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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的煤铺(专辑)

 老北京的记忆 2014-11-12

目录

(1)北京煤铺已有几百年历史 元代曾设储煤场--潘惠楼

(2)京城胡同里的煤铺

(3)老北京的煤铺--绿叶

(4)老北京的记忆—《记忆里的煤铺》

(5)护国寺大院胡同63号的煤铺--孙 帅

(6)消失的煤铺--邱崇禄

(7)煤球炉子--赵瑞福
(8)最后的煤铺--李慧

(9)旧京煤铺知多少-- 潘惠楼

(10)消失中的京城煤铺--贾同军

(11)说说北京的国营煤铺

(12)忆起那几家煤铺--老骥伏枥

(13)京城煤铺史已有六百年-- 孙 帅

(14)胡同里的煤铺--满恒先





(1)北京煤铺已有几百年历史 元代曾设储煤场

天气慢慢变暖,北京人生活中不可缺的“煤”已经在城市中悄悄淡出。

平房四合院里炒菜做饭用上了液化气罐,冬季取暖更新为“煤改电”,燃气锅炉和电取暖器已经成为冬季取暖的新工具。

扫煤末儿、捡煤核、摇煤球的情景不再呈现。按照北京未来五年清洁空气行动计划,2015年本市核心区将实现“无煤化”。

北京城里烧煤那些事儿,将会逐渐成为回忆……

◎潘惠楼 (门头沟区档案史志局特邀研究员)

旧时,北京是一座以燃煤为主的城市,居民生活用煤,多依靠煤铺供应。尤其是到了严寒冬季,煤炭的需求量相当大,北京城的街道胡同都有煤铺销售煤炭。 

北京的煤铺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元代,大都城的平则门、光熙门一带,就设有储煤场。有一部反映元代大都市井生活的书籍《朴通事》,书中就有“到煤场里推煤去”的记载。元代熊梦祥编纂的《析津志》书中,也有“城中内外往来经济之人”,“每年九月间,买牛装车,往西山窑头载取煤炭”。明代,有一幅反映北京城市风情的图画《皇都积胜图》,图中也有煤铺卖煤的画面。到了清代,“都人炊爨惟煤是赖”,应运而生的煤铺就更多了。尤其是清末,环城铁路修通之后,沿铁路四周设有许多煤栈,煤铺可直接到煤栈批发煤炭,运回售卖,从此京城大街小巷,经营煤铺者骤然增多。 

民国年间,北京市政府加强了煤业流通秩序的管理,煤铺业还成立了同业公会,以维护同仁利益,解决煤业争端,指导煤炭价格。据《北京煤灰两业概况》调查记载,1923年北京煤铺业同业公会有会员181户,还有众多煤铺未加入同业公会。1928年印刷的《矿业周报》第一集,载有1927年北平城区煤铺有302户。1932年版《北平工商业概况》中,记有1931年北平煤铺有800户,从业人员3000余人。1937年出版的《北宁铁路沿线调查》中介绍,北平市煤铺有800余家。其中,日销量250公斤的约有350户,日销量400公斤的约有300户,日销量600公斤的约有100户,日销量1000公斤的约有50户。日军侵占北平后,对煤炭资源疯狂掠夺,对城市煤炭供应实行统制配给,垄断煤炭经营,致使众多煤铺倒闭,煤业工人失业。1945年日本投降后,北平市经济亟需恢复,而煤炭又是人们生活必需品,经营煤铺者又骤然增多。到1947年,仅煤铺业同业公会会员就达1300余户。1949年北平解放后,据年底市政府财政厅的统计数据,北京城区内有煤铺1768户,从业人员4254人。其中,存煤在100至200吨的约有20户,占煤铺总数的1.13%;存煤在50吨左右的约有100户,占煤铺总数的5.66%;存煤在10吨左右的煤铺不足煤铺总数的10%;存煤在1至2吨的煤铺占煤铺总数的83%;还有的煤铺现买现卖。 

由此可见,旧时北京煤铺虽然数量多、分布广,但多是小本经营,生意并不好做。许多经营者是因为煤炭产品不怕积压,暂时卖不出去还可以自家烧用不易赔本,才经营此业的。尤其是家庭院落较为宽敞的居民,很多以空地存煤,开办煤铺。北京的煤铺,一般是以此糊口养家,真正能够赢利的大煤铺并不是很多。那些分布在大街小巷的众多煤铺,既解决了许多城市人口的就业问题,也为市民生活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对工商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到1956年,北京煤铺全部实行了公私合营,众多煤铺改成了国家煤炭流通行业的零售网点,北京的煤铺业遂自然消失。 

◆煤业推广

煤铺营销靠广告 突出产地与特色

北京是一座以燃煤为主的城市。京城内外,分布有众多的煤厂、煤铺,相互之间竞争十分激烈。许多煤厂、煤铺还以广告形式宣传推销,招徕顾客。

比如,“乌金墨玉,石火光恒”是北京煤铺书写较多的广告语。又如,“南山高末,北山红煤”这句话是北京煤铺的专用广告语,介绍经营煤炭的产地和品种。北京煤炭产地主要是京西,京西煤又有南山煤和北山煤之分。南山煤多指房山地区的北岭煤田所产的煤,此地煤炭质地较软,容易成末,火力温和均匀,不易爆裂。清末及民国年间,此地煤炭多以高线缆车运出山区,再转运到京城,所以被称为南山高末。北山红煤,则是指大安山、斋堂等地所产的煤。此地煤炭质地较硬,容易成块,火力强盛,有的煤块上有一层红色水锈,故称北山红煤。一般旅馆、饭店、炼炉房等,常烧大灶,多爱购买北山红煤。而居家百姓,取暖做饭,使用小火炉,则爱购买南山高末。

再如,“北山红煤,禅房须炸”。这句话也是介绍煤炭产地和品种的北京煤铺专用广告语。禅房为村名,位于木城涧煤矿附近,因属煤矿采空区,在20世纪50年代即被京西矿务局搬迁,现已成废墟。须炸是禅房村及附近所产的一种块煤。该煤质地较硬,粒度大小匀称,使用小火炉燃用方便,火力持久,是京城百姓非常喜爱的一个煤炭品种,故煤铺书写此广告语。

还有,“山西红煤,焦作大炭”。这是北京煤铺介绍外埠煤炭的广告语。清末民国初期,铁路修到北京城内,河北、山西、河南等地煤陆续运到北京城销售。外埠煤炭,以山西大同、阳泉,河北开滦、井陉,河南焦作所产煤居多。故北京煤铺书写此广告语,用来和北京本地煤区分。 

北京煤铺、煤厂的广告语众多,反映了北京城煤炭市场的需求及煤商的激烈竞争情况。 

◆煤业中介:旧时煤炭行业的中介被称为煤牙

煤牙一手托两家 袖中暗箱谈价格

在老北京的三百六十行中,有一种行被称为牙行。牙行,是为买卖双方进行撮合的职业,在今天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中介机构。煤炭行业的中介,就被称为煤牙。 

旧时,北京煤窑多在西部山区,市场狭小。煤厂、煤铺多在城里,小本经营。在自然经济条件下,交通不便,信息不畅。煤炭产地与市场需求容易脱节,煤窑的经营者缺少与城里商户的接洽沟通。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煤牙往来于煤窑、煤厂、煤铺间,穿针引线,将买家与卖家联系到一起,形成了煤炭产、供、销、用的一体化。许多煤窑委托煤牙售卖,许多煤厂、煤铺通过煤牙进货、出货,许多用户也让煤牙办理买煤。明清之际,北京的煤牙相当活跃,朝廷还对煤牙收取课税。

旧时,煤炭交易双方为保持长期的友好协作,一般不直接言利,而是通过煤牙做中间人讨价还价。煤牙的交易方式,多是袖里乾坤,暗箱操作。交易时,煤牙着宽袍大袖,在袖子里握住买方的手指示意价目,然后再握卖方的手指示意价目,双方同意则买卖成交,由煤牙结账。如不同意,煤牙在袖子中重新分别握买卖双方的手指示意价目,如此反复讨价还价,直到买卖成交为止。此种交易,一般情况下买卖双方难知对方的真实价格,只有煤牙一人,一手托两家。煤牙获取的利润,也正是双方价目的差额。精明的煤牙,在一无资金、二无产品的情况下。买空卖空,既使自己获取利润,又使买卖双方欣然接受。而贪心的煤牙,往往从中作梗,既吃买家又吃卖家。由于煤牙从事的是暗中作价交易,有的煤牙从中大赚黑钱,引起煤炭业主与用户的不满,造成事端。还有的煤牙,本身就是市井闲人、泼皮无赖之徒,千方百计跻身煤牙之列,不守行规,对买卖双方借机敲诈勒索,扰乱经营秩序。 

清康熙十一年(1702年)朝廷批准户部报告,“决定将北京城内外的煤牙悉行革禁、对煤牙征收的税额也停止征收”,打击了不法煤牙。乾隆年间,社会秩序稳定,政通人和,社会对煤炭需求越来越大。乾隆六年(1741年)朝廷才批准工部题奏,“令地方官给照,恢复煤牙牙帖”。允许煤牙从事经济活动,照章纳税。直到清末民国初年,北京仍有大量煤牙存在。 

新中国成立后,北京煤炭交易一度实行计划供应,买卖双方价格公开,国家控制煤价,煤牙也就随着牙行的萎缩而自行消失。 

◆烧煤行当

摇将煤堿作煤球 小户人家热炕头

●扫煤末儿

“扫煤末儿”是旧时京西矿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行当,就是收集煤炭运输过程中遗撒在道路上的煤末儿。其使用工具为扫帚和簸箕,如同扫地,因此被称为“扫煤末儿”。所从事者多为穷苦人家的老人、妇女和小孩。 

京西是煤炭产地,运煤的车辆和牲畜多,通往矿场煤窑的道路上常见被遗撒的煤末,许多人从事扫煤末的行当,民间有歇后语:“去煤窑的路——一条道走到黑”,也说明路上的煤末儿很多。

由于运煤路上车来人往,牲畜络绎不绝,路上的煤末在车辆的碾压和畜踩、人踏之下,煤尘四处飞扬,扫煤人蓬头垢面,一身乌黑,而且会吸入大量煤尘。有时煤末还会和牲畜的粪便混在一起,又黑又臭,令人作呕。扫煤人还要时时防范车辆、牲畜的碰撞。从路上扫来的煤末,难免掺杂有泥土和石碴,烧用之时,火力较弱。


新中国成立后,矿区交通条件改变,煤矿实行规模生产,大型煤矿均有火车入矿直接运煤,畜力车载驮运逐渐减少,矿区道路遗撒也大为减少,再加上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专门从事扫煤者已经绝迹。

●捡煤核儿

新中国成立前,北京城里穷人家的孩子,大多有捡煤核儿的经历。

所谓煤核儿,就是燃煤人家或单位倒掉的没有完全烧透的煤,尚存部分火力,捡回家中,仍可以继续烧用。

穷人家无钱买煤要靠烧煤核儿做饭,孩子们外出捡煤核儿。捡煤核儿的工具是一个铁丝编的小耙子和一个背筐。用小耙子在垃圾渣土中扒拉,发现煤核儿捡起放到筐里。也有的孩子用盛垃圾的土车装煤核儿。这土车由四块木板围成,下面安上滑轮,孩子一脚蹬在车沿上,另一脚蹬地,推着车在街上跑得很快。在当时能够推小土车捡煤核儿,是很“拉风”的行为。

捡煤核儿的孩子们,最爱在锅炉房周围转悠。旧时,烧锅炉的多是单位,烧煤不像家庭那样吝啬。当锅炉房出灰时,孩子们一拥而上,从倒出的炉灰中一顿扒拉翻捡,人人都成土猴一般。有时锅炉房倒出的炉灰中,混有还在燃烧的煤,孩子们一不小心捡到手里,被烫得嗷嗷直叫。 

捡煤核儿的孩子们,虽然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但聚在一起时,却很热闹。尤其是前面一个捡煤核儿的小孩蹬着土车跑,后面一伙小孩追时,呼朋引伴,蹦蹦跳跳,追逐嬉戏,成为苦中乐趣。 

●烧煤简儿

“煤简儿”,是北京土话中的一个名词,其他地区多称“煤简儿”为煤饼。煤饼,是将煤末按一定比例加上黄土和水,调和成泥状摊开,晾干后破碎成块,再入炉中烧用的煤。因其制作方法及成品形状如同摊面饼,故被称为煤饼。1958年,文物工作者考古挖掘河南省巩义市铁生沟冶铁遗址,就已发现有大量煤饼用于冶铁。

煤饼因何被北京人称为“煤简儿”,众说纷纭。比较一致的说法是,煤简儿是由煤圈的谐音转化而成。将和好的煤饼摊在火炉炉面上,利用火炉的温度将煤饼烘干,再砸成小块烧用,十分方便。由于在炉面上摊煤饼要空出炉口,摊出的煤饼中间就会留有一个比火眼大一点儿的孔洞,煤饼也就成了煤圈。煤圈与煤简儿发音基本相同,口耳相传,久而久之,就有人将煤圈说成了煤简儿。还有一个说法,在火炉面上摊的煤饼,中间需留有炉口的孔隙,所以摊出的煤饼形状如铜钱。而人们也希冀发财,因此将煤饼称之为煤钱,煤钱与煤简儿的发音也基本同音,日久,将煤钱就说成了煤简儿。 

