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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8月15日

 隐士的书屋 2015-08-15

 

 

《道德经》是道家哲学体系的主要载体。既然是哲学体系,按今天的学术认识来看,就应该有其本体论、方法论、认识论。简而言之,道论就是道家学说的本体论,道就是本体本源;要识道、修道,基本方法就是守静入虚,守静之论亦即方法论。而修道者认识世界、把握世界的基本原则,就是遵循“道法自然”的总原则。对道法自然的论述,亦即认识论。

 

老子说:“复归于根源叫做“静”,静叫做返回生命本来的状态;返回生命本来的状态叫做“常理”,认识常理叫做明(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那么,我们应该静到什么程度?入静的方法是什么?

老子回答的是 “致虚极,守静笃”

这是一句十分令人寻味的话。使自己的思想进入到极虚的境界,才能守住极度的宁静;而守住了极度的宁静,也才能步入极虚的境地。“致虚极” 与“守静笃”互为前提条件,或互为因果关系。心的虚极与心的宁静是并举的。

首次看到这句话时,我感觉这简直就像修炼者的自语。一个人只有进入高度的练功态,才能有这种话语出现。等闲之人,要说宁静致远,那是平常的,但是,要做到虚极和静笃,就绝非平常人所能做到,也非寻常人生活与做事所需要。那是必须放下全部的琐事,而且要有专门的时间安排,才能深深摒除杂念,才能有此清远的飘入。环视全世界古代的哲人,的确有几人是做到了这种深远、孤独的守静与进入虚极,其中有佛家的创始人,有基督教创始人,但后二者走进了宗教,而老子自己却没有走进宗教,(尽管后人从他那里发展成中国的道教。)他仍然在独自一人讲解自己的人生观、宇宙观和独特的处世哲学。

守静笃、致虚极,用我们浑圆门的说法,就是至少进入到虚静的境界,甚至更高到灵静、圆静的境界。这种静的境界,非同小可,我们一般修炼者很难走入,但却是我们的追求方向。

 守静笃、致虚极,是一种发展型的功能态,即静到一定程度,修炼者必然出现各种反应。老子早就发现了这点,他把握住了正确的方向,即守静笃、致虚极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出现形神合一,全身柔软,大脑深处没有一点思想杂质。所以,老子说:“精神与形体合一,可以不分离吗?聚精守气,致力柔和,能够和无欲的婴儿一样吗?清除杂念,专心静观,可以没有瑕疵吗?”(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而形神合一,涤除玄鉴,(即洗刷心灵),使之无污垢;努力使自己放松、柔软,像婴儿般柔软,已经不像社会哲学论,而是像具体指导我们今天的气功修炼之论了。

可以说,如果你自称是在修炼道家功夫,却没有深刻的入静功夫,那么你就不是道家功夫,而是其他门派的功夫。

我的一位同事说他现在正在学习老子的《道德经》。我就半开玩笑地说,你想从《道德经》中吸取人生的智慧,你发现没有,有的句子太像今天的气功修炼法则了?如果从气功修炼方面去解释,许多内容都容易理解;如果不从气功修炼者的角度去看待老子的一些话,而是从社会哲学的角度来理解,就常常感觉逻辑连接勉强。他怔了一时半会,却说不出话来。我就举了这一句话给他听。他微微一笑,算是认同了。

 

这位同事突然提出:“你说说那句话里面的‘一’怎么解?”

我也想起了意拳门修行的总纲中也有一个“一”——独立守神,抱圆守一。平时我对这些概念有点思考,就说:“《道德经》中有好些个‘一’,有些‘一’是简单的数词,而有些地方则不那么好懂。”

我先总的说了一下:载营魄抱一,与意拳修炼的抱圆守一,两个“一”字应该是一个概念。后来的道教发展到宋明时期,出现了正一教,意思也是与之相近的。这个‘一’:是一个整体、一个混混沌沌、若有若无、惟恍惟惚、惚兮恍兮的一个浑圆体,这个‘一’就应该是道的含义。抱一守一,都意味着我们形神合一,感受这种混沌迷蒙的一个整体,或曰浑圆一体。《道德经》中其他多处的“一”,也差不多是这种意思。这里就不一一例举出来。

由于老子的道是万物的宗主,是宇宙的本体生成基础——“道,虚空无形却用之不尽;它深渊,好像是万物的宗主。它收敛内锐气,排解纠纷;调和光芒,混同尘垢。它是那样沉静,像是若有若无地存在着。(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所以,“道”论是老子哲学的本体论。即是说,老子的根本观点与衍生的所有看法主张,都是从“道”这个基础生发出来的。

