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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冯世纶《〈伤寒杂病论〉再溯源》读后感(节转)

 johnney908 2014-12-17
虽然我很同意“
某方剂的适应证,是辩证的关键,药与证相应是治病的关键
”,但是对《伤寒杂病论》的学问来源,我和冯世纶的看法有很多不同。
      首先我不认为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序》经过王叔和或其他人改窜,因为没有可信的证据和考证来支持改窜说。近几十年才流通现世的《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和宋本《伤寒杂病论》的仲景序大致相同,唯桂林古本仲景序中“撰用”以下不见“阴阳大论”,今所传宋本中有。这有多种可能,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此处不想多谈。
      其次我认为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的方药多取自《汤液经法》或《胎胪药录》(或者二者根本就是同一本书的不同名字?)并博采众方,也可能采自其它经方家。这和胡希恕一派的观点是基本一致的。皇甫谧生于晋代,去仲景著述《伤寒杂病论》的汉末时代不远,可能有机会见到《汤液经法》,能分辨仲景书和《汤液经法》的渊源,所以说仲景“论广汤液” 。而陶弘景是晋之后的南北朝时期的梁朝,依然可能见到《汤液经法》,并摘取其中的六十首编著在《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中,还提到“外感天行,经方之药,有二旦、六神大小等汤。昔南阳张机,依此诸方,撰写为《伤寒论》一部,疗治明悉,后学咸尊奉之。”
      但是,也不排除仲景撰用了《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并《平脉辩证》等。盖仲景“哀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有大慈悲心,生大勇猛,乃“留神医药,精究方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
本无甚深门户之见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所以桂林古本中有《六气主客》一篇。今古本之《伤寒例》篇中有“阴阳大论云,春气温和,夏气暑热…”。有用刺法、灸法。并非只有汤药一门,也非只经方一派。
      张仲景师从同郡张伯祖,而识用精微,过于乃师。我臆测大概张伯祖乃是经方一派,所以仲景于经方的掌握,深研有得,或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经方一派的精华赖仲景书得以传世。而仲景于针灸,恰如汉唐中医倪海厦所言“不是很内行”(原话“
當年醫聖張仲景對於針灸不是很內行 , 否則傷寒 雜病論這本書將更有看頭 , 我國過去只有唐朝名醫孫思邈 , 同時精通針灸與傷寒於一身 , 歷代以來能同時精於使用針灸與傷寒金匱者 , 實在不多 , 因此過去分針醫與藥醫 , 我個人認為必須精通於二者 , 方可成為名家
”)
http://www./chinese/ch_Articles/yellowking1.htm


       我同意胡希恕一派认为仲景书主要来源于《神农本草经》《汤液经法》一派,但是我不认为仲景书只来源《神农本草经》《汤液经法》一派,而是吸收了多方面的内容,当然也包括《黄帝内经》的内容。
       任应秋氏是有影响的中医研究家教育家。任氏认为中医最古的派别有三:一曰黄帝针灸,二曰神农本草,三曰素女脉诀
       我没有读过素女脉诀一派的著作,但是仲景书中的平脉辩证和素女脉决一派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清楚。如果说《伤寒杂病论》撰用了《平脉辩证》,我觉得没什么希奇,头两篇脉法具在,行家自可识别。
       而且经方一派,《汉书艺文志》记载有十一家,其理论多本道家思想,当不免于五行。今摘录《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一段,即可见其中实无自外于五行理论。

陶隐居云:“依《神农本经》及《桐君采药录》,上中下三品之药,凡三百六十五味,以应周天之度,四时八节之气,商有圣相伊尹,撰《汤液经法》三卷,为方亦三百六十首:上品上药,为服食补益方者百二十者;中品中药,为疗疾祛邪之方,亦百十十首;下品毒药,为杀虫辟邪痈疽等方,亦百二十首。凡共三百六十首也,实万代医家之规范,苍生护命之大宝也。今检录常情需用者六十首,备山中预防灾疾之用耳。检用诸药之要者,可黩契经方之旨焉。经云: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天有五气,化生五味,五味之变,不可胜数。”今者约列二十五种,以明五行互含之迹,以明五味变化之用,如左:

