,兼宣肺平喘;学桂枝汤的解肌祛风,调和营卫;学小青龙汤的发汗散寒,兼以化饮定喘,温化水饮以平喘;学大青龙汤的发汗散寒,兼以清热除烦;学葛根汤的发汗散寒,兼以疏通经脉,学汗法。
  “阳明病”主要是里热里实证,在治法上,它是清法和下法,我们学阳明病篇的时候,就要学清法的应用,下法的应用。清法,上焦的热怎么清?清宣。中焦的热怎么清?辛寒折热。下焦的热怎么办?清利,利小便,给邪气以出路。下法,有泻热法,有通便法,有泻热通便并重法,有润下法,有导下法,有泻热逐瘀法,这是学阳明病的下法。
  对于“少阳病”来说,它是少阳经腑受邪,半表半里枢机不利的证候。我们学少阳病的治法,重点在学和解法。在和解的基础上,兼以解表,在和解的基础上,兼以清里,和解的基础上,兼以补脾,和解的基础上,兼以宁神。
  “太阴病”重点是脾阳虚,脾气虚,运化失司,寒湿内盛,升降紊乱的证候,我们学太阴病,重点学温补法,也就是《伤寒论》第277 条所说的“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又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 用四逆辈来温中补虚。
  对于“少阴病”来说,有寒化,有热化。对于寒化证,我们就以扶阳气为主。对热化证,我们或者滋阴清火,或者滋阴、利尿、清热。
  因此,前五经病在治疗上都有它的特色,可是到了“厥阴病”,什么是它的治疗特色?在治法上没有。或寒或热,或死或活,或寒热错杂,或厥热进退,而这个寒是真寒,热是真热,所以要看厥阴病的治法的话,那就是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寒热错杂者,则寒热兼治,常常是随证施治,并无定法。这就是厥阴病篇的治法,随证施治,并无定法
  所以厥阴病篇虽然错综复杂,那我们把握了随证施治,并无定法,那就可以做到兵来将挡,水来土囤,立于不败之地。厥阴病的大概情况我们就介绍这么多。

    下面我们就看厥阴病的原文,326条,“厥阴病的提纲证”。
  “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蚘(音:蛔),下之,利不止。”
  那么这个证候的成因是什么?它的成因是“寒邪郁遏厥阴相火”。它不是由于少阴病发展而来的,心肾真阳没有衰微,只是外来的寒邪郁遏了厥阴的相火,“相火郁极乃发”,这个时候出现了“郁火上冲”。我们现在是讲它的成因。
  它的主证和病机:“心中疼热”,“气上撞心”,这是厥阴郁火上冲的表现,病人感到心中有一种灼痛样的感觉,而且有气上冲,这叫“气上撞心”,“心中疼热”。从中医的病机解释来说,这是“厥阴郁火上冲”的表现。
  那么“消渴”呢?这里所说的消渴是一个症状,就是口渴能饮,消耗了大量的水液而不解渴,这种“消渴”的病机是因为“厥阴郁火消灼津液”。少阳病有口苦咽干,那个咽干是“少阳郁火伤津”的表现。而到了厥阴呢,它有“消渴”,实际上是少阳病咽干的加重,它是厥阴相火消灼津液。
