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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知道，远方在何方？远方有多远？ 当我定居在这座海滨城市后，心中最思念的远方，是太行山中的一座军营。那里，有我十八岁的青春，我的新兵连，令我思念至今的老连队。遥远的远方，不是远在五百公里外的距离，而是三十年悠长的岁月。三十年萦绕心怀，渐成梦境，时时呈现在梦中。在梦中，我无数次回到那座古城，那座军营，在山中徘徊，痴情寻觅青春的踪影。 穿越三十年的时光隧道，我们在微信中相聚。冥冥中的神，安排下这次相遇，否则不会在新年过后出现这样的巧合。我期待已久的机遇，竟然是隐藏在这里。正是隔绝了三十年后的重逢，给我，给你，都带来一份惊喜。 几天前，你在微信中出现，没有出现你熟悉而陌生的笑脸，而是一树含苞待放的山茶花，在这严寒的隆冬季节里，报到春天的信息。我如期而至，站在记忆与梦想之间，露出憨憨的笑脸，把金秋时节的灿烂阳光带进去。 你是否还记得，三十年前的那位憨厚而腼腆的年轻排长？还有其后的那位鲁莽而刻板的连长？ 那时，我刚刚从军校回到山中的连队，在师部通信连担任排长，负责师机关通信站的总机值勤，几个月后担任副连长，然后去集团军通信处帮助工作。在我当上连长时，部队已经移防天津。 在我离开邯郸部队之前，接受老连长的委托，曾经去过你的家。老连长征兵的时候，借机向你的父亲索要烟酒，见到你的父亲，我怀着深深的歉意，搬起一箱白酒，就像一位窃贼一样仓皇离去。我似乎还曾在你家中见过一位文静的小姑娘，那应该是你的妹妹吧？ 为此，当我在连队初次见到你的时候，心中总是有那份歉意。而你，一副清纯的笑脸，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尽管时光流逝了三十年，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你的微笑就会浮现眼前。你留给我的记忆，就像山中的一条小溪，清澈的溪水在林间流淌。 时光匆匆，记忆都已模糊，往事如烟散去，细寻难觅踪影。后来你离开连队，去军校学习，我也离开了连队，到其它单位任职。杳无音信三十年，断无消息石榴红。从此，彼此相忘于江湖。如今从渺茫的记忆中搜寻，只记得你在即将离开连队的时候，曾经到我的办公室告别。你的离去，的确曾经令我感到了深深的惆怅，就像夜晚突然熄灭了一盏明灯。好在连队的事情十分繁忙，我日夜忙于工作，渐渐把你淡忘了。从此，一副清纯的笑脸隐没于记忆的丛林，日渐模糊不清。那份惆怅的情绪，很快消散于岁月的风烟。 近几年，偶遇几位当年的女兵，也曾提起当年的从军往事，讲述当年连队的官兵，特别是提到连队的几位女兵，以及一些记忆明显存在差错的趣事，但不知什么原因，却怯于启齿探问你的情况。偶尔得到一些隐约的信息，似真似幻，难于置信。 传说你军校毕业后，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城市，分配到一所野战医院，此外便没有任何消息。现在才知道，你早已转业，当上了警察，从军官变成了警官。 山中的小溪，流出大山，就变成了一条小河，沿着自己的河道，流向远方。 三十年，天使在人间，从一位清纯的少女，变成了一位慈爱的母亲。恋爱，婚姻，家庭；好女儿，好媳妇，好妈妈；少女，淑女，熟女。走过漫长的人生道路，如今走到了中年。你自嘲老了，但我的回答是，人生正当时。“吾亦见其既娇且好。”女人总是要等到迈进中年的旅途，才会从被情感控制着的多愁善感中解脱出来，散发出理性的光芒，以及令人敬重的母性的光辉。也只有到了这个时期，孩子长大成人，蓦然回首，她才会重新认识自我，开启全新的生活。 我们在微信中共同回忆往昔的从军岁月，我们曾经在同一个连队共同生活了几年，往事如烟散去，记忆已是模糊不清，只留下几张零碎的画面，但这种回忆温暖人的心怀。其实，每个人都在深情地回忆自己的青春韶华。没有惋惜，没有叹息，这种恬静而温馨的回忆，以及我们的回忆方式，给我们的心灵以温暖的慰藉。对于我而言，回忆带来的温暖情怀，足以抵御现实的冷漠与寂寞。 借助回忆，无疑可以从中回望来路，搞清我们现在的站立点，望见将要前行的道路。一张清晰的人生坐标图，就会在回忆中呈现眼前，也就具有了一种令人欣慰的可能，看清了我们各自的命运轨迹，从中找寻一条理智的人生道路。 “人生如梦，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回忆往事，有时就会生发出苏轼先生在千年前的感喟。但我们都是清醒的现实主义者，面对现实，时刻保持清醒而理智的头脑。在回忆往事时产生的浪漫情怀，也应格外珍惜，因为它是一份温馨的诗意。 “两条河流相遇了，又匆匆分别，无论是温馨的回忆，还是深深的惆怅，都会使人成熟起来。” 我记得这是自己青年时代背诵的俄国作家蒲宁的一段话，并且抄写在了当年的日记中，但翻遍他的散文集，并未找到。也许，又是记忆出现了差错。有时，记忆喜爱跟我们玩迷藏。 河流总是流向远方，远方在何方？ 每一条河流的最终目标，都是远方的大海。 2016年1月14日写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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