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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方及其运用

 johnney908 2016-11-14

《伤寒论》方及其运用

—、经方与时方
    经方即经典之方,为后世对仲景方的尊称。包括《伤寒论》所载113方,及《金匮要略》所载262方。《伤寒论》方(下称伤寒方)是经方的一部分。由于仲景把方剂与辨证紧密结合,而且立方精而不杂,用药有的放矢,其用药之精要,药物配伍之严谨,后世莫不奉为圭臬,所以尊仲景为医圣,奉《伤寒论》《金匮要略》为医经,其中的方剂就成了经方,正如明·喻昌说:“两书所载方剂是众法之宗,群方之祖。”

    《汉书·艺文志》载有经方十一家,计《五脏六腑痹十二病方》三十卷,《风寒热十六病方》二十六卷等,这里的经方是指久经实践检验的效方。它是汉代以前的、非特定意义的经验方,显然与专指仲景方的经方不同。

    晋唐时期,《伤寒杂病论》还只是些手抄秘本在民间相传,影响不大。直到宋代官方组织林亿等人校正刊行,其后《伤寒论》又经金·成无已注解,才使它得以盛行。由于它本身实用价值大,倍受医家的欢迎,对仲景其人亦十分崇敬。如刘河间说:“仲景者,亚圣也,虽仲景之书未备圣人之教,亦几于圣人”。于是便形成了推祟《伤寒论》与《金匮要略》,善用仲景方的经方派。

    唐代开始,搜集整理经验方的风气很盛,《圣济总录》《普济方》《外台秘要》相继推出。到了宋代,官方组织编写的《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尤为盛行,至金元四大家学说兴起,新的医学流派得以形成,这就是时方派。

    由上可知,在汉代所记载的经方,乃指当时所总结的汉以前的经验方,宋代以来的所谓经方,实指仲景方而言,与之相对应的时方,则指仲景以外的方。

二、《伤寒论》方的特色

    仲景方对中医方药影响极大,宋·林亿校正《伤寒论》刊行50多年后初刻的《本草衍义》就在序言中推祟仲景用药法,所选医案大多应用仲景方。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大量引用《伤寒论》的内容。宋以后无不以仲景方作为骨干方。仲景方的特色介绍于下:

    (一)药精效宏,配伍严谨

    选药精良,配伍严明是仲景制方两大特点。在选药方面,药味偏少,用量有度。论中单味方5首,2-6味的80首,7-10味25首,11味以上的3首。以2—6味最多,其中3—4味者有45首,占全部方四成以上。这种“精”是在经典理论指导下,临床实践的科学结晶。如以《内经》“寒者热之”的理论创制四逆辈,四逆汤用附子、干姜、甘草是其代表方。仲景按照“寒淫所胜,平以辛热”,“寒淫于内,治以甘热”的理论原则,用辛热的姜附,急挽垂危之阳,同时配伍甘草,以甘温益气,补正安中。共奏四阳救逆,起死回生之功。

    在剂量方面,仲景根据《内经》“气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缓急,方有大小”。十分注重随病情而适量增加药物份量.如四逆汤类方中,附子因病情轻重而用“一枚”“一枚大者”“二枚”或“三枚”,干姜有用“一两”“一两半”“三两”的。又如四逆汤倍用干姜变成了通脉四逆汤,借助干姜温阳守中,使温里作用更强,以达到回阳通脉之目的,适用于证情较四逆汤证为重者。更有方剂药味相同,剂量改变,就使原方的整体作用大相径庭,如桂枝汤加重桂枝的份量就变成桂枝加桂汤,由调和营卫变平冲降逆之剂,若加重芍药之量则变为桂枝加芍汤,由治太阳中风变为治太阴腹痛之方了。

    伤寒论方可谓八法俱备,针对六经病变之主证、兼证及变证。一般来说,主证不变,主方亦不变,兼证变,则以主方随证加减。虽有113方,但主方不多,药仅87昧,并以主方主药为杠杆,灵活加减变化。如治疗太阳病取桂枝、麻黄为主,组成桂枝汤、麻黄汤,以桂枝汤加减的方剂有22首,以麻黄汤加减的有14首,针对寒邪袭表。少阳病取柴胡为主,组成大、小柴胡汤,以此加减的有7首,针对邪在半表半里。阳明病取石膏、大黄为主,组成白虎汤、承气汤,以白虎汤加减的3首,以承气汤加减的9首,针对邪己化热在里。三阴病取人参、附子、干姜为主,组成理中汤、四逆汤、真武汤等,以此加减的共21首,针对虚寒在里。其它如泻心汤类、桅子鼓汤类、五苓散类均为兼证而设。根据法因证设,方因法立,以法统方,证变法亦变的原则,形成了以一方加减多变,变方顺应证候,加减遵循法度的方药运用规律。