  还有个“饥而不欲食”的“饥”,这个饥饿是“厥阴郁火犯胃”,“胃有热则消谷善饥”。可是他为什么不欲食呢?这是“厥阴寒邪未退”,这个“热”是“厥阴郁火暴发”而来的,这个“寒”是原来有“寒邪郁遏厥阴相火”,原来就有寒邪,他为什么不欲食?这是厥阴寒邪未退,寒邪犯脾。脾是主运化的,脾的运化功能好,胃才能够很好的受纳,现在寒邪犯脾,脾寒不运,所以不欲食,就是有一种嘈杂烦饿的感觉。这就是觉得饿,但是不能吃。所以这就体现了,他是一个“上热下寒”的特征,这个“上热”是“厥阴相火暴发”所造成的,这个“下寒”是原本的“外来的寒邪”没有完全退却所遗留下来的。如果勉强给他进食,他不是不欲食吗?如果勉强给他进食,“食则吐蚘”。“虫”字右边加一个“尤”字,是蛔虫的“蛔”的古体字,注意这个字不能读“尤”,我在这里就写通用的简化字“蛔”,即“吐蛔”。
  蛔虫有一个特性,它是“喜温避寒”的,这是一个特性,还有一个特性是“喜欢钻孔”。当病人体内的内环境发生变化的时候,比方说,现在厥阴郁火上冲,出现了上热,而阴寒没有完全退却,表现了下寒,蛔虫就感觉到它原来所生活的那个环境不太适合它,它就容易往上跑,它不是喜温避寒吗?原来它在小肠寄生,由于人体的内环境发生了上热下寒的变化,蛔虫就喜温避寒而上行,往上走,就离开了小肠,一旦离开小肠,上行跑到胃的时候,那么只要一吃饭就会呕吐,一呕吐就把蛔虫给吐出来了,所以“吐蛔”这个症状本身就是“上热下寒”的表现。
  当然如果他能吐蛔的话,这个人必须有寄生虫,有蛔虫他才能够吐蛔虫,如果这个人没有蛔虫的寄生,他即使是发生上热下寒也不会发生吐蛔这个现象。
  一个寄生虫在体内的生活状况,提示了这个人的体内内环境的状况。
  我好像是不是给大家举过这个例子啊,两个小孩打架,其中一个小男孩用一个三棱刮刀,把那个小男孩从左胁下给他扎进去了,我举过这个例子吧?然后穿透了肺,穿透了脾,穿透了左肾,穿透了肠和胃。在我们东直门医院的外科手术室里头,开腹之后把脾和左肾切除,然后胃肠修补,气胸引流,那么这样的话呢,不断的输血,血压还是零,测不到。请董建华老师会诊的时候,那是第二天了,董老说:“这个孩子有没有大便?有没有小便?”护士长说:“小便量很少,大便有一次,是柏油样便,消化道有血,还拉出一条蛔虫。”董老说:“这个蛔虫是活的还是死的?”那个护士长说:“我看了,这个蛔虫是死的。”然后董老说:“那我就不开方儿了。”我陪着董老下楼的时候,就问董老,“您为什么不给他开方啊?”他说,“他连一条蛔虫都养不活,他人自己还能活吗?”我们会诊完的第二天,这个小伙子18 岁,就死了。所以这就给我们很大的一个启发。
  有时候我们去买菜的时候,一看洋白菜上有虫子眼儿,我就不要这棵菜,结果那个小贩儿说:“这说明没有农药的污染,虫子都能活着,这叫什么菜?这叫环保菜。”
  一个蛔虫在小肠正常的寄生,说明这个人没有“上热下寒”的这种病理状态,它只要不能够在小肠正常的寄生,它被吐出来了,说明这个病人本身就有“上热下寒”。因为蛔虫它非常非常敏感,它是喜温避寒的,我们人自己还不知道,已经出现了“上热下寒”的这种病理变化的时候,它就已经感觉到了。所以在临床上,只要看到吐蛔的,这绝对是“上热下寒”。所以见到吐蛔,我们也可以把它作为一个判断“上热下寒”的一个客观症状。
  那么这样一个证候,热是真热,寒是真寒,应当清上温下,寒热同治,而不能够把它当成实热邪气,虚实的“实”,不能用下法。如果用苦寒攻下,必然就会更助下寒而造成下利不止。
  原文我们做了这么多分析。那么到底仲景描述的是个什么证候啊?神乎其神,“气上撞心。心中疼热”。原文是“气上撞心”在前头,“心中
  疼热”在后头,我现在把它反过来了,因为病人持续有胃脘部的,上腹部的一种火辣辣的热痛的感觉,发作性的出现“气上撞心”,这是个什么证候?
