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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三百年精彩大历史(转帖连载32)

 山乡武侠 2015-12-16
第二十一章 《东门襄仲二三事》(一)


  鲁僖公继位后,季友因拥立之功而获职正卿。庆父和叔牙虽然身负弥天大罪,但他们各自的儿子公孙敖和武仲休,仍然居于上卿之位。

  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公孙敖和武仲休没有因为父辈的罪愆受到牵累,反而获得朝廷的重用,是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因为,在我们的潜意识中,政治斗争——而且还是围绕最高权力展开的非常惨烈的斗争,胜出者应该不依不饶地将落败者斩草除根才对。国君鲁僖公和当权者季友为什么要如此优待公孙敖和武仲休呢?

  这其实牵涉到了周人宗法制度的问题。周人的宗法制度以分封制为主体,而分封制最重要的特征就是任人唯亲。譬如,前文曾经提到,西周建立之初,大肆分封诸侯,“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可见,周室宗亲占了天下诸侯的绝大多数。

  而在诸侯国内部,依然延续了任人唯亲的做法。具体表现形式为,大宗(即嫡子那一系)担任国君,小宗(即庶子那一系)则是铁定的大夫人选。大夫的家族权力架构也如出一辙,大宗担任大夫,小宗必定会担任士。

  故而,在鲁国这样一个礼教昌盛的国度,公孙敖和武仲休分别作为公族孟氏和叔氏(叔孙氏的前身)的继承人出任上卿,是符合逻辑的。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戚再怎么调皮捣蛋,从维护国家根本利益的角度考量,他们终究还是比外人靠得住。

  但是,亲戚里面又有个性化的差别。中国传统文化对于亲戚这个概念有着精细的区分,不像英语里面那样,哥哥弟弟亲的表的堂的都是brother, 姐姐妹妹亲的表的堂的都sister,伯伯叔叔舅舅姨父都是uncle,姑妈伯母婶婶舅妈姨妈都是aunt。

  在中国人的思维中,仅以兄弟这一项而论,亲兄弟肯定要比堂兄弟更加亲近。反映在鲁僖公的认知里,就是他的亲兄弟应该比他的堂兄弟获得更多的权利份额,或者至少平起平坐。

  堂兄弟指的是公孙敖和武仲休,那亲兄弟指的是谁?大家别忘了,上一章节老师曾经介绍过,鲁庄公的四个儿子中,除了记述较详的公子般、公子启和鲁僖公申外,还有一个只提到了名字的公子遂。

  不错,鲁僖公就是要重用公子遂,然后通过公子遂来适当分减季友、公孙敖和公孙兹的权力,尽量构建某种政治平衡。以上,就是公子遂出场的背景。

  当然,我们还要透过这些背景看到一个前瞻性的发展趋势。

  季友、公孙敖和公孙兹是三桓的代表,而当处在春秋时期政治关系和政治权力不断解构的过程中时(具体表现为,周王朝范围内,各诸侯与周天子争权;诸侯国范围内,卿大夫与国君争权),三桓因其血脉同根的特性而结成了一个利益攸关的整体。

  所以,鲁僖公拉公子遂以平衡政局的同时,也把公子遂推到了三桓的对立面。这就决定了公子遂的政治生涯,必然伴随着和三桓的尖锐斗争。老师设立本章节的意图,就是想通过讲述几个典型案例,来展示公子遂与三桓之间的恩恩怨怨。所以,鲁僖公拉公子遂以平衡政局的同时,也把公子遂推到了三桓的对立面。这就决定了公子遂的政治生涯,必然伴随着和三桓的尖锐斗争。老师设立本章节的意图,就是想通过讲述几个典型案例,来展示公子遂与三桓之间的恩恩怨怨。

  鲁僖公即位之初,季友总揽朝政,孟氏和叔氏因庆父和叔牙伏罪之故,暂时处于低潮的状态。公元前644年,季友无疾而终,孟氏的公孙敖继任正卿。约在这个时间节点前后,公子遂以上卿之职而掌管军权。

  春秋时期,军将多治营于城门附近。公子遂治营之地在曲阜的东门,故以“东门”为氏,又因其字“襄仲”,因此后人多习惯于称他为东门襄仲。

  东门襄仲第一次在《左传》中露脸是鲁僖公执政晚期的公元前634年。当时,因齐国侵鲁,东门襄仲携卿士臧文仲去往楚国求援,这成了诱发城濮之战的一个关键步骤(后文会有详述)。

  从使楚开始,《左传》中关于东门襄仲的记载渐渐多了起来。他时而领军出征,时而代表国君出访,与周王室、晋国、齐国等国际舞台上的重要玩家都有着频繁的交往,其风头之健旺,隐隐有超越三桓之势。

  于是乎,三桓理所当然地作出了反弹。

  其中,孟氏的公孙敖反应最为激烈,一者因其为群臣之首,对权势消长的敏感度最高;二者也因其性格比较轻浮,喜怒易显露于脸色。

  叔氏的情况复杂一点。叔牙当年生子武仲休和公孙兹,这兄弟俩都死得早。目前,武仲休之子叔彭生以叔氏宗主的身份位列三桓,公孙兹的儿子叔孙得臣以叔孙氏宗主的身份担任卿士。叔彭生抵触东门襄仲,但不谙于权谋伎俩;叔孙得臣则没有和东门襄仲发生明显冲突。

  季氏的宗主季孙行父是季友之孙(其父早夭),一者因为年纪尚轻,二者因为性格婉转,所以他选择了置身事外。

  如此一来,东门襄仲和三桓的争斗形势就很明晰了。三桓中冲在最前面的,是孟氏的公孙敖,进攻的号角,就是由他首先吹响。

  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起初是一幅什么样的光景,我们不得而知。但是,自公元前526年鲁文公(鲁僖公之子)即位之后,东门襄仲和公孙敖的矛盾肯定是日趋激化的。到公元前520年时,矛盾终于发展到了爆破的临界点。

  事情的原委要从公孙敖的家庭说起。公孙敖早年在莒国迎娶戴己为夫人,戴己的妹妹声己跟着陪嫁了过来。后来,戴己和声己分别生育了孟孙谷和孟孙难。

  再后来,戴己身故。公孙敖对莒女情有独钟,就跑到莒国去行聘,想续娶一位被称为己氏的莒女为夫人。莒国不答应,说不是还有声己吗,你立她为夫人不就得了?