    (二)寒温并用,攻补兼施

    临床上,单纯的阴证或阳证,固然不少,但疾病的变化往往是错综复杂的,阴阳并病,寒热夹杂之证,屡见不鲜。对于这类病证,仲景深谙调整阴阳平衡的奥义,寒温并用,运用自如。如黄连汤治疗胃热肠寒证,以大苦大寒之黄连配以大辛大热之干姜,佐以桂枝通阳下气,既能助黄连治上热气逆之呕吐,又能助干姜治下寒气滞之腹痛,再加人参、大枣;炙甘草培补中土,为寒温互用,甘苦并施之方。还有于一派寒凉药中少佐温热药者,如附子泻心汤,不但因证兼阳虚,加附子以温阳祛寒,而且附子佐三黄,意在开发怫郁结滞,并能防止三黄之苦寒损伤阳气,故兼有增效与防弊的作用。桃核承气汤中佐以少量桂枝,辛温行气,气行乃血行,助桃仁大黄以逐血散邪。在一派温热药中少佐寒性药的方剂如大青龙汤,于大剂辛温发散药中加石膏,清解闭郁于经之邪热;桂枝加大黄汤中,大黄泻实导滞,针对太阳病误下脾络受伤,腹部大实痛。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故祛邪当不忘扶正。“邪”与“正”是对立、统一的一对矛盾。扶邪是为扶正,扶正亦为祛邪。根据具体情况,或先祛邪后扶正,或扶正祛邪并用。《伤寒论》中单纯祛邪之方较少,仅34首。大多是攻补兼施,或以扶正为主,少佐祛邪,或以祛邪为主,少佐扶正。由于寒邪易伤人阳气,故论中多用人参、大枣、炙草扶正,若化热伤阴,亦有用生地、当归与阿胶益阴。仲景尤其重视胃气,如白虎汤及白虎加人参汤。在大剂寒凉药中用粳米顾护胃气,加人参补益气阴,以免苦寒败损胃气,大热伤及气阴。又如服桂枝汤及三物白散后啜热粥,均为鼓舞胃气或免伤胃气而设。调胃承气汤之用甘草,以其性缓留大黄、芒硝泄中土之热,同时也可达到驱邪而不伤正的目的。

    (三)炮制严格,煎胀有度

    仲景对药物的炮制十分讲究,《伤寒论》中就有2O多种炮制方法,每一种炮制方法都有严格的规定,有的药物炮制则列为常规。如桂枝去皮,麻黄要去节,杏仁去皮尖,生姜要切开,大枣要掰,半夏需洗,芒硝冲化,附子要破片,巴豆去皮心熬黑研如脂,蜀椒要出汗,豆鼓要绵裹等。炮制的目的或为减其毒性,或为增其疗效,或为服食方便等等。有的药物则因病情需要而有不同炮制方法,如甘草,一般均需炙用,但用于少阴咽痛则生用;附子除用于阴寒极盛虚阳外亡需回阳救逆时生用之外,用于阳虚内寒,水气泛滥,寒凝筋骨或风湿痹痛等,均需炮用。

    仲景根据病情变化的需要、药物的药理特性,并结合患者的体质状况,对方药的煎服法有许多具体规定,示人规范。就方药煎法来说,除一般加水同煎之外,尚有①分煎法,如先煎、后下、分煎,去滓再煎。②特殊溶媒煎法,如用甘澜水、潦水、清浆水、麻沸汤、苦酒,或水酒合煎,水蜜合煎等。③煎煮丸散法,如理中丸,以沸汤和丸,研碎温服。④药散分冲法,如五苓散、白散以白饮和服。桃花汤中赤石脂一半与他药同煎,一半为末,少量分次冲服。⑤浸渍取汁法,如大黄黄连泻心汤三味以沸水浸渍绞汁。从单味药物来看,根据不同需要,也可有多种不同煎煮法,如大黄,在大陷胸汤中要先煎,使药性和缓,适用于病位偏上,上则宜缓治的大结胸证。在大承气汤中需后下,一举泻下肠中燥实之邪,适用于阳明腑实证;在抵当场中则与它药同煎,取其味厚力全,共奏泻热破结行瘀之功,用于下焦蓄血证;在大黄黄连泻心汤中,宜以麻沸汤渍之,以其清淡轻扬,治疗热痞证。