  我觉得我们在临床上所看到的胆道蛔虫证,胆绞痛发作的时候,它有“钻顶样疼痛”,疼得让你辗转反侧。
  我遇到一个胆道蛔虫证的病人,他说:“大夫,我这个胃这个地方、胸口这个地方,火热火热的。”这不就是“心中疼热”吗?疼痛而伴有热感。一阵一阵的,像个大木头棍子一样往上杵,这不就是“气上撞心”吗?西医把它描述成“钻顶样疼痛”,是个胆道蛔虫证的胆绞痛。
  那么大家捉摸捉摸,这种病人他开始就有“上热下寒”的病理基础,因此蛔虫不安其处,不能够非常安静的生活在它原来生活的地方,它才上窜。蛔虫第二个特点是喜欢钻孔,所以钻到胆道里头,从胆总管奥迪氏括约肌那个地方钻进去,那就形成了胆道蛔虫证。一旦形成胆道蛔虫以后,蛔虫把肠道的细菌带入胆道,那从西医的角度来说,这不是就合并了感染吗,合并了感染从中医的角度来说,不就出现了明显的上热的现象吗?所以就加重了上热。而胆绞痛的病人,在胆绞痛发作的时候,常常有口干口渴,胆绞痛发作缓解了,口渴的症状就减轻一些。胆绞痛发作的时候,常常有口干口渴。当然有时候有胆绞痛,常常给他用一些阿托品这类的药,这就更加重了那种口感口渴的这种临床症状。
  所以张仲景所描述的“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 如果我们在临床观察的话,很像是个胆绞痛病人,当然,除了很像是个胆道蛔虫证,胆绞痛的病人、那么除了这个病,其他的什么证候,还能够见到这种临床表现呢?我现在在临床上还没有观察到,因此我也不能说除了胆道蛔虫证之外,其他证候没有,这需要大家今后在临床继续观察。
    这样的一个证候,用什么方子治疗?用我们下面要提到的“乌梅丸”, 适当的加上一些驱蛔虫的药,比方说加使君子,加苦楝根皮。
  用“乌梅丸”来治疗胆道蛔虫证,这在临床上报导很多,而且我们自己也在临床上用过。
  不过这些年来,在城里蛔虫病几乎见不到,这也许是人们注意了卫生,也许是由于农药的大量应用,蛔虫也活不成了,但是在农村,蛔虫病还可以见得到。
  “厥阴病”的提纲我们就介绍这么多。可见,在《伤寒论》中,张仲景是以一个“上热下寒”的证候来作为厥阴病的提纲的,以“上热下寒”来代表厥阴病,寒热错杂、两极转化这样一个病理特点。
  那么我们来回忆一下三阴病的提纲。对于太阴病来说,他是用“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这样一个太阴脏虚寒的证候,来说明太阴病的主要证候是脾脏虚寒,它的临床表现就是这个原文中所说的临床表现,所以太阴病的提纲讲的是临床表现。
  少阴病的提纲呢?是“脉微细,但欲寐”,你看起来它也是个临床症状,临床表现,但是少阴病主要是寒化证啊,寒化证的众多的临床特征,像“下利清谷,自利而渴,手足厥寒”等等,这些症状他都没有去描述,他用了个“脉微细”,用了个“但欲寐”,一个脉象,一个精神症状,就结识了这个病人阴阳两虚,而又以阳虚为主,这样一个全身性正气虚衰的证候。阴经阳气虚衰,连正常的精神活动都出现了障碍,出现了精神萎靡不振,所以“脉微细,但欲寐”实际上是揭示少阴病的病机的。
  而厥阴病呢,它的提纲只不过是用一个“寒热错杂”的这种证候,来提示厥阴病具有什么样的特点呢,“两极转化,错综复杂”的这样一个特点。
  所以三阴病提纲在写作方法上,也是一个讲现象,一个讲病机、本质,一个讲特点。而和三阳病提纲写作方式也是一样的,太阳病讲表证的现象;阳明病讲阳明病里热实证的基本病机“胃家实”;少阳病以口苦、咽干、目眩来揭示少阳病容易气郁,容易化火的特点。
  从这个角度来看,刚才这一条作为厥阴病的提纲是完全可以的。
  我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后世医家说厥阴病的提纲称不上是提纲,要给它补充许多症状。我之所以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是仲景在写六经病的提纲的时候,他有意的写表象,写病机,写特点,这就提示我们在学《伤寒论》每一个条文的时候都要透过临床的表面现象,进一步抓住它的疾病的病机本质,再把握它病变的特点,透过现象看本质,进而把握其特点,这是我们在临床上对任何一个病应当所做到的。
  下面我们看厥阴病的“上热下寒证”,第338 条,“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藏厥,非蚘厥也。”
  这一条本来是讲“蛔厥”,在讲蛔厥之前先讲了“脏厥”,以便和蛔厥相鉴别。
  脏厥这个证候我们在概说曾经提到过,它是由“少阴心肾,阴阳俱衰,真阳衰竭”的证候进一步发展到厥阴,造成了肝和心包的相火也衰竭,所以“脉微而厥”,“微”主阳虚,内脏阳虚。这个厥冷是“真阳虚衰,四末失温”。进一步发展,“至七八日”,到七、八天的时候,又是一个自然病程,不仅手脚发凉没有恢复,全身皮肤都凉了,“肤冷”,全身皮肤都凉了。“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正是我们以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弱阳勉强和阴寒相争,争而不胜,或者说正不胜邪的那种躁动不宁的临床表现。“躁无暂安时”,那种躁动不宁的临床表现。所以,“此为藏厥”,这就叫脏厥。
  我们讲义上在注释脏厥的时候他说“因肾脏真阳极虚,而致的四肢厥冷”。如果把“脏厥”和“肾脏真阳极虚”所造成的“厥冷”等同起来的话,那还叫“厥阴病”吗?所以这个脏厥是放在厥阴病篇来讨论的,因此这个“肾脏”应当改成“内脏”。就是整个内脏的,五脏六腑的真阳都衰竭,这才叫“脏厥”。如果光是“肾阳虚”的话,那时“少阴病”,而不是“厥阴病”。
  所以“脏厥”是整个内脏的真阳和相火都衰竭所造成的厥冷,因此这种厥冷不仅是四肢厥冷,全身皮肤都凉了。“非蛔厥也”,这不是蛔厥。仲景对于“脏厥”没有提出治法,后世医家有的主张用大剂量的通脉四逆汤,破阴回阳。事实上这种五脏六腑内脏的真阳衰竭的证候,常常提示了生机的泯灭,预后不良,进一步发展就是“厥阴死证”。所以仲景不提治法,那是明智的。
  下面我们就具体谈“蛔厥”,蛔厥具备什么样的临床特点?
