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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梦忆

 南宫藏文 2015-04-20

中国文学受佛学影响,经常用一句话:“人生如梦”。不错,人生是如梦,但是梦也是人生


噱社

仲叔善诙谐,在京师与漏仲容、沈虎臣、韩求仲辈结噱社,唼喋数言,必绝缨喷饭。漏仲容为帖括名士,常曰:“吾辈老年读书做文字,与少年不同。少年读书,如快刀切物,眼光逼注皆在行墨空处,一过辄了。老年如以指头掐字,掐得一个,只是一个,掐得不着时,只是白地。少年做文字,白眼看天,一篇现成文字挂在天上,顷刻下来,刷入纸上,一刷便完。老年如恶心呕吐,以手?入齿哕出之,出亦无多,总是渣秽。”此是格言,非止谐语。一日,韩求仲与仲叔同宴一客,欲连名速之,仲叔曰:“我长求仲,则我名应在求仲前,但缀绳头于如拳之上,则是细注在前,白文在后,那有此理!”人皆失笑。沈虎臣出语尤尖巧。仲叔候座师收一帽套,此日严寒,沈虎臣嘲之曰:“座主已收帽套去,此地空余帽套头。帽套一去不复返,此头千载冷悠悠。”其滑稽多类此。


二叔善诙谐,在京师和漏仲容、沈虎臣、韩求仲辈结幽默社,寥寥数言,必然让人绝缨喷饭。漏仲容为迂腐类名士,常说:“我这类人老年读书做文字,和少年不同。少年读书,如快刀切物,眼光逼注都在行墨空处,一过就忘了。老年人如以指头掐字,掐得一个,只是一个,掐得不着时,只是白地。少年做文字,白眼看天,一篇现成文字挂在天上,顷刻下来,刷入纸上,一刷便完。老年写文章如恶心呕吐,以手伸入牙齿呕吐而出,出亦无多,都是渣子和污秽之物。”此是格言,不完全只是幽默的话。

一天,韩求仲与二仲叔同宴请一客,想要连名请他,二叔说:“我比求仲年长,则我名字应在求仲之前,但是写绳头小字如写在拳头之上,于是就是详细的注释在前,大片留白在后,那有此道理!”大家都失笑。沈虎臣出语尤其尖巧。二叔等座师一到就拿走他的帽套,此日严寒,沈虎臣嘲笑道:“座主已收帽套去,此地空余帽套头。帽套一去不复返,此头千载冷悠悠。”其滑稽语多类此。


噱社同仁所说的如“少年做文字,白眼看天,一篇现成文字挂在天上,顷刻下来,刷入纸上,一刷便完。老年恶心呕吐,以手挖入齿啮出之,出亦无多,总是渣秽”之类话“是格言,非止谐语”。

陶庵梦忆-明张岱-噱社(84)陶庵梦忆-明张岱-噱社(84)

“贫”是需要底气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幽默是一种能力,需要厚积薄发,学识和见识则是孕育幽默的土壤。

阳明心学学者与信徒借讲学活动传道,广结同志,以变学风、十习,文入 则以结社联络天下才士,传播自己的观点和作品,改变委弱疲软的文风。文人凑在一起谈艺论文.酬唱赠 答.互相标榜,也有争论,甚至互不相让.反唇相讥


嘉、隆之间,文人聚会结社更加频繁、闹,成员更杂,后七子首领王世贞±盟文坛时,“一时士大夫及山入、词客、衲子、羽流,莫不奔走门下.片言褒赏,声价骤起”.除七子名目外,又有“前五子”、 “后五子”、 “广五子”、“续五子” “末五子”等等.“其所去取,颇以好恶为高下”(《明史>卷二八七).,文社原来以切磋诗歌、古文、制义 山主,到明代后期,凡百诸艺若字、若画、若茶、若酒、若琴、若棋、若戏剧等等皆有社,还有专讲笑话取乐的所谓“噱 社”


掀翻天地的大丈夫气概,翔于千仞的凤凰气象,则是当时杰出人才所具备 的主体性格和文化心理特征.明代文化史由此进入一个波澜壮阔鸢鱼翔跃的新时代。


明代由于朱家职业皇帝一个比一个混蛋,主要依靠太监统治,与太监无比亲近。而文人和大臣大都不宵于皇帝做派,就出现了你朱家皇帝玩你的,老子们玩我们的局面,当然文人大臣们玩的东西自然是更高一筹。