老子还说:“大道像泛滥的河水呵,周流在左右;万物靠它生存而它不干涉,成就一切而不居功。”(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也是将“道”当成宇宙的生成本体,万物的根源。所以,道家学说的本体论就是道论。

那么如何认识与修炼“道”呢?老子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入静致虚极。

而老子的方法论之根,就是入静。所有衍生的看法主张,也是围绕这个根子转动的。没有“道”为本体,入静就是无义之谈。没有入静,不能守静笃、致虚极,也就感觉不到、守不住、使用不了时时处处存在的“道”。 只有进入虚静状态之中,才能认识常理,“认识常理叫做明。不认识常理,轻举妄动就会出大乱。认识了常理,才能包容一切,才能坦然公正;坦然公正,才能天下归顺;天下归顺,才能合乎自然;合乎自然,才能合于道;合于道,才能长久,终身没有危险。”(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人。没身不殆。)

所以,宋人程颐说:“静观万物皆知得。”

而入静要到常态化,就必须在各方面都进行深刻的反省与克制,即有返回、归根与守柔弱的基本思想。如果不对各种干扰进行有效的应对,就不可能“守静笃、致虚极”。或者说,只有“守静笃、致虚极”时,才能感受到天下万事,都应该是“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返回到对立面或根源,就是道的活动;而道的效用,表现在柔弱上,即不故意使强争胜,而是顺着归返的趋势无特定目的呈现出顺从的样态。弱者,是顺从不逆的意思。]同时,从守静致虚的根本方法论出发,也必然对一系列的外部事务进行独特的原则划定。比如,从国事来说,老子强调无为而治,少管少干涉;军事上外柔内刚、知雄守雌、以柔克刚、至柔驭至坚、以退为进等;人生方面,主张清静无为,绝圣弃智,大智若愚,上善若水……

这些归总而言,就是说修道者要“守静笃、致虚极”,就要识道、守道、遵道而行,“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从各方面经常做到挫锐解纷、和光同尘,也就是今天常说的低调生活、不事张扬,宁静淡泊。

这就是说,我们修练者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主清静、尚淡泊,自自然然。说修道,这就是生活化的修道,是真切自然的修道。可是,一些人在炼功时,似乎能入静守神,可是一进入俗世生活中,就弃道忘真,生怕人家不尊敬自己,处处要张扬表现自己。这里要说一个故事。在公园我遇上一个大学退休教师,这也是个坐禅的修练者。他每天凌晨坐禅一小时,已经如此二十年了。他也会谈及一些练功反应。本来,这应该是个不尚虚荣、淡然求真的人。可是,他处处不忘自己是大学教师,习惯于训导他人,一些领域他本来不是强者,比如器乐演奏,他只有六七级左右水平,他也硬要充尊者,好教训人,好为人师,强不知以为知,惹得不少草根型群众避开他,暗讽刺他。我也不愿与他多言谈。我的一个学音乐的朋友则直言批评他的基本功有这样和那样的毛病,不要光说人家不好。他的脖子根都臊红了。

后来,他慢慢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后来,才不太妄评妄斥别人了,但好尊为人师依然。

对照自己,我不由常常想到,大智若愚、上善若水、和光同尘,就是要学会以平等自然之心、无尊无卑、无贵无贱之意,与人善处。你可以少言多沉默,多保持内心的宁静与淡泊,一定不要显摆。别人的话你未必都赞成,只要不涉及敏感话题,都多听少评。其实,不少草根之民的一些话藏有许多真切之理。听了,欣欣然,一笑即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归根入静,才能“守静笃、致虚极”。

而《道德经》的认识论的根本是什么呢?这里也先谈一下,以后的文章再慢慢展开。《道德经》的认识论,从根本上来说,应该是“道法自然”四字。《道德经》中谈了许多治国、养身、持家、为人的道理,涉及大量对立统一的概念,有些概念常常被后人片面理解,而不是以“道法自然”为根基来认识,以至今天都有糊涂的看法,最明显的莫过于“无为而无所不为”。将其中的“无为”理解成什么都不做,甚至将“无为而无所不为”当做最高旨意,高过了道法自然的原则。这在先前发生的论战中曾经出现过。这里先暂时提一下,后面的文章再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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