  “蚘厥者,其人当吐蚘。今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藏寒。蚘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蚘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蚘。蚘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蚘厥者,其人当吐蚘。”我们诊断蛔厥的时候,第一个指标:“吐蛔史”。也就是他有蛔虫寄生,没有蛔虫寄生,不能够把他诊断成蛔厥,这是第一个诊断指标。而且有吐蛔的这个病史的话,就说明他体内有了上热下寒的内环境的异常变化。
  第二个指标:“时烦时止”,“脏厥证”不是“躁无暂安时”吗,持续的处于一种肢体躁动不宁的状态。蛔厥呢?它也有烦躁,它这个烦躁的特点是什么?“今病者静,而复时烦”,病人现在是安静的,过上一会儿他就又会烦。什么时候静,什么时候烦呢?他说,“得食而呕,又烦”,仲景怎么解释这种情况的?我们把原文再读一遍,“今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藏寒”,为什么烦?说,他内脏有寒。“蚘上入其膈”,蛔虫是喜温避寒的,下面有寒,他就要往上跑,蛔虫扰动,“故烦”。“须臾复止”,过一会儿呢,就不烦了,“得食而呕,又烦者,蚘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蚘。蚘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所以我们归纳他的第二个主证,应当是“时烦时止,得食而烦,须臾复止”,这是它的第二个诊断指标,具备这两个特征,就可以诊断为蛔厥。
  那么既然诊断为蛔厥的话,它应当有手足厥冷吧?所以第三个诊断指标,为什么把它叫做“厥”呢?应当有手足厥冷。对于“时烦时止,得食而烦,须臾复止”的这种临床表现,张仲景是怎么解释的呢?张仲景是说,当人一吃饭的时候,蛔虫闻到了饮食的香味,这个“臭”在这里是作“香味”来解释的。
  这个“臭”字本身是从自从犬,犬不就是狗吗?自是鼻子,就是狗的鼻子,所以你看《说文解字》的时候,他怎么注这个“臭”字呢?说后面这个狗,可以追踪“前犬之所至”,前面那个狗走到什么地方,后面这个狗就是看不见它,也能够找得到它,它凭的是什么呢?凭的是气味,凭的是嗅觉来找前面那个狗。“臭”字的本义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臭”字本身就有了气味的意思,气味浓烈的在古代都叫臭,气味芳香的也叫臭,气味秽浊的也叫臭。
  我以前曾经举过古书的例子,“其臭如兰”,说它的味道像兰花一样香,你看,在古代,“臭”就有香味的意思。有一个人叫申生,是古代的一个人,这个人做了许多坏事,所以他死了以后,别的人随便就把他埋了一个地方,后来申生的这些亲戚回来之后,“改葬申生”,又把他的尸体挖出来,然后再重新隆重的安葬,结果“臭彻于外”,尸体的臭味从那个房间里一直飘到外头,那个“臭”字呢,就当臭味来讲。
  所以“臭”字,一个词在古代就有相反的两个意思。这在《伤寒论》中像那个“颇”,有时候当“很、甚”来讲,有时候又当“稍微,稍稍”来讲,也是一词具有相反两义。
  我好像觉得在20 多年前吧,我曾经把《伤寒论》中的具有相反两义的这种现象写过几篇文章,然后在一个杂志上发表,我在这几篇文章的最后说,一词具有相反两义的现象,在现代汉语中基本消失了,可是过了不久呢,我又有点后悔,我觉得说这句话不大对头,因为我发现在现代汉语中,一词具有相反两义的现象仍然存在。
  有一回,一个俄罗斯的一个留学生,他跟着我既学中文也学中医,我们经常在一起。我和他一起逛马路,前面有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这个女孩儿,啪,拍了这个男孩儿屁股一巴掌,“该死的”,他(留学生)说“老师,该死的,他们两个那么好,为什么还骂他该死的?”我说“‘该死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好像是小宝贝儿的意思。”他说,“这怎么能和小宝贝儿联系起来呢?”我说,“这就是在特殊情况下,这个‘该死的’就是‘亲爱的’的意思。”他说“那老师,我能叫你该死的吗?”我说,“不可以”。
