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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穿花衣的小燕子 本文经过作者授权发布
今天父亲节，这么些年，第一次能够在家陪老爸。我跟他说，父亲节我送你个礼物吧。他说有心就好，不讲究形式。 我爸就一个很普通的小学老师。从我出生开始，一直到四年级的时候，都一直在一个学校上课。我读五年级那年，他工作调动，于是我也转学到他任教的新学校，跟着他在那里奋斗我的小学最后两年。 后来听爸爸跟他的朋友说，申请调动是因为我快小学毕业了，他本想申请去个城边的小学，哪怕村小都行，这样我以后至少可以在县城读初中，而不是去读乡里的中学。结果离县城还是不近。小学最后的两年，我们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到了周末，就回老家，因为妈妈在那边。当时往返于两个乡镇的班车很少，于是老爸就买了一个摩托车。前面坐着弟弟，他那会还没上小学，后面坐着我，再后面是一包脏衣服。那会我还太小，只洗得干净自己的衣服，也没有什么洗衣机，床单被套还有老爸的脏衣服什么的就只有周末背回家老妈洗。有时候骑车到半路胎就爆了，于是乎下车补胎。 有时候骑车到半路就下雨了，有一次冬天雨夹雪，弟弟太冷，就坐到了中间，一路风吹过的时候都在喊好冷，我也一直哆嗦，等我们到家，我才发现，老爸的毛衣领口都结了薄薄的冰。还有时候，下过雨的路太滑，车子偶尔也会偏倒，老爸经常裤腿上都是泥巴。要不然就是刮风的天气把乡村公路上的泥沙吹进眼里，等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蒙着一层灰，轻轻一拍就尘土飞扬。星期一早上从家里返回学校的时候也经常状况百出，匆匆赶到课堂之后要上完两节课等大课间休息20分钟时才能吃上老爸煮的一碗面。其实当时我从来不觉得辛苦，好像身边的大人们都在忙活，如今再想起，每周在乡镇公路上骑两三个小时的车，平时要上班还要给我们两个做饭的老爸是多么不容易，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当初的他为了我能去读县里的中学！ 现在很多人都爱赞美妈妈，好像人生中很多重要时刻都是妈妈陪伴左右。我不一样，从初中到高中再到读大学，每一次入学都是爸爸一个人陪我去。当年初中分班的那一天我跟老爸站在一起，他说我们都没什么关系，虽然当初成绩很好，但是进好班怕是不太可能。得知我分的那个班果然不太好的时候，他沉重的叹口气，说好好努力。 后面分寝室，三十多个人住一起，当时的床就是上下铺，中间交错几根铁丝，学校只发棉絮，很多学生都是直接铺棉絮，老爸给我选好床位就去买纸箱子来拆散了先铺上一层，然后才垫棉絮，这样一来，舒服多了。后面好多直接铺棉絮的同学睡了几天觉得很不舒服，床上全是一个一个边框的印子，都在问我的床怎么弄的，然后纷纷学习。也因为这样，后来弟弟读初一的时候我也先买了纸箱子才去给他铺床。 那时候我跟老爸之间话很少，除了学习，好像不知道还能交流什么，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大段大段时间的沉默。每次他到县城办事，定要去学校接我出来。当年还没手机，去的时候只能站在教学楼下面等。完了带我去吃顿好的，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往我碗里夹菜，叮嘱我每天在食堂都要记得吃肉，不要省钱。完了问有没有缺的东西，我们家向来没有多少钱，但只要看到新的学习工具，是一定舍得给我买的，当初复读机才出来的时候他毫不心疼给我买了一个，说学英语好，用现在流行的词汇说，因为这个，班上好多学生都认为我们家是土豪。有一次我放学没看到他，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才看到他还站在宿舍门口等，当时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没忍住，那么大的太阳，等了我半天自己都还没吃上饭。 还有一次，带我去买衣服的时候，给我另外一个跟我玩得很好的同学也买了一件，当时让她很是感动。这些或许是现在很多家长都能为孩子做的事情，但是倒回到我十多年前我读初中的时候，至少我们班上这么几十个同学的家长里面，只有我爸一个人做到了。很多同学的父母来县城都不太愿意到学校看他们，说生活费都是之前给了的，有钱用就好。所以寝室里面很多同学都说很是羡慕我。 我当年中考的成绩本来可以去市里面都读高中，但是当时老爸担心我一个人去太远了。所以还是留在县城。结果高中的时候我成绩开始下滑，高一还好，分科之后才发现理科实在太差，老爸又拜托关系找老师帮我补习物理，但是没有任何效果。有一次测试理综考了98分，英语一科就考了120。打电话回去的时候第一次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老爸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努力过就行。 高考的那几天他比我紧张，又不敢在我面前多说什么。成绩出来之后，刚上本科线。因为不懂很多专业，也从来没填过志愿，他拿着招生考试报圈圈画画，东奔西跑问了好多个同事。最后他说三本就三本吧，虽然家里没钱，但是有个本科学位总是好的，这四年就咬紧牙关辛苦一点。我说那选个学费便宜一点的专业。老爸坚决的说多的都交了，就学你喜欢的英语吧，有兴趣才能学得好！到现在偶尔他还会说起，当初如果送我去市里面读高中，也许我会考得更好。我说，跟谁都无关，是我自己没有认真。要不是当初他们咬紧牙关，我没有本科学位也不可能报考市区的工作。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市，到底也比在乡里条件好很多。只是那四年，他老了很多。 我记得去大学的那天，早上六点就从家里面出发。天都没亮。到县城坐了四个多小时汽车到市里赶火车。那个时候还不能网上订票，也不能电话预定。到窗口才发现票早没了。于是问票贩子买了两张高价的坐票。