又有一种说法是,摊开的煤饼被烘干或晾干以后,在烧用之前要破碎成小块,这破碎成的小块多呈不规则形状,成为“煤角”。“煤角”与“煤简儿”也谐音,日久,“煤角”也被说成了“煤简儿”。

清末民初《续都门竹枝词》书内,有学秋氏写的诗曰:“摇将煤堿做煤球,小户人家热炕头,三冬妇子勤劳作,攒花捅枣一时休”。

●烧煤球儿

煤球,因其形状如球得名,烧煤球在旧时北京相当普遍。

在清末民国初期摇煤球的方法是将煤末过筛后分类,加上有黏性的黄土,用水和匀成泥状,平铺在地面,用铁锨切成鸡蛋大小的方块状,然后撒上细煤面吸水,待水分干到一定程度时,取出放入筛内,筛底垫上一个大花盆为轴,用双手晃动筛子,将筛内的方块煤转动摇成球状,倒在地上晒干,即成煤球烧用。

旧京的摇煤球者,多是河北省定兴县人。摇煤球,是重体力劳动,消耗大。谁家雇用摇煤球的,中午都要管饭。

很多煤铺也制作煤球售卖,制作方法是采用吊筛摇煤球,如同荡秋千。在门形的架子上吊一圆铁环,环中再拴三根绳系住悬空的煤筛,煤筛中放入切好的方块煤摇动。用吊筛摇煤球的,比在花盆上放筛子摇煤球省力,但吊筛摇煤球多需有固定场地。

20世纪30年代初,北京出现机制煤球,是以电动机带动铁制型轮压制而成。1932年版《北京工商业概况》所载,北京市内最早使用机器动力制作煤球的,是五星机制煤球厂。 

1953年,上海实业家刘念祖先生与北京地方工业局公私合营,投资建成北京机制煤球厂,于1954年4月在永定门外开业。到60年代初期,北京机制煤球生产能力已达100多万吨,人工摇煤球行业遂萎缩以至结束。

●烧蜂窝煤

蜂窝煤是一种加工的型煤,曾是北京居民燃煤的主要品种,形状如蜂窝而得名。因其形状又同藕节,也曾被称为藕煤。

北京居民燃用蜂窝煤,起于新中国成立前。北京前门外有一“信诚斋”煤铺,曾经营过蜂窝煤,供应十几家用户。“信诚斋”的蜂窝煤,规格为直径5寸,采用手工方式加工生产。至新中国成立初期,北京的居民仍以烧煤末或煤球为主。 

1954年,中国人民大学第三技术处研究室的王德周先生向市领导提出在居民中燃用蜂窝煤的建议,并设计出生产蜂窝煤的初步样机。1957年5月25日,《北京日报》发表了题为《推广蜂窝煤》的社论,于是北京掀起改烧蜂窝煤的活动;1958年,进行蜂窝煤机改造,以偏心轮式和拨锤式的电锤取代人工砸16锤的蜂窝煤生产方式。之后,又研制出单冲头冲压式蜂窝煤机,每分钟可生产蜂窝煤40块,增加产量。

20世纪60年代,北京又掀起改革居民燃煤灶活动,研制出蜂窝煤炉灶的套筒炉瓦,使蜂窝煤燃用上火快、火力强,热能发挥更为集中。许多省市专程到北京学习生产、燃用蜂窝煤的方法。

1980年到1982年,中国矿业大学研究生部和北京矿务局在门头沟煤矿建成型煤生产试验厂,试验成功“烟煤无烟煤燃烧上点火蜂窝煤”技术,该技术还被输出国外。 

20世纪80年代,北京居民燃用煤炭取消票证供应,城近郊区居民基本可保证全部燃用蜂窝煤。蜂窝煤的规格品种逐步增加,有适合不同炉灶的圆筒形、方形蜂窝煤,还有锅炉用蜂窝煤、火车机车用蜂窝煤,用一张报纸即可点燃的低燃点蜂窝煤等等。

本版撰文潘惠楼


(2)京城胡同里的煤铺
倒退二十多年,煤铺还是北京城里人过日子离不开的地方。尽管那时胡同人家已用上了煤气灶做饭,可是西北风一起,还是要搪炉子、安烟筒、买蜂窝煤。北京的采煤史虽早在元明时就有记载,但真正用于国计民生也就是百年的事。光绪年,一溜溜儿的运煤驼队踱进阜城门,阵阵驼铃声一直响到解放前夕。先是城墙根儿通了铁道(环城铁路),外埠的煤进了京。而后是京西的煤窑旁修起了火车站,煤这东西才堂而皇之地稳居京城能源之首。这已是民国十六(1927)年的事了。所以,寻常百姓家烧煤取暖的日子并不长。早先不烧煤,冬天又怎么过?小户人家都盘炕——点柴烧炕过隆冬;连澡堂子都烧火炕,浴者泡完澡,就在火炕上歇息。
运进城的煤,要储存、加工、出售,才能走进千家万户,这就是煤铺的功能。随着历史的发展,北京城里煤铺的分布,受三个条件的制约:一是运输条件。由于通了火车,先是在各城关厢开设煤铺,进而向大街和要道延伸。1958年出了一种叫“581”的三轮汽车。它体积小,转弯灵活,特别方便向胡同深处的煤铺运煤;二是用煤手段。用煤人家最早烧砟(zha三声)子(块煤),后来烧手摇煤球。上世纪50年代,国家在城边上的索家坟建了机制煤球厂,可以大规模生产煤球。后来又发明了蜂窝煤,力求运输方便、干净便捷和物尽其用;三是人为因素。从拉车叫卖,到送煤进户,煤铺分布越密,老百姓就越方便。上世纪60年代开始定量,按片儿供煤。“购煤本”上写着人口、住址和供煤量。煤铺所肩的社会责任,迫使它必须向胡同深处延伸。
煤铺当然要存煤、卖煤,但早先的煤铺还存劈柴、卖劈柴。这是因为烧砟子、煤球必须用引柴,尤其是贫穷人家,用不起烟筒,在简易火炉上每天都要燎柴添煤。所以,煤铺的一大工作就是锯木、劈柴,堆积成垛。有的煤铺还兼售煤炉、搪炉料等。蜂窝煤兴起,各煤铺又添置了蜂窝煤机,将模具里的煤末“咚,咚”地砸成蜂窝煤,然后码在棚下风干。每当煤铺里响起“咚,咚”声,老街坊们就会相互提醒:“天凉啦!该买煤了。”于是,赶紧腾出屋檐下的杂物,预备码煤。
早先开煤铺的和煤铺伙计大多是河北定兴人。老北京人叫他们“摇煤球的”,他们自称“铁道西的”(“铁道”指京汉铁路。“铁道东的”多从事浴池业)。他们有的在煤铺干活,也有的利用农闲走街串巷,为那些积存了煤末的机关或住户摇煤球。他们把棉袍的下摆掖在腰带里,肩上扛着板儿锹和剁铲,身后扣个摇筐和转盆,远看就像落魄沧州的林教头。繁重的劳作,艰难的生活,他们中的一些人养成古怪、暴躁的脾气,加上那永远改不了的乡音,小孩子大多憷他们一头,背后叫他们“煤黑子”。就是胡同里的老大妈对他们也是和颜悦色。我小时候有一次钻进煤铺掏蛐蛐,叫“煤黑子”逮着了。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揪住我的耳垂儿,小指顶住我的腮下,给我来了个“猴眦牙”,还抹了满脸黑。“谁叫你来放火?”他冲我吼。原来,我点蜡照蛐蛐洞(买不起手电筒),把他引来了。
如今,我在睡梦中还常再现上煤铺、安炉子、装风斗的情景,虽然我早已搬进了有集中供暖的楼房。我相信,烧煤取暖和与之共存的煤铺早晚要在北京城完全消失。但是,它是北京历史的一部分。兴许将来的某一天,首都博物馆还要复原一座胡同里的煤铺呢!

(3)老北京煤铺  

老北京煤铺 - 绿葉 - 来了您呐

过去北京人每天笼火做饭、烧水沏茶、洗澡和冬季取暖,都离不开煤炭。煤炭与米、面一样是北京人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特别是到了冬季,就更离不开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北京日新月异的变化,煤铺已逐渐被现在的人淡忘了,但是煤铺在老北京人的心中,依然难忘。
说起京城煤铺的历史,已经有六百多年了。据记载,在元大都内就有煤市和煤铺。明清年间,北京煤铺更加兴旺,延至民国时期,煤铺已遍布京城。
过去煤炭是沿着古道用骆驼、马车从阜成门运进城内的,在前门外的煤市街聚集,再转运到各个煤铺。也有的煤铺是直接从西山门头沟、房山坨里等煤炭产地进货。
当时烧煤已成为北京城里和城外的明显特征——城外的人烧柴火做饭、热火炕取暖,而城里人绝大多数烧煤炭。城里人又以贫富与身份不同,烧煤炭的规模和质量也各异:皇帝、王公贵族要烧煤炭质量最佳的宁夏太西煤。太西煤不仅乌黑晶亮,触之不染,燃之无烟、无嗅、无味,而且的灰分低、含硫少,发热也高,过去一直是帝王专用的御煤。而四九城的富裕人家烧山西或京西的煤炭,一般烧煤球同时搭烧砟子(煤块),砟子不仅禁烧,而且火力猛、火苗冲,但价钱贵点。
煤炭容易把手、脸染黑,煤屑四处飞扬,谁家也不愿意整天倒弄煤而又离不开煤,所以北京煤铺摇煤球的应运而生,生意十分红火。摇煤球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力气活,但其中有很多技巧。
手摇煤球是样“七分煤炭三分摇制”的手艺。煤铺掌柜为了自己店铺的声誉和买卖兴隆,在手摇煤球的用料和工艺都十分讲究:选料要将原煤中不能燃烧的煤矸石分捡出来,进一步将煤炭筛分出砟子和煤末。用来黏合煤末的黄土是选择深黄色亚黏土和黏土(俗称胶泥土)。手摇煤球的关键是黄土掺入量:掺少了煤球易碎不成形,掺多了煤球火力弱。黄土掺入量虽然控制在20%左右,但要看煤炭的质量而添减。
煤炭看起来都是黑黢黢的有什么可看的,其实不然,按煤炭里的成分和燃烧的指标不同,可分为肥煤、瘦煤、气煤、主焦煤、烟煤、无烟煤、贫煤、褐煤等十余种类型。咱们北京居民使用的主要是无烟煤。无烟煤中有镜煤、亮煤、暗煤、丝炭等成分,是煤炭等级划分的重要依据。质量好的煤炭含镜煤、亮煤成分多,颜色黑而明亮、重量轻,即煤炭的灰分低、含炭质高,燃烧时的热量大。而含暗煤、丝炭成分多的煤炭不但颜色偏灰,而且暗淡重量偏重则煤质较差。煤铺掌柜以煤的成色和重量来区分煤质的优劣,煤质好的多掺点黄土,差的少掺黄土多加胶泥土。
手摇技术也不含糊。手摇煤球要经过和煤泥、摊片、撒煤末、切块、摇筐摇等工艺,需要熟练使用大铁锹、板儿锹、剁铲、钉耙、摇筐和转盆等工具,样样活都显示惊人的体力、不凡的手艺,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干的。
摇煤球时先将煤末堆成直径近3米的圈,圈内放入黄土。和煤末时先将水注入黄土中,用钉耙将黄土与水搅拌均匀成黄泥浆液,然后用铁锹将圈外层的煤末不断铲入圈中,同时不断用钉耙将黄泥浆液与煤末混合,最后将外圈的煤末全部放入黄土浆液中,并用力搅拌成较稠的煤泥备用。先在场地上均匀撒上一层很细的煤末,然后用大铁锹将煤泥一铲铲地运到场地的边缘并排成一条线,再用板儿锹将煤泥摊成厚度在3厘米左右的薄饼状,并且将表面抹平。按以上工艺将全部煤泥摊成一大片,然后在上面均匀撒上一层细煤末,用剁铲将摊平的煤泥均匀切割成3厘米见方的小方块(又称煤茧)。最后用板儿锹将切割好的小方块铲入摇筐内,在转盆里摇制成煤球,平摊到场地上晒干。
经过煤铺掌柜在用料和工艺上调教出品的煤球,个头大小匀称、光滑,禁碰不易破碎,而且笼火时易燃烧、火力壮又禁烧。尽管在北京摇煤球的多数是河北定兴人,但多数是摇煤球的技工,真正掌握摇煤球“配方”技巧的是北京人,所以北京人多是煤铺的掌柜。
泥和好后要将一铁锹足有四五十斤重的煤泥,铲起来一溜小跑一口气运送到10米开外的场地边缘,没点力气干不了这活。用剁铲切割小方块时,要求既均匀又要把片状煤泥切透,否则小方块在摇筐里抖不散,经常停下来用手掰开尚未切透的煤块,影响效率不出活儿。一摇筐的待摇煤球也有五六十斤重,蹲在地上双手紧握摇筐的边用力顺时针摇动,小方块在摇筐里靠滚动变成光滑匀整的煤球,没有过人的臂力和坚硬的腰板,煤球就摇不出形来。
干这么累的体力活多在夏、秋季节进行。夏天再热也要顶着烈日摇煤球,正当中午热浪滚滚,煤铺伙计也要到场地翻晒煤球。遇到阴天煤球晒不干时,要将煤球全部运到房顶上继续晾晒,为的是把场地腾出来,第二天继续抢季节摇煤球。有时天都黑了,煤铺的伙计还在干活,工作十分劳累。
京城的煤铺也搞多种经营,除卖煤兼卖劈柴外,还管搪炉子。有钱人家厨房内盘灶做饭,客厅和卧室内生洋炉子,洋炉子炉膛内有机制炉瓦不用搪炉子。而普通百姓之家住房紧迫,做饭取暖全用一个铁炉子。铁炉子因炉膛太大又不保温,需要搪炉子。
煤铺还为新成家的小两口或刚来北京落户的外地人传授如何生炉子的技术。
北京人天天早上笼火生炉子不以为然,而从来没有生过北京铁炉子的人有点犯难,煤铺的伙计就教会你怎么生炉子。生炉子首先要准备干劈柴和干透的煤球。先将炉膛内的煤砟倒出来,捡出十几粒个头比较完整的煤砟平铺在炉箅子上,再撒上一层刨花,刨花上支起一层细劈柴。将刨花点燃看到细劈柴已经引燃后,轻轻放入一层大块的劈柴。待大劈柴也引燃后,再轻轻放入八九粒煤球,用拔煤罐盖上炉口。当最早放入的煤球引燃后,再将其余煤球放入填至炉口并放上拔火罐,待浓烟过后火炉子就生着了。生炉子一定要空心,保持空气畅通才能将煤炉引燃,过早或过分用力将煤球放入炉膛内,易把炉膛内的火种砸灭。
北京煤铺讲究和气生财的生意经,谁来到煤铺去叫煤他们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接待,满口答应马上送到。
给住户送煤的工具是用荆条编织成的双耳煤筐和三个提梁的撮箕,一筐的煤球有50斤重,一撮箕的煤球有25斤重。用九齿的长铁钗将煤球撮起来抖几下放进筐里,为的是将煤末筛下来,让用户看到的是个个匀整、光滑滚圆、乌黑饱满的漂亮煤球。煤铺的伙计挑着两筐这样的煤球满街一转,谁见谁爱,这就是市面上俗称“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手就来”的生意经。送煤时进用户门口先喊声“送煤来啦!”,得到主人的应允后再往院里走,倒了煤收款后立即退出绝不招主顾厌烦。
煤铺里还有一个工具,是一般用户看不见的,就是下面宽上边窄小的三角形大铁锤,是专门用来砸煤矸石的。在煤铺的院内有个石磨盘,将煤矸石放在磨盘上,用三角大铁锤将煤矸石砸碎成粉末,偷偷掺进煤末里摇煤球。掺进过量煤矸石的煤球火力弱还不禁烧,用户不找来煤铺就赚了。如果找来,煤铺掌柜就佯称来的这车煤质量不好,表现出很无奈的倒霉样,主动赠送用户10斤劈柴或20斤砟子来应付,决不和用户争吵。表面看来他吃了亏,实际上他还是赚。
解放后的煤铺经历多次风雨和改造,面貌已大不一样。人民生活普遍提高,北京城顿时对煤铺的需求大增。我家对门的煤铺,除了父子二人外又聘用了二三位伙计整天摇煤球,还供不应求。解放初期,北京煤铺的发展达到历史顶峰,煤球也由手工摇制向机械化方向转变,出现了机制煤球,大大改善摇煤球工人的劳动强度和工作环境。1960年政府为了保证人民基本生活必需品的供给,将煤炭供应与粮、油一起,纳入统购统销的行列之中,买煤球实行计划供应,北京城每家每户都有购煤本,凭本分片定量供应。
再到后来,又出16孔的蜂窝煤,蜂窝煤的生产加工、装卸搬运也都实现了一条龙机械化生产。蜂窝煤的诞生使京城生活用煤供应发生很大的变化——烧蜂窝煤的炉子有特制的炉瓦不用繁琐的搪炉子,炉子有火门封火十分方便,需要使用火炉时打开火门,很快使蜂窝煤旺旺地燃烧起来。由于蜂窝煤备有引火炭使生炉子或添加煤炭都比煤球炉简单、方便、快捷,蜂窝煤很快取代了煤球,连一直烧煤球的洋炉子也改烧蜂窝煤了。绿葉