晚明禅学之风盛行,如公安派组织的金粟社、续白莲社、海阳社等皆与禅学有关.金粟社为沙门与宰官居士组成的群体,苏云浦、僧雪照为主持者,袁中道为寓主, 《金粟社疏》载: “金粟社者,予沙头别业也。……云涌居小龙湖,不数来沙头,意又不欲虚此园也,乃延僧雪照卓锡其中。……遂相与定为社,以招致静侣.无问沙门及宰官居士,有真心办道,愿入社者,即列入名册,俱以入社早晚为次序.……但得十余人,屏去尘劳,共来聚首.参禅者参禅,念佛者念佛,则兰若不虚设,而法堂无蔓草矣.”明代书院之多也是心学崛起的结果,书院在地域分布及活动方式上与文人结社有一致的地方:书院最为集中的江西、湖广、浙江、广东、福建诸省,也是文人结社较为多见的地区。


文人在交往中也摒弃了以往的文人形象的束缚,恣情任性,聚众游乐.毫无顾忌.总的来说.这一时期思想解放潮流的核心是人欲的肯定和个性的张扬,“回到实在的个体血肉.回到感性世俗的男女性爱,在这基础上,来生发出个性的独立、性情的张扬.即由身体的自由和解放到心灵的自由和解放,而口益越出、疏远、背离甚至违反‘以乐节乐’的礼乐传统和‘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儒家美学。

明代的许多才子转而从庄禅之中寻求安慰:



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

血肉身躯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非上上智,无了了心。”


他们淡漠功名,泥涂轩冕,寄情于山水田园、钟鼎彝器、琴-剑石印之间。然而,在逍遥自适中,也不时透出他们压抑和困惑,焦灼和痛苦。

   晚明好多才子还很喜欢“恶搞”,而且比起我们今天的好多“恶搞”手法来,更上档次,更有深意。朔爷和冯导喜欢将一些正统的官方语言拿来开涮,像什么“有组织,无纪律”、“一是锻炼队伍,二是考察新人”,这类常在文山会海上大讲的,却让贼头“葛优”从口里讲出来,显得特别滑稽。


而明人恶搞经典的本事也不逊色。孔圣人的《论语》中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意思是让后生学子们多学学诗。


而明人张应文却给“恶搞”成这样:“小子何莫吃夫粥,粥可以补,可以宣,可以腥,可以素,暑之代茶,寒之代酒,通行於富贵贫贱之人”。堂堂的孔圣人语录,给“篡改”成喝稀饭这种日常俗事,所以一干卫道腐儒们大跌眼镜,怒斥道:“如斯之类,殆於侮圣言矣。明之未年,国政坏而士风亦坏,掉弄聪明,决裂防检,遂至於如此!”他们认为是侮辱了圣人,认为这是明末士风败坏不堪的典型。但江湖夜雨觉得,这未必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反抗,反抗那些已经僵化腐臭,变为束缚思想工具的陈经旧典。

  明人宋懋澄更说:“吾妻经,妾史,奴稗,而客二氏者,二年矣。然侍我于枕席者文赋,外宅儿也。”意思说,经书像我娶的老婆(旧时正妻多是古板无味的),史书像是纳的小妾(妻不如妾^_^),而稗官野闻像是奴婢(丫头有时也“通吃”),而诗词文赋才真正和他床上打得火热,像是“外宅儿”(外面偷偷包养的情妇,妻如不妾,妾不如偷)。这种比喻,巧妙诙谐之余,不免也透着拿经典开涮的意味。


屠隆就经常招友,他的书信中就有七夕招冯开之书、屠隆招友泛月书,屠隆招沈萁仲泛月书、屠隆招孙以德泛月书、屠隆招友饮雪书等.表明士人频繁宴集的情形。此种宴饮之风虽然有奢侈之嫌,却是当时士人社会交往生活的重要媒介,士人们通过宴请宾客既表现了自己的豪上之气,同时获得了士林的赞赏而扬名,拓宽了交际的范围。

顾东桥尝有诗《送郑归鏊峰》云:

“四月燕山雨雪寒,省郎多病复辞官。路经海上三神鸟,兴在仙人九转丹。

王洞桃苍留笑靥,沧江秋水湿渔竿。尔家谷口空长往,安石东山望未阑。”


安石:谢安,东山再起成语就源于此。顾东桥就是发现张居正的那个伯乐,官至兵部尚书,从此诗可以看出其做派颇有魏晋名士风采。这首诗就是送好友隐归,希望能像谢安一样如仙人一样快乐。最后赞叹好友才能如谢安一样,有朝一日可以洞山再起。

此图表现的是谢安东山携伎外出郊游的情景(明代画家作品)

陶庵梦忆-明张岱-噱社(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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