    味辛皆属木,桂为之主,椒为火,姜为土,细辛为金,附子为水。
    味咸皆属火,旋覆花为之主,大黄为木,泽泻为土,厚朴为金,硝石为水。
    味甘皆属土,人参为之主,甘草为木,大枣为火,麦冬为金,茯苓为水。
    味酸皆属金,五味[子]为之主,枳实为木,豉为火,芍药为土,薯蓣为水。
    味苦皆属水,地黄为之主,黄芩为木,黄连为火,白术为土,竹叶为金。
    此二十五味,为诸药之精,多疗诸五脏六腑内损诸病,学者当深契焉。
    经云:“主于补泻者为君,数量同于君而非主故为臣,从于佐监者为佐使。”
    陶隐居曰:此图乃《汤液经法》尽要之妙,学者能谙于此,医道毕矣。
    弘景曰:“外感天行,经方之药,有二旦、六神大小等汤。昔南阳张机,依此诸方,撰写为《伤寒论》一部,疗治明悉,后学咸尊奉之。山林僻居,仓卒难防外感之疾,日数传变,生死往往在三五日间,岂险之虞也,今亦录而识之。
       那么说《伤寒杂病论》中不见五行的踪影,这是从文章表面来看是如此。如果从深层次来看就值得推敲了。
       李阳波《开启中医之门》给我们指示了其中一个线索。其脏腑神机气立药病统一图,正是五行阴阳术数理论的一种应用,李阳波自谓曾用此图印证了仲景113方无一例外,并举例分析了桂枝汤证。这个脏腑神机气立药病统一图,比较胡希恕弟子张长恩在《中国汤液方证》一书中所列的公式,其大原则是一致的,也就是药与病证之对治。张长恩的公式,其强调方证对应,这个是从一元的层次,是粗线条的层次,框架的层次;但是李阳波的药病统一图,不仅强调方证对应,还告诉你如何对应,为什么这么对应,较之张长恩的公式更精微,不仅让你知其然,还让你知其所以然。李阳波用五行阴阳术数来解方,来了解仲景书中的组方原理,了解《伤寒杂病论》《汤液经法》背后的原理,让我们窥见了上古经方立方之道。实在是开辟了一个新视界!

     或许我们可以看看陶弘景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再来摘引一段《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


陶云:经方有救诸劳损病方,亦有五首,然综观共要义,盖不外虚候方加减而已,录出以备修真之辅,拯人之危也。然其方意深妙,非俗浅所识,缘诸损候,藏气互乘,虚实杂错,药味寒热并行,补泻相参,先圣遗奥,出人意表,汉晋以还,诸名医辈,张机、卫汜[汛]、华元化、吴普、皇甫玄晏、支法师、葛稚川、范将军等,皆当代名贤,咸师式此,《汤液经法》愍救疾苦,造福含灵,其间增减,虽各擅其异,或致新效,似乱旧经,而其旨趣,仍方圆之于规矩也。

       如果依胡希恕一派的路数来学习经方,那么我们只能守方;而以李阳波的视界出发,把玩纯熟仲景书中诸方之意及其原理后,你就可以自己组方,创方。这是境界的不同。

       冯世纶从后世用《内经》解《伤寒》的很多荒谬、穿凿、不能自圆其说处来佐证《伤寒》非出自《内经》。我认为《伤寒》“撰用”了《内经》的一些内容,或者说是仲景所理解的一些《内经》的内容,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书(包括经方家的),加以融会贯通来撰写自己的《伤寒杂病论》。而正因为仲景对针灸不是很内行,所以其《伤寒杂病论》中针灸内容不是很多;对《内经》也不能说就完全精深理解,所以也不能完全以《内经》来解《伤寒》。
       但是我们不可以断然否认《伤寒杂病论》和《内经》的某种层次上的渊源关系。我们不能解,并不代表别人不能解。如果断定,那么就关上了一个思考之门,更不可能窥见古人的高明处,不得见上古圣人之心。孔子“毋意必固我”,就是告诫我们不可执著。
       同样,李阳波认为“运气学说是中医理论里的最高级的一个层次,二千四百年来,对这一层次研究并能做出伟大贡献的,除了东汉的张仲景外,再没有别的人了”。很多人定然不同意这个说法。宋本《伤寒论》中甚至没有《六气主客》一篇,钱超尘乃至于怀疑“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論》、《胎臚药录》,并《平脉辨证》”是后人所加,冯世伦认为《伤寒杂病论》和《黄帝内经》《阴阳大论》都没什么直接的关系。照他们的思路去看,李阳波此论是过誉之词,或者是不经之论,也就会不那么重视运气学说和仲景理论的关系。但是如果你通读了《开启中医之门》,你就可能相信李阳波必有所本,必有所见而发是论,只是你不了解罢。
       兜了一圈来说,刘力红景仰刘渡舟,而刘渡舟、谢海洲又赞叹胡希恕,我是外行,外行看热闹,看了一通热闹,却对刘力红的师傅李阳波是越发佩服。刘力红和李阳波的境界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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