(4)老北京的记忆—《记忆里的煤铺》

老北京的记忆——《记忆里的煤铺》

这两天气温突降人们一觉醒来就进入了冬天,人们纷纷代开空调,开启电暖气抵御寒冷,有急性子的便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给暖气,说到冬天取暖不能不想起过去北京人的生活。倒退二十年,煤铺还是城里人过日子离不开的地方。尽管那时胡同人家已用上了煤气灶做饭,可是西北风一起,还是要搪炉子、安烟筒、买蜂窝煤。北京的采煤史虽早在元明时就有记载,但真正用于国计民生也就是百年的事。光绪年,一溜溜儿的运煤驼队踱进阜城门,阵阵驼铃声一直响到解放前夕。先是城墙根儿通了铁道(环城铁路),外埠的煤进了京。而后是京西的煤窑旁修起了火车站,煤这东西才堂而皇之地稳居京城能源之首。这已是民国十六(1927)年的事了。所以,寻常百姓家烧煤取暖的日子并不长。早先不烧煤,冬天又怎么过?小户人家都盘炕——点柴烧炕过隆冬;连澡堂子都烧火炕,浴者泡完澡,就在火炕上歇息。
运进城的煤,要储存、加工、出售,才能走进千家万户,这就是煤铺的功能。随着历史的发展,北京城里煤铺的分布,受三个条件的制约:一是运输条件。由于通了火车,先是在各城关厢开设煤铺,进而向大街和要道延伸。1958年出了一种叫“581”的三轮汽车。它体积小,转弯灵活,特别方便向胡同深处的煤铺运煤;二是用煤手段。用煤人家最早烧砟子(块煤),后来烧手摇煤球。上世纪50年代,政府在各地片建了机制煤球厂,可以大规模生产。后来发明了蜂窝煤,力求运输方便、干净便捷和物尽其用;三是人为因素。从拉车叫卖,到送煤进户,煤铺分布越密,老百姓就越方便。上世纪60年代开始定量,按片儿供煤。“购煤本”上写着人口、住址和供煤量。煤铺所肩的社会责任,迫使它必须向胡同深处延伸。
早先开煤铺的和煤铺伙计大多是河北定兴人。老北京人叫他们“摇煤球的”,他们自称“铁道西的”(“铁道”指京汉铁路。“铁道东的”多从事浴池业)。他们有的在煤铺干活,也有的利用农闲走街串巷,为那些积存了煤末的机关或住户摇煤球。他们把棉袍的下摆掖在腰带里,肩上扛着板儿锹和剁铲,身后扣个摇筐和转盆,远看就像落魄沧州的林教头。我原来居住的地方茶食胡同有个广兴园早先是戏园子后来改民居了叫广兴大院它那就有一座煤铺那时候崇文门外大街以西的老百姓都指着它过冬那。 现如今,虽然我早已搬进了有集中供暖的楼房。我相信,烧煤取暖和与之共存的煤铺早晚要在北京城完全消失。但是,它是北京历史的一部分。兴许将来的某一天,还要复原一座胡同里的煤铺做为老北京印象的一景那!

摘自老北京网;作者:了然客

(5)护国寺大院胡同63号的煤铺

“柴、米、油、盐、酱、醋、茶”老百姓开门七件事,把“柴”放在了第一位,可以想像柴在百姓生活中的份量。过去北京人每天笼火做饭、烧水沏茶和冬季取暖,都离不开煤炭。煤炭与米、面一样是北京人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特别是到了冬季,就更离不开了。以前每年冬天,除了卖大白菜的,就是像护国寺大院63号这样的煤铺排队的人最多。随着时间的流逝,煤铺已逐渐被现代人淡忘了,但是煤铺在老北京人的心中,依然难忘。

说起北京城煤铺的历史,已经有六百多年了。据记载,元大都就已经有煤市和煤铺了。明清年间,北京煤铺更加兴旺,到了民国时期,煤铺已经遍布京城。  当时烧煤已成为北京城里和城外的明显特征,城外的人烧柴火做饭、热火炕取暖,而城里人绝大多数烧煤炭。城里人又以贫富与身份不同,烧煤炭的规模和质量也各异,皇帝、王公贵族要烧煤炭质量最佳的宁夏太西煤。而四九城的富裕人家烧山西或京西的煤炭,一般人家就烧煤球同时搭烧砟子。  解放后的煤铺经历多次风雨和改造,面貌已大不一样。解放初期,北京煤铺的发展达到历史顶峰,摇煤球也由手工转向机械化。1960年政府为了保证人民基本生活必需品的供给,将煤炭供应与粮、油一起,纳入统购统销的行列之中,买煤球实行计划供应,北京城每家每户都有购煤本,凭本分片定量供应。再到后来,又出16孔的蜂窝煤,蜂窝煤的诞生使京城生活用煤供应发生很大的变化。由于蜂窝煤备有引火炭使生炉子或添加煤炭都比煤球炉简单、方便、快捷,蜂窝煤很快取代了煤球。随着的演变,煤铺送煤伙计手里的家伙拾也由原来的荆条编织的煤筐变成了码蜂窝煤的运煤板。现在城里仅存的煤铺都是国营的,在护国寺大院煤铺就碰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职工,今天还依旧勤勤恳恳的与那些很多人都不愿意碰的黑蜂窝煤打着交道。
记得小时候家家户户每年都要为煤发愁,小时候家里不富裕,爹妈就要未雨绸缪,每年夏天就开始囤煤,一个是夏天煤便宜,另一个冬天现买的煤湿没法烧,容易中煤气。买回来煤要当宝贝似的安放,先要晾干,下雨下雪还要拿塑料布擅上,再买了新煤还要倒腾地方。不过就这样还算是好的,那些住在大杂院的百姓就更犯愁了,想提前囤点儿都没地方搁。如今每块蜂窝煤的价格也从儿时的两毛五涨到了一块9毛。

不过现如今,北京人已经不再以煤为主要的烧火做饭的能源,天然气,电等清洁能源成为了主流,使煤铺快速消失。到2004年城八区的煤铺,已经骤减到了57家。今天就更是寥寥无几了,护国寺这样的煤铺真的算是硕果仅存,用不了多久,大概煤铺就成为老北京的历史了。那时候不仅外地人,就连北京人也不会用铁炉子笼火生炉子了!


搪炉子


不经意间,过去北京人生活中须臾不可或缺的“煤”,已经悄悄地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即使是老城区的胡同平房院,炒菜做饭也早已改成了液化气罐;冬季取暖,如今也早已“煤改电”,家家户户用上了自己可以控制供暖时间和温度的电暖气。人们再也不用为煤球或蜂窝煤碎了无法烧而犯愁,再也不用因为封不好火夜里被冻醒而担忧,再也不用为烧煤弄得满世界烟熏火燎灰头土脸而烦恼……可是,我们还记得曾经的“烧煤那些事儿”吗——

煤铺大多写有“乌金墨玉,石火光恒”楹联

“乌金墨玉,石火光恒”这是旧时北京煤厂、煤铺、煤栈、煤店经常书写的广告楹联。乌金墨玉是对煤炭的形容和赞颂,石火光恒意喻煤炭事业永远发达。煤炭是过去北京人每天笼火做饭、烧水沏茶、洗澡和冬季取暖都离不开的生活必需品。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北京日新月异的变化,煤铺已逐渐被现在的人淡忘了,但是煤铺在我的心中,依然记忆深刻。

说起京城煤铺的历史,已经有六百多年了。据记载,在元大都内就有煤市和煤铺。明清年间,北京煤铺更加兴旺,在朝阳门外关厢至关东店、广渠门外关厢、东便门外关厢等居住人口较集中的地区,都形成了对居民供应煤炭的行业。

过去煤炭是沿着故道,用骆驼、马车从阜成门运进城内的,在前门外的煤市街聚集,再转运到各个煤铺。而朝阳门外的煤,一直是以京西煤为主要货源。1916年与京张铁路相连线的环城支线通车,山西、大同、阳泉等地的煤也源源不断地入境。这个行业由沿旧城墙铁路旁煤铺组成。当时北京城大大小小的煤铺有100多家,像朝阳门外,有名的就有德丰元、益泰、益远长和元纪等四家。

煤铺送煤上门要先吆喝“送煤来啦”

北京煤铺讲究和气生财的生意经,谁来到煤铺去叫煤,他们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接待,满口答应马上送到。

给住户送煤的工具是用荆条编织成的双耳煤筐和三个提梁的撮箕,一筐的煤球有50斤重,一撮箕的煤球有25斤重。用九齿的长铁叉将煤球撮起来抖几下放进筐里,为的是将煤末筛下来,让用户看到的是个个匀整、光滑滚圆、乌黑饱满的漂亮煤球。煤铺的伙计挑着两筐这样的煤球满街一转,谁见谁爱,这就是市面上俗称“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手就来”的生意经。进用户家里送煤时,要先在门口喊一声:“送煤来啦!”,得到主人的应允后再往院里走,煤送到款收完马上出院,绝不招主顾厌烦。