  莒国之所以拒绝公孙敖,并不是他们觉得公孙敖过于贪婪,而是另有原因。春秋时代,周人流行媵制婚姻,这种婚姻制度对于续娶夫人的操作规程有着明确的限定。关于媵制婚姻的具体内容,我们留待晋重耳娶亲时再作详细解读,现在同学们只需知道的是,按照媵制婚姻的规定,声己确实应当继任公孙敖的夫人。

  然后公孙敖无比尴尬。堂堂礼仪之邦的上卿,求婚遭拒且不说,居然连媵制婚姻的规矩都不懂,你说这是丢你公孙敖的脸呢,还是丢你公孙敖祖宗十八代的脸?莒国之所以拒绝公孙敖,并不是他们觉得公孙敖过于贪婪,而是另有原因。春秋时代,周人流行媵制婚姻,这种婚姻制度对于续娶夫人的操作规程有着明确的限定。关于媵制婚姻的具体内容,我们留待晋重耳娶亲时再作详细解读,现在同学们只需知道的是,按照媵制婚姻的规定,声己确实应当继任公孙敖的夫人。

  然后公孙敖无比尴尬。堂堂礼仪之邦的上卿,求婚遭拒且不说,居然连媵制婚姻的规矩都不懂,你说这是丢你公孙敖的脸呢,还是丢你公孙敖祖宗十八代的脸?

  尴尬归尴尬,总要自己找个台阶下。于是,在那个窘迫无比的时刻,公孙敖临时起意,鬼使神差地转而为东门襄仲下了聘礼。公孙敖大概不会料到,就是这个举动,埋下了日后东门襄仲跟他翻脸的伏笔。

  有的同学或许无法理解,公孙敖不等不靠积极主动地帮东门襄仲订了门亲事,东门襄仲为什么还要跟他翻脸呢?难道,东门襄仲是恼怒于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怪怨公孙敖擅自做主当了他东门襄仲的家?又或是东门襄仲一个星期看完三部还珠格格以至中毒太深进而产生了忠于爱情的幻觉所以只想守着家中的婆娘白头偕老?

  非也非也。上面这些因素虽然不能被排除,但肯定都不是症结所在。真正把东门襄仲惹毛的情节是,公孙敖代为行聘在先,却又鸠占鹊巢于后。

  公元前620年冬,也就是公孙敖从莒国订亲归来不久之后,莒国受到了徐国的攻击。为了抵御徐国,莒国便遣使拜会鲁国,请求缔结同盟关系。

  鲁国是公孙敖主政,于是公孙敖赴莒国参加盟会,准备顺便为东门襄仲迎接莒女己氏。可到了莒国一看,待嫁的己氏千娇百媚,美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公孙敖忽然提前感受到了春天的浓郁气息。

  几乎没有经过上半身的考虑,公孙敖就直接向莒国提出要求:将己氏改嫁给他公孙敖。莒国非常讶异,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呀,上一次你求婚遭拒,怎地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连堂兄弟的老婆也不放过了?

  当然,讶异只能统统压在心底,时势比人强,眼下莒国有徐国的肘腋之患,正眼巴巴地等着鲁国施以援手,如果在这样的当口跟鲁国正卿公孙敖去争辩是非曲直,那就是典型的不识时务。因此,莒国装作喜出望外的样子,把己氏嫁给了公孙敖。

  于是,导火索点燃了。

  对于东门襄仲而言,不管公孙敖代为行聘的举动是否合情合理,这个婚约终归是订了,己氏名分上已经是他东门襄仲的女人。那么,公孙敖抢婚的行为,就不能仅仅归结于见色忘义这样浅薄的动机,而要上升到政治斗争的层面上去。

  也就是说,不管公孙敖有没有,或者承认不承认,东门襄仲都会认为,公孙敖这是借抢婚之名,行政治打压之实。更何况,每个人都懂的,如果列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类的榜单,那自己的女人被抢绝对高居榜首。

  所以,东门襄仲还有什么理由不冲冠一怒然后勃起反击呢?果不其然,他立即觐见鲁文公,坚决请求攻打公孙敖。鲁文公也觉得公孙敖太不像话,就打算批准东门襄仲的行动方案。

  眼看东门襄仲和公孙敖的争斗马上要由冷战升级为热战,同为三桓的叔彭生担心公孙敖不支(毕竟东门襄仲有国君的支持),赶紧出来斡旋。他对鲁文公说,现在国家有外患,要是再发生内斗的话,只怕会伤及根本。所以,东门襄仲还有什么理由不冲冠一怒然后勃起反击呢?果不其然,他立即觐见鲁文公,坚决请求攻打公孙敖。鲁文公也觉得公孙敖太不像话,就打算批准东门襄仲的行动方案。

  眼看东门襄仲和公孙敖的争斗马上要由冷战升级为热战,同为三桓的叔彭生担心公孙敖不支(毕竟东门襄仲有国君的支持),赶紧出来斡旋。他对鲁文公说,现在国家有外患,要是再发生内斗的话,只怕会伤及根本。