  后来我带他看戏,看《白蛇传》,这个许仙被法海和尚给关起来进行许多的教育,白娘子呢,好长时间没看见许仙,非常想念他,也非常惦记他,后来一见面的时候就喊了一句话“冤家”,这个留学生就很奇怪,“冤家”,他马上把这两个字写出来,冤家不是仇敌吗?他们俩不是情人吗?怎么能是仇敌啊?我说,“冤家在这里,也是那个是‘亲爱的’的意思。”他说,“那老师,我能叫你‘冤家’吗?”我说,“不可以。”他说,哎呀,汉语很难学。
  所以在现代汉语里,似乎一词具有相反两义的现象仍然存在。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看球,本来那个球该进的它没有进去,底下的人还喊好,他说,“老师,这踢球没踢好,底下的人为什么喊好啊?”我说,“这个好在这儿就是坏。”他还是不能理解,所以他说汉语太难学了,因此一词具有相反两义的现象在现代汉语中,在特殊情况下仍然存在,这恐怕是中国传统语言中的一个特色。
  张仲景说在吃饭的时候,人为什么会烦呢?这是蛔虫闻到了饮食的香味,在扰动,所以就烦。
  我觉得蛔虫有没有嗅觉,我没有细心去查寄生虫病那个书,我觉得好像蛔虫也不是直接吃我们人吃的饭,而是它把口器、吸盘吸在小肠系膜上,吸小肠内膜的营养,他并不是直接吃我们人吃的饭。但是张仲景这么解释了,我们不管他。
  我今天是怎么理解这个蛔虫“扰动”,这个人“得食而烦,须臾复止”的呢?我觉得这是这个人“上热下寒”之后,胃肠蠕动功能失调的一种表现。
  我们一个正常人,当坐在饭桌旁,看到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菜的时候,我们的唾液就开始分泌,我们的胃肠就开始蠕动,我们的消化液就开始分泌,那么这一系列的自动化的活动,我们每个人并没有注意到它。
  我在饭馆儿里不能点菜谱,当我一念这个菜谱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唾液就开始分泌了,如果不小心呢,唾液就可能滴出口来,那么我就知道我的消化液在分泌,胃肠也在蠕动,甚至可以隐隐地听到了胃肠蠕动的“哎呀,我要吃饭了”,咕噜咕噜响的声音。
  而这种“上热下寒”的病人,他一看到饮食,他这种条件反射发生之后,他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胃肠蠕动失调,或者太激烈,所以人就感到心里有些难受。因此我觉得这种“得食而烦,须臾复止”是在外感病之后,所出现的胃肠功能失调的一种表现。由于他看到饭以后,出现了这种条件反射。
  关于“蛔厥证”,其实一直是个谜。
  有一次开全国的仲景学说研究会,有四川的一个老医生,姓江叫江尔逊。江先生在这次学术交流会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专门谈“蛔厥”的。他说有一年他遇到一个病人,这个病人是一个五、六岁的儿童,得麻疹并发肺炎高烧住院,住院好了之后呢就一阵一阵的烦躁,西医大夫说,这是高热以后遗留下来的脑病,用镇静药没有效。医院的中医大夫说,这是高热以后伤了阴液,伤了肝肾阴伤,阴虚动风的表现。用益阴、潜阳、镇惊的药没有效果。家长一看,孩子发烧也退了,吃饭也可以,在医院住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而这种一阵一阵地烦躁,又不能治好,就接回家了。
  这个江老先生和这个病孩住得不是太远,所以他妈妈说咱们回来了,就请江爷爷给看看吧。江先生到病孩的院子里,他们住的是平房四合院嘛,这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得非常专心,他妈妈说。“哎,回来回来,江爷爷给你看看。”这小孩有时候他不听话,他妈妈就只好拿出一片桃片糕来哄这个孩子,这孩子一看有吃的东西,过来就抢这个桃片糕,刚刚拿起这个桃片糕呢,这个孩子就烦躁,又拍胸脯,又拍肚子,躺在地下打滚,桃片糕也就扔在地上了,哎,过了一会儿又爬起来,检起这个桃片糕又要吃。你想,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嘛,他妈妈说,已经脏了,再换一片吧,再换一片它就可以吃了,不烦躁了。
  江先生一看这种情况,“得食而烦,须臾复止,此非蛔厥乎?”说这难道不是蛔厥吗?他没有见到过这种病人啊,他对《伤寒论》原文很熟,“得食而烦,须臾复止,此非蛔厥乎?”好,就给他开了乌梅丸,当然开的乌梅汤了,又加了一些驱蛔虫的药。第二天泻下蛔虫无数,或死或活,从此烦躁不再发作,哎呀,江先生心里特别的高兴,原来这就是蛔厥啊?!
