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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银花丝俏 文 | 物道 人人都说金银是这世上最冰冷的物品，不近情、不通理，一分钱能折断英雄腰。但在成都，经了这些人双手的银，揉捏拉丝过后，却成了最打动人心的东西，因为在闪闪银光当中，可以读出温情，可以品出珍惜。 一根根粗细不同的纯银丝，勾勒出图形边框，两只灵活的手再飞快地填充编织，上下穿梭、左右堆砌之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样便跃然而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但凭描述，此刻你应该会以为是哪家灵巧的姑娘在做绣工了。 纯银丝作线，再加一双素手，所构成的这项巧夺天工的技艺，唤作“银花丝”工艺。而国内最为出名的，当属成都银花丝，迄今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银、漆、绣、竹被誉为成都的四大名旦，“银”指的就是银花丝。它以高纯度白银为原材料，造型别致，玲珑剔透，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和独特的地方风格。而白银富丽堂皇的质地和严谨的构图，也使得每一件银花丝产品都成为一件杰作，在历经千年时光的打磨后，仍不失迷人光泽。 跨越千年的好手艺 成都的金银器制作具有悠久的历史，早在殷商时代，人们就已熟练地掌握了金银制作的高超技艺和手法。而真正意义上的“成都银花丝”，出现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国营成都金银制品厂成立的时候，当时一大批有经验的老银匠聚集在一起，不断研发总结，最终形成了以“平填”花丝技术为主要特点的成都银花丝技艺。 “银花丝制作工序非常复杂，从银材料提纯开始，包括提纯、拉丝、手工绞合、焊接、洗色、抛光、防氧化处理等数十道工序。而这当中，还要涉及物理、化学、冶金、机械加工等多方面的知识才能完成，十分复杂。”年老的道安师傅拉着手中的银丝，一边说道，她是现时全国唯一掌握银花丝技术全部流程的老艺人。 “平填”、无胎成型，是成都银花丝最为独特的技艺。用作“平填”的一根根银丝，最细的仅有人头发的一半粗细，粗的也只有几毫米，用镊子将这些几毫米粗细的银丝折叠成弯弯曲曲的一个小块，慢慢填进桌上的银丝盘成的凤凰图样头部，那里有数十个待填充的小空间，每一个都需要将银丝经过几十次的折叠成为形状合适的小块后填入，再加上垒丝、穿丝、搓丝焊接等综合技术的运用，如此而来的图样，宛如刺绣般精美，让人不得不感叹匠人一双手的神奇。 “这种几乎看不清楚的银丝线，事实上还是由几股更细的银丝线拧在一起，组成的‘麻花’状银线，这样的线，会让作品更加美观。”简单的一个局部，旁人想要认真分辨银丝线数，却只辨得两眼昏花，若不是亲眼所见，你完全难以想象一双双柔软的人手，是如何做出如此细密的作品。 一把镊子，一把剪刀，一个耐火石棉板，一份设计图纸和粗细不等的银丝，就是全部的工具和材料。在那个没有先进机器的时代，所有的工序全靠师傅的技艺和经验，或是一个精巧的镂空花瓶，或是一只引颈长嚎的雄鸡，又或是一副巧夺天空的浮雕。每一根银丝当中，双手间注入的，都是师傅虔诚的心血。 填、垒、搓、“镂”出传世精品 无论是立体造型还是大型复杂的制品，银花丝一律遵循无胎成型的法则，这在制作技艺上对于匠人就有了更高的要求。旧时花丝工艺讲“三年零一截”，意思是至少三年才能出徒，而至于那“一截”要多久，全靠时间和汗水来验证。
成都银花丝苛刻的工艺和复杂的程序，致使这门技艺只能流水线作业，曾在成都金银制品厂做过的老一辈银花丝艺人，大多只精通部分银花丝制作的技艺，并对银花丝成品的设计工作鲜有涉及。繁复的技艺，坚守时光的寂寞，造就了这些珍贵的作品，但终究抵不过时光的冲刷，它们在历史长河中渐渐淡去了身姿。 如今五十多岁的道安师傅，每日在她稍显冷清的工作室里面制作各种银花丝作品，屋里各种各样粗细不一的银丝和成品，默默无言地陪伴在她身边，一晃就数十载时光。“今天这些都还是艺术品，到了明天，恐怕就全都成文物咯。”道安师傅没有流露太多表情，可语气中的落寞，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时光易老，花丝难寻 上世纪80年代，是成都银花丝发展史上最兴盛的时期，作品全部出口欧洲等多个国家和地区，甚至一度供不应求。只是昔日的光辉景象一去不复返，而像道安这些掌握着这门技艺的师傅，也都慢慢老去，恐怕在往后，银花丝技艺难以再能重见。 在漫长的人生路途当中，“珍惜”这个词语被我们用了太多遍，或许人们会以为这个词语很美好，证明我们还有一颗惜物之心，然而我们却没有认真思索过，这些无论是祖辈传下来的财富，抑或是上天给予的赏赐，在面对“珍惜”一词时，该是用作当下，而并非失去后才来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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