  这里交代一个背景资料。本年的8月份,也就是大约4个月以前,为庆贺晋灵公履新,晋国正卿赵盾召集诸侯在郑国的扈地会盟。当时,晋国身负霸主之名,北方诸侯对它多有仰仗,因此到会者颇众。但是,鲁文公不知何故晚到,触怒了晋国,晋国因而有心攻打鲁国以示惩戒。

  鲁文公确确实实对晋国心存忌惮,听叔彭生这么一说,也不敢大意,就反过头来做东门襄仲的思想工作,劝他以国家为重,不要再找公孙敖撕皮了。

  为了把工作做细做透,叔彭生还捣鼓了一个和解的协议,具体来说,就是东门襄仲解除婚约,同时公孙敖将己氏送回莒国。两个男的争一个女的,你说怎么分,前半夜后半夜地轮值肯定不现实,只有来个眼不见为净,让两个男的争无可争才是最佳解决办法。

  在鲁文公和叔彭生的联手撮合下,公孙敖不情不愿地把己氏送回了娘家,东门襄仲也不情不愿地表示不再追究,一对冤家虚与委蛇地握手言和,相互拍拍对方的肩膀说以后见了面还是兄弟哈。当然,说完后心里还加了俩字:啊呸!

  翻过年头,公元前619年秋,周襄王崩逝,接着晋国清算扈地会盟的旧账,出兵攻打了鲁国。

  入冬后,东门襄仲奉鲁文公之命,和赵盾在郑国的衡雍会晤。鲁国希望藉此拍拍晋国的马屁,把扈地会盟的旧账一笔勾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观察,这都是一次必要的、正常的外事活动。但有人不这么认为。

  东门襄仲前脚赴衡雍拜会赵盾,公孙敖后脚就启程赴洛邑参加周襄王的丧礼。公孙敖到底做过亏心事,一边走一边忐忑不安,生怕东门襄仲此番会晤赵盾时会达成种种不利于他的谋划。要知道,赵盾是中原霸主晋国的头号权臣,一旦东门襄仲争取到了赵盾的支持,那他公孙敖保管不了兜着走。

  恐慌的情绪笼罩着公孙敖,而且在他不断地自我暗示下,这种恐慌情绪如同燎原之火一般,以极快的速度越烧越旺。终于,还没到达洛邑,公孙敖就崩溃了。

  他不敢继续前行,也不敢原路折返,茫然无绪地转了几个圈后,他决定还是去莒国算了,那里至少还有个与他温存过的己氏,聊以抚慰他伤痕累累的心灵;至于留在鲁国的政治遗产,随它去吧,老子也懒得管了。

  公孙敖打定主意,随即拨转马头,直奔莒国而去。入了莒国后,公孙敖把原本为周王室准备的礼物转手献给莒君,顺利地与己氏再续前缘。

  公孙敖这一跑,并没有在鲁国政坛掀起狂涛巨浪,原因主要有三点。

  第一、鲁国的政治结构比较稳定。三桓已成气候,虽说跑了公孙敖,但还不足以造成三桓这个政治团体的坍塌。不过,在三桓整体稳固的基础上,作为个体的孟氏还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损害,毕竟再怎么说,正卿这个位置是保不住了。

  第二、东门襄仲和公孙敖也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实事求是地说,东门襄仲只想着削弱公孙敖,没有置公孙敖于死地的念头。所以,当公孙敖用跑路这种方式变相放弃他在鲁国拥有的权势后,东门襄仲觉得自己的目标已经实现了。

  第三、鲁国的根本尚未动摇。公孙敖裸身出奔,没带走鲁国的城邑和兵马,没伤及鲁国的元气。至于吊唁周襄王这事出了岔子嘛,在国际社会上惹人讥议固然难免,但要弥补也相对容易。鲁文公随后派叔孙得臣为特使赶赴洛邑吊唁周襄王,补足了应有的礼仪,国际舆论也就渐渐平息了。公孙敖打定主意,随即拨转马头,直奔莒国而去。入了莒国后,公孙敖把原本为周王室准备的礼物转手献给莒君,顺利地与己氏再续前缘。

  可是,公孙敖的戏份还没完全结束。

  公孙敖跑了以后,他的儿子孟孙谷接掌宗主之位,东门襄仲也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正卿。此时,孟氏和东门襄仲的关系明显缓和,按理说,本应该没公孙敖什么事了。

  但公孙敖比较操蛋,在莒国过了两三年清净日子后,见东门襄仲不像是要继续追索的样子,又心生返鲁之意,并让儿子孟孙谷去东门襄仲那里疏通关系。

  孟孙谷找东门襄仲求情。东门襄仲说令尊要返鲁也可以,但有个条件,就是以后再也不许上朝参知政务。公孙敖当然不可能还去讨价还价,于是签约回国,而且躲在家中不出去见人。

  就当大家以为公孙敖真的是要谢幕了的时候,公孙敖却再一次让大家跌破眼镜。三年之后,大概是觉得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生活太憋屈,公孙敖忽然带着家中的所有财物又跑到莒国去了。

  这一次,最尴尬的非孟孙谷莫属。摊上公孙敖这么个近乎神经质的老爸,你叫孟孙谷怎么跟东门襄仲解释?怎么给国人一个交代?又羞又气之下,孟孙谷病倒了,并且很快就一命呜呼。临死前,孟孙谷以儿子年幼之故,传位于弟弟孟孙难。

  孟孙谷的死带有一些悲情的色彩,但老师要硬着心肠说,其实他死了也好。因为,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如果这次没死的话,孟孙谷还要受更多的气,没准下次会死得更加难看。

  包括孟孙谷在内的所有人绝对没有料到的是,公孙敖跑到莒国后不久,想法又变了,他竟然叫孟孙难向东门襄仲致送重礼,以期再次返鲁。我说公孙敖,你这是要玩东门襄仲的节奏么?

