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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法工具手册(上册)(三十五)

 百了无恨 2016-01-10

二、篆书

(一)概况

自从秦汉以后,中经唐宋以迄元明,两千多年来工书法的很不少,然而娴于篆法的却寥若晨星,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首先是篆书这种古代文字,距离我们时代太远,在一般人的生活中很少和它有接触的机会。秦篆虽然和商周以来的篆书,即甲骨文、金文是一脉相承的,但因时代之变迁,地城之变化,字形有所改革,笔画有所省略,特别是文字书写的不定型——笔画增减无定,正反无定,某些类似偏旁意义不明,加以对古代文字的“通假”的不理解,人们不便学、不便写、不便使用,所以娴于篆法的少。其次,秦篆虽然是对篆书进行一番整理过的文字,但因秦祚不永,而汉隶续兴,后代人又限于功令,拘于二王,加上隶书字体本身地篆书易学易写,变圆笔而为方折,变长体而为方体,简捷便利,因而楷隶书体得以代替篆书很快流行;小篆作为书法艺术,规矩谨饬,要求“平、正、圆、直”,这种技法,不经过较长时间的练习,是很难达到要求的。至唐代有李阳冰,堪继斯风,但不久评论家以为有伤板滞。清代邓石如,以豪迈的气魄,大开篆隶之风,但不久趋于金石文。第三,小篆虽然可从描偏旁部首弦去加以踪迹,然而其中某些字由于隶定以后,在书写方面有一些改变,早已失去文字的原貌。例如“朝”字,在钟鼎文“从两草中一个太阳,旁边有一条流水”即写成“
”,到了秦篆误写成“从两草、一日、从舟”,后来隶定又误成从“月”。古时人类思想简单,文字相应地自然也比较少,因为一字多用,便形成了“同音假借”,用这样的方法来解决文字需要的不足。自然,还有些是人类对文字使用方面要求得不够严格的缘故——因为文字发展速度往往跟不上语言、思维发展的速度,所以“朝”本来是“潮”的本字。春秋以后人类的思想、语言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愈趋复杂,因而孳生出许多新字。新字之中尤其是以增加“偏旁部首”产生新义的字占多数,于是便造成一个“叠床絮屋”的累赘现象。侧如“朝、潮”本为一字,后来为了使它有所区别,就加“水”而成“潮”,其实,这个字本来已有了“水”,再加上三点水就形成了“叠床架屋”的现象。熟读《说文解字》而对甲骨文,金文接触不多的人。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觉,误认为“偏旁部首”是早就“古已有之”的。许氏对于古代文字的研究,虽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开山”之功,但是由于所见的局限,免不了有许多地方和甲骨文、金文相抵牾。《说文解字》的五百四十个部首,从今天文字学观点来看,当中有些字是不能做部首的。其实所谓“偏旁部首”,除了个别极少的几个,如:“水”、“手”、“木”、“皿”之外,大部分都是在春秋以后陆续孳乳出来的。(其中有几个在西周中叶以后间或一现)最显而易见的,例如:“金”字,这个“偏旁”的增加,实际是在冶炼技术已经相当普遍,甚至是在“铁”已经出现以后的事。

“偏旁部首”的增加,固然在表达思想方面可以清晰而不浑,但也容易发生误字。又如“尊”字其本字是会意,以手持酒,因别于“尊重”、“尊贵”,的形容词而孳乳为“樽”、“罇”作为名词“酒樽”的“樽”,它的本义却并不是'洒器”。又如“洰”字,金文本已有之,其字作“”表示“一水穿城而过”之义,后来又增作“水”字成“渠’’。这种情况在我国今天的文字中大量存在着。因此写篆书比其他书法又多了一种困难,就是必须粗通文字源流和变化——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字,文字的发展是不能和时代脱节的。例如,有人把“红旗”钟鼎交“旗”字写成“ ”,这就是不了解文字变化的时代性闹出的笑话;春秋以前的,“旗”字从来就没有这种写法。这个字之所以作“ ”是和古代战车有关联的。这个字左边从“ ”就表示车上建纛之意,右边的“斤”,实际不是“斤”,而是旗子上的“旄”的转化。所以说:写篆字最基本的条件是要懂得文字。第四,写篆书和其他书体一样,要讲“用笔”,摹仿某项文字,须知某项文字精神所在。如甲骨文因用刀刻在质地坚硬的龟甲兽骨上,故两端尖锐,笔画锋利峻拔,瘦劲秀丽。临摹之时,用笔务求坚劲,结体略成长方。钟鼎文铸造多用青铜,而铜范是泥版雕后再加火,便形成笔势方面的殊异,其字多圆润浑朴,道劲峭拔,参差错落,大小不定。一般来讲,起笔必藏锋,收笔必用垂露,笔挺劲而不粗率,姿态温润而不瘦弱,结构稳当而不板滞,行笔中锋,迟送涩进。有的人孜孜不倦地写了半辈子篆书还是写不好,是因为不讲究“用笔”。清代有几位经学大师和考古学家,但却不会写篆书,就是这个缘故。为了保持和延续我国古代书法艺术,就必须对于以上所举的四点加以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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