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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香不过“槽头肉”

 老赵1966 2016-08-31

最香不过“槽头肉”

儿时,在我家乡靖远的农村,平常人家一年到头是很难吃到肉的。但逢过年则很例外,腊八节过后,村子里的人家就陆陆续续开始杀猪宰羊了。每逢哪家杀猪,猪的嚎叫声几乎可以响彻着整个村子,村里的人们从猪嚎叫的方位能很轻易判断出谁家已经杀猪了。现在听到杀猪时猪的嚎叫声很是刺耳,但那时却感觉村子里那此起彼伏的猪嚎声却很是悦耳,因为这种声音的出现意味着距离过年已越来越近了,并且也很快就能吃到猪肉了。

那时,村里的杀猪匠都是业余的,也不会收费的,但约定成俗让杀猪匠把猪颈项上的杀命骨及猪大肠和猪尾巴带回家作为对其杀猪的酬谢。所以,我儿时从未尝过这三个部位的猪肉为何滋味,只听大人们说过,它们是整个猪身上最为美味的部分,既有最肥美的,又有最精廋的,还有最脆香的。除此而外,猪身上大概要算猪颈项上的肉最为上乘了,肥瘦比较适宜,既不太腻,又很解馋。“槽头肉”其实就是用猪颈项肉制作成的。平时为了节省油,农村炒菜都用煮熟了的猪肉,但唯独杀猪这天招待客人的“槽头肉”主人家都很大方,直接将生肉片用油来爆炒,这一来可能是爆炒的味道更香一些,二来也可能与时间比较紧来不及煮肉有关。

杀猪是个体力活,一般至少需要2至3个壮劳力帮忙。一些男主人外出的人家,大约要赶到年前男主人回家才张罗着杀猪。因此,在我们这个小村子里杀猪的场景一直要持续到大年二十九前后。几乎整个腊月村子里都散发着煮肉的飘香,村子里的那些“头面人物”在腊月里基本每天都能吃到“槽头肉”,嘴上总是挂着令孩子们羡慕的油嘴圈,并带着几分炫耀似的腆着肚子向身边的行人打着招呼。

不过,对我们这些小孩子而言,自家杀猪时的“槽头肉”大概是自上次过年后的一年以来第一次吃猪肉了,长期充斥着清汤寡水的胃早已熬不住肉香的诱惑。等到了家里杀猪这天,一大早,妈妈开始用大铁锅烧着烫猪用的开水,爸爸在准备着捆猪用的绳子,爷爷则在磨着刮猪毛用的刀子,我们兄弟几个也都起得比平时早了许多,并格外殷勤地帮着大人们干这干那。当杀猪匠到家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听到猪被杀时绝望的嚎叫声,我们却兴奋得蹦蹦跳跳,唯独妈妈背过脸伤心地摸着眼泪,对这天的“槽头肉”妈妈也从不会去动筷子的。

厨房里的“槽头肉”炒到半生不熟的时候,肉香就已飘散了出来,我们几个孩子都馋得围着妈妈直嚷嚷着要先尝为快,妈妈禁不住我们的纠缠,就用筷子夹上一小薄片相对比较熟一些的肉片丢进我们嘴里,顿时感到满口生香,并且香味顺着味觉神经直通全身。我们舍不得将肉片用力咀嚼或马上咽下肚去,总要在嘴里轻轻地衔上一阵子,让香味多在嘴里停留一会。对这顿“槽头肉”,我们很多时候由于禁不住肉香的诱惑而吃得忘了饱,往往直到肚子实在撑不下了为止。长期不见肉的肠胃很难适应这种高规格“待遇”,所以第二天我们必会上吐下泻。

如今,每年春节回乡都快到大年三十了,不知道腊月里的村子里是否还会有此起彼伏的杀猪声了,也从未再有机会吃妈妈炒的“槽头肉”了,但槽头肉留下的记忆依然是那样深刻,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会满口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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