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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4分33秒的“玩笑”发明了一种新的聆听方式

 渠渠渠 2016-10-02


1952年8月的一个晚上,纽约伍德斯托克附近玛沃里克音乐厅(Maverick Concert Hall)的一场小型音乐会,一位演奏家走上台,在钢琴前坐下,除了开合琴盖,按计时器和偶尔翻看几乎空白的琴谱,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整场演出持续4分33秒,没有任何声响,但它的确是一首完整的曲目。这场惊世骇俗的演出的“始作俑者”正是约翰·凯奇,是他让喧闹的二十世纪真正学会了“侧耳倾听”。


这个现代音乐史上有名的怪才,这个严肃地开着“玩笑”的音乐发明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为着什么样的理想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1912年的洛杉矶,一个英国移民家庭迎来了一个新生命的降临。这个家族已经见证了好几代人的发明天分。孩子的父亲就是最早运行的潜艇的发明者。孩子被取名为约翰·凯奇,一个不怎么新奇特别的名字,但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却以行动让自己成为了“新奇特别”和“颠覆传统”的领袖,而他的为人处事一贯都带着那么一一点“恶作剧”和“孩子气”。



这是一张拍摄于1947年的照片。照片里往钢琴的弦上拴上螺丝和橡皮的人就是约翰·凯奇。他这样做就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看钢琴能否发出打击乐的声音。他从发明家父亲那儿遗传到了对新事物的强烈兴趣。他会常常想,如果仅仅是坐在钢琴旁而不弹奏也不干任何其他事情,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如果用从垃圾场回收来的东西作打击乐,再组合一些录音,一些钢笔写字的声音和一个强音仙人掌乐器,这样做出来的音乐是什么?如果为一支舞蹈谱曲而让乐曲和舞蹈各行其事会如何?如果......凯奇就是个天真的孩子,拥有着童子军一样无惧世俗的勇气和敢于冒险的精神。所有的音乐尝试都被他看作“无目的的游戏”,乐此不疲。而更广义的艺术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人试图发现自己生存意义的实验站”罢了。


一个离经叛道的学生

约翰·凯奇音乐道路的引领者是美国“实验音乐”教父亨利·科威尔和杰出的现代主义音乐大师勋伯格。尤其是勋伯格,他为凯奇献身音乐的精神所感动而答应为他免费授课,而凯奇也贯彻了勋伯格的教义——音乐应该践行一个重要功能,要使听众躁动不安而非取悦他们。勋伯格是二十世纪上半叶此信条的践行人,而凯奇则是这个世纪下半叶的履行者。约翰·凯奇成为了破坏的天使和变化的代言人。


和谐地开始并不意味着和谐地结束。由于凯奇对西方传统作曲技法的不适应,更主要是与勋伯格的作曲思路和方式的截然不同,他前后历时五年的作曲学习以对师门的全盘背叛而告终。勋伯格强调和声,而凯奇则全然不顾。相反,他对所谓的“噪音”情有独钟。无论是他的预制钢琴(prepared piano)发出的敲击声,还是垃圾场废品打击乐(junk-yard percussion)发出的叮铃声,他追求的是一种自由的,质朴的,没有和声作粘合剂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仅仅是在众多事件期间组构成的。


虽然没有在音乐大师那儿继承其真传,约翰·凯奇却在阅读佛学禅宗,道家思想著作和接触铃木大人之后,慢慢对“空”有所参悟。充满思辨色彩的东方哲学在凯奇一生的音乐创作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它是凯奇许多音乐思想和实践的基础,并是他背离传统音乐道路的主要精神动力之一。他对音乐的新看法也由此形成——音乐应使灵魂变得清醒和宁静并让其浸染神性。




一个激进主义者

凯奇的高中年鉴说道他时写到,“以激进出名。”凯奇的一生从未平息过他的激进,从未停止过斗争。


凯奇的早期作品被时代评为“萦绕心头且迷人的”,而他也被誉为“美国最优秀的作曲人之一”。而他并不耽于这个名声,而是努力把自己推向更激进的境地。1949年他受法国先锋派“有机癫狂”皮埃尔·布列的影响,创作出一系列实验音乐。1951年他在创作为预制钢琴写的协奏曲时让自然流淌进来,通过扔掷硬币和易经卜卦来确定下一章节出现的声音。而四十三分钟的钢琴独奏曲《易之音乐》(Music of Changes)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展现的。


在如此的“随意任性”之后,他又发明了更为奇特的演奏形式。他的《水上音乐》要求弹奏者不时开关录音机,洗牌,朝一碗水里发出鸭子的叫声,把水从一个容器倒入另一容器并狠狠地关上琴盖;《黑山篇章》则是“偶发”音乐的代表,融合了钢琴演奏,诗歌背诵,舞蹈,录音,电影投影和一只狂吠的狗。


所有的这些构成了《4分33秒》的前奏,一个音乐史上的大风暴在观众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已然掀起巨浪。


凯奇曾在《4分33秒》开演前,对观众这么说:“其实绝对的寂静你是听不到的,我能做的只是在这4分33秒內让你能真正集中精力在所谓的寂靜里听到你自己,听到在我们生存的环境里一切可能偶然发生的,但也非常习惯了的声音。这些声音无时无刻都有美妙的不可数的变化和它们自然的总体(texture)与对位(counterpoint),我认为寂靜是声音的一种。”


在演出之后,他又这样说道:“他们以为这是无声,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去听,其实有很多偶发的声音。第一乐章时你能听到鼓动的风声。第二乐章时有雨水滴在屋顶的声音,第三乐章人们自己就开始发出有意思的声音了,他们开始交头接耳,或者走出去。”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激进主义者,约翰·凯奇认为这个社会上的任何大命题里都看不见真和善,唯有寂静之声可以表达孤独,爱和友谊。



“I have nothing to say and I am saying it and that is poetry as I need”

—— Lecture on Nothing


一代大师

常人一开始恐怕很难接受约翰·凯奇的音乐,但是随着知识和阅历的增加,我们会慢慢明白一代大师的贡献和价值,也会被他所追求的东西深深打动。在他看似古怪新奇的实验中,音乐的形式在变,而一直不变的是作曲者对音乐本质的探索。他那看似无声寂静的演奏实发出了是20世纪最强有力的声音。我们就这样被他的音乐抛向故事的源头,开始思考音乐的本质,开始真正聆听,开始反思习以为常的事物,开始在艺术和生活之间创造一个意义空间。


约翰·凯奇是纯粹的,他只想摒弃原有的框架,为世人打开一扇通向更广阔更干净的世界的大门;约翰·凯奇也是饱受争议的,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当下,真正敢想敢做敢突破的人毕竟是少数。

无论如何,约翰·凯奇改变了声音对于作曲家的意义,对于听众的意义,对于人类的意义;无论如何,他都将被历史铭记。


2013年伦敦Barbican Centre展出了约翰·凯奇用他自创的诗体(Mesostic)给马塞尔·杜尚的诗。读完诗后,你可以再次观看视频,想必与第一次的感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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