  孟孙难心里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但拘于孝道,又无法拒绝老爸回国的要求,只好觍着脸去求东门襄仲。而东门襄仲似乎也很愿意配合公孙敖这出东奔西走、徒劳往返的闹剧,就爽快地同意了。

  公元前613年9月,公孙敖起身回国,行经齐国时,估计是一把老骨头难以承受路途的辛劳,猝然死在了那里。消息传回鲁国,孟孙难请求归葬公孙敖,没有得到东门襄仲的允许。显然,东门襄仲终究还是对抢婚之事耿耿于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俗,人死之后,要落叶归根,要入土为安,要祭祀不绝,否则死者的魂灵就会变成野鬼和饿鬼,后人也会跟着遭殃。因此,东门襄仲闭关不纳的态度,可把孟氏急坏了。

  孟氏为归葬公孙敖求神拜佛,四处公关,但事情一直没有取得进展。公孙敖的尸身搁置在齐国,一放就是半年,孟孙难夙夜忧愁,已然形销骨立。

  然而转机终于还是来了。齐国不欲卷入这场无聊的鲁国卿族之争,也想着赶快把公孙敖的棺柩礼送出境,于是给孟孙难出了个主意:将公孙敖的棺柩运送到齐国的堂阜去。孟孙难依计而行。

  堂阜是齐、鲁交界处的一个边邑,为什么齐国认为将公孙敖停尸于此有利于促成事情的解决呢?孟氏为归葬公孙敖求神拜佛,四处公关,但事情一直没有取得进展。公孙敖的尸身搁置在齐国,一放就是半年,孟孙难夙夜忧愁,已然形销骨立。

  然而转机终于还是来了。齐国不欲卷入这场无聊的鲁国卿族之争,也想着赶快把公孙敖的棺柩礼送出境,于是给孟孙难出了个主意:将公孙敖的棺柩运送到齐国的堂阜去。孟孙难依计而行。

  堂阜是齐、鲁交界处的一个边邑,为什么齐国认为将公孙敖停尸于此有利于促成事情的解决呢?史籍上没说,据老师猜测,可能是想拉近距离以引起鲁国人更高的关注度。

  这个道理很简单。以一只母鸡生了枚鸭蛋为例,倘若这事发生在邻县,你即便有所耳闻,也会因难辨真假而一笑了之;倘若发生在邻村,你或许会好奇地跑过去看热闹,回来后又把它当作某次饭局的谈资;倘若发生在隔壁,你的街坊邻居肯定会猛烈围观,旬月之内天天聚在一起,把母鸡的基因品种、生活习惯、情感经历、运动轨迹翻来覆去地探讨无数遍。

  所以,在春秋时代通讯闭塞的条件下,将公孙敖的棺柩运往鲁国边境,确实可以起到吸引鲁人眼球的作用。

  鲁国这边,与齐国堂阜相邻的边邑叫卞地。因为公孙敖棺柩的到来,围绕着公孙敖而对鲁国政局展开的各种议论和猜测,陡然在卞地大街小巷形成了一股旋风,进而刮向全国各地。

  卞地主官不敢怠慢,赶紧向朝廷作了详细的禀报。于是,公孙敖归葬的话题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再次冲上了鲁国决策者的案头。

  孟孙难也不失时机地在朝堂上请求归葬老爸,在未得到应允之前,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候命,坚持不肯退下。君臣们一者迫于舆论的压力,二者也怜悯孟孙难的一片纯孝之心(都形销骨立了还在顽强请命),只好同意为公孙敖大开方便之门。

  公元前612年夏,公孙敖棺柩还乡,鲁国决定参照庆父的丧礼来为公孙敖治丧。庆父是昭彰的罪臣,他的丧礼规格曾刻意做过贬降。比照庆父的丧礼而行,那就是把公孙敖当作罪臣对待了。史籍中虽然没说为什么鲁国当局会有这样的安排,但其间穿插了东门襄仲的授意是毋庸置疑的。

  公孙敖停尸于家中,亲朋戚友都去哭丧。东门襄仲作为公孙敖的堂兄弟,按理说也应该去嚎几嗓子,但东门襄仲旧怨难消,就是板着不肯去表示一下哪怕是虚伪的哀伤之情。

  这时,叔彭生出面劝解东门襄仲说:“大家彼此都是亲戚,虽然之前闹得不愉快,但有个和美的收场总是好的。何况先贤有言,不断绝兄弟之间的友爱是一种美德。人应该致力于保持自己的美德,何必总是对怨恨念念不忘呢?”