    中药的服用,自《伤寒论》开始,在精辟的医理指导下,制订了一套完整的服药法规。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种:①分次服:论中一剂汤药一日内可分为2次、3次、5次、6次服用,其中分2次服用的30方,分3次服用的65方(占58%),由此可知,一般情况,中药的服法以每日2—3次为常法是有深意的。②顿服:一次足量煎服,取其快速获效,为急救用药而设。③昼夜服:此种服药法可使药物在体内保持连续不断之效力,如黄连汤的“去滓,温服,昼三夜二”。④含咽法:可使药物持续作用于病变的局部,如半夏散及汤、苦酒汤,直接达到散结除痰、消肿止痛的目的。⑤一药两服法:如桃花汤中赤石脂,一半入煎剂,一半为末冲服,以增强收涩之力。

服药后的护理及对病情的观察,仲景也开了先河,如服桂枝汤后,“啜热稀粥一升余”,养胃气,资汗源,助药力以达解肌祛风之功效。服十枣汤后的“糜粥自养”有扶正祛邪之效。三物白散之“不利,进热粥一杯,过利不止,进冷粥一杯”。进热粥以助温下,服冷粥则能抑制巴豆辛烈峻破之性。服桂枝场、麻黄汤后温覆取微汗,不可令如水流离,以助卫阳,有利于发挥药效,但又不可过汗,损伤正气。而表实证之人体质较强,故不必啜粥。还有通过服药后的观察,了解和判断病情,如214条“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与小承气汤,汤入腹中,转矢气者,此有燥屎也,乃可攻之:若不转矢气者,此但初头硬,后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胀满不能食也”。又如服大青龙后“取微似汗”是可愈之兆,“汗多者,温粉粉之”,以及服十枣汤后,“不下者,明日更加半钱,得快下后,糜粥自养”,是指导进一步的处理。服瓜蒂散后“得快吐乃止”;服桂枝汤,“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病证犹在者,更作服”,教人得症则止,不可过服。服茵陈蒿汤后“小便当利,尿如皂荚汁状,色正赤”,这是正常反应,必“一宿腹减,黄从小便去也”。我们于临床中,经常遇见因过服汤药而生别症,或药量不够疗效不佳,或属正常用药后反应的患者就诊,因此熟悉《伤寒论》方的药后反应很有必要。

三、《伤寒沦》方的临床运用

    伤寒方深得广大临床医家所喜用,历经一千七百多年而不衰。有人统计过,《伤寒论》中25个主要方剂,用于治疗现代医学有明确诊断的传染病计15种,感染性疾病29种,内、外、妇、儿科病证41种,皮肤病10种,五官科病6种,共计101种,这表明了伤寒方在临床运用的广泛性。为了更好地运用伤寒方,提高临床疗效,下面谈谈几点看法。

    (一)以伤寒之旨,指导临床

    《伤寒论》是仲景长期在临床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论文所述各种病证大都能在临床上得到印证,因而掌握原文所述的六经证候的辨治,是运用伤寒方的先决条件。凡患者的临床表现与论中某方证的脉证相符,审其病因、病机亦符合原文精神,即可处以原证的方药。如遇有发热、恶寒、头痛身痛、无汗、咳嗽,脉浮紧的病例,便可使用麻黄汤。有时病机、脉证与原文相符,但病程不一致,用之亦能取效。如蒲辅周先生治疗一例发热病人,虽病已两年,反复不愈,但脉证仍与麻黄汤证相同,他断然用该方获效。

    疾病的痊愈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渐进过程,临床上立即奏效,很快治愈者固然有之,但也有立法正确,而疾病依然,证不变则治不变,故宜守方施治。如第12条桂枝汤后注明确指出:“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不汗,乃服至二三剂”。有时甚至脉症有变,而病机实质未变,病变的主要矛盾末发生变化,仍当以原法治之。如第25条“服桂枝汤后,大汗出,脉洪大者”,仍“与桂枝汤如前法”。根据论中明训,临证要有一定的识别力,遇此情况,则贵在守方不易。笔者曾在病房运用炙甘草场治疗一位以心动悸,脉结代为主证的女青年,虽偶见睡眠不宁或头晕不适,但主症不变,病机仍属明阳俱虚,心气不足,乃持续用上方8周,病愈出院。

    由于失治误治,或疾病本身固有的演变规律,导致疾病的主要矛盾发生变化,则方药选遣应随之而变。如“食谷欲呕”不止,系中焦虚寒,浊阴上逆所致,当与吴茱萸汤温中祛寒,降逆止呕本无疑义,但若“得汤反剧者”,则应更方易法,制定新的治疗措施。

