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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宫回銮，光绪的黄轿经过前门大街。 文/李舒 要不是慈禧太后的名声不太好，她肯定能被后人冠以“Icon”的头衔，做不了诸如“颐和园时装大片先锋”，怎么也是个“清宫火锅研究美食家”、“紫禁城美妆研究小组组长”……别忘了，她还是中国第一个拥有火车专列的女人。 有关慈禧太后坐火车的经历，给我们带来最详细描述的，乃是自称“公主”的裕德龄。她凭着曾经入宫侍奉慈禧的经历，写出了《清宫二年记》《御苑兰馨记》《瀛台泣血记》《御香缥缈录》等大量英文回忆录。这是外国读者第一次如此详细直观地了解中国宫廷生活，一经推出，迅速畅销欧美。 ▲裕德龄撰写了很多有关慈禧太后的回忆录。 在这些畅销书中，有一本《皇室烟云》，讲的便是慈禧太后坐火车出游奉天的经历。慈禧太后的专列上，有4节车厢为厨房专用，一节专为切菜工准备，大约有20人，据说切菜工还会在车上发豆芽；一节车厢专门用来放炉子，这些炉子用全白的陶瓷制成，它们在车厢里一个接一个排成两列，用的是煤球，有点现代卡式炉的意思。每个炉子由三位厨师“掌控”，一位只负责生火，另外两位为大厨和二厨，负责烧菜。这厨房真是热闹，每到开饭时，“整齐得像在部队里操练”一样。 150个人烧出来的火车餐是什么水准呢？在清宫里，帝后们每日吃两顿正餐，在火车上也一样。正餐的数量和宫中一样，为100道。据说，慈禧太后最爱的火车餐为北京鸭。这道菜“先放在一个陶瓷砂锅里，然后把砂锅放到一个密封的蒸锅里蒸3天。这样蒸出来的鸭子就不需要用刀切了……太后有时候也吃鸭头，但多数时候她吃皮”。慈禧似乎特别爱吃鸭子，除了蒸鸭子，她也爱吃炖鸭舌，“每次上30个左右，下面用鸭肉衬底，鸭舌铺在上面。太后还喜欢吃腌鸭掌，其中只有鸭蹼部分是美味的。鸭肫和鸭肝也有各种烹调法。太后是太喜欢鸭子了，除了它的嘎嘎叫声不能吃以外，什么都舍不得扔。” 除了鸭肉，慈禧的火车套餐中，也出现了大量猪肉。最喜欢的是炸猪皮，其次是“樱桃肉”，据说是把猪肉切成丁和樱桃慢火炖煮而成。慈禧喜欢吃的蔬菜是蘑菇，其次是豌豆。在慈禧专列里，甚至还有苋菜、莴苣和金针菜。 食材大多在宫中就准备妥当，因为场地有限，火车上的御厨们也发明了许多新兴食物，比如鸡肉用酱油和香料拌匀后做成的香肠，肠衣用的是鸭肠子——这大约也是为了迎合太后爱吃鸭子的癖好？也有当地官员进献的新鲜食材，比如到丰台时，地方上就进献了白河鲫鱼，慈禧“夹了一块尝了一下，表示很满意，就命令再送回厨房，把鱼刺去掉，鱼肉剁碎，加入适量的豆腐一起煮”。吃完鲫鱼的慈禧甚至用鱼鳃下面的扇形软骨做了占卜，传说把骨头弄立起来，就能交好运。这位老佛爷扔了几次都不成功，非常失望。 太后吃饭的时候，火车必须停开；做饭的时候火车可以开，但开得很慢，那时候大概没有提速这一说。德龄回忆，她对太后的食欲感到惊奇，在火车上，她经常感觉饿了，就吩咐停车备餐：“50名一类厨师吆喝着让50名三类厨师点炉子，这时候太后仍自己眺望窗外景色……然后50名二类厨师开始向一类厨师传递原材料、调料。接着是一个庞大的太监队列向太后送食盘。” 这浩浩荡荡一番折腾之后，这位属羊的射手女居然又不饿了！ ▲太后出巡，总要有足够富裕的人手准备 德龄描述的太后火车餐奢华而美味，不过，根据朱家溍先生的考证，这趟旅行纯粹子虚乌有。首先，德龄描述的这趟旅行是从北京到奉天（今沈阳），慈禧太后一生从未去过沈阳。德龄在书中说，这是慈禧太后第一次坐火车，事实上，1901年，西太后从西安回北京时，走旱路到了直隶正定府，曾经换乘了一段火车，到北京附近的马家堡，再乘轿回紫禁城。 早在1888年，慈禧太后就有了一条自己的“铁路专线”。1876年，英国在上海、吴淞之间修建了中国境内第一条铁路。以李鸿章为首的“洋务派”大臣们便开始积极上疏，要求建造铁路。慈禧太后对此一直犹豫不决，李鸿章为了说服太后，便建议先在中南海一带建造一条小铁路试车，让慈禧亲身体验一下坐火车的感觉。 1888年，全长3里的西苑铁路建成，南起中海紫光阁旁的仪莺殿瀛秀园门外，向北经中海北门（福华门），穿入北海的西南门（阳泽门），再沿北海西岸向北至极乐世界，再折转向东，终点设在镜清斋（后改名静心斋）。铁路修成后，李鸿章迅速从法国新盛公司订购了一台机车和6辆客车。当时的户部尚书翁同龢在日记里对火车进行了描述：机车身长近一丈，客车身长近三四丈，体身狭长，每辆客车对面两排可乘坐28人。慈禧太后每天上午从仪莺殿到勤政殿上朝,直到散朝后,偕同光绪皇帝及王公近臣乘坐小火车到镜清斋用膳。为显示皇权，慈禧和光绪乘坐的客车用的是黄绸窗帷，其他王公外戚乘坐的是红绸和蓝绸窗帷。时人在一首《清宫词》中这样描述：“宫奴左右引黄幅，轨道平铺瀛秀园，日午御餐传北海，飘轮直过福华门。”德龄1903年3月才进宫伺候太后，她没有赶上西苑火车专列时代，也没有机会陪同慈禧从西安回到北京。慈禧的这辆御用火车在民国时代还完整如新地保存在正阳门西车站，当时被称为“花车”。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建设十三陵水库时，北京市政府还将小火车调到水库工地，用以拉带拖车运送土方石料。当时还有新闻报道称：“慈禧太后的小火车,开始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了。” 德龄绘声绘色回忆的慈禧火车餐食，和清宫档案中记载的慈禧饮食档案对比，倒有许多互相映照之处。一桌早饭里，便出现了“口蘑烂鸭子”“燕窝‘庆’字八宝鸭子”“燕窝鸭条”“熘鸭腰”“燕窝炒锅烧鸭丝”等多种鸭肉菜肴。也许，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证明的，慈禧真的很爱吃鸭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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