煤铺里还有一个工具,是一般用户看不见的,就是下面宽上边窄小的三角形大铁锤,是专门用来砸煤矸石的。在煤铺的院内有个石磨盘,将煤矸石放在磨盘上,用三角大铁锤将矸石砸碎成粉未,偷偷掺进煤末里摇煤球。掺进过量煤矸石的煤球火力弱还不禁烧,用户不来找煤铺就赚了。如果找来,煤铺掌柜就佯称来的这车煤质量不好,表现出很无奈的倒霉样,主动赠送用户10斤劈柴或20斤砟子来应付。绝不和用户争吵。表面看来他吃了亏,实际上他还是赚的。

当时煤铺大多是连家铺,经营方式是家庭作坊式。煤铺本小利微,供应对象主要是劳动人民,每次购十斤、二十斤,总销量不大。那时,常年开铺的不多,有些铺只干一个冬天,天一暖和就寻找其他生计。由于经营规模小,没有更多资金用于生产、运输、扩大经营,没有形成煤市。

宁夏太西煤为紫禁城专用御煤

当时烧煤已成为北京城里和城外的明显特征——城外的人烧柴火做饭、烧火炕取暖,而城里人绝大多数烧煤炭。城里人又以贫富与身份不同,烧煤炭的规模和质量也各异。皇帝、王公贵族要烧煤炭质量最佳的宁夏太西煤。太西煤不仅乌黑晶亮,触之不染,燃之无烟、无味,而且灰分低、含硫少,发热也高,过去一直是帝王专用的御煤。而四九城的富裕人家烧山西或京西的煤炭,一般烧煤球同时搭烧砟子(煤块),砟子不仅禁烧,而且火力猛、火苗冲,但价钱贵点。

煤炭容易把手、脸染黑,煤屑四处飞扬,谁家也不愿意整天倒弄煤而又离不开煤,所以北京煤铺摇煤球的应运而生,生意十分红火。摇煤球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力气活,但其中有很多技巧。

肥煤瘦煤焦煤烟煤贫煤褐煤千差万别

“七分煤炭三分摇制”,手摇煤球可是份儿手艺。煤铺掌柜为了自己店铺的声誉和买卖兴隆,在手摇煤球的用料和工艺上都十分讲究,选料要将原煤中不能燃烧的矸石分拣出来,进一步将煤炭筛分出砟子和煤末。用来和煤末的黄土是选择深黄色亚黏土和黏土(俗称胶泥土)。手摇煤球的关键是黄土掺入量:掺少了煤球易碎不成形,掺多了煤球火力弱。

按煤炭里的成分和燃烧的指标不同,可分为肥煤、瘦煤、气煤、主焦煤、烟煤、无烟煤、贫煤、褐煤等十余种类型。咱们北京居民使用的主要是无烟煤。无烟煤中有镜煤、亮煤、暗煤、丝炭等成分,是煤炭等级划分的重要依据。质量好的煤炭含镜煤、亮煤成分多,颜色黑而明亮、重量轻,即煤炭的灰分低、含炭质高,燃烧时的热量大。而含暗煤、丝炭成分多的煤炭不但颜色偏灰,而且暗淡。重量偏重则煤质较差,煤铺掌柜以煤的成色和重量来区分煤质的忧劣、煤质好的多掺点黄土,差的少掺黄土多加胶泥土。

手摇煤球的技术也不含糊,手摇煤球要经过和煤泥、摊片、撒煤末、切块、摇筐摇等工艺,需要熟练使用大铁锹、板儿锹、剁铲、钉耙、摇筐和转盆等工具,样样活都显示惊人的体力、不凡的手艺,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干的。

经过煤铺掌柜在用料和工艺上调教出品的煤球,个头大小匀称、光滑,禁碰不易破碎,而且笼火时易燃烧、火力壮又禁烧。尽管在北京摇煤球的多数是河北定兴人,但多数是摇煤球的技工,真正掌握摇煤球“配方”技巧的是北京人,所以北京人多是煤铺的掌柜。

不用“搪”的“洋炉子”曾流行一时

京城的煤铺也搞多种经营,除卖煤兼卖劈柴外,还管搪炉子。有钱人家厨房内盘灶做饭,客厅和卧室内生洋炉子,洋炉子炉膛内有机制炉瓦不用搪炉子。而普通百姓之家住房紧迫,做饭取暖全用一个炉子。铁炉子因炉膛太大又不保温,需要搪炉子。此外,煤铺还为新成家的小两口或刚来北京落户的外地人传授如何生炉子的技术。

北京人天天早上笼火生炉子不以为然,而从来没有生过北京铁炉子的人有点犯难,煤铺的伙计就教会你怎么生炉子。生炉子首先要准备干劈柴和干透的煤球。先将炉膛内的碎煤倒出来,拣出十几粒个头比较完整的煤砟子平铺在炉箅子上,再撒上一层刨花,刨花上支起一层细劈柴。将刨花点燃看到细劈柴已经引燃后,轻轻放入一层大块的劈柴。待大劈柴也引燃后,再轻轻放入八九粒煤球,用拔煤罐盖上炉口。当最早放入的煤球引燃后,再将其余煤球放入填至炉口并放上拔火罐,待浓烟过后火炉子就生着了,生炉子一定要保持空气畅通才能将煤炉引燃,过早或过分用力将煤球放入炉膛内,易把炉膛内的火种砸灭。

煤球被16孔蜂窝煤取代

新中国成立后,北京的煤铺经历多次变迁和改造,面貌已大不一样。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北京城对煤铺的需求大增。解放初期,北京煤铺的发展达到历史顶峰,煤球也由手工摇制向机械化方向转变,出现了机制煤球,大大改善摇煤球工人的劳动强度和工作环境。1956年1月,煤商实现行业公私合营,一部分煤商与市煤建公司合营,其他煤商归属当地国营商店统一领导。1960年政府为了保证人民基本生活必需品的供给,将煤炭供应与粮、油一起,纳入统购统销的行列之中,买煤球实行计划供应,北京城每家每户都有购煤本,凭本分片定量供应。

再到后来,出现了16孔的蜂窝煤,蜂窝煤的生产加工、装卸搬运也都实现了一条龙机械化生产。蜂窝煤的诞生使京城生活用煤供应发生很大的变化 ——烧蜂窝煤的炉子有特制的炉瓦不用繁琐地搪炉子,炉子有火门封火十分方便,需要使用火炉时打开火门,很快能使蜂窝煤旺旺地燃烧起来。由于蜂窝煤备有引火炭使生炉子或添加煤炭都比煤球炉简单、方便、快捷,蜂窝煤很快取代了煤球,连一直烧煤球的洋炉子也改烧蜂窝煤了。 (孙 帅)

(6)消失的煤铺

供暖季到了,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又想起了老北京消失的老煤铺。

老煤铺的消失,是环境改变、社会进步和百姓生活水平提高的体现。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不少百姓的生活还离不开煤,京城大街小巷里也还经常能见到煤铺。曾经的煤铺,在我们生活中扮演过重要角色,成为了挥之不去的记忆。

小时候家住的枣林前街呈东西走向,北侧的枣林斜街呈东北西南走向,两街相交之处形成一个大约四十五度的夹角,在夹角上有家煤铺,供着方圆数里的居民百姓用煤。

这座煤铺建于何年何月我不清楚,但从我记事起它就存在了。从解放初期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这座煤铺的消失,少说也得有五十年历史了。

因煤铺所处地理位置的缘故,它的平面呈直角三角形。煤铺在一南一北的两条街上各开一个门。

开在枣林斜街上的北门门楼宽阔高大、磨砖对缝,厚重嶙峋的门板上挂满了陈年日久的煤灰,早已看不出门板本来的颜色。门楼上高高女儿墙中间枋心里的字迹,随着岁月风雨的侵蚀,剥落得早已无影无踪;开在枣林前街上的南门,是两扇向内推拉的栅栏门,做工粗糙,远不如开在枣林斜街上的北门制作精致、高大气派。由于常年推拉,地上留下了两条反向弧形的沟壑。

三角形的煤铺厂区里,靠东墙一侧是煤铺的办公区。北侧紧邻北门的是开票室,屋门开在房子的西侧,朝南是一扇大窗,宽大的窗台上只开一个带推拉门的小窗口,开票、交款都在那儿进行。开票室往南依次是工人休息室、储物间、锅炉房和厕所。

厂区北侧一溜儿是低矮的储煤棚,占了整个煤铺面积的一半。煤棚由木结构的框架搭建而成,木柱支撑的棚顶是由木条钉成的油毡层做成。煤棚内常年码放着两人多高的蜂窝煤,棚内陆上到处是积存的厚厚煤灰。由于光线昏暗,棚内常年开着几盏白炽灯,发出似醒非醒的光亮。

煤铺的南墙是标皮板做成的栅栏墙,墙内围起的几间栅栏屋储存着售卖的劈柴、各种炉具、炉瓦、搪炉料和煤块儿……

煤棚北墙外紧靠枣林斜街南侧的,是一行百年以上硕大粗壮的槐树,斑驳嶙峋的树杈张牙舞爪。每到初夏,郁郁葱葱的巨大树冠,像遮阳伞一般把煤棚上空遮挡得严严实实,使煤棚的油毡顶不致遭到暴晒。

那时年少的我,曾和居住煤铺附近的同学,叫“三宝”、“四宝”的梁家两兄弟,爬到煤棚上捋摘槐树上垂下来伸手可及的串串槐花。我们坐在煤棚上,吃着鲜嫩的槐花,兴高采烈大饱口福。

那时节,炉子烧的多是人工摇制的煤球。那时,不少人家都有一小块地圈建起煤球池子,不过多数居民使用的是煤铺工人手工摇制的煤球。

煤铺工人制作煤球,是将少量煤末用铁锨在空地上围成一个直径约三米大小的圆圈,圈内放入起黏合作用的适量的黄土,用水管将适量的水注入黄土中,再用钉耙把黄土搅拌成泥浆,然后陆续将煤末铲入圈中,同时不断用钉耙将黄泥浆与煤末搅拌混合均匀,成为较稠的煤泥备用。

在空地撒上一层薄薄的煤末,它的作用是防粘剂。把煤泥在空地上摊成约三厘米厚的一块块大煤饼,然后用特制的剁铲将煤饼经纬切成核桃大的方块(煤茧儿)。稍晾一晾挥发水分后,工人们会将适量的煤块撮进一个直径约一米大小的专用扁筐(摇筐)里,扁筐下的中心拴着一个花盆。工人们两手用力抓紧扁筐边沿,上下左右前后顺时针匀力摇动,利用花盆产生离心力和杠杆的作用,煤块一会就被摇成了圆圆的煤球。将摇好的煤球倒在地上晾干后,就可以出售了。

从和煤泥、摊煤饼、切煤块到摇煤球,需要熟练地使用铁锨、板儿锹、剁铲、钉耙、摇筐等工具,道道工序需要惊人的体力、不凡的手艺,一般人是干不了的。

每年的夏末秋初,煤铺里一片繁忙的景象。十几个袒胸裸背的工人整天在煤铺的空地上有节奏地舞动着摇筐,煤球在筐里上下翻飞,摇好的煤球在场院里堆成一座座小山,还是供不应求。后来,机制煤球的出现,减轻了煤铺工人的劳动强度,同时也扩大了生产能力。从此,再也看不到煤铺有摇煤球的工人了,而工人汗流浃背摇煤球的景象,只能留存在我们的记忆中。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出现了机制的大小蜂窝煤,煤球逐渐淡出了千家万户居民的视线。蜂窝煤的出现,也使煤炉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日杂商店出售的铸铁煤炉,炉底的火门和烟道口的火门可以调节大小,控制着蜂窝煤的燃烧速度和及时排烟。烟道通过马口铁的烟筒连接室外,避免了煤气和烟灰在室内的滞留也减少了污染。装了烟筒,还一定要装个风斗,避免煤气中毒。这种炉子的好处是,晚上可以封火使室内保持一定的温度。次日打开炉子,调整火门,炉煤会迅速燃烧。炉子的炉膛使用特制的炉瓦,省去了搪炉子的繁琐程序。

那时,正值蜂窝煤普及的年月,煤是紧缺能源,居民所需煤炭,需凭煤本分区划片儿由煤铺定量供应。那时的购煤本儿可与户口本、粮食本媲美,一年一换,煤本上面姓名、人口数量、家庭住址、购煤定量、大块、小块等等写得一应俱全。

每当夏末时节,煤铺的工作人员会挨家逐户上门登记,居民凭本交款预订。而此时的煤铺工人就要加班加点生产了。生产过程产生的烟尘和噪音虽然扰民,但住在煤铺附近的居民极少怨言,因为他们一时一刻也离不开煤。