    仲景用药少而求精,如果一个症候群里,只有一个主要矛盾,那么就选一味主药为君,如果有两个突出的主要矛盾,就选二味主药为君,如柴胡桂枝汤。临床常需合方投治,如某青年男子,先以肢冷、畏寒、心悸、脉迟为主证,已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使病情有了好转,后又出现胸胁满闷不舒,此时效不更方,在使用前方的同时合用四逆散。投药后迅速取效,不久诸症悉除出院。

    (二)伤寒与金匮,相互参用

    《伤寒论》与《金匮要略》原为同一本书,许多方剂是互用的。据统计,两书互用68方,其中相同的39方,略有不同的29方。就桂枝汤而言,在《伤寒论》中用以治太阳中风及杂病之发热、自汗,所谓“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桂枝汤主之”“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主之”。而在《金匮要略》中则用于妇人妊娠,即“妇人得平脉,阴脉小弱,其人渴,不能食,无寒热,名妊娠,桂枝汤主之。”又如大黄黄连泻心汤,《伤寒论》用以治热痞,所谓“心下痞,按之懦,其脉关上浮者,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是也。而《金匮要略》用本方治心胃火旺之吐血衄血,即所谓“心气不定,吐血衄血,泻心汤主之。”临床用之治疗一切火热迫血妄行之血证。尤其是胃炎、溃疡病引起的上消化道出血多用且疗效甚佳。就煎服法而言,大黄黄连泻心汤在《伤寒论》用麻沸汤渍之,取其无形之气,不具有形之味,分温再服,气味俱薄而不取其泻下。《金匮要略》将三药同煎,顿服之,取其降火止血。可见煎服法不同,作用有异,当留尽观察。

    许多病证,在《伤寒论》《金匮要略》两书中均有论及,从这方面进行分析比较,便可全面掌握。如以对黄疸的治疗,综合《伤寒论》与《金匮要略》所载方剂可以说是形成了整套的治疗体系。其中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属解表退黄利湿法,用于湿热于里,并见外邪之发黄;桅子柏皮汤、茵陈五苓散属清利退黄法,用于湿热熏蒸之发黄;茵陈蒿汤、栀子大黄汤、大黄硝石汤属通下退黄法,用于热盛兼实之发黄;小柴胡汤属和解退黄法,用于兼有寒热呕吐之发黄;茵陈附子干姜汤(据证选方)届温化退黄法,用于寒湿发黄;小建中汤属补虚退黄法,用于虚黄;抵当场属逐瘀退黄法,用于瘀血发黄;瓜蒂散属涌吐退黄法,用于酒疸欲吐发黄。以上归纳在汗下和温清消补八法之内,于此便能把握经方治黄全貌,决非清热利湿一法能概括。

    (三)学习温病学,圆通活用

    温病学是在《伤寒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学习温病大家的著作,对伤寒方的发展和灵活运用有极大帮助。吴鞠通在《温病条辨》中,共记载204首方,其中经方37首,由经方衍化而成的54首,共91首,况且书中第一方乃是桂枝汤。以攻下法为例,《伤寒论》以苦寒泻下为主,《温病条辨》中则有了宣上泻下的宣白承气汤,开窍攻下的牛黄承气汤,扶正助运的黄龙汤,滋阴润下的增液承气汤。这些方剂都是伤寒方三承气汤的发展,温病学家在临床实践中创用它们,位下法的内容更丰富,更能适应的不同个体体质与千变万化的病情。又如《伤寒论》中茵陈蒿汤用茵陈6两,栀子14枚,大黄2两,是一首清热重于攻下的方剂。《瘟疫论》用该方治疗疫黄,则重用大黄,变攻下重于清热,认为“胃实为本,是以大黄为专攻,……设去大黄而服山栀、茵陈,是忘本治标,鲜有效矣。”通过临床观察,证明重用大黄对重症肝炎、难治的黄疸确有显著疗效。

    历史上有人持门户之见,把叶天士看成是时方的代表,人为地把时方与经方对立起来,这是毫无必要,也是甚为有害的。叶氏虽是温病学家,但很善用经方,如用桂枝汤及其类方治疗自汗、盗汗、虚痢、胃痛、失精、虚人外感、咳嗽、腹痛、胁痛、时常发疹等。又如五泻心汤加减化裁治痞证、呕吐、反胃、关格、胃病、湿热痢疾、吐蛔及湿热郁阻中焦的肢厥。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为黄芪建中汤治虚劳提出具体指征:(1)久病消瘦;(2)胃纳不佳,时寒时热,喘促短气,容易汗出;(3)脉虚无力:(4)有操劳过度史:(5)阴虚内热者忌用。足见叶氏运用仲景方学有渊源,功底深厚,不惟理法严谨,且圆通活变,别具匠心,诚为后学之楷模。