  你看,一看到桃片糕,唾液就开始分泌,胃肠就开始蠕动,这个孩子这种蠕动失调他受不了,就开始烦,过了一会儿,这种特殊的蠕动状况缓解了,这就是仲景所看到的蛔厥病人,然后再接着就可以吃饭了。
  所以江先生在那次学术交流会上,深有感情地说,张仲景如果不是亲自看到这种病人,怎么能够写得这么形象,这么准确,这么生动呢?
  当然后世医家说,既然是有蛔虫病,那还一定会有腹痛啊,所以还有人给他补充腹痛的这个症状,我在这不补充了,有的病人虽然有蛔虫,他不一定有腹痛,而《伤寒论》原文也没有说。因此我们诊断“蛔厥证”,最主要的是两个特点:一个是有吐蛔史,一个是时烦时止,得食而烦,须臾复止。在他烦的时候可能会有手足厥寒,凭这两点我们就可以诊断为“蛔厥”。
  可是,现在在临床上,有些病人并不一定有“蛔厥”,可是在热病之后,他胃肠功能失调,他也有可能一见到饭就出现一阵一阵心烦的这种表现,那我们可以不可用“乌梅丸”来治疗呢?
  我就遇到一个高烧好些日子之后,烧退了的病人,一见到饭,他就一阵儿的噪杂,一阵儿的难受,过上一会儿,他歇一会儿,他能够吃饭了。
  所以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吃饭,大家都开始动筷子吃的时候,他就捂着这个地方难受起来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他说,“我这个毛病有一段时间了,就是那一次重感冒以后,发烧以后,等我再一见到饭,我就有这种难受的感觉”。好在他是个成人,没有在地上打滚,也没有咬自己的手。哎,我说,在城里的这种成年人,他不可能有蛔虫的寄生,没有蛔虫的寄生他只要有“得食而烦,须臾复止”的话,你也可以按照上热下寒给他治疗,我后来就给他开了一付乌梅汤,也就吃了三付,从此以后这种嘈杂的感觉就没有了。
  所以我想,用乌梅汤来治疗“得食而烦,须臾复止”这个证候,有蛔虫的你把它叫做“蛔厥”,没有蛔虫的,你就把它看成是“上热下寒”就是了。
    “乌梅丸”这张方子,有“滋阴泻热,温阳通降,安蛔止痛”的效果。它的药物组成:“乌梅300 枚,细辛6 两,干姜10 两,黄连16 两,附子6 两”。你看在这里头,干姜和附子同用,但是附子用的是炮附子。我们前面说过,在《伤寒论》中,凡是干姜和附子同用的方子,一般情况下都是为了“回阳救逆”的,它的附子用的是生附子,但是只有一个方子例外,那就是乌梅丸,干姜和附子同用,但是这里用干姜,用附子,是为了“温里散寒”,而不是为了“回阳救逆”,所以附子是炮用。“当归4两”,前面五经病都没有用到过当归,而在治疗厥阴病的“乌梅丸”,他用到了当归,这提示了肝主藏血,所以用到了养肝血的当归。“黄柏6两,桂枝6 两,人参6 两,蜀椒(4 两)”,蜀椒就是川椒,就是花椒,“上十味,异捣筛”,这10 个药分别捣细,过筛。“合治之,以苦酒渍乌梅一宿”,苦酒是什么东西?是米醋,名词解释如果有苦酒的话,那你就写一个字:“醋”,就可以了,用醋来浸泡乌梅一宿。乌梅本来就是酸的,再加上醋来浸泡,酸上加酸。“去核,蒸之五斗米下”,所以“乌梅丸”呢,还要用米,“饭熟捣成泥”,就是连米饭和丸药混合在一起,“和药令相得,内臼中,与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是指的饭前,不要把它理解成先吃饭后吃药,“先食”是先于食进,在饭前,“饮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稍”是什么意思?《说文解字》说“出物有渐也”,这个“稍”字,是指的小苗出土,慢慢的往上出,“稍”是这么一个意思,《说文解字》说“稍,出物有渐也”,因此,“稍加至二十丸”是指的慢慢,渐渐加到20 丸,你比方说,第一次吃10 丸,第二次吃12丸,第三次吃14 丸,这就叫“稍”,渐渐的加。