  这番话里隐隐夹杂着恭维,东门襄仲心结遂解,这才领着兄弟们前去哭丧,而公孙敖和他的个人恩怨,至此也一笔勾销了。

  公孙敖倒台后,东门襄仲的权势进一步扩张,叔氏和季氏也分得了更多的权力份额。因为东门襄仲和三桓之间的结构性冲突依然存在,所以很快,东门襄仲和一直对他暗暗不满的叔彭生又迎来了宿命的对决。

  双方争斗的过程我们似曾相似,一开始也是在台面下较劲,走着走着撞上一道绕不过的坎,再也无法维系最后那一丝脆弱的伪善,于是斗而不破的局面就此终结。

  看同学们都那么忙,老师就拣重点说下吧,所谓绕不过的坎,是指鲁国的君位之争。孟氏为归葬公孙敖求神拜佛,四处公关,但事情一直没有取得进展。公孙敖的尸身搁置在齐国,一放就是半年,孟孙难夙夜忧愁,已然形销骨立。

  然而转机终于还是来了。齐国不欲卷入这场无聊的鲁国卿族之争,也想着赶快把公孙敖的棺柩礼送出境,于是给孟孙难出了个主意:将公孙敖的棺柩运送到齐国的堂阜去。孟孙难依计而行。

  堂阜是齐、鲁交界处的一个边邑,为什么齐国认为将公孙敖停尸于此有利于促成事情的解决呢?史籍上没说,据老师猜测,可能是想拉近距离以引起鲁国人更高的关注度。

  这个道理很简单。以一只母鸡生了枚鸭蛋为例,倘若这事发生在邻县,你即便有所耳闻,也会因难辨真假而一笑了之;倘若发生在邻村,你或许会好奇地跑过去看热闹,回来后又把它当作某次饭局的谈资;倘若发生在隔壁,你的街坊邻居肯定会猛烈围观,旬月之内天天聚在一起,把母鸡的基因品种、生活习惯、情感经历、运动轨迹翻来覆去地探讨无数遍。

  所以,在春秋时代通讯闭塞的条件下,将公孙敖的棺柩运往鲁国边境,确实可以起到吸引鲁人眼球的作用。

  鲁国这边,与齐国堂阜相邻的边邑叫卞地。因为公孙敖棺柩的到来,围绕着公孙敖而对鲁国政局展开的各种议论和猜测,陡然在卞地大街小巷形成了一股旋风,进而刮向全国各地。

  卞地主官不敢怠慢,赶紧向朝廷作了详细的禀报。于是,公孙敖归葬的话题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再次冲上了鲁国决策者的案头。

  孟孙难也不失时机地在朝堂上请求归葬老爸,在未得到应允之前,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候命,坚持不肯退下。君臣们一者迫于舆论的压力,二者也怜悯孟孙难的一片纯孝之心(都形销骨立了还在顽强请命),只好同意为公孙敖大开方便之门。

  公元前612年夏,公孙敖棺柩还乡,鲁国决定参照庆父的丧礼来为公孙敖治丧。庆父是昭彰的罪臣,他的丧礼规格曾刻意做过贬降。比照庆父的丧礼而行,那就是把公孙敖当作罪臣对待了。史籍中虽然没说为什么鲁国当局会有这样的安排,但其间穿插了东门襄仲的授意是毋庸置疑的。

  公孙敖停尸于家中,亲朋戚友都去哭丧。东门襄仲作为公孙敖的堂兄弟,按理说也应该去嚎几嗓子,但东门襄仲旧怨难消,就是板着不肯去表示一下哪怕是虚伪的哀伤之情。

  这时,叔彭生出面劝解东门襄仲说:“大家彼此都是亲戚,虽然之前闹得不愉快,但有个和美的收场总是好的。何况先贤有言,不断绝兄弟之间的友爱是一种美德。人应该致力于保持自己的美德,何必总是对怨恨念念不忘呢?”

  这番话里隐隐夹杂着恭维,东门襄仲心结遂解,这才领着兄弟们前去哭丧,而公孙敖和他的个人恩怨,至此也一笔勾销了。

  公孙敖倒台后,东门襄仲的权势进一步扩张,叔氏和季氏也分得了更多的权力份额。因为东门襄仲和三桓之间的结构性冲突依然存在,所以很快,东门襄仲和一直对他暗暗不满的叔彭生又迎来了宿命的对决。

  双方争斗的过程我们似曾相似,一开始也是在台面下较劲,走着走着撞上一道绕不过的坎,再也无法维系最后那一丝脆弱的伪善,于是斗而不破的局面就此终结。

  看同学们都那么忙,老师就拣重点说下吧,所谓绕不过的坎,是指鲁国的君位之争。孟氏为归葬公孙敖求神拜佛,四处公关,但事情一直没有取得进展。公孙敖的尸身搁置在齐国,一放就是半年,孟孙难夙夜忧愁,已然形销骨立。

  然而转机终于还是来了。齐国不欲卷入这场无聊的鲁国卿族之争,也想着赶快把公孙敖的棺柩礼送出境,于是给孟孙难出了个主意:将公孙敖的棺柩运送到齐国的堂阜去。孟孙难依计而行。

  堂阜是齐、鲁交界处的一个边邑,为什么齐国认为将公孙敖停尸于此有利于促成事情的解决呢?史籍上没说,据老师猜测,可能是想拉近距离以引起鲁国人更高的关注度。

  这个道理很简单。以一只母鸡生了枚鸭蛋为例,倘若这事发生在邻县,你即便有所耳闻,也会因难辨真假而一笑了之;倘若发生在邻村,你或许会好奇地跑过去看热闹,回来后又把它当作某次饭局的谈资;倘若发生在隔壁,你的街坊邻居肯定会猛烈围观,旬月之内天天聚在一起,把母鸡的基因品种、生活习惯、情感经历、运动轨迹翻来覆去地探讨无数遍。

  所以,在春秋时代通讯闭塞的条件下,将公孙敖的棺柩运往鲁国边境,确实可以起到吸引鲁人眼球的作用。

  鲁国这边,与齐国堂阜相邻的边邑叫卞地。因为公孙敖棺柩的到来,围绕着公孙敖而对鲁国政局展开的各种议论和猜测,陡然在卞地大街小巷形成了一股旋风,进而刮向全国各地。

  卞地主官不敢怠慢,赶紧向朝廷作了详细的禀报。于是,公孙敖归葬的话题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再次冲上了鲁国决策者的案头。