    (四)难症察病机,拓展思路

    临床上经常遇到一些疑难杂证,与论中某方证的证候不一致,但仔细观察与分析病情,却能找到它们共同的病机,用该方往往收到意外的疗效。如《岳美中医案》中记载:“曾治一季姓之十岁女孩,其父抱持而来,合眼哆口,伏在肩上,四肢不自主地下垂软瘫,如无知觉状,其父代诉,孩子病已三天,每到午时(11—13点)。夜半子时(23一 l时)左右即出现这种症状,呼之不应,但过一小时,即醒起如常人,延医诊视,不辨何病,末予针药。我见症状及聆听病情,亦感茫然,讶为奇症。乃深加思考,得出子时是一阳生之际,午时是一阴生之际,子午两时正阴阳交替之际,而该女孩这两个时辰出现痴迷及四肢不收之象,则治疗应于此着眼,但苦无方剂,又辗转思维,想到小柴胡汤是调和阴阳之剂,姑投以二帖试治,不意其父隔日来告,服药二剂,已霍然如恒状,明日拟上学读书云。”大家知道原文230条:“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身  然汗出而解。是阐述服小柴胡汤后病情向愈的病理机转,说明该方有疏利三焦气机的作用。笔者曾治一例,形寒发热三天,咳嗽气逆,左胁挛痛,全身骨楚,胸闷恶心,胃纳呆滞,口渴不欲饮,舌苔白薄,脉弦数。西医诊断为渗出性胸膜炎。中医诊断为悬饮,属三焦气化不利,上焦失于宣降以通调水道,致饮停上焦,用小柴胡汤加葶苈子,三剂热退。咳逆胸痛大减。湛江名老中医王挚峰治一妇女,因颈淋巴结核,服雷米封数天,竟出现癃闭,溺时点滴而出,量少,大便难,胸膈胀闷不舒,隔日呕吐一次,呕后始舒。转请中医诊治数日亦末效。遂请王老会诊,诊其脉弦,苔黄而润,断其证届三焦不能气化,决渎失职,水停中脘,以小柴胡汤加北芪,三剂而愈。上二例说明三焦失枢可有咳嗽气逆或小便不利,均用小柴胡汤加减获效。此外,诸如肝经郁热之乳房疾病、耳病用小柴胡汤;阳虚而致的鼻衄、便血、尿血、二便泄漏不止、妇女漏经、带下等体液的“遂漏不止”用桂枝加附子汤;血虚寒凝之手足肩腰疼痛、腹痛、

痛经、寒疝等用当归四逆汤等,都是通过病机推演的方法把某一经方应用到原文并没有谈到的病证治疗中,从而大大拓展了经方的运用范围。
(五)实践出真知,不断提高

    为在临床实践中用好伤寒方,当然要熟悉《伤寒论》的原文、方剂组成、剂量、煎服法和功效主治,也须对有关方剂进行分析比较,归纳综合。如论中苓桂类、承气类、泻心汤类、姜附类等方剂,应该逐一辨析,鉴别它们的异同。然而理论必须与实践相结合,才能真正掌握伤寒方的具体运用,并不断积累经验。如204条:“阳明呕多,虽有阳明证,不可攻之”。见于临床,病在胃,尚未及大、小肠,仅仅是胃气上逆引起之呕多,如急性胃炎之属热性者,不可用承气汤类攻下,而用大黄黄连泻心汤加半夏(大黄轻用,同煎)可获良效。若为中焦阻塞、腑气不通引起的频频呕吐,像肠梗阻一类的疾病,非但不可攻之,反而必须用大承气汤峻猛攻下。