“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生冷”是伤害胃阳的,伤害脾阳的。本来他已经是上热下寒,下面有脾寒,所以“禁生冷”。“滑物”是不好消化的,本来他是个胃肠的疾患,就是“上热下寒,蛔虫上扰”,一见到吃饭,就引发了这种肠胃蠕动的严重失调,就见到了“烦”。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不好消化的食物,增加胃肠负担的食物要禁用。“臭食”,这个“臭”是指的香味浓烈的饮食,和桂枝汤方后的那个“臭恶”,就是气味不良的饮食不同。这是指的煎、炸、烹、烤,香味浓烈的油腻饮食。
  为什么要禁这些饮食呢?因为仲景有一个认识是:蛔虫闻到了饮食的香味,它才扰动,所以人就烦,因此仲景就想到,你不要给他吃香味的饮食,不要引诱蛔虫,这是他当时的思路。那我们今天来看,既然是一个胃肠功能失调的话,那我们就不要用太油腻的这种饮食,以免增加胃肠的负担。
  所以直到今天,给农村有蛔虫的儿童吃驱虫药的时候,在吃药这几天,还要禁忌油腻饮食,这个禁忌就是从《伤寒论》中来的。
  “乌梅丸”这张方子,既可以治“蛔厥”,又可以治提纲证中所说的那个“上热下寒,蛔虫中阻”的证候,还可以治“久痢”,为什么这个方子有这么多的作用?

    那么“脏厥”和“蛔厥”它们都有烦躁,既然是“厥”的话,也都有“手足厥冷”,所以要进行鉴别。
  对于“脏厥”来说,它的成因是由于“心肾真阳衰微”,在少阴病的基础上,邪气进一步传厥阴,而厥阴心包和厥阴肝的相火也衰竭,也就是人体五脏六腑的真阳都虚衰,而造成的厥冷,这才叫厥冷,脏厥是“内脏真阳衰微”造成的厥冷。因此它的临床症状除了手足厥冷之外还有全身皮肤的发凉,这应当是一个外感病“寒邪伤阳”或者“真阳衰微”的证候,发展到终末期的一种表现,预后不良。所以仲景并没有提出他的治法,正因为真阳衰微,正不胜邪,所以有“躁无暂安时”这种肢体躁动不宁的危重证的临床特征。仲景在这里讲“脏厥”,主要是和“蛔厥”相鉴别的。
  所谓“蛔厥”,在诊断上,一个是有“吐蛔史”,第二个是“时烦时止,得食而烦,须臾复止”,以便和“脏厥”的那个“躁无暂安时”相鉴别。对于蛔厥证来说,病人首先有“上热下寒”,所以蛔虫才上扰,按照张仲景的解释,人在吃饭的时候,蛔虫闻到了饮食的香味就扰动,所以人就烦,随后蛔虫安静了,人就不烦了,按照我的分析,这是病人在热病后,体内寒热失调,胃肠蠕动的这种机能发生了紊乱,或者异常,当见到饭之后,唾液开始分泌,胃肠开始蠕动,消化液开始分泌,但是因为胃肠蠕动机能有些失调,所以见到饮食后的这种条件反射就有些紊乱,人就感到一种嘈杂、一种心烦,这么一种感觉,治疗用“乌梅丸”,或者“乌梅汤”,清上温下,对调整这种胃肠功能的失调,有很好的疗效。
  乌梅丸既可治“蛔厥”,又可以治我们刚才所提到的326 条的厥阴病提纲所谈到的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的证候,又可以治“久利”,所以我们现在就来分析分析“乌梅丸”这张方子。
  讲义的191 页,“乌梅丸”的方义,从长期的临床实践中,体察到蛔虫有“得酸则静,得苦则下,得辛则伏”的特性,所以治疗蛔虫病,酸味的药,苦味的药,辛味的药,要并用。农村有些小孩肚子疼,家长认为肯定是蛔虫,就给孩子热上一碗醋来喝,把那醋热温了,给孩子喝上一碗醋,特别是山西人,家家都备有醋,各种各样的醋,喝上半碗醋,肚子不疼了,那就是蛔得酸则静,有的时候呢,小孩有蛔虫肚子疼,家长就给他煮上一碗花椒水喝,当然麻麻的也不好喝,喝完了肚子不疼了,这就是蛔得辛则伏,当然没有人用苦药来给孩子治蛔虫病,孩子不爱喝,所以用醋的是取它的酸,用花椒来煮水喝的是取它的辛。“乌梅丸”这张方子,乌梅和醋,你看是酸的,醋泡乌梅,川椒,桂枝,干姜,附子,细辛,这几个药是辣的,辛味的。