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电影《萨冈》剧照 “1954年,她带着一部单薄的小说《你好,忧愁》走向世人,这部小说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丑闻。而在写出了众多轻率的文字、经历了同样轻率的一生之后,她的离去却是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丑闻。”这是弗朗索瓦兹·萨冈为自己写下的墓志铭。
在法国南方洛特省的卡雅克,女作家故乡的家族墓地里,萨冈和她的前夫、她儿子的父亲鲍勃·韦斯特霍夫(Bob Westhoff)葬在一起,还有另一个人——佩姬·罗什(Peggy Roche),曾经陪伴萨冈走过大半辈子、有埃及女王纳费尔提蒂一样的高鼻子和冷峻面容的美女模特和时装设计师——墓碑上没有她的名字。或许这就是萨冈“只属于她自己的丑闻”,和世界无关。 而作为流行作家,萨冈已然是大众语汇中一个点击率很高的词条,二十世纪的一个出版现象,一个问题people,一个用速度、用酒精、用毒品、用赌博、用令她“倾倒”的爱情去挑逗“生命之轻”的时代标签:心不在焉的享乐、放纵,脚注是有点残酷的青春,仿佛一首宋朝小令的吊诡,上半阙东风沉醉,下半阙“酒已都醒,如何消夜久?”
1954年1月6日,萨冈把手稿亲自交到位于拉丁区大学街的朱利亚(Julliard)出版社,同时也去了附近的布隆(Plon)出版社和伽利玛(Gallimard)出版社。布隆和伽利玛最后都同意出版,只是为时已晚。朱利亚在看完手稿的当晚就给天才少女发了电报,约她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面议。只是夸雷小姐有赖床的喜好,醒来发现已经迟了,于是改约下午五点。
挥霍也是一种抵抗,抵抗被金钱、被循规蹈矩的生活腐蚀,就像飙车会给人一种飞翔的假象,它既是一种自由,也是一种忧伤、一种孤独、一种遗忘。
莫里亚克说她是“一个迷人的小魔鬼”,邪恶又天真,温柔又残忍,以最简洁的文笔把握了青春生活的一切。走进浪漫主义死胡同的缪塞坦言:“我们并非热衷于作恶,而只是放弃行善;我们不是悲观失望,而只是麻木不仁。”二十世纪的“洛丽塔”也许会带着厌倦、冷漠又好奇的神情承认:“我们也是世纪儿,只是我们不要忏悔。” 二十世纪的“洛丽塔”也许会带着厌倦、冷漠又好奇的神情承认:“我们也是世纪儿,只是我们不要忏悔。”1957年,萨冈的第三部小说《一月后,一年后》出版,艾田蒲“指出了两种时代病:可口可乐与弗朗索瓦兹·萨冈”。 1957年,萨冈的第三部小说《一月后,一年后》出版,艾田蒲“指出了两种时代病:可口可乐与弗朗索瓦兹·萨冈”。
时间犹如文火煮食,渐渐消磨了自己,侵蚀了曾经深爱过的容颜。萨冈点燃一支香烟,跷着腿,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勃拉姆斯吗……”
什么人会爱上萨冈,萨冈会爱上什么人,归根到底都是同一类人:“自己人”。同样敏感,同样才华横溢,同样温柔又犀利:是出版商盖伊·休雷,是作家贝尔纳·弗兰克,是舞蹈家雅克·夏佐,是作曲家米歇尔·马涅;还有闺蜜和同时代的几个美女(才女):弗洛朗斯·马尔罗、安娜贝尔·布菲、佩姬·罗什、珍·茜宝、芭芭拉、茱丽叶·格雷科…… 圈子的一个潜规则:自由,另类却不标榜张扬。比友谊多一点、深一点的暧昧,惺惺相惜又彼此心照不宣,没有理由,也无需借口,那是萨冈的喜爱和率性。
2004年阿兰·维尔龚德莱写了《萨冈:一个迷人的小魔鬼》,索菲·德拉珊写了《您喜欢萨冈……》;2005年热内维耶芙·莫尔写了《萨冈夫人》;2007年《花花公子》的女主编阿尼科·吉尔写了《萨冈之恋》(一本有哗众取宠之嫌的类传记小说,内容上倒更贴近《恋上萨冈》);2008年《解放报》女记者玛丽-多米尼克·勒列弗尔经过多方采访写出《全速萨冈》,同年狄安娜·库里(Diane Kurys)导演电影《萨冈》,西尔维·泰斯图德饰演的萨冈,在影片最后站在诺曼底的海滩上,日落,一个人的孤单背影,单薄得像沙地上一只瘦弱的鸥鸟。 我喜欢萨冈的“小音乐”,千篇一律却总能撩拨心弦,还有她自己的小故事,她的丢三落四,她的慷慨,她的任性,让我感觉很真实。 她会买一头小马驹送给儿子德尼做一周岁的生日礼物;她会不给突然造访的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密特朗开门,因为萨冈夫人那天心情不好…… 这就是萨冈,风驰电掣的一生,如烟花绽放。 她迷恋赌博,跟她迷恋飙车、酗酒、吸毒一样,究其本质,都是挥霍青春乃至生命的方式,极端,而且上瘾。“毁灭,她说。”很杜拉斯的主题,同样也是萨冈的主题,我们活着,劫后余生,因为怯懦,或只是习以为常。曾经,萨冈在多维尔一家赌场赌了一夜,她在轮盘赌上连续押“8”,赢了8百万旧法郎,是日清晨,8月8日,她用8百万买下了埃克莫维尔的布勒伊城堡,据说当年萨拉·伯恩哈特就住在二楼,她宁可相信这就是天意。还有她买下的赛马“飞旗”,也曾经在她被银行逼债的时候奋蹄疾奔,赢过一大笔钱救她于水火。
神话的最后,“生命之轻”重重地摔在现实的地上,医院、病榻、空空的过道,没有人也没有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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