  孟孙难也不失时机地在朝堂上请求归葬老爸,在未得到应允之前,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候命,坚持不肯退下。君臣们一者迫于舆论的压力,二者也怜悯孟孙难的一片纯孝之心(都形销骨立了还在顽强请命),只好同意为公孙敖大开方便之门。

  公元前612年夏,公孙敖棺柩还乡,鲁国决定参照庆父的丧礼来为公孙敖治丧。庆父是昭彰的罪臣,他的丧礼规格曾刻意做过贬降。比照庆父的丧礼而行,那就是把公孙敖当作罪臣对待了。史籍中虽然没说为什么鲁国当局会有这样的安排,但其间穿插了东门襄仲的授意是毋庸置疑的。

  公孙敖停尸于家中,亲朋戚友都去哭丧。东门襄仲作为公孙敖的堂兄弟,按理说也应该去嚎几嗓子,但东门襄仲旧怨难消,就是板着不肯去表示一下哪怕是虚伪的哀伤之情。

  这时,叔彭生出面劝解东门襄仲说:“大家彼此都是亲戚,虽然之前闹得不愉快,但有个和美的收场总是好的。何况先贤有言,不断绝兄弟之间的友爱是一种美德。人应该致力于保持自己的美德,何必总是对怨恨念念不忘呢?”

  这番话里隐隐夹杂着恭维,东门襄仲心结遂解,这才领着兄弟们前去哭丧,而公孙敖和他的个人恩怨,至此也一笔勾销了。

  公孙敖倒台后,东门襄仲的权势进一步扩张,叔氏和季氏也分得了更多的权力份额。因为东门襄仲和三桓之间的结构性冲突依然存在,所以很快,东门襄仲和一直对他暗暗不满的叔彭生又迎来了宿命的对决。

  双方争斗的过程我们似曾相似,一开始也是在台面下较劲,走着走着撞上一道绕不过的坎,再也无法维系最后那一丝脆弱的伪善,于是斗而不破的局面就此终结。

  看同学们都那么忙,老师就拣重点说下吧,所谓绕不过的坎,是指鲁国的君位之争。公孙敖倒台后,东门襄仲的权势进一步扩张,叔氏和季氏也分得了更多的权力份额。因为东门襄仲和三桓之间的结构性冲突依然存在,所以很快,东门襄仲和一直对他暗暗不满的叔彭生又迎来了宿命的对决。

  双方争斗的过程我们似曾相似,一开始也是在台面下较劲,走着走着撞上一道绕不过的坎,再也无法维系最后那一丝脆弱的伪善,于是斗而不破的局面就此终结。

  看同学们都那么忙,老师就拣重点说下吧,所谓绕不过的坎,是指鲁国的君位之争。

  公元前609年2月23日,鲁文公逝世。鲁文公有两个妃子在后来的君位之争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一个是正妃(即夫人)哀姜,一个是次妃敬嬴。

  哀姜来自齐国,育有两个儿子,分别是世子恶和嫡次子视。敬嬴育有一个庶子,叫公子俀。

  按照礼法的规定,鲁国的君位应由世子恶继任。但敬嬴是那种颇具政治野心的女人,她想挑战世俗的认知,把她的亲生儿子公子俀推上国君的宝座。

  可是,在一个女性不参知政务的大环境里,敬嬴凭什么生发出这样逆天的想法,又准备靠什么去实现它呢?

  这个诘问乍一听可以把人噎死,但老师要说,敬嬴不是个傻子,也绝不是在痴人说梦,她之所以敢于追求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肯定是掌握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力量。

  事实上,敬嬴掌握的力量还不是一般大,下面老师就一一进行揭示。

  敬嬴虽然不能参知政务,但对家务总有一定的发言权。而我们都知道,对君主专制的帝王家而言,国事即家事,家事即国事。因此,敬嬴通过参知家务的形式,能够实现参知政务的实质。

  敬嬴的这种能力原本并不稀奇,她能拥有,别的妃子也能拥有,甚至于说,位居后宫之首的哀姜拥有的比她还要多。但实际情况是,敬嬴拥有的最多,因为鲁文公在世时最宠幸的就是她。

  一个妃子如果受到了宠幸,那就可以很方便地绑架国君,从而把国君的权力转移到她自己身上。大家不要怀疑这句话的逻辑性。试想几个场景,假设你是国君,你的宠妃在你面前撒娇发嗲,或者在你枕头边吹气如兰,或者拒不配合你做爱做的事情,而她的要求是让你成全她的某个愿望。请问,这个关头你能否把持得住?

  所以,敬嬴掌握的第一个力量是鲁文公的支持。

  当然,鲁文公给予敬嬴的支持也不是没有限度,因为在史籍中找不到任何鲁文公废立世子的记载。而且,随着鲁文公的死去,敬嬴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公子俀的千秋大梦极有可能泡汤。

  但敬嬴是非常精明的,她指望鲁文公帮公子俀解决问题,但又没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鲁文公一个人身上。是的,除了鲁文公之外,敬嬴还有另外一座靠山、还掌握了第二个力量——当朝头号权臣东门襄仲。

  东门襄仲虽然是公族成员,但他和鲁文公的后宫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敬嬴要想和东门襄仲扯上关系,当然不能堂而皇之地进行交往。况且明摆着的是,敬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无法和东门襄仲进行政治利益交换,即便她七弯八拐地和东门襄仲接上了头,东门襄仲也不见得会帮她。