而黄连和黄柏是苦味的,几乎涵盖了治疗蛔虫病的所有的味:酸、苦、辛,他再配合上当归、人参,这是气血双补,米饭,你看他用的那个蒸之五斗米下,最后做这个药丸的时候,把米饭也和药混合在一起,作为一个赋形剂,是药的成分之一,还有蜂蜜,这几个药是补养气血的,从祛蛔的角度来说,它实际上是给蛔虫一个诱饵,象我们的刘渡舟老师说的,你既然要给他祛蛔的话,你给它个诱饵,就像我们钓鱼一样,你给他个诱饵,才能把鱼给钓上来。有蛔虫病,就会有气血两虚,所以我觉得用这些药是在补益气血,是扶正的,扶正以祛邪,这是我们从祛蛔的角度来说。
  “乌梅丸、乌梅汤”这张方子又可以治“久利”,久利是什么情况呢?就是长期的慢性的腹泻,这种证候,你觉得他有一点轻度的里急,你用一点清热药,结果发现一用清热药,他拉得更厉害了,你觉得他是虚寒,你用温补药,结果发现一用温补药,结果他下重得更厉害,光用凉药不行,光用热药不行,人比较消瘦,你用补药,他整个肚子都胀,光用补药不行,你说给他用行气药,用行气药他也拉,也不行,所以这就提示了这种久利是虚实兼见,寒热混杂的。而“乌梅丸”这张方子,他正是“寒热同调,攻补兼施”,它用黄连、黄柏清热,是针对热象;它用干姜、附子、细辛、川椒,还有桂枝来散寒,来祛寒,而且这些药里头,大多是辛味的,辛还可以疏通气郁,因为那个慢性腹泻的病人,常常伴有肝气的疏泄失调,而肝气疏泄失调,肝气郁结,也最容易犯脾,也最容易出现下利,有的人就是一生气就拉肚子,你说这种腹泻是寒是热?其实寒热都有,虚实都有,在这里头,他用了疏气的药,舒肝的药,实际上也是防止肝郁克脾土。这慢性腹泻,寒热错杂,虚实兼见,又有气郁,所以要用一些疏肝解郁的药,当归养肝血,人参补阴、补气,这是针对气血不足的,乌梅酸收,以养肝之体,实际上许多慢性腹泻,都有一种过敏的成分,这是我从另外一个角度,而不是从中医传统的角度来谈,这种过敏性结肠炎,你在用乌梅,用防风,用藁本这类的祛风药,防风和藁本是散的,是祛风的,你光用祛风药,耗散得太厉害,你要用乌梅的酸收,有收有散,在客观上它可以对过敏性结肠炎有很好的调整作用。在这里是用乌梅酸收来养肝之体,所以对于寒热错杂,气血两虚,肝郁气滞所造成的“久利”,用“乌梅丸”常常可以取得疗效,当然我们今天没有“乌梅丸”,就用“乌梅汤”了,用“乌梅汤”常常可以取得疗效。当然我们在用的时候,这些药并不是全用。你可以根据具体的病人的情况来选择应用。
  如果我们用于治疗“蛔厥”,或者治疗胆道蛔虫证,我们在用“乌梅丸”的时候,要加使君子、苦楝根皮这些祛蛔的药;而治“久利”的时候呢,就不需要用这些药。“乌梅丸”既可以治蛔厥,又可以治久利,久利也罢,蛔厥也罢,他们的临床表现完全不同。为什么都可以用乌梅丸、乌梅汤来治疗呢?就是因为他们的病机是一样的,这就是抓病机,活用经方,这个用方的思路,我以前曾经多次提到,我们从讲“小建中汤”适应证的时候就提到,“小建中汤”的适应证:“伤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烦者,小建中汤主之”,“伤寒,阳脉涩,法当腹中急痛,先与小建中汤,不差者,小柴胡汤主之。”一个是腹中拘急疼痛,一个是心中悸而烦都可以用“小建中汤”,是因为他们病机是一样的,都是气血两虚,所以用小建中汤就可以益气养血,温中补虚,这就是抓病机用方。我们现在讲的“乌梅丸”,既治蛔厥,又治胆道蛔虫证,又治久利,也是因为他们在病机上是寒热错杂、虚实兼见,所以这个用方思路是我们特别应当注意学习的,有许多老大夫,他高明就高明在他会抓病机,把这个古方应用的范围大大的扩大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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