随后而来的季节里,京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送煤工人脚蹬三轮车往返奔波的身影。送煤工人汗流浃背将一车车蜂窝煤送到小巷末端、大宅深处,温暖着千家万户人们的心窝。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液化气罐开始出现,使煤铺的业务范围逐渐扩大,发生着职能的转变。随着人们生活的进步,楼房一幢幢拔地而起,栖楼而居的老百姓通了煤气、用上了天然气。而居住在平房里的人们,随着“煤改电”和“煤改气”,用煤量锐减,城八区的煤铺由原来的四百多家减少到二十几家,煤铺繁忙喧嚣的景象也就风光不再了。

曾与梁家两兄弟之一的“三宝”故地重游,寻找老煤铺的旧址遗痕。老煤铺早已荡然无存,只有几棵残存的老槐,周身布满着斑驳嶙峋的树皮。在老煤铺原来的位置上,一座高楼拔地而起,居住在高楼里的人们再也不会用煤生火取暖、烧水做饭了。

(7)煤球炉子

赵瑞福

现在大家做饭都用天然气或液化气,既方便又干净,可当年的老北京人取暖做饭用的都是煤球炉子。最近在北京人艺的话剧《龙须沟》中,又看到了老北京四合院里早晨起来生煤球炉子的情景。

煤球炉子是用铁皮做的,炉子面是正方形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炉眼,从这里填煤、点火。炉膛底部是炉箅子,烧乏了的煤灰从这里漏下去。炉膛下部有一个小圆眼,是擞火用的。煤烧乏了,火不旺了,把火筷子从这个圆眼伸到炉膛里搅动,使炉灰从炉箅子的间隙中漏下去,叫“擞火”。

炉膛里要用炉泥搪上。当时,卖建筑材料的商店里都卖搪炉子灰。买回来,加上水,和成泥,搪在炉膛内壁上。

煤球炉子很轻,一个人就能搬起来。每天早晨生火时,先往炉眼里放进一些刨花或废纸作为引火材料,点着后,放入劈柴,再放入煤球,最后把拔火罐罩在炉眼上。此时浓烟就从拔火罐中冒出来。拔火罐有铁皮做的,也有生铁铸造的,大概有五六十厘米高,直径大小与炉眼差不多,其实就是一个能移动的小烟囱。炉子点着十几分钟后,劈柴烧完了,煤球被引燃,就不冒烟了,开始冒蓝色火苗,但还不能把炉子搬进室内,因为此时也会产生煤气。要等到冒橙红色火苗时才能搬进房屋取暖、烧水、做饭。每天晚上睡觉前,也要把炉子搬出去,因为炉子快熄灭时燃烧不充分,容易产生煤气。

那时也有铸铁炉子,老百姓称之为“洋炉子”。这种炉子比较重,固定在室内,有烟囱通到室外,不用来回搬,就像后来的蜂窝煤炉子,但体积更加高大,是少数有钱人用的,大多数老百姓都是用《龙须沟》中看到的那种简易的铁皮炉子。

老北京人都有早晨起来就喝茶的习惯。当时烧开水经常使用一种叫“汆子”的器皿。“汆子”其实就是一个上面有把儿的细长铁筒。烧水时,把“汆子”里盛上水后放到炉眼里面烧,由于“汆子”大部分都在炉眼里,很快就能把水烧开。

烧炉子用的煤球、劈柴要到煤铺去买。买煤很方便,到煤铺说一声“给某某胡同某某号送两筐煤”就行了,过不了多大会儿,煤铺就会派人把煤球送到您家,放在您指定的地方,货到付款。所以当时把到煤铺买煤称为“叫煤”,意思是到那里喊一声就给您送来,可见服务还是很到位的。

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大家做饭、取暖逐渐改为用蜂窝煤炉子。这种炉子晚上不用灭火,方便了很多;也比用煤球炉子干净一些,但火苗没有煤球炉子旺。直到现在,一些没有暖气的平房还在使用蜂窝煤炉子取暖,但煤球炉子作为一个历史时期内的一种重要生活用具,已经告别了历史舞台。

(8)最后的煤铺

2008年冬,鼓楼煤厂最后一个冬天给居民供应蜂窝煤。随着煤改电工程的进展,北京二环以内逐步将平房烧煤取暖住户改成电取暖,胡同煤厂也将成为历史。

李慧/TAKEFOTO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直到九十年代末,人们一年四季饮食起居离不开煤炭,尤其即将进入冬季之前,购煤、存煤、储煤,成为各家各户日常生活中一项重要的内容。

早年,挂着铃铛的骆驼队把煤拉到阜成门,在城根儿建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卸煤场,这就是煤铺的雏形。随后通了环城铁路,外埠的煤也进了京城,各城门外的关厢设立了大大小小的煤铺、煤栈。随着时间推移,煤铺向大街小巷发展延伸。这时,煤成了京城的主要能源来源。

运进城的煤,经过加工、储存、销售,走向千家万户,煤铺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自然,煤铺制煤、存煤、售煤的种类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着。

早年用的是砟子煤(硬块煤),后来用手摇煤球、机制煤球。蜂窝煤的出现无疑是场革命。由于这种煤运输方便,引燃迅速快捷,污染浪费小,而后来居上,得到广泛普及。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住平房的人家多用的是种简陋的炉子。这种简陋的炉子生火时需将炉子搬到室外。炉膛内的炉箅上放上一层燃烧过的乏煤球,在乏煤球上放好一层废纸或刨花,在废纸或刨花上支起一层细劈柴。点燃废纸或刨花后,会引燃细劈柴,再放入大块劈柴,待大块劈柴熊熊燃烧充分之时,迅速将少量煤球倒入炉膛,炉盘上的炉口放上喇叭状的铸铁拔火罐。当少量的煤球被引燃后,再将后续的煤球倒入炉膛填至炉口并放上拔火罐,一切就OK了。

生炉子要有步骤、有技巧,所填的煤球之间要留有空隙,便于空气流通。一味死填,是生不着煤炉的。

随着烟雾渐浓渐弱直到偃息,燃烧着的煤球就发出蓝蓝的浅火。待蓝火苗变成红火苗的时候,拿掉拔火罐就可将煤炉端进屋内取暖、烧水、做饭了。那时北京的冬季奇冷,每当母亲将燃烧红红火焰的煤炉端进屋内时,幼小的我们感到无尽的母爱温暖。

(9)旧京煤铺知多少

编辑人语

天气慢慢变暖,北京人生活中不可缺的“煤”已经在城市中悄悄淡出。

平房四合院里炒菜做饭用上了液化气罐,冬季取暖更新为“煤改电”,燃气锅炉和电取暖器已经成为冬季取暖的新工具。

扫煤末儿、捡煤核、摇煤球的情景不再呈现。按照北京未来五年清洁空气行动计划,2015年本市核心区将实现“无煤化”。

北京城里烧煤那些事儿,将会逐渐成为回忆……

潘惠楼 (门头沟区档案史志局特邀研究员)

旧时,北京是一座以燃煤为主的城市,居民生活用煤,多依靠煤铺供应。尤其是到了严寒冬季,煤炭的需求量相当大,北京城的街道胡同都有煤铺销售煤炭。

北京的煤铺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元代,大都城的平则门、光熙门一带,就设有储煤场。有一部反映元代大都市井生活的书籍《朴通事》,书中就有“到煤场里推煤去”的记载。元代熊梦祥编纂的《析津志》书中,也有“城中内外往来经济之人”,“每年九月间,买牛装车,往西山窑头载取煤炭”。明代,有一幅反映北京城市风情的图画《皇都积胜图》,图中也有煤铺卖煤的画面。到了清代,“都人炊爨惟煤是赖”,应运而生的煤铺就更多了。尤其是清末,环城铁路修通之后,沿铁路四周设有许多煤栈,煤铺可直接到煤栈批发煤炭,运回售卖,从此京城大街小巷,经营煤铺者骤然增多。

民国年间,北京市政府加强了煤业流通秩序的管理,煤铺业还成立了同业公会,以维护同仁利益,解决煤业争端,指导煤炭价格。据《北京煤灰两业概况》调查记载,1923年北京煤铺业同业公会有会员181户,还有众多煤铺未加入同业公会。1928年印刷的《矿业周报》第一集,载有1927年北平城区煤铺有302户。1932年版《北平工商业概况》中,记有1931年北平煤铺有800户,从业人员3000余人。1937年出版的《北宁铁路沿线调查》中介绍,北平市煤铺有800余家。其中,日销量250公斤的约有350户,日销量400公斤的约有300户,日销量600公斤的约有100户,日销量1000公斤的约有50户。日军侵占北平后,对煤炭资源疯狂掠夺,对城市煤炭供应实行统制配给,垄断煤炭经营,致使众多煤铺倒闭,煤业工人失业。1945年日本投降后,北平市经济亟需恢复,而煤炭又是人们生活必需品,经营煤铺者又骤然增多。到1947年,仅煤铺业同业公会会员就达1300余户。1949年北平解放后,据年底市政府财政厅的统计数据,北京城区内有煤铺1768户,从业人员4254人。其中,存煤在100至200吨的约有20户,占煤铺总数的1.13%;存煤在50吨左右的约有100户,占煤铺总数的5.66%;存煤在10吨左右的煤铺不足煤铺总数的10%;存煤在1至2吨的煤铺占煤铺总数的83%;还有的煤铺现买现卖。

由此可见,旧时北京煤铺虽然数量多、分布广,但多是小本经营,生意并不好做。许多经营者是因为煤炭产品不怕积压,暂时卖不出去还可以自家烧用不易赔本,才经营此业的。尤其是家庭院落较为宽敞的居民,很多以空地存煤,开办煤铺。北京的煤铺,一般是以此糊口养家,真正能够赢利的大煤铺并不是很多。那些分布在大街小巷的众多煤铺,既解决了许多城市人口的就业问题,也为市民生活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对工商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到1956年,北京煤铺全部实行了公私合营,众多煤铺改成了国家煤炭流通行业的零售网点,北京的煤铺业遂自然消失。

煤业推广

煤铺营销靠广告 突出产地与特色

北京是一座以燃煤为主的城市。京城内外,分布有众多的煤厂、煤铺,相互之间竞争十分激烈。许多煤厂、煤铺还以广告形式宣传推销,招徕顾客。

比如,“乌金墨玉,石火光恒”是北京煤铺书写较多的广告语。又如,“南山高末,北山红煤”这句话是北京煤铺的专用广告语,介绍经营煤炭的产地和品种。北京煤炭产地主要是京西,京西煤又有南山煤和北山煤之分。南山煤多指房山地区的北岭煤田所产的煤,此地煤炭质地较软,容易成末,火力温和均匀,不易爆裂。清末及民国年间,此地煤炭多以高线缆车运出山区,再转运到京城,所以被称为南山高末。北山红煤,则是指大安山、斋堂等地所产的煤。此地煤炭质地较硬,容易成块,火力强盛,有的煤块上有一层红色水锈,故称北山红煤。一般旅馆、饭店、炼炉房等,常烧大灶,多爱购买北山红煤。而居家百姓,取暖做饭,使用小火炉,则爱购买南山高末。

再如,“北山红煤,禅房须炸”。这句话也是介绍煤炭产地和品种的北京煤铺专用广告语。禅房为村名,位于木城涧煤矿附近,因属煤矿采空区,在20世纪50年代即被京西矿务局搬迁,现已成废墟。须炸是禅房村及附近所产的一种块煤。该煤质地较硬,粒度大小匀称,使用小火炉燃用方便,火力持久,是京城百姓非常喜爱的一个煤炭品种,故煤铺书写此广告语。

还有,“山西红煤,焦作大炭”。这是北京煤铺介绍外埠煤炭的广告语。清末民国初期,铁路修到北京城内,河北、山西、河南等地煤陆续运到北京城销售。外埠煤炭,以山西大同、阳泉,河北开滦、井陉,河南焦作所产煤居多。故北京煤铺书写此广告语,用来和北京本地煤区分。

北京煤铺、煤厂的广告语众多,反映了北京城煤炭市场的需求及煤商的激烈竞争情况。

煤业中介:旧时煤炭行业的中介被称为煤牙

煤牙一手托两家 袖中暗箱谈价格

在老北京的三百六十行中,有一种行被称为牙行。牙行,是为买卖双方进行撮合的职业,在今天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中介机构。煤炭行业的中介,就被称为煤牙。

旧时,北京煤窑多在西部山区,市场狭小。煤厂、煤铺多在城里,小本经营。在自然经济条件下,交通不便,信息不畅。煤炭产地与市场需求容易脱节,煤窑的经营者缺少与城里商户的接洽沟通。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煤牙往来于煤窑、煤厂、煤铺间,穿针引线,将买家与卖家联系到一起,形成了煤炭产、供、销、用的一体化。许多煤窑委托煤牙售卖,许多煤厂、煤铺通过煤牙进货、出货,许多用户也让煤牙办理买煤。明清之际,北京的煤牙相当活跃,朝廷还对煤牙收取课税。