  在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估计大部分理性的人都会作出上述分析判断。但历史的精彩之处往往就在于,不走寻常路,不按游戏规则出牌。假如老师告诉你们,敬嬴非但攀上了东门襄仲,而且两人之间的熟络程度还超乎想象,你们不要感到太惊讶。在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估计大部分理性的人都会作出上述分析判断。但历史的精彩之处往往就在于,不走寻常路,不按游戏规则出牌。假如老师告诉你们,敬嬴非但攀上了东门襄仲,而且两人之间的熟络程度还超乎想象,你们不要感到太惊讶。

  敬嬴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左传》用“私事襄仲”四个字作出了回答。所谓“私事”,有两个层次的解读,一是私下里投靠,为对方办事;二是私下里投怀送抱,以身事之。

  诚如理性的你们之前所分析的那样,敬嬴无法和东门襄仲进行对等的政治利益交换,因此“私事”的内涵,想必已无需老师说得太直白。

  然而,东门襄仲对公子俀的抬举也不是不受任何限制,譬如叔彭生就旗帜鲜明地反对公子俀继承君位。由于叔彭生站在了礼法的制高点上,所以东门襄仲即便硬实力超群,也无法骤行废立之事。

  鲁国的君位之争看似在朝着有利于世子恶的方向发展,因为只要鲁文公的葬礼一结束,他就能自然晋级成为国君。但细心的同学应该已经发现,世子恶继位的说法其实是一个有条件命题,其前提是东门襄仲放弃拥立公子俀的立场,或者至少不作出更多努力来打破目前两子相争而世子恶领先的局面。

  可是,东门襄仲真的会不作为、少作为,任由局势失去自己的控制吗?当然不可能!抛开君位之争不说,东门襄仲和叔彭生原本就是政敌,而对付政敌的第一条行为准则就是,凡政敌支持的,我就坚决反对。所以无论如何,东门襄仲都会力挺公子俀到底。

  鉴于和叔彭生的斗争难分高下,东门襄仲脑海中开始运筹一种更加高端的斗争技巧——招引外援。也就是说,敬嬴将要意外地、间接地获取第三个力量。这个力量到底来自何方呢?

  公元前609年5月,也就是鲁文公逝世约3个月后,齐国发生政变,齐懿公被叛臣弑杀,齐惠公继位为君。6月,鲁文公下葬,世子恶暂摄君位(要过完年后才能正式即位,所以下文继续称他世子恶)。入秋后,鲁国遣使赴齐,一者恭贺齐惠公履新之喜(齐惠公立于乱,走的是非正常程序,故提前登基),二者答谢齐国前来吊唁先君文公之情。

  当时,为了表示对齐国的尊重,鲁国特意没有把贺喜和答情并案处理,而是派出两位使者,分别执行这两项外交任务。其中,负责贺喜的是东门襄仲,负责答情的是叔彭生的堂弟叔孙得臣。

  叔孙得臣那一路中规中矩,没什么异常,我们现在单说东门襄仲这一路。东门襄仲准备借此机会寻求齐惠公的援助,使世子恶功能性地退出君位之争。而亮点是,面对东门襄仲的请求,齐惠公他,居然同意了。

  “海棠老师,不要以为我们年纪大志气小就好忽悠!你前面言辞凿凿地说世子恶的老妈哀姜来自齐国,言下之意,世子恶就是齐国的外甥咯!麻烦你用脚趾头想一想,东门襄仲请齐国帮忙废了世子恶而扶持一个于齐国无亲无故的公子俀,到底是东门襄仲脑袋进水了,还是齐惠公脑袋进水了,还是你脑袋进水了,啊?”
  “这个嘛,根本无关乎老师的教学水平和教学态度,东门襄仲和齐惠公也一直正常得很。东门襄仲之所以找齐惠公打废黜世子恶的商量,只不过是侧漏了一点点政治的卑鄙无耻而已,大家吐啊吐啊慢慢就会习惯的!”“海棠老师,不要以为我们年纪大志气小就好忽悠!你前面言辞凿凿地说世子恶的老妈哀姜来自齐国,言下之意,世子恶就是齐国的外甥咯!麻烦你用脚趾头想一想,东门襄仲请齐国帮忙废了世子恶而扶持一个于齐国无亲无故的公子俀,到底是东门襄仲脑袋进水了,还是齐惠公脑袋进水了,还是你脑袋进水了,啊?”
  “这个嘛,根本无关乎老师的教学水平和教学态度,东门襄仲和齐惠公也一直正常得很。东门襄仲之所以找齐惠公打废黜世子恶的商量,只不过是侧漏了一点点政治的卑鄙无耻而已,大家吐啊吐啊慢慢就会习惯的!”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显然,如果预期不会产生巨大的收益,齐惠公绝无配合东门襄仲推倒世子恶的可能。那么,齐惠公和东门襄仲达成这桩政治交易的逻辑何在呢?

  掰开来其实很简单。

  从鲁国方面看。世子恶即位是应有之义,齐惠公即便支持他,世子恶也不会觉得齐惠公于他有分外之恩。但公子俀不同,他本无继承君位的权利,如果齐惠公选择为他站台,他一定会对齐惠公感激涕零,继而涌身相报。

  从齐国方面看。齐惠公于乱中新立,也亟待获取国际社会的援助,而笼络鲁国就是最快捷的方法,没有之一。

  确实简单吧!老师甚至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前前后后所有事件的本质,即:东门襄仲打压叔彭生的意图、敬嬴废嫡立庶的意图、齐惠公昧着良心拉偏架以收获鲁国归附的意图,三者的外在表现形式得到了完美的契合。

  带着齐惠公的种种承诺和期许,东门襄仲回到了鲁国。

  10月,秋风落,血光起。

  东门襄仲诈以世子恶的名义召见叔彭生,叔彭生准备应召觐见。叔彭生的家宰(国有相,家有宰)公冉务人察觉有危险,劝叔彭生别去。叔彭生觉得世子恶即位大局已定,因此对公冉务人的劝诫不以为然,坚持觐见。

