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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隐公

 星忘甜 2016-03-17

鲁隐公——一个悲剧

春秋时期的鲁国,是辅佐武王平定天下的大功臣周公旦的封地,周公留佐武王,鲁国由儿子伯禽管理。后武王驾崩,儿子成王年幼,周公又受武王之托摄政。周公告诫伯禽:“我是文王的儿子,武王的弟弟,成王的叔父,于天下而言,我够尊荣的了。但是我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脯,起而待士,唯恐失去天下贤人。你在鲁国,切记不要以国骄人失去人心。”周公兢兢业业勤勤勉勉摄政朝事,打下东周政权的根基,待成王成年之后归政于他,成就了中国历史上一段忠心辅佐幼主的美谈。鲁国到了中期,也出了一位辅佐幼主的摄政王,他就是鲁隐公,但是,鲁隐公却没能重演先祖周公的圆满结局,以悲剧终场,悲剧的主人翁正是欲效法先祖的鲁隐公。

鲁国的史书《春秋》记事是从鲁隐公开始的,作为诠释《春秋》的“三传”也是从隐公元年开始。其中《左传》的开卷引言,寥寥数语,为鲁隐公的悲剧做了最好的铺垫。“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鲁隐公名字叫息,他的生母不是鲁惠公的正妻,是“贱妾”所生,因此不能继承大统。然而,有资格承继王位的,是仲子的儿子叫允,年龄太小,无法行政。“子”是姓,来自殷商后裔的宋国,春秋时期各国为求外援,巩固国家统治和国家安全,普遍实行联姻和互质,联姻是把公主嫁给盟国的国君和太子、王子,互质则是将太子和王子送到盟国居住。引文中所提到的孟子、声子、仲子都来自宋国。古时候以“孟、仲、叔、季”或“伯、仲、叔、季”来排序。声子排不上序,“声”是谥号,死后封的。惠公的原配夫人孟子是宋国的公主,声子是孟子的侄女,当时盛行“媵”这种婚姻制度,可以陪嫁一个姊妹或晚辈,声子是“媵”过来的,没有家庭地位,也不能扶正。孟子死后,宋国国君宋武公为牢固两国关系,便把自己的女儿仲子嫁了过来。至于文中说仲子出生时掌中有字“为鲁夫人”,相信是无稽之谈。据司马迁的《史记》所言,当时仲子是嫁鲁惠公的儿子息的,来了之后,鲁惠公见仲子有姿色,便“夺而自妻之”,生下了太子允。如司马迁所言属实,鲁隐公从一开始就命中注入了悲剧的色彩,即便是顶着摄政王的光环,那光环也无法驱散笼罩在身上的阴影。由于这个阴影的客观存在,不仅自己心头挥之难去,就是鲁国的贵族,也不会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和顺服。

   在鲁隐公摄政之初,鲁国发生了许多不和体制的事,作为正史,《春秋》不予记载,好在《左传》是专门给乱臣贼子敲警钟的,把这些事记了下来。“夏四月,费伯帅师城郎。不书,非公命也”。隐公摄政不到半年,鲁国大夫费伯率领军队在郎地修筑城池,《春秋》中没有记载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不是隐公的命令。在当时,修筑城池是一种重要的军事行动,这种事必须经国君的批准,但鲁国贵族费伯带人擅自就干了,而且事后也没有追究。说明隐公对此事采取了隐忍的态度。这种隐忍的态度无疑助长了贵族阶层抵触君权的胆量。这个费伯得寸进尺,第二年又把鲁国的附庸国极国给灭了,想必隐公也不会下令灭掉对自己俯首称臣的小国。隐公元年还发生了另一件更加离谱的事,鲁国大夫公子豫私自派兵攻打卫国并与他国私自结盟。事件的起因是郑国,在许多教科书所选载的“郑伯克段于鄢”那段史实之后,共叔段的儿子公孙滑跑到了卫国,卫国起兵伐郑,并夺取了郑国的土地廪延。郑国国君郑伯一面亲帅周王朝的军队和虢国的军队进攻卫国,一面又派人到邾国请求援兵。邾国是个弹丸小国,感觉自己势单力薄,就去和鲁国大夫公子豫协商,希望鲁国派兵。公子豫开始还顾及到君命,去向隐公请命,被隐公拒绝。于是,这位公子豫自己带着军队去参加了攻卫之战,取胜之后,又擅自与郑国和邾国结盟。这件事《春秋》中自然也不予记载,国君不批准而臣子公然抗命擅自出兵,发生在一个正常国家中是很恶劣很严重的政治事件,蔑视君权且不说,擅自外部结盟纵使没有谋反之心也有谋反之实。然而,隐公对此事仍然采取了隐忍的态度。当抗命成为普遍现象时,也就不成其为大事了。“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春秋》中对于这类违抗君命的事连微言都没有,是因为违法违规违命违礼违德的事件不足以流传青史,《左传》的作者显然认识到回避不足以警示乱臣贼子,记叙了春秋各国王公贵族大量的龌龊事,为我们全面了解当时的社会现状提供了史料。

   隐公四年,一群小国在宋国的率领下伐郑,来请鲁国出兵,隐公拒绝了,而鲁大夫公子翚则又擅自率兵去了。这次《春秋》不再沉默,记曰:“翚帅师”。《左传》称这样写是“疾之也”,意思是憎恶这件事。鲁隐公摄政已经四个年头了,仍然发生这种事,且不说鲁隐公政治地位稳固不稳固,至少说明他在贵族中仍然没有建立起足够的权威,否则不会连起码的约束力都没有。反观当年周公摄政之初,也是遭到了一些王公贵族的反对甚至谋反,这其中包括自己几个兄弟,但周公从周王朝的江山稳固计,果断的率兵东征,镇压了管、蔡、武庚之乱,诛管叔,杀武庚,流放了蔡叔。“二年而毕定,诸侯咸服宗周。”与之相比,鲁隐公显然没有这种气度和能力。

   鲁隐公的软弱和隐忍,终于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在他摄政的第十一个年头,大夫羽父即隐公四年擅自率兵伐郑的公子翚私下里对隐公说:“吾请为君杀子允,君以我为相。”隐公面对这种谋逆弑君之徒,既没有公而无私的果敢,也没有起码的政治智慧和策略。隐公回答:“有先君之命。吾为允少,故摄代。今允长矣,吾方营菟裘之地而老焉,以授子允政。”羽父害怕了,就跑到子允那里反诬隐公,得到了子允的同意后,派人暗杀了隐公。

鲁隐公终于没有像先祖周公那样成就一段辅保幼主的勋业。也许,他的悲剧从出生之日起,就开始酝酿了。对此,《公羊传》是这样诠释的:“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母与子,在那个年代就是这样一种相谐相生荣辱与共的关系。

                                   2014年十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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