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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的《城堡》

 尤里蒙提 2014-12-01
博尔赫斯曾把《城堡》里K永远进不了城堡用阿基琉斯和乌龟的悖论来诠释。那个悖论是说阿基琉斯和乌龟赛跑,乌龟先跑,然后阿基琉斯去追,但是芝诺认为阿基琉斯永远追不上乌龟,因为每次阿基琉斯迈步的时候,乌龟也会向前迈步。当然这悖论里阿基琉斯是笨蛋,阿基琉斯追乌龟其实相当于去踩乌龟的小尾巴。他没有沃伦巴菲特的智慧:“我不去人们所在的地方,而是去人们所去的地方”,所以他永远踩不到乌龟的小尾巴。

《城堡》里的故事就是这样的,他的情节有几个,K想进城堡,但是城堡却不接纳他,于是他就象是阿基琉斯踩乌龟的小尾巴一样去找进入城堡的“入口”。这个“入口”就是一个一个关系,他去诱引那个可以与城堡主任克拉姆接上茬的酒吧姑娘弗丽达,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动机是模糊的),但是他当得到这姑娘的爱,那姑娘就与城堡主任的关系决裂,让他想达到的目的离他更远。他拿着一个信差送来的不知道是公文还是私函的信去见村长。但是村长的一番话只让他更加失望,而且等他回到桥头客栈以后,从老板娘那里知道,原来村长只是他老婆的传声筒,而在村长家,他不仅没有谋求村长老婆的好感,反而是让她不耐烦。所以他每次的谋求不仅以失败告终,而且被他越搞越糟。他向前走一步,就堵死一条路。

其中还有那个信差巴纳巴斯,他与K一样也是在谋求城堡的认同,但是K从他身上看到的不可能恰似镜子一样照出了他的不可能。

《城堡》里的情节其实就是这样的几个“谋求”和“失望”这样的几个不同的情节的回旋。最终K也不可能进入城堡,虽然这书没写完,但是卡夫卡说过,K的结局就是把他的希望耗完客死在此处。

有了这个情节结构的认识,你就可以把他的这几个情节分开来看了。卡夫卡在写人和情景时的精确细致,可以触动人的绝望情绪,甚至可以让人的神经产生紧张不安。不过如果你没有很好地体验他的生活处境,他的写作中的价值就不太能对你产生移情作用。他的书也许不是为他自己写的,但是也不是为大众写的。但是其价值却是精细深刻,这个不容置疑。

他喜欢克尔凯郭尔,后者写过《恐惧与颤栗》,恐惧和颤栗来自于对亚伯拉罕可以杀子献祭这件事中表现的信仰之可怕,信仰完全反人性。现实中真的会有人杀自己的儿子来成全自己的信仰吗?这也是卡夫卡考虑一些问题的根基。比如:有些事真的值得你不顾一切投入进去吗?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因为能够探求人(或者说是他们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信仰的根基而达到敬畏的地步。在存在主义思想中,“存在”与“存在物”不同,“存在”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存在”的真理会告诉你,可能与不可能是是事物固有的性质,既使人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存在主义”是改头换面,更有学术或者诗学意义的宿命论。就像克尔凯郭尔在《恐惧与颤栗》得到的结论:信仰是非理性的。潜在的推荐就是它不能通过引导或辨论灌输给别人,信仰是某些灵魂固有的存在性,有就有,无就无。

而《城堡》写K的希望进入城堡的这个结局完全“不可能”,但他去不顾一切去求取。这就是极其宿命论行为,可发归入于存在主义的命题。

其实我到是愿意把这那个阿基琉斯的悖论看成是一个“枪打飞鸟”的情形,一个人如果只是瞄准一只鸟放枪,他是打不着飞鸟的,因为子弹发出去,鸟又向前飞了。但是人要想打飞鸟就必须瞄飞鸟的前面,但是如果你不能确知鸟的方向,你就仍然打不到他。而现实中也正是如此,事事荒谬无稽,人们永远不知道事件会向哪里发展。命运总是捉弄人,当你有希望的时候,你会遇到挫折,当你绝望的时候,又会有机遇来骚扰你一下。所以人们总是抓不住自己命运的那个小尾巴。而卡夫卡的小说中的喻意恰恰在于,命运变化无常,人的希望总是达不到。

这是一本存在主义的著作,隐喻是普遍的。可以是他与父亲的关系,也可以是犹太教徒与欧州人的关系,也可以是什么国家体制。那也许是他小说的素材的来源,但是这小说的喻意却扩张到所有与此相同的存在之中。

我一直认为卡夫卡要烧掉自己的手稿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当时候,他还不是个大作家,没有想为自己立传的心思,他也没有以自己是一个大作家而自居,他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文学爱好者。所以烧手稿,是作为他这种人这种处境下的一个很普通的意愿。完全没有什么神秘在里面。

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在文学上失意的人,烧手稿完全合情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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