旧时,煤炭交易双方为保持长期的友好协作,一般不直接言利,而是通过煤牙做中间人讨价还价。煤牙的交易方式,多是袖里乾坤,暗箱操作。交易时,煤牙着宽袍大袖,在袖子里握住买方的手指示意价目,然后再握卖方的手指示意价目,双方同意则买卖成交,由煤牙结账。如不同意,煤牙在袖子中重新分别握买卖双方的手指示意价目,如此反复讨价还价,直到买卖成交为止。此种交易,一般情况下买卖双方难知对方的真实价格,只有煤牙一人,一手托两家。煤牙获取的利润,也正是双方价目的差额。精明的煤牙,在一无资金、二无产品的情况下。买空卖空,既使自己获取利润,又使买卖双方欣然接受。而贪心的煤牙,往往从中作梗,既吃买家又吃卖家。由于煤牙从事的是暗中作价交易,有的煤牙从中大赚黑钱,引起煤炭业主与用户的不满,造成事端。还有的煤牙,本身就是市井闲人、泼皮无赖之徒,千方百计跻身煤牙之列,不守行规,对买卖双方借机敲诈勒索,扰乱经营秩序。

清康熙十一年(1702年)朝廷批准户部报告,“决定将北京城内外的煤牙悉行革禁、对煤牙征收的税额也停止征收”,打击了不法煤牙。乾隆年间,社会秩序稳定,政通人和,社会对煤炭需求越来越大。乾隆六年(1741年)朝廷才批准工部题奏,“令地方官给照,恢复煤牙牙帖”。允许煤牙从事经济活动,照章纳税。直到清末民国初年,北京仍有大量煤牙存在。

新中国成立后,北京煤炭交易一度实行计划供应,买卖双方价格公开,国家控制煤价,煤牙也就随着牙行的萎缩而自行消失。

烧煤行当

摇将煤堿作煤球 小户人家热炕头

扫煤末儿

“扫煤末儿”是旧时京西矿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行当,就是收集煤炭运输过程中遗撒在道路上的煤末儿。其使用工具为扫帚和簸箕,如同扫地,因此被称为“扫煤末儿”。所从事者多为穷苦人家的老人、妇女和小孩。

京西是煤炭产地,运煤的车辆和牲畜多,通往矿场煤窑的道路上常见被遗撒的煤末,许多人从事扫煤末的行当,民间有歇后语:“去煤窑的路—一条道走到黑”,也说明路上的煤末儿很多。

由于运煤路上车来人往,牲畜络绎不绝,路上的煤末在车辆的碾压和畜踩、人踏之下,煤尘四处飞扬,扫煤人蓬头垢面,一身乌黑,而且会吸入大量煤尘。有时煤末还会和牲畜的粪便混在一起,又黑又臭,令人作呕。扫煤人还要时时防范车辆、牲畜的碰撞。从路上扫来的煤末,难免掺杂有泥土和石碴,烧用之时,火力较弱。

新中国成立后,矿区交通条件改变,煤矿实行规模生产,大型煤矿均有火车入矿直接运煤,畜力车载驮运逐渐减少,矿区道路遗撒也大为减少,再加上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专门从事扫煤者已经绝迹。

捡煤核儿

新中国成立前,北京城里穷人家的孩子,大多有捡煤核儿的经历。

所谓煤核儿,就是燃煤人家或单位倒掉的没有完全烧透的煤,尚存部分火力,捡回家中,仍可以继续烧用。

穷人家无钱买煤要靠烧煤核儿做饭,孩子们外出捡煤核儿。捡煤核儿的工具是一个铁丝编的小耙子和一个背筐。用小耙子在垃圾渣土中扒拉,发现煤核儿捡起放到筐里。也有的孩子用盛垃圾的土车装煤核儿。这土车由四块木板围成,下面安上滑轮,孩子一脚蹬在车沿上,另一脚蹬地,推着车在街上跑得很快。在当时能够推小土车捡煤核儿,是很“拉风”的行为。

捡煤核儿的孩子们,最爱在锅炉房周围转悠。旧时,烧锅炉的多是单位,烧煤不像家庭那样吝啬。当锅炉房出灰时,孩子们一拥而上,从倒出的炉灰中一顿扒拉翻捡,人人都成土猴一般。有时锅炉房倒出的炉灰中,混有还在燃烧的煤,孩子们一不小心捡到手里,被烫得嗷嗷直叫。

捡煤核儿的孩子们,虽然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但聚在一起时,却很热闹。尤其是前面一个捡煤核儿的小孩蹬着土车跑,后面一伙小孩追时,呼朋引伴,蹦蹦跳跳,追逐嬉戏,成为苦中乐趣。

烧煤简儿

“煤简儿”,是北京土话中的一个名词,其他地区多称“煤简儿”为煤饼。煤饼,是将煤末按一定比例加上黄土和水,调和成泥状摊开,晾干后破碎成块,再入炉中烧用的煤。因其制作方法及成品形状如同摊面饼,故被称为煤饼。1958年,文物工作者考古挖掘河南省巩义市铁生沟冶铁遗址,就已发现有大量煤饼用于冶铁。

煤饼因何被北京人称为“煤简儿”,众说纷纭。比较一致的说法是,煤简儿是由煤圈的谐音转化而成。将和好的煤饼摊在火炉炉面上,利用火炉的温度将煤饼烘干,再砸成小块烧用,十分方便。由于在炉面上摊煤饼要空出炉口,摊出的煤饼中间就会留有一个比火眼大一点儿的孔洞,煤饼也就成了煤圈。煤圈与煤简儿发音基本相同,口耳相传,久而久之,就有人将煤圈说成了煤简儿。还有一个说法,在火炉面上摊的煤饼,中间需留有炉口的孔隙,所以摊出的煤饼形状如铜钱。而人们也希冀发财,因此将煤饼称之为煤钱,煤钱与煤简儿的发音也基本同音,日久,将煤钱就说成了煤简儿。

又有一种说法是,摊开的煤饼被烘干或晾干以后,在烧用之前要破碎成小块,这破碎成的小块多呈不规则形状,成为“煤角”。“煤角”与“煤简儿”也谐音,日久,“煤角”也被说成了“煤简儿”。

清末民初《续都门竹枝词》书内,有学秋氏写的诗曰:“摇将煤堿做煤球,小户人家热炕头,三冬妇子勤劳作,攒花捅枣一时休”。

烧煤球儿

煤球,因其形状如球得名,烧煤球在旧时北京相当普遍。

在清末民国初期摇煤球的方法是将煤末过筛后分类,加上有黏性的黄土,用水和匀成泥状,平铺在地面,用铁锨切成鸡蛋大小的方块状,然后撒上细煤面吸水,待水分干到一定程度时,取出放入筛内,筛底垫上一个大花盆为轴,用双手晃动筛子,将筛内的方块煤转动摇成球状,倒在地上晒干,即成煤球烧用。

旧京的摇煤球者,多是河北省定兴县人。摇煤球,是重体力劳动,消耗大。谁家雇用摇煤球的,中午都要管饭。

很多煤铺也制作煤球售卖,制作方法是采用吊筛摇煤球,如同荡秋千。在门形的架子上吊一圆铁环,环中再拴三根绳系住悬空的煤筛,煤筛中放入切好的方块煤摇动。用吊筛摇煤球的,比在花盆上放筛子摇煤球省力,但吊筛摇煤球多需有固定场地。

20世纪30年代初,北京出现机制煤球,是以电动机带动铁制型轮压制而成。1932年版《北京工商业概况》所载,北京市内最早使用机器动力制作煤球的,是五星机制煤球厂。

1953年,上海实业家刘念祖先生与北京地方工业局公私合营,投资建成北京机制煤球厂,于1954年4月在永定门外开业。到60年代初期,北京机制煤球生产能力已达100多万吨,人工摇煤球行业遂萎缩以至结束。

烧蜂窝煤

蜂窝煤是一种加工的型煤,曾是北京居民燃煤的主要品种,形状如蜂窝而得名。因其形状又同藕节,也曾被称为藕煤。

北京居民燃用蜂窝煤,起于新中国成立前。北京前门外有一“信诚斋”煤铺,曾经营过蜂窝煤,供应十几家用户。“信诚斋”的蜂窝煤,规格为直径5寸,采用手工方式加工生产。至新中国成立初期,北京的居民仍以烧煤末或煤球为主。

1954年,中国人民大学第三技术处研究室的王德周先生向市领导提出在居民中燃用蜂窝煤的建议,并设计出生产蜂窝煤的初步样机。1957年5月25日,《北京日报》发表了题为《推广蜂窝煤》的社论,于是北京掀起改烧蜂窝煤的活动;1958年,进行蜂窝煤机改造,以偏心轮式和拨锤式的电锤取代人工砸16锤的蜂窝煤生产方式。之后,又研制出单冲头冲压式蜂窝煤机,每分钟可生产蜂窝煤40块,增加产量。

20世纪60年代,北京又掀起改革居民燃煤灶活动,研制出蜂窝煤炉灶的套筒炉瓦,使蜂窝煤燃用上火快、火力强,热能发挥更为集中。许多省市专程到北京学习生产、燃用蜂窝煤的方法。

1980年到1982年,中国矿业大学研究生部和北京矿务局在门头沟煤矿建成型煤生产试验厂,试验成功“烟煤无烟煤燃烧上点火蜂窝煤”技术,该技术还被输出国外。

20世纪80年代,北京居民燃用煤炭取消票证供应,城近郊区居民基本可保证全部燃用蜂窝煤。蜂窝煤的规格品种逐步增加,有适合不同炉灶的圆筒形、方形蜂窝煤,还有锅炉用蜂窝煤、火车机车用蜂窝煤,用一张报纸即可点燃的低燃点蜂窝煤等等。

本版撰文并供图/潘惠楼

(10)消失中的京城煤铺

位于崇文区永定门外安乐林路上的永外琉璃井煤炭门市部,是该地区仅存的一家煤铺。这家煤铺的前身是永外煤厂,承担着东到蒲黄榆、西到永定门火车站、北到天坛南里、南到丰台木樨园平房住户的供煤工作。

夏末,正值蜂窝煤生产高峰期, 库房大棚里堆满了刚生产出的蜂窝煤。

蜂窝煤依然使用传统制煤机一块块轧出来,机器轰隆隆震耳欲聋, 两位工人师傅只靠眼神和动作就配合默契地往机器里添加原料。

每年8月底9月初, 居民们开始购买冬季用煤,1周时间堆在煤棚里8米高的蜂窝煤就销售一空。

一年一度的冬季取暖用煤供应工作已经开始,然而在京城的大街上、胡同里,已越来越少见到送煤的板车。随着北京城市建设和城区平房住户“煤改电”和“煤改气”工程的不断实施,靠烧煤取暖的住户越来越少,制做蜂窝煤的煤厂煤铺正在逐渐消失。

位于崇文区永定门外安乐林路上的永外琉璃井煤炭门市部,是该地区仅存的一家煤铺。

这家煤铺的前身是永外煤厂,承担着东到蒲黄榆、西到永定门火车站、北到天坛南里、南到丰台木樨园平房住户的供煤工作。门市部经理王刚介绍说:“五六年前,仅崇文区就有永外、前门、东花市、龙潭等几个大煤厂,每年每个煤厂都得生产销售几万吨煤,而现在这些煤厂都消失了,有的变成了门市部,我们这儿去年产销只有几千吨。”

交钱、领票、预约送煤……煤铺依然保持着传统的销售模式。煤铺的老客户孙大爷今年85岁了,收款的会计也快60了, 随着煤铺的消失,明年他俩就不会在这个窗口见面了。

一块蜂窝煤卖9角5分, 煤铺会计要提前准备很多零钱, 方便给买煤的居民找零。

王刚初中毕业不到18岁就到煤厂工作,一干就是37年。他先后在5个煤厂工作过,去年他还在前门煤厂南芦门市部工作,由于前门地区危旧房改造,门市部停业关张,他才来到这里。

王刚回忆:“十几二十年前,北京人家家生活一年四季都离不开煤,做饭、烧水、取暖都需要煤,市政府每到冬季就抓两件大事,一个是大白菜,一个就是民用煤。那时煤是紧缺能源,定量供应,居民买煤得凭煤本,还要排很长的队,买到煤也不能马上拉走,那叫交钱预定,煤得十天半个月才能给你送家去。煤厂一到秋冬季就经常加班加点生产,煤尘和噪音污染扰民,但附近居民却极少抱怨,他们都需要煤呀。”

以往送煤工板车上拉的煤总是堆得高高的,现在用煤户少了,用煤量也少了, 板车上拉的煤还不到过去的一半。

如今一片片危旧平房相继拆除,一幢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楼里的居民通上了煤气、用上了天然气,即使是平房居民也都用上了煤气罐,永外琉璃井门市部负责供煤的住户也从几万户降到了现在的六七千户,辖区内居民用煤量一年比一年少。门市部现在只有5名正式职工,秋冬季节再临时招13名送煤的季节工。过去他们生产的品种很多,有大蜂窝煤、小蜂窝煤、煤球、炭、劈柴,还有半块煤,而现在只生产煤和炭,煤也只有一种规格。

煤铺经理王刚也住上了楼房,家里的蜂窝煤炉也换成了煤气灶。他走进煤铺对面的一家炊事用品商店选购新煤气灶。

如今,煤铺仅剩下5名正式职工。劳作一天之后,工人们在空荡的煤铺前说笑。煤铺即将消失,这样的场景也不多了。

随着永外街道城市改造工作的推进,这家煤铺也即将拆除消失。王刚有些动情地说:“我今年已经55岁了,干完这个冬天我就要退休了,一两年后再来到这里,见到的会是宽阔的马路和现代化的住宅小区,煤铺只会保留在我的记忆中,但这是历史前进的必然!”