  这一见,就成了东门襄仲刀下的菜。东门襄仲悍然将叔彭生杀死,又将其尸体埋在了马粪之中(马厩设有粪池?)。

  叔彭生一死,世子恶顿时孤立无援。于是,东门襄仲再接再厉,又将世子恶和嫡次子视一同杀死,然后拥立公子俀为君,史称鲁宣公。

  内有东门襄仲把持朝政,外有齐国虎视眈眈,对于世子恶被弑、叔彭生遇害、鲁宣公篡立的违法犯罪事实,鲁国上上下下无数公卿大夫,别说奋起反抗,就连站出来放个屁表达不满的都没有。套用花蕊夫人那首著名的《述亡国诗》,这就叫“满朝文武齐缩首,宁无一个是男儿”。

  麻木不仁者自有麻木不仁的道理,畏惧强权明哲保身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但有一个人终究无法置身事外,这个人就是哀姜——鲁文公的遗孀、含冤死去的世子恶和嫡次子视的母亲、这场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的活着的受害者。

  失去膝下一双儿子后,这个可怜的女人在鲁国已没有任何倚靠,衣食起居虽然还有保证,但情感和良知已不容她继续盘桓旧地。

  看着眼前熟悉的宫室,闻着空气中冷漠的气息,想起儿子们稚嫩的面庞(世子恶至多享年14岁,公子视当然更小),她的心会寸寸断裂碎成齑粉。既然徒留无益,那就走吧,回娘家齐国去,永永远远离开鲁国这无情无义的地方。

  一辆小车拉着哀姜驶出宫门,朝着齐国的方向缓缓而去。途经曲阜街市时,哀姜放声痛哭:“天哪!天哪!襄仲暴虐无道,杀死嫡子而立庶子!”凄绝的哭喊声随风飘散,穿门入户,落在每个人的心底,闻者无不泫然而泣。鲁人有感于此,遂称其为“哀姜”,亦称“出姜”。第二十一章 《东门襄仲二三事》(十)

  一辆小车拉着哀姜驶出宫门,朝着齐国的方向缓缓而去。途经曲阜街市时,哀姜放声痛哭:“天哪!天哪!襄仲暴虐无道,杀死嫡子而立庶子!”凄绝的哭喊声随风飘散,穿门入户,落在每个人的心底,闻者无不泫然而泣。鲁人有感于此,遂称其为“哀姜”,亦称“出姜”。

  哀姜的悲情控诉,并不能改变这功利的世界。从鲁宣公即位开始,鲁国进入了东门襄仲专权时期。三桓之中,孟氏和叔氏都遭到了严重削弱,只有季氏宗主季孙行父奉行韬光养晦的政策,非但避开了东门襄仲的打击,并且在文公末期和宣公早期,受益于捡拾孟氏和叔氏政治遗产,而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季孙行父小心翼翼的经营是卓有成效的。公元前601年,无往不胜的东门襄仲终于败给了自然规律,他老死了。季孙行父化茧为蝶,出任鲁国的执政大夫。而东门襄仲的儿子公孙归父因资历尚浅,在鲁国六位卿士中的排名非常靠后(注:前四位依次为季氏、臧氏、孟氏、叔孙氏)。

  东门氏权势的滑落,给了那些怨恨东门襄仲的人一些小小安慰。但伴随着这个转折,鲁国的政治局势又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季孙行父延续他稳扎稳打的执政理念,竟然很快就把以季氏为首的三桓带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渐渐地,鲁宣公发现苗头不对,若任由三桓的权势滋生漫长,他这个国君就要成为傀儡了。

  所以,无论是出于报答东门襄仲的恩情,还是出于削弱三桓的需要,鲁宣公都必须扶持公孙归父,然后联合公孙归父来对抗三桓。

  这种情绪经过不断酝酿,最后在公元前591年落地成为了明确的行动。当年秋,公孙归父与鲁宣公密议,要借助晋国的力量来削弱三桓,以巩固提高鲁宣公的君权。议定之后,公孙归父便启程出使晋国。

  然而天公不作美,当年冬天,公孙归父还未回国,鲁宣公却毫无征兆地死了。鲁国又迎来了一次实力格局非正常调整的机会。

  季孙行父早年被迫在东门襄仲底下夹着尾巴过日子,后来又遭到公孙归父的算计,他对于东门氏的怨恨那是不必讳言的。于是,季孙行父在朝堂上清算东门襄仲弑嫡立庶的陈年旧账,然后将东门氏的族人驱逐出国。

  公孙归父返程走到笙地时,得闻国内生变,心知季孙行父不会善罢甘休,只好匆忙逃往齐国而去。

  公孙归父的逃亡,标志着东门氏辉煌历史的终结。虽然,史籍中仍能散见东门氏个别亲族成员在鲁国政坛活动的记录,但那对东门氏作为一个显赫卿族已经消亡的结论没有实质性的影响了。

  另外,从鲁国政局的高度来看,鲁宣公之子鲁成公以幼年继位,更兼失去了东门氏的扶持,根本无法抗拒三桓对朝政的专断。是故,史籍对这一时期鲁国政局的评述中,多有“鲁君于是乎失国,政在季氏”、“鲁由此公室卑,三桓强”之语。

  当然,最后老师还要提醒大家的是,鲁国三桓之一的叔氏,在叔彭生身败失势之后,其政治衣钵主要由叔氏的亲族叔孙氏继承,这就是三桓之一——叔孙氏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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