    对于某些方剂,在理论和药物配伍的分析上,很好理解,但到临床如何具体运用,不易掌握。如五苓散与猪苓汤,同属利水剂,但同中有异,应予区别。两者之异在于五苓散用术桂通阳化气以行水,猪苓汤则以滑石、阿胶以滋阴清热利水。有人指出两方的具体运用在于:五荟散治病在肾,虽小便不利,而少腹不满、决不见脓血;猪苓汤治病在膀胱尿道,其少腹必满,又多带脓血。这确是经验之谈。我和我的同事们在病房治疗肾炎少尿浮肿,多用五苓散,而治疗泌感则用猪苓汤。用于心衰水肿,如为风心,多属阳虚,用五苓散,如为甲亢,多属阴虚,则用猪苓汤。又如炙甘草汤中以地黄、麦冬、阿胶、麻仁等阴药为人参、桂枝、生姜等阳药的5倍量,是一首寓通于补,尤重滋懦沃润之方。针对阴损及阳,血失气运的心动悸、脉结代之证。临床运用此方当本着阴阳相兼,养心复脉之旨,审其心阴、心阳虚损之轻重,脾胃受纳与运化之能力,权衡巧取阴药与阳药的用量重寡,或随症略作加减,始能达到预期效果。如地黄常需用至9O至120克之多,但若伴有胃纳呆滞者就要减其量,或酌加健脾醒胃之品。
自宋迄今,言经方者,皆指仲景之方。因其法度严、配全妙、用药精、疗效宏,屡起沉疴,颇受推崇,从其诞生之日起,一直起到论治的重要作用。随着中药复方药效实验研究的深入开展,对经方配伍规律的实验研究也日趋重视。据不完全统计,国内目前通过拆方比较和正交设计方法等研究的古方逾50个,其中经方占大部分。研究结果表明,仲景所创之方,不仅具有非凡的实用性和合理性,而且具有严谨的科学性和周密性。

1 经方配伍具有合群之妙用

仲景之方,并不是几味药物的简单堆砌,也不是单纯将药效相加,而是根据病情的需要,在辨证立法的基础上,按照一定的组方原则、通过有机的配伍,诸药共奏单味药所不能达到的效能或新的药理作用,即前人所谓“药有个性之特长,方用合群之妙用”。

1.1 配伍使经方具有单味药物所不备的药理作用葛根汤由葛根、麻黄、桂枝、生姜、大枣、芍药组成,具有发汗解表,生津液、濡经脉之功效;现代药理研究表明,葛根汤能解热,但在相应剂量下,分别单用其组成的七味生药,均未表现解热作用。桂枝茯苓丸10-900mg/kg可预防小鼠因大肠杆菌引起的弥漫性血管内皮凝血,单用其组成药味桂枝、茯苓、桃仁、丹皮、芍药,虽900mg/kg的剂量都不显示效果。黄芩汤对乙酸引起小鼠扭体反应的拟疼痛有显著抑制作用,而其组成单味药黄芩、芍药、甘草、大枣却无明显影响。大承气汤对腹部血管通透性具有双向调节作用,而减去一味芒硝即丧失了此作用,且芒硝单味及大承气汤各种拆方均未出现双向调节。

1.2 配伍使经方作用优于其组成的单味药物葶苈大枣泻肺汤能防治革兰氏阳性菌对动物支气管的感染,全方比相应的单味主药葶苈子、黄芩更为有效。由附子、甘草、干姜组成的回阳救逆的四逆汤,在正常离体蛙心实验中发现,附子能使心肌收缩力增强,甘草、干姜均无作用;附子加甘草比单味附子更能增强心肌收缩力;附子加干姜先有短暂的心肌收缩力加强,尔后就无明显强心作用;三者相合的四逆汤则可使心肌收缩力短暂下降后逐渐增强,在强度和持续时间上均超过附子。又如柴胡桂枝汤的抗癫痫作用比其组成的单味药都好。

2 经方配伍具有诸药优化组合的特点

仲景制方具有严谨的组方原则,君臣有序,各司其职,相辅相成,并通过诸药间的优化组合,使全方产生最佳的治疗效果。

2.1 君药药理作用为全方的主要药效黄氏等实验表明,黄芩汤有明显的抗炎、退热、镇痛和镇静的作用,从复方和各单味药同步实验结果分析,君药黄芩在上述药理指标方面,除镇痛外,均呈现明显活性。乌梅丸主治蛔厥,实验中观察到乌梅丸能麻痹蛔虫,驰缓奥狄氏括约肌,增加胆汁排泄量;以胆囊造影和超声波检查监测,服药后能促进人体胆囊收缩,方中加大乌梅剂量,余药量不变,该作用超过原方,但原方的作用又强于单味乌梅,胆囊收缩曲线也不尽相同,提示乌梅丸的缩胆囊作用主要是乌梅所致。又如治胸痹的瓜蒌薤白半夏汤,在扩张冠状动脉,增加冠脉流量、拮抗垂体后叶素引起冠脉血流量降低等方面,均有与复方相似的作用,体现了君药桥栝在方中的主导地位。