到今年年底,东城、西城、崇文和宣武四个区内的30片文保区14万平房户“煤改电”和“煤改气”工程将全部完成。短短几年间,本市用煤平房户从几百万户锐减到15万户,城八区的煤厂煤铺已由原先的400多家减少到29家,民用煤年供应量也由300多万吨减少到10多万吨。截至2008年底,本市管道天然气居民用户已达350多万户,全年天然气总供气量50亿立方米。(文:贾同军 摄影 戴冰)

(11)说说北京的国营煤铺

过去我们常说,老百姓居家过日子,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在首位,因为是燃料,过去老百姓过日子用柴做饭、取暖全得靠它。
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进步,逐渐改用烧煤,今儿个我就跟您聊一聊北京的煤铺。我要说的煤铺不是过去老北京的个体煤铺,而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国营煤铺。
我是一个老北京人,50后,生长在宣武区牛街一条普通的小胡同的大杂院里。大家知道,牛街是咱北京回族的聚居地,至于我也不例外,没错,回族。
牛街
过去有一句经典台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我恰恰就是这个孩子。打从我记事开始,就开始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什么到小铺打酱油、买东西啦,什么搓炉灰倒脏土啦,这些都不在话下;而“叫煤”自然也是我的事儿。
什么是“叫煤”?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我正在上小学,有时就听到老妈喊:“小四,上煤铺叫50斤煤球儿。快去!”这时,不管我在干什么,都得放下手里的事儿,遵照老妈的命令去煤铺买煤。这,就是“叫煤”。
说说北京的国营煤铺[墙根网]
这个煤铺就是国营的煤铺,它的位置在枣林斜街的中段路南,离我们家很近,我们家那一片儿的居民都在那里买煤。出了我们家往南一拐,经过西马坟地,再穿过一条小胡同就到了煤铺。说是煤铺其实应该叫煤场,有一个大门,进去之后到办公室开完票儿交完钱就行了。
这个煤场主要经营煤球儿和劈柴,占地挺大,好像地上的土都是黑色的。里面也有不少的职工,像劈劈柴的工人,在我的印象中都是女同志。有趣的是,她们十多个人围成一个大圆圈,都坐在小板凳上,把手中大块的木头劈成10厘米长左右的劈柴,然后都往中间扔,等一段时间,中间的劈柴越来越多,就有人把它推走,然后再接着劈。
煤场的另一边,做煤球儿的也很热闹,这个煤球不是像过去手工摇的,而是机械制造,进入煤场就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工人们把和好的煤泥(用煤末和粘土和成)铲进机器上方的“大嘴”里,嘴下有两个大圆盘,上面都是半凹圆形,当机器转运之后,煤就顺口而下,两个转动的圆盘一挤压,压好的煤球儿就从下面流下来。那些煤球都比乒乓球稍大一点儿,光亮整齐,比手摇的煤球儿好看多了。
就是这个煤铺里的煤球和劈柴我们家就用了很多年,我也进去过多次,所以挺熟悉。直到七十年开始才有所变化。
还有一种“叫煤”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当送煤工人蹬着三轮车给别人家送煤时,你就跟他说,我们家是哪条胡同、几号、姓什么,叫什么,他就用铅笔在小本上记下,再说出煤的数量,第二天就会把煤送到家里,然后再给钱就行了。再以后送蜂窝煤也是如此。
70年代后,北京人烧煤逐渐改成了烧蜂窝煤了,这蜂窝球比煤球儿先进了不少,比如它不用每天生火了,可以封火了,不让炉子灭,这样就省事多了。那煤厂里的劈柴就很少有人用了。如果要生炉子,就用炭来生,这炭和蜂窝煤样子一样,只是略薄一些,而且是用木材的锯末制成的,用一张报纸就可点燃,所以挺方便。像这种蜂窝煤炉子我家又用了二、三十年,直到新千年之后才有所改变。
新千年之后,我搬到了昌平,住进了楼房,就制办了煤气罐和燃气灶,用起来就比烧蜂窝煤省事多了,也干净多了。
随着科技的发展,做饭问题得到了很大的改观,不再单一的使用炉子,电饭煲、电饼铛、微波炉、电烤箱等家用电器为人们带来了诸多非常。而在2012年,我家又接通了燃气管道,使煤气罐也随之淘汰。这样就更方便了,随使随用,真好!
现如今老北京的煤铺和煤厂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它在人们生活的轨道上必竟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并留下了一段难以忘怀的话题……

(12)忆起那几家煤铺--老骥伏枥

*回首往事

忆起那几家“煤铺”老北京的煤球爐子

过去(大约截至上世纪70年代),北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几乎都有“煤铺”,即卖煤的店铺。煤铺一般房屋不多,室内面积也不大,但是每家煤铺却都有宽阔的大院子。院子里有堆积如山的煤末子、成堆的黄土、成堆的硬煤,还要有摇煤球、晒煤球、堆煤球的地方,所以院子面积小了也不成。过去北京人每天笼火做饭、烧开水及冬季取暖等,都离不开煤炭,确切来讲就是离不开煤铺卖的煤球。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煤铺的逐步消失,煤铺已结束自己的历史使命,或被当事人淡忘,或根本不为现在的年轻人所知,但是在老北京那些老人心目中,却依然难忘,特别是与煤铺打交道那一些情节……

说起北京城煤铺的历史,那真可谓历史悠久,至今已有近700年历史。据说元朝时大都(北京)城内就有煤市和煤铺。明清年间,北京城内煤铺更兴旺,民国时期几乎已遍布京城。过去煤炭是沿着古道用骆驼、马车经阜成门运进城内,在前门外“煤市街”聚集,然后再转运各个煤铺。也有的煤铺直接从京郊门头沟等产煤地区进货。随着煤铺的发展和北京人烧煤的进步,那煤铺从卖煤炭到卖摇煤球、蜂窝煤等,也在不断改良和发展。特别是那用煤末子和少量黄土掺和在一起用水和成“泥浆”再分别用手捏或用筛子摇制成煤球,那过程也很有意思。我上小学时,学校还组织我们去附近煤铺劳动,即帮助做煤球,那叫“攥煤球”。看着那进出煤铺的工人个个黑得好似非洲人的面孔,我们不少男同学也特意把煤灰涂抹在脸上,以至于不少人成了“非洲人”。对于这种淘气的行为,老师不但不批评,反而赞扬我们“这是热爱劳动的表现”!要说起煤铺或煤铺历史和业务,那话就长了。不过本文主要是介绍几家与本人生活经历有关的煤铺,所以就打住谈论更多“专业”话题吧。

昔日在我住家附近有三家煤铺,一家就在我所住胡同东口不远的“东观音寺胡同”内。那时候我家所用的煤球,就是从这家煤铺买的。说“买”,手续非常简单,即到煤铺的账房登记所需煤球的数量、交款,然后就回家等,很快就有送煤工人把煤球送到家。在煤球质量和份量上,用户尽管放心,煤铺决不会坑用户。我上小学三年级时,我母亲就锻炼我去买煤球了,到了账房窗口,那位和善的叔叔就亲切地问“小朋友买多少煤球,家住哪儿”,我回答并交款后,那位叔叔给我一张单据,我就回家等着送煤啦。经常给我们胡同住户送煤球的,是一位高个子、大眼睛的工人,为人和气,见人总是微笑。他那黑色面孔一笑时,漏出一口白牙,真像非洲人。他每次送煤时,把煤球倒入用户指定的木箱或盛放煤球的煤池外,都主动用随身携带的笤帚把用户盛放煤球地方周围的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是那么自觉、那么认真、那么勤劳,胡同里的用户没有不夸奖他的。我母亲教子有方,让我管送煤工人叫叔叔,那位叔叔也非常喜欢我。可是胡同里有些孩子,特别是大杂院里一些劳动人民的孩子,反而每次见了送煤工人,总是追着人家身后叫“煤黑子”,甚至有孩子叫“臭煤黑子”。更可气的是,几个蹬三轮车工人家庭的孩子,不知从哪里学来还是自己编的对人带有侮辱性、语言污秽的“顺口溜”。为了说明情况,不妨写在这里,即“煤黑子(读音zei),偷西瓜(读音gui),让人逮着剌**(指男性生殖器那个“词儿”)”。更可气的是,有些孩子的家长竟在一边不但不管而且哈哈大笑!我当时小小年纪看了很奇怪,为什么这些作为“劳动人民”的工人及其家庭的孩子,却不懂得尊重劳动人民呢?人家送煤的工人看到是几个孩子起哄,倒也没说什么,可是有的住户看不惯,他们对那些孩子的家长说“管管你们孩子,学好”,但有个别孩子的家长却说别人“多管闲事儿”。所以实际生活中经历的事儿,往往更“真实”!

还有一家煤铺位于我所住胡同南邻的一条名叫“洋溢胡同”里。这家煤铺是前后门儿开放,前门儿开在“洋溢胡同”,后门儿开在洋溢胡同南邻的“西裱褙胡同”。结缘这家煤铺,是由于这家煤铺的掌柜是我一位小学同学的母亲。煤铺院子比我家门口那家煤铺的院子要大很多,所以我那位同学经常邀请我们同学去她家院子里玩儿。面积很大的院子,虽然堆着煤末子、煤球、黄土,还有晾晒的煤球占据很大面积,但是还是有不少空地足可以供我们玩耍。我们在那里玩拽包儿、“跳间”、跳皮筋儿等游戏,男女同学都可以尽情地玩耍。那位同学的母亲很和善,每次都热情招待我们,让我们喝水、吃糖果等。就是有一次,这位母亲严厉地出面干涉啦。当时,我们班十几个男女生在这家煤铺大院玩儿,有几个顽皮的男生玩起了“打仗”,其中有一两个学生往煤末子堆上跑,说是“要占领制高点”。偏巧被我们同学的母亲看见了,她吓得脸色都变了,大声呵斥那两个同学快下来,并大喊“千万不要往煤末子堆上跑,那里非常危险”。后来经讲述,我们才知道如果煤末子堆上人太多,就容易陷入煤末子里被埋住,就会有生命危险。从此,我们都提高警惕了。

小学毕业后,我们这些同学都保持来往,直到那“文化大革命”爆发的某一天,有同学让互相告知,说“那家煤铺的同学和她母亲被批斗,而且要遣返回老家”。我们住在煤铺附近的同学闻讯立刻跑向那家煤铺,恰恰看见我们那位同学和她的母亲已经坐在一辆卡车上,卡车上放着一些家具等杂物,她们就是坐着这辆卡车被遣返回老家。她们母女看见我们这几个同学后很惊讶,当看到我们几个同学在暗暗向她们摆手告别时,她们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欣慰的表情。卡车走了,从此我们和这位同学失去联系,但是在这个煤铺大院玩耍的欢快情景,我们却至今不会忘记。

位于苏州胡同西端北侧的一个煤铺,是我堂姨的婆家开的。走进宽大的院门,左边并排三间房屋既是账房,也是堂姨的婆婆的卧室。我母亲带我经苏州胡同去东单花园或崇文门内大街时,经常到这家煤铺坐一坐,母亲和堂姨的婆婆聊天,我就在煤铺大院里玩儿,或看那些工人摇煤球等。我管堂姨的婆婆叫奶奶,这位老人很慈祥,白净的面孔总是带着微笑。每次我一来,她就给我拿出不少糖果让我吃。由于煤铺旁边的院子里住着我的同学,所以有时候母亲聊天时,我就去找同学玩。

我堂姨的婆婆是个有文化的人,她的一个女儿和我同龄,论辈分我也应该称呼她“姨”,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是北京市重点学校女一中的学生。那些工人很尊重她们母女,彼此相处和睦。在“文化大革命”爆发不久,社会上掀起“破四旧”风暴。一天,我看见堂姨的婆婆来我家,适逢一群红卫兵在我们院子里,就我们院大门门楼上悬挂的领袖像提出建议,他们建议我们应该悬挂领袖穿军装的相片。见此情景,老太太一露头就又匆匆走了。我告诉母亲“奶奶来了,没进门”,我母亲不信,说我可能看错了,我坚持说没看错。于是过了两天,我母亲带我去堂姨婆婆的煤铺大院,看看是不是老太太有什么事。不料走到煤铺前,只见大门紧闭,而且贴上了封条。有认识我们的邻居告诉我们“老太太家前几天被抄啦,昨天老太太被遣返回原籍了”。这时候,我母亲判断出那天老太太一定是到我家去告别,看见一群红卫兵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所以吓得匆匆走了。这一走从此我们就断了联系,因为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问过她们原籍地址。再说在那“红色恐怖”年代,谁还敢去打听一个被遣返人的地址呀。于是这家煤铺也从此留在记忆中了。

北京城煤铺变迁的历史,应该是时代变化的需要。但是我熟悉的那三家煤铺历史的变迁,却夹杂着人事沉沦的“插曲”,这倒是鲜见的!