车厢的过道上人都挤得满满的，还有人直接睡到座位下面，绿皮的火车自然没有空调，本身一排三个座位至少挤了五个人坐。旁边一个老年人站着，他于心不忍，于是又让那个人挤着坐，实在挤不下，老爸就说轮流坐。十四个小时的车程，他站站坐坐。而我在最里面直接被挤到站不起来了。那就是我第一次做火车的感受，嘈杂，闷热，不要命的挤。 九月的天气我们这边已经很凉快，没想到C市却是高温闷热。到学校报道之后到处交材料，交费，然后体检。我没想到体检会耽误这么久，三十七八度的高温，老爸人本来就胖，出来的时候看他衣服都湿了一片。他说等我的时候肚子太饿，想去买吃的又怕我随时出来找不到他了着急。所以一直等着，都饿出汗了。完了又像当年初一一样，扛着行李到寝室铺床。 到了寝室，才稍微好好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汗水大颗小颗的一直往下流，他说这么热，你在这里怎么过。第二天走的时候我去送他，他跟我说一个人也没事，用不了多久就会适应的，多给家里打电话。我一个劲点头，不敢说话，怕声音哽咽，也不敢看他走，送上车的时候先转身走了。结果出车站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拌了一跤，眼泪刷刷刷刷的再没忍住，加上天热上火，鼻血也流出来，膝盖上火辣辣的疼，我就一边流眼泪一边流鼻血然后一边擦眼泪一边擦鼻血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学校。 大学那四年，爸爸开始跟我聊一些家里面的事，他说我长大了，有些事情可以跟我聊了。所以跟他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某个星期忘记给他打，就会听到老妈说你爸念叨你怎么都没给他打电话。每次放假回家给他买东西总是责备我为家里操心，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很高兴，因为给他买的衣服过不了两天他就马上穿上。 每次知道我要放假回家的时候就提前把我房间里的卫生打扫一遍，桌子抹得一尘不染。我每次从家里走的前一天一定要叮嘱老妈多做几个好吃的菜，晚上一家人一定聚在一起吃饭，完了坐在一起聊聊家常，摆摆龙门阵，叮嘱我这样那样的事。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总是在房间门那里站一会儿，说一定不要把什么东西给忘了。他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却总又不太放心要看一眼。这些事，到如今我工作几年了都还是这样。 有了工作的这几年，每次说给他买点什么都说不需要，说我一个人在外不容易，要自己过好一点。那年去到我工作的城市，帮我把房间打扫了个遍。总说租住的房子不安全，换个好一点的。有时候一个学期没有回家，临近期末，他也会在QQ上跟我说放假了就早点回来，我跟你妈都想你了。在感情上他从来都是很含蓄的人，这么些年，没当着我面说过想我，所以当时看完流了一脸的泪。 我当年初中毕业的时候老爸才开始学习电脑。算算时间，跟我几乎同步开始的。中考毕业的假期相当漫长，他就给我买了一个五笔打字的光盘，要求我一开始要养成正确打字的好习惯。幸亏他当初的建议，如今我键盘还算比较熟悉，上课的时候经常边讲边用word文档打英文，出去赛课，给评委们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在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县城，五十多岁的他也算潮爸一枚，聊QQ,玩微信，也网购，还喜欢玩朋友圈。我在家的时候经常给我推荐一些好用的手机软件，读到好的文章或者生活小窍门也会在微信上跟我分享，当年根本没钱买车的时候就去把驾照拿了，他说没想过以后一定要买车，只是觉得学一门技能也挺好的。现在一家人开车出去玩的时候经常督促我也要早点把驾照拿了回来好为他分担一下。如果当年条件稍好一点，至少读书不用饿肚子，工作之后不用回老家还要干农活，如果不是生在我们这么偏远的地方，我想，老爸应该比现在更能干。 老爸常说，他这辈子工作上的一切成绩都是凭自己打拼出来的，没有依靠到任何人，所以希望我和弟弟也要学会自力更生。如今我真的一个人在外生活的时候才发现，成长是多么孤独的修行。遇到什么事都要自己拿主意，不像以前，读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该做些什么事情都有老爸在一边给我建议。如今有些事情再跟他商量，他总会说你都长大了，自己拿主意吧。渐渐的，他也会有一些事情需要问我，稍微喝点酒的时候晚上经常给我打个电话拉家常，偶尔没接到，回过去的时候他也很简单说一句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还好。其实我知道，那是想我了。这种时候突然才注意到他都开始有老年斑了，皱纹越来越深，白头发也越来越多了，记性也真的越来越不如从前了，我真的不愿意相信，但是每次回家都发现他真的越来越老了。 所以啊，好久就想写一点什么的。只是这么多年沉甸甸的爱，我这么稚嫩苍白的语言，写不了那满满的爱。以前每年老爸的生日还有父亲节都只能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今年终于能一起过个父亲节，我想不到任何礼物，只是想说一句：爸，女儿经常在外，好多时候都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但是女儿会永远爱你，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健康，这样就好！ 亲爱的老爸，谢谢这些年，一直有你在身边！谢谢你，倾尽所有这样爱我！亲爱的老爸，父亲节快乐！ 穿花衣的小燕子 2015.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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