2.2 诸药配伍,相得益彰,提高疗效白虎汤中的生石膏与知母的组合就能“相须”为用。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单用生石膏退热作用虽快,但较弱而短暂;知母单味退热作用虽缓,但作用较强而持久;两药相伍,全方退热作用就显著提高。仲景芍药甘草汤中的配伍则是“相使”为用。芍药的有效成分芍药甙与甘草有效成分FM100合并腹腔注射后,镇痛、抑制胃酸分泌和消炎作用均因协同而得到加强。从分子生物学水平认为,芍药甙的作用通过一种皂甙与细胞膜结合来改变细胞膜的理化结构,起到快速调节的作用,对应激性溃疡有预防作用;而甘草有效成分FM100通过调节胃粘膜中cAMP含量,起得调节胃酸分泌和保护胃粘膜的作用。故芍药、甘草的配伍,其药理作用互相增强,从而提高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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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宋迄今,言经方者,皆指仲景之方。因其法度严、配全妙、用药精、疗效宏,屡起沉疴,颇受推崇,从其诞生之日起,一直起到论治的重要作用。随着中药复方药效实验研究的深入开展,对经方配伍规律的实验研究也日趋重视。据不完全统计,国内目前通过拆方比较和正交设计方法等研究的古方逾50个,其中经方占大部分。研究结果表明,仲景所创之方,不仅具有非凡的实用性和合理性,而且具有严谨的科学性和周密性。
2.3 诸药配伍、相反相成,降低毒副反应仲景之方常利用药物间的配伍来减少毒副反就。在实验性缺血或失血性休克家兔试验中,附子有强心、升压效应,但可导致异位心律失常;但附子与干姜、甘草相合的四逆汤,其强心升压效应大于各个单味药,且能避免附子引起的异位心律失常,降低毒性,使口服的半数致死量同附子相差四倍以上,说明该方存在辅佐药与君药间的协同增效和监制毒性的配伍关系。仲景用柴胡常与甘草、芍药、黄芩相配伍,药理实验发现,柴胡的有效成分柴胡甙和甘草的有效成分FM100或芍药的有效成分芍药甙合用时,能降低柴胡皂甙的毒性,缓和对肠道的刺激,并增强镇痛作用。

2.4 诸药配伍,协同与拮抗作用并存仲景之方,各组成药物之间既可以出现协同作用,也存在拮抗作用。泻心汤主治邪火内结,迫血妄行。实验观察到全方有明显的抗凝和抗血小板聚集作用;组成药味黄连的作用与全方相似,大黄只有抑制血小板聚集效应,黄芩并不呈现活性;但在组合中却出现了相加(黄连黄芩)、协同(大黄黄芩)、拮抗(黄连大黄)的作用,并随药物浓度变化而呈双相效应。吴茱萸汤温中止呕的功效为医家所推崇,实验表明,君药吴茱萸无论在抑制小鼠胃排空运动的作用上,或镇吐止呕效果上均起着主要的药理作用;吴茱萸与生姜配伍,止呕呈协同作用,尤其对延长呕吐潜伏期的影响较大;在毒性上,也主要由吴茱萸所产生,但与生姜又有交互影响;就单味药而言,党参、大枣无明显活性,但二药对全方的止呕作用仍有增强效应,大枣还能降低吴茱萸的毒性。总之,全方药理活性最强,毒性最弱,且以原剂量组为最佳,说明仲景制方遣药的科学性和严谨性。

3 药味药量增减使方药与病证吻合

清·张璐指出:“字有字母,方有方祖”。仲景制方用方,可溯流追源,有宗有祖,常为某个祖方的加减衍化,务使方药与病证完全吻合。药味、药量是决定方剂功效的主要因素,当其增减时,必然使全方组成的配伍关系发生变化,并由此改变全方的功用和主治证的主要方面:

3.1 药味的增减变化大承气汤、小承气汤和调胃承气汤均用大黄为君,分别或伍芒硝、枳实、厚朴,或伍枳实、厚朴或伍芒硝、甘草。三者均能清热泻下,但大承气汤峻下,小承气汤轻下,调胃承气汤缓下。三方用相同剂量口饲小鼠,观察胃肠蠕动和对肠容积的影响,结果以大承气汤作用最显,次为调胃承气汤,更次为小承气汤。以大、小承气汤对血管能透性作用作平行比较,两者均能降低腹部毛细血管的通透性;对血管吸收过程,大承气汤明显增强效应,小承气汤则起降低作用。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柴胡桂枝汤三方虽君药相同,但因其它药味有出入,在功能上所差异。以大鼠三种实验性炎症模型作试验,三方共有的基本药味组对佐剂性关节炎有效;芍药、枳实、大黄药组对佐剂性关节炎、角叉菜胶浮肿和葡聚糖性肿胀均有效;人参、甘草药组未表现抗炎活性;人参、甘草、芍药、桂枝药组仅对葡聚糖性肿胀有效,将这些药组分别与基本药组相伍,即为大、小柴胡汤和柴胡桂枝汤。和解少阳的小柴胡汤未见抗炎的作用;清热利胆的大柴胡汤对三种炎症模型的均有效果,作用强于单纯的芍药、枳实、大黄药组;兼解表邪的柴胡桂枝汤对佐剂型关节炎和葡聚糖性浮肿也有效果,作用也略强于基本药组。