(13)京城煤铺史已有六百年


搪炉子

不经意间,过去北京人生活中须臾不可或缺的“煤”,已经悄悄地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即使是老城区的胡同平房院,炒菜做饭也早已改成了液化气罐;冬季取暖,如今也早已“煤改电”,家家户户用上了自己可以控制供暖时间和温度的电暖气。人们再也不用为煤球或蜂窝煤碎了无法烧而犯愁,再也不用因为封不好火夜里被冻醒而担忧,再也不用为烧煤弄得满世界烟熏火燎灰头土脸而烦恼……可是,我们还记得曾经的“烧煤那些事儿”吗——

煤铺大多写有“乌金墨玉,石火光恒”楹联

“乌金墨玉,石火光恒”这是旧时北京煤厂、煤铺、煤栈、煤店经常书写的广告楹联。乌金墨玉是对煤炭的形容和赞颂,石火光恒意喻煤炭事业永远发达。煤炭是过去北京人每天笼火做饭、烧水沏茶、洗澡和冬季取暖都离不开的生活必需品。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北京日新月异的变化,煤铺已逐渐被现在的人淡忘了,但是煤铺在我的心中,依然记忆深刻。

说起京城煤铺的历史,已经有六百多年了。据记载,在元大都内就有煤市和煤铺。明清年间,北京煤铺更加兴旺,在朝阳门外关厢至关东店、广渠门外关厢、东便门外关厢等居住人口较集中的地区,都形成了对居民供应煤炭的行业。

过去煤炭是沿着故道,用骆驼、马车从阜成门运进城内的,在前门外的煤市街聚集,再转运到各个煤铺。而朝阳门外的煤,一直是以京西煤为主要货源。1916年与京张铁路相连线的环城支线通车,山西、大同、阳泉等地的煤也源源不断地入境。这个行业由沿旧城墙铁路旁煤铺组成。当时北京城大大小小的煤铺有100多家,像朝阳门外,有名的就有德丰元、益泰、益远长和元纪等四家。

煤铺送煤上门要先吆喝“送煤来啦”

北京煤铺讲究和气生财的生意经,谁来到煤铺去叫煤,他们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接待,满口答应马上送到。

给住户送煤的工具是用荆条编织成的双耳煤筐和三个提梁的撮箕,一筐的煤球有50斤重,一撮箕的煤球有25斤重。用九齿的长铁叉将煤球撮起来抖几下放进筐里,为的是将煤末筛下来,让用户看到的是个个匀整、光滑滚圆、乌黑饱满的漂亮煤球。煤铺的伙计挑着两筐这样的煤球满街一转,谁见谁爱,这就是市面上俗称“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手就来”的生意经。进用户家里送煤时,要先在门口喊一声:“送煤来啦!”,得到主人的应允后再往院里走,煤送到款收完马上出院,绝不招主顾厌烦。

煤铺里还有一个工具,是一般用户看不见的,就是下面宽上边窄小的三角形大铁锤,是专门用来砸煤矸石的。在煤铺的院内有个石磨盘,将煤矸石放在磨盘上,用三角大铁锤将矸石砸碎成粉未,偷偷掺进煤末里摇煤球。掺进过量煤矸石的煤球火力弱还不禁烧,用户不来找煤铺就赚了。如果找来,煤铺掌柜就佯称来的这车煤质量不好,表现出很无奈的倒霉样,主动赠送用户10斤劈柴或20斤砟子来应付。绝不和用户争吵。表面看来他吃了亏,实际上他还是赚的。

当时煤铺大多是连家铺,经营方式是家庭作坊式。煤铺本小利微,供应对象主要是劳动人民,每次购十斤、二十斤,总销量不大。那时,常年开铺的不多,有些铺只干一个冬天,天一暖和就寻找其他生计。由于经营规模小,没有更多资金用于生产、运输、扩大经营,没有形成煤市。

宁夏太西煤为紫禁城专用御煤

当时烧煤已成为北京城里和城外的明显特征——城外的人烧柴火做饭、烧火炕取暖,而城里人绝大多数烧煤炭。城里人又以贫富与身份不同,烧煤炭的规模和质量也各异。皇帝、王公贵族要烧煤炭质量最佳的宁夏太西煤。太西煤不仅乌黑晶亮,触之不染,燃之无烟、无味,而且灰分低、含硫少,发热也高,过去一直是帝王专用的御煤。而四九城的富裕人家烧山西或京西的煤炭,一般烧煤球同时搭烧砟子(煤块),砟子不仅禁烧,而且火力猛、火苗冲,但价钱贵点。

煤炭容易把手、脸染黑,煤屑四处飞扬,谁家也不愿意整天倒弄煤而又离不开煤,所以北京煤铺摇煤球的应运而生,生意十分红火。摇煤球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力气活,但其中有很多技巧。

肥煤瘦煤焦煤烟煤贫煤褐煤千差万别

“七分煤炭三分摇制”,手摇煤球可是份儿手艺。煤铺掌柜为了自己店铺的声誉和买卖兴隆,在手摇煤球的用料和工艺上都十分讲究,选料要将原煤中不能燃烧的矸石分拣出来,进一步将煤炭筛分出砟子和煤末。用来和煤末的黄土是选择深黄色亚黏土和黏土(俗称胶泥土)。手摇煤球的关键是黄土掺入量:掺少了煤球易碎不成形,掺多了煤球火力弱。

按煤炭里的成分和燃烧的指标不同,可分为肥煤、瘦煤、气煤、主焦煤、烟煤、无烟煤、贫煤、褐煤等十余种类型。咱们北京居民使用的主要是无烟煤。无烟煤中有镜煤、亮煤、暗煤、丝炭等成分,是煤炭等级划分的重要依据。质量好的煤炭含镜煤、亮煤成分多,颜色黑而明亮、重量轻,即煤炭的灰分低、含炭质高,燃烧时的热量大。而含暗煤、丝炭成分多的煤炭不但颜色偏灰,而且暗淡。重量偏重则煤质较差,煤铺掌柜以煤的成色和重量来区分煤质的忧劣、煤质好的多掺点黄土,差的少掺黄土多加胶泥土。

手摇煤球的技术也不含糊,手摇煤球要经过和煤泥、摊片、撒煤末、切块、摇筐摇等工艺,需要熟练使用大铁锹、板儿锹、剁铲、钉耙、摇筐和转盆等工具,样样活都显示惊人的体力、不凡的手艺,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干的。

经过煤铺掌柜在用料和工艺上调教出品的煤球,个头大小匀称、光滑,禁碰不易破碎,而且笼火时易燃烧、火力壮又禁烧。尽管在北京摇煤球的多数是河北定兴人,但多数是摇煤球的技工,真正掌握摇煤球“配方”技巧的是北京人,所以北京人多是煤铺的掌柜。

不用“搪”的“洋炉子”曾流行一时

京城的煤铺也搞多种经营,除卖煤兼卖劈柴外,还管搪炉子。有钱人家厨房内盘灶做饭,客厅和卧室内生洋炉子,洋炉子炉膛内有机制炉瓦不用搪炉子。而普通百姓之家住房紧迫,做饭取暖全用一个炉子。铁炉子因炉膛太大又不保温,需要搪炉子。此外,煤铺还为新成家的小两口或刚来北京落户的外地人传授如何生炉子的技术。

北京人天天早上笼火生炉子不以为然,而从来没有生过北京铁炉子的人有点犯难,煤铺的伙计就教会你怎么生炉子。生炉子首先要准备干劈柴和干透的煤球。先将炉膛内的碎煤倒出来,拣出十几粒个头比较完整的煤砟子平铺在炉箅子上,再撒上一层刨花,刨花上支起一层细劈柴。将刨花点燃看到细劈柴已经引燃后,轻轻放入一层大块的劈柴。待大劈柴也引燃后,再轻轻放入八九粒煤球,用拔煤罐盖上炉口。当最早放入的煤球引燃后,再将其余煤球放入填至炉口并放上拔火罐,待浓烟过后火炉子就生着了,生炉子一定要保持空气畅通才能将煤炉引燃,过早或过分用力将煤球放入炉膛内,易把炉膛内的火种砸灭。

煤球被16孔蜂窝煤取代

新中国成立后,北京的煤铺经历多次变迁和改造,面貌已大不一样。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北京城对煤铺的需求大增。解放初期,北京煤铺的发展达到历史顶峰,煤球也由手工摇制向机械化方向转变,出现了机制煤球,大大改善摇煤球工人的劳动强度和工作环境。1956年1月,煤商实现行业公私合营,一部分煤商与市煤建公司合营,其他煤商归属当地国营商店统一领导。1960年政府为了保证人民基本生活必需品的供给,将煤炭供应与粮、油一起,纳入统购统销的行列之中,买煤球实行计划供应,北京城每家每户都有购煤本,凭本分片定量供应。

再到后来,出现了16孔的蜂窝煤,蜂窝煤的生产加工、装卸搬运也都实现了一条龙机械化生产。蜂窝煤的诞生使京城生活用煤供应发生很大的变化 ——烧蜂窝煤的炉子有特制的炉瓦不用繁琐地搪炉子,炉子有火门封火十分方便,需要使用火炉时打开火门,很快能使蜂窝煤旺旺地燃烧起来。由于蜂窝煤备有引火炭使生炉子或添加煤炭都比煤球炉简单、方便、快捷,蜂窝煤很快取代了煤球,连一直烧煤球的洋炉子也改烧蜂窝煤了。 (孙 帅)

(14)胡同里的煤铺

天凉了,楼群包围的胡同里,偶尔传来制作蜂窝煤的“咚,咚”声,那里肯定还残留着胡同里的煤铺。
不用多,倒退二十年,煤铺还是城里人过日子离不开的地方。尽管那时胡同人家已用上了煤气灶做饭,可是西北风一起,还是要搪炉子、安烟筒、买蜂窝煤。北京的采煤史虽早在元明时就有记载,但真正用于国计民生也就是百年的事。光绪年,一溜溜儿的运煤驼队踱进阜城门,阵阵驼铃声一直响到解放前夕。先是城墙根儿通了铁道(环城铁路),外埠的煤进了京。而后是京西的煤窑旁修起了火车站,煤这东西才堂而皇之地稳居京城能源之首。这已是民国十六(1927)年的事了。所以,寻常百姓家烧煤取暖的日子并不长。早先不烧煤,冬天又怎么过?小户人家都盘炕——点柴烧炕过隆冬;连澡堂子都烧火炕,浴者泡完澡,就在火炕上歇息。
运进城的煤,要储存、加工、出售,才能走进千家万户,这就是煤铺的功能。随着历史的发展,北京城里煤铺的分布,受三个条件的制约:一是运输条件。由于通了火车,先是在各城关厢开设煤铺,进而向大街和要道延伸。1958年出了一种叫“581”的三轮汽车。它体积小,转弯灵活,特别方便向胡同深处的煤铺运煤;二是用煤手段。用煤人家最早烧砟子(块煤),后来烧手摇煤球。上世纪50年代,国家在城边上的索家坟建了机制煤球厂,可以大规模生产。后来发明了蜂窝煤,力求运输方便、干净便捷和物尽其用;三是人为因素。从拉车叫卖,到送煤进户,煤铺分布越密,老百姓就越方便。上世纪60年代开始定量,按片儿供煤。“购煤本”上写着人口、住址和供煤量。煤铺所肩的社会责任,迫使它必须向胡同深处延伸。
煤铺当然要存煤、卖煤,但早先的煤铺还存劈柴、卖劈柴。这是因为烧砟子、煤球必须用引柴,尤其是贫穷人家,用不起烟筒,在简易火炉上每天都要燎柴添煤。所以,煤铺的一大工作就是锯木、劈柴,堆积成垛。有的煤铺还兼售煤炉、搪炉料等。蜂窝煤兴起,各煤铺又添置了蜂窝煤机,将模具里的煤末“咚,咚”地砸成蜂窝煤,然后码在棚下风干。每当煤铺里响起“咚,咚”声,老街坊们就会相互提醒:“天凉啦!该买煤了。”于是,赶紧腾出屋檐下的杂物,预备码煤。
早先开煤铺的和煤铺伙计大多是河北定兴人。老北京人叫他们“摇煤球的”,他们自称“铁道西的”(“铁道”指京汉铁路。“铁道东的”多从事浴池业)。他们有的在煤铺干活,也有的利用农闲走街串巷,为那些积存了煤末的机关或住户摇煤球。他们把棉袍的下摆掖在腰带里,肩上扛着板儿锹和剁铲,身后扣个摇筐和转盆,远看就像落魄沧州的林教头。繁重的劳作,艰难的生活,他们中的一些人养成古怪、暴躁的脾气,加上那永远改不了的乡音,小孩子大多憷他们一头,背后叫他们“煤黑子”。就是胡同里的老大妈对他们也是和颜悦色。我小时候有一次钻进煤铺掏蛐蛐,叫“煤黑子”逮着了。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揪住我的耳垂儿,小指顶住我的腮下,给我来了个“猴眦牙”,还抹了满脸黑。“谁叫你来放火?”他冲我吼。原来,我点蜡照蛐蛐洞(买不起手电筒),把他引来了。
如今,我在睡梦中还常再现上煤铺、安炉子、装风斗的情景,虽然我早已搬进了有集中供暖的楼房。我相信,烧煤取暖和与之共存的煤铺早晚要在北京城完全消失。但是,它是北京历史的一部分。兴许将来的某一天,首都博物馆还要复原一座胡同里的煤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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