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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论语》悟“色难”

 方远图书馆 2015-10-08
  “半部《论语》治天下”,古人对《论语》推崇至极,可见一斑。这部诞生于2500多年前、充满人类智慧的经典之作,让人常读常新,“色难”便是一例。

  《论语·为政篇》:“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子夏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当子女的要尽到孝),最不容易做到的就是始终对父母和颜悦色,仅仅是有事替父母去做,有酒饭让父母吃,能认为这样就算孝吗?”孔子生活的春秋时期,生产力低下,加之诸侯混战,民不聊生,他自己就有7天没尝过米饭滋味的经历,即便是物质丰富的当今,能做到为父母“做”和“养”也不能不算“孝”吧,然而孔子却不这么看:“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如果把孝只看作能供养父母,那么犬马也能得到人的饲养;如果没有对父母的一片孝敬之情,那么,两者还有区别吗?“曾是以为孝乎”“何以别乎”,两个诘问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

  上世纪50年代,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研究人类行为和心理活动规律,提出了需求层次论,将人类的需求由低到高分了5个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生理需求是最底层的需求。孔子与学生讨论孝道,把孝分了3个层面,最高层面是“大孝尊亲”,尊敬亲人;其次是“弗辱”,不让父母遭受耻辱;最低层面是“其下能养”。因此有“孝子之至,莫大于尊亲”的说法。两者尽管角度不同,但反映的是共通的人性,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人说,决定孔子境界和智慧的不是知识的总量,而是另外一种东西——对世道人性的透彻体察、对生命的深刻思考和对社会的清楚认识。

  在《论语·季氏篇第十六》中,记载孔子所言的君子“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其中“色思温”就是讲君子要常想自己的脸色是否温和。如此看重“色温”,不知是不是和他周游列国,如“丧家犬”般颠沛流离,看尽人间“脸色”的经历有关,推己及人,才能更加体会为何“色难”,更加强调“色温”吧。难得的是,尽管他一生遇到很多挫折,但“不怨天,不尤人”,对人对事对社会,始终保持平静,温煦而友爱。“温”处在“冷”与“火”之间,是孔子中庸思想的一个体现,不极端,不偏激,不灼人,不伤人。人们喜欢玉,很大程度是喜欢玉的温润;对于统治者,民间也有“温良宽厚,则民爱之”的说法;陶斯亮谈起阎明复时,说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东西,对什么人都那么诚恳,从来不严厉训斥什么人,让人从内心充满敬重。我理解,孔子讲“色难”,不单单是讲孝道的问题,实际上讲的是如何齐家乃至处世的道理,一个家庭和不和睦、幸不幸福,是和每个成员能否保持“色温”有关的。

  相由心生,就像《礼记·祭义》上说的:“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给父母一个好脸色都做不到,恐怕其他“孝行”也很难做到,即使做到了,又有多少是发自内心呢?对父母常怀感恩之心,常念哺育之情,心中怀有深爱,就会有和气、愉色和婉容。推而广之,心有深爱,心存善意,心怀感恩,对待爱人儿女,对待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对待同事甚至陌生人,也会温和处之。

  当然,即便有深爱也得要修炼。人有七情六欲,不良情绪在生活中会时时产生,人的优雅关键在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能控制住不良情绪的人,比一个能拿下一座城池的人强大”,这话虽有些夸张,但“冲动是魔鬼”被屡屡验证。有人总结了人生“八不过”,其中就有“怒不过度”之说,心里烦恼,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提高涵养,乐观处世。如果一个人在家都不能很好控制不良情绪,对父母家人常常急躁,不能心平气和,很难想象能有干大事业、善待他人的格局和心胸,即便短时间内小有成就,但终究也不会走得很远。每临大事,能够神闲气定,“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其实多半从对父母保持“悦色”修炼开始的。生活中,让我们少些功利主义,多些平常心;少些急哄哄,多些从容不迫;少一点躁动,多一点静思;少一点抱怨,多一点微笑,让淡定抚平狂躁的心绪,让宁静稳住忙乱的脚步,我们的内心和面色就会逐渐温和起来。

  色难,是因为温和之色需要我们终生修炼。

  (作者系《党建》杂志社副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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