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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钟乙未初雪话印 林海钟1968 年生于杭州，号林泉阁主、卧霞散人。中国美术学院造型艺术学院国画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踏着杭城乙未年的初雪，我们拜访了林海钟先生。 他依旧是布衣布裤，笑着在门口等我们。这间靠近松木场的房子，布置仍然有着宋代之风，进门处的博古架半掩着书桌，却又隐约透露了主人在案前挥毫的身影。林海钟冲了一壶水，又在水里放了几颗黑枸杞，茶壶让我们无法看到植物在里面变色的过程，待注入我们前面的小盏之时，南方的水已经将它们泡出淡淡的紫色。然后林海钟又拿出了他刚从友人那里得来的一只牛皮纸盒子，打开便是甜甜的香，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花生酥。此时的林海钟让人想起他画中牵着风筝的童子，专气致柔。他喝了一口茶盏里的甜润，和我们说着最近的事。 到访之前林海钟刚写完几页悼念孔仲起先生的文字，思绪里还是老师生前的教诲。林海钟是孔老唯一的硕士，他画山画水，亦画寒林古木。他熟谙笔墨纸砚的性灵，但今天，我们却想聊聊他的石章，想知道这纸上最耀目的颜色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工作室的窗正对着我们喝茶的桌子，窗外的露台上，昨日的飘雪尚有堆叠，一位清洁工人正扫着地上的积雪。林海钟取出他装满印章的三层木匣，这里面排布着大大小小的印章，随手拿起一枚，“阶前扫雪”，大家相视而笑，如此对应窗外的场景。这些印章的故事便随着这样的缘分慢慢说起吧。 说起这“梦不醒道人”的来历，其实有个故事。 二十多年前的一日，我一位朋友的父亲来找我，说是要“拜访林海钟”——大概因为我的画传统味道比较重，所以他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六十岁来岁的老人家，结果一见面，发现我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大感意外，这样便是认识了，后来成为了忘年交。两年前，老人家去世了，我听闻这个消息很感慨，之前他居住在另外一座城市，我一直都说想去看望他，但未能成行，今后只能墓前祭拜了。感慨之余我提笔写下了“梦不醒道人”几个字，人生如梦，我虽有道心，却还少了份超脱的智慧，对红尘还有些许眷念，所以，我只能算一个“梦不醒道人”。 这方章是一枚老图章，材质非常好，但是本来刻得不是特别好。有一天我的好朋友王义骅来我这里，看到了这方章，他也觉得材料非常漂亮，我就让他帮我将原来的印文磨平了重新刻，刻了“梦不醒道人”几个字。为了跟原印石的古朴风貌不冲突，王义骅在篆刻时重古风，而且有意没有刻边款留名。 这枚印章是和朋友换来的，是一枚老印章，边款刻有“叶舟”，不知道是不是指的就是那位与丁辅之、王福庵、吴隐在杭州孤山共同创设西泠印社的叶为铭，他就是号“叶舟”的。印文“阶前扫雪”，我觉得寓意非常好，和我的心境也很契合，我就是想做一个古人阶前的扫雪人。“扫雪”这个词语本身就是很有意味的，在古文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枚章篆刻技法很好，又意味深长，而且选料朴素，所以我一看就非常喜欢。 这方印是我和王义骅合作的，我写好字，他来篆刻。印文带有一点褚遂良的味道。褚遂良的书法有一种潇散的意味，所以入印很漂亮，后世学褚遂良者有两人最佳，一为宋徽宗，一为倪云林。 我是想要将这枚印章用在一些白描画作上的，所以要求笔画细一点，再加上毛笔笔触又有很微妙的地方，所以并不好刻。当时我一下子写了好几幅类似的字让王义骅帮我刻，他花了很大的功夫。 这枚印章是个残件，估计只有原章的三分之一了，是去年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这枚印章印文已无法辨认，唯通过边款“钱塘黄易”可得知作者应该是清代著名的金石家黄易。印章断裂处的包浆温润，棱角尽无，可推理出之前的藏家一直很喜欢这枚断章，经常放在手中把玩。 我也很喜欢这方断章，时常也会使用。钤印在纸上，印花的形状恰好像一枚起首印，瘦瘦长长，很有古意。虽然印文不得而知，但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它所流露出的古朴而传统的气息。 这枚印章是朋友送给我的，说是沙孟海先生刻的，边款“石荒”二字正是沙老的号。刚开始我还有些不相信，后来，一些研究篆刻的朋友来我这里小坐，我拿出这枚印章给他们看，他们告诉我这确实是沙老的印章，非常珍贵。我觉得这枚印章来到我手中就是缘分，虽然我知道它很珍贵，但我认为它更大的价值在于把玩和使用，所以，我没有将它束之高阁，而是经常和朋友一起分享，我画画的时候也经常会使用它。 这枚印章上刻着“南山采菊”，描述的是陶渊明的故事，这样的洒脱和我的心态非常吻合。我觉得做艺术还是需要一种闲情，若是没有了这份逍遥，那么对事物的观察就会有所欠缺，所以我很喜欢陶渊明诗歌里的心境。更巧的是，我在中国美术学院的南山校区执教，而我的二十四柱堂也正好在南山路上，虽然此“南山”非彼“南山”，但谁说这不是一种缘分呢？而且这枚印章的印纽是一只小猴子的样貌，我恰好是属猴的，又是一个巧合，所以我非常喜欢它。 我比较喜欢佛家文化，“心是莲花开”原是一句偈语，后来我将“是”改为“定”，觉得这样更合我心意。我经常写这个句子送给朋友，他们都很喜欢，甚至还有朋友说收到这句话之后运气都不一样了。我想人若是心能定自然会易成事，气场肯定会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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