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对即词性完全相同的对仗。如: 两个黄鹂鸣翠柳, 一行白鹭上青天。 (杜甫《绝句》) “黄鹂”对“白鹭”,“翠柳”对“青天”,不仅是名词对,而且还包含颜色对。“两个”对“一行”,量词和量词相对,名词和名词相对,“鸣”和“上”是动词对。像这样上下句每个词的小类都是一致的,是标准的工对。 工对以追求对仗的工整为目的。怎样才算对得工整,在理解上还是有程度的差异的。古人还有的名对的说法,即将名词又分为各种小类,天文、地理、山川、草木、鸟兽之类。要求不仅词性相对,而且词的小类也要相对。这样的对仗要求很严格,其效果是造成形式上珠联璧合、铢两悉称的美感,所谓精工之至。李商隐的七律诗,在对仗上就有这样一种追求。如: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锦瑟》) 一春梦雨常飘瓦, 尽日灵风不满旗。 (《重过圣女祠》) 彩树转灯珠错落, 绣檀回枕玉雕锼。 (《富平少侯》) 可以说,在对仗的精工细密方面,李商隐对杜甫等人又有所发展。但是这只是对仗艺术的一个方向,并非所有对仗,都写成这样子。像上举例子中,“青天”对“翠柳”就不是的名对。因为“天”是天文类,“柳”是草木类。又如杜诗“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鼓角”与“星河”也不是一个词类。并且“鼓角”是联合词组,“星河”是偏正词组,结构上也有差异。但应该都是属于工对的。 宽对的一个意思,就是词类上面放得很宽,不是那么铢两悉称的感觉。如骆宾王《在狱咏蝉》颔联: 那堪玄鬓影, 来对白头吟。 “那堪”与“来对”,对的意味就不是那么明显。但仔细体会起来,还是对。又如杜甫《题张氏隐居》颔联: 涧道余寒历冰雪, 石门斜日到林丘。 这一联,乍一读看,对仗的意味也不是很明显。主要是因为“石门”对“涧道”,“斜日”对“余寒”,甚至“林丘”对“冰雪”,都给人对得不是那么工整的感觉。可以说,在一般的印象里,这些词语,我们都不会想到用它们作对的。其实,这正是对仗的无穷妙用。对仗艺术不只有工对一个方向,还有宽对的一种艺术处理。宽对有时能造成更多的变化之美,让人感觉对仗可以层出不穷。而且宽对能破除匠气,在叙事达意方面也有妙用。我们上面所举骆宾王、杜甫的两联就是这样。当然,初学律诗的人,还是以求工对为主。宽对其实是更为纯熟、变化多端的一种对仗艺术。在对仗艺术的处理上,唐人多以自然的工对为主,宋人则多利用宽对来破匠气,如黄庭坚《汴岸置酒赠黄十七》颔联: 黄流不解涴明月, 碧树为我生凉秋。 晚清同光体诗人也善用宽对,如陈三立的《人日》颈联: 江湖意绪兼衰病, 墙壁公卿问死生。 蜀中诗人赵熙的律诗也多宽对,如《游石景山诗九首》(其二)颔联: 小坐一餐如旅客, 出城八里属良乡。 总而言之,对仗的工与宽是相对而言的,与艺术的高低也不是一回事。总的来说,对仗要掌握在工整中求流动、在稳雅中见变化这一大的原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