3.2 药量的增减变化桂枝汤、桂枝加桂汤、桂枝加芍汤和桂枝去芍汤,由于桂枝芍药的用量不同,主治也各不相同。用多指标多剂量平行比较试验发现,桂枝加桂汤的镇静作用为诸方之首,非特异性屏障功能的增强作用显著减弱;桂枝加芍汤的镇痛作用为诸方之首,促进肠道推进功能的作用强于桂枝汤,增强机体屏障的作用弱于桂枝汤;桂枝去芍汤的镇静作用则近乎消失。实验结果基本与方义的变异相吻合。

4 经方配伍的研究方法

经方组方严谨,疗效肯定,但过去对其药效、配伍规律的阐述,大多停留在直观观察所得的宏观认识上,多用文字加以描述,难以揭示其组方配伍的奥秘。近年经方实验研究方法的应用,为确立经方组成药物间的相互关系和配伍的科学机理提供了实验依据。正交设计、均匀设计、聚类分析法及计算机的应用使研究的效率大大提高。

4.1 正交设计法实验中通过拆方研究来认识经方君臣佐使配伍理论,为从实验意义上理解方剂配伍的合理性提供了可能,正交设计法为经方配伍研究积累了丰富的资料。如王氏等用正交设计法研究真武汤及其拆方对动物实验性心力衰竭的治疗作用。结果表明,真武汤原方效用最佳,组方中的芍药以用赤芍效果更优,生姜对全方有增效作用,显示经方配伍的合理性。李氏等用正交设计法对小青龙汤的平喘作用进行了析因研究,麻黄具有非常显著的松弛支气管平滑肌、增加肺灌流量的作用,五味子、白芍也有显著的作用,细辛具有非常显著的松弛支气管平滑肌痉挛的作用,其它各味或作用不显著或作用相反,提示由麻黄、细辛、五味子、白芍组成的配伍平喘作用最为满意。

4.2 均匀设计法是将数论和多元统计相结合的一种实验设计方法,适用于多因素、多水平的实验研究。因该方法舍弃了正交设计的“整齐可比”的特点,而让试验点在试验范围内充分“均匀分散”,所以它安排的试验次数仅与水平数相等(而正交设计试验次数是水平数平方的整数倍),大大地减少了试验次数,在方剂配伍实验研究中的应用,将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经费;同时,均匀设计试验结果的分析是通过计算机进行多元统计处理,经回归方程分析各因素对试验结果的影响,可定量地预测优化条件。因此,它适用于中药方剂的配伍实验研究。尽管目前在经方配伍实验研究中,均匀设计方法的应用尚未见报道,但可以预料该法将为经方配伍研究提供更为方便的手段。

4.3聚类分析法利用计算机对经方配伍进行解析是一项新的尝试。该研究以方中药物的性味归经为特征,运用模型数学中的聚类分析方法,对复方中作用不同的几个药群(即君药、臣药、佐药、使药)进行分类,据此探讨复方的组方规律。如苏氏采用该法对小柴胡汤进行分析,最终得到中药的模糊等价矩阵,取λ=0.77,方中诸药分为3类:①柴胡、黄芩;②半夏、生姜;③人参、甘草、大枣。聚类分析结果与该方组方的传统中医药理论相一致。周氏等也采用本法对半夏泻心汤、旋复代赭汤等《伤寒论》中7味药以上的28个经方进行了模糊聚类分析,结果表明,上述各方是由各类药物模糊聚类群组成,各类药物对于六经病变各有其侧重,与组方原则相符。

5 成绩、问题与思考

5.1 促进了经方伍研究的深入开展近年来,通过对经方组成原则和配伍变化的实验研究,有助于经方组方理论的科学阐明,论证了经方配伍的科学性和严谨性,揭示了经方配伍的内在物质基础,为指导临床遣药用方、创制新方提供了实验资料。

5.2 存在问题在经方实验研究的内容上,经方配伍研究与药效学相比仍是薄弱环节。在研究方法上,较多地采用拆方研究中的正交设计法;虽然该法对阐明配伍关系是有益的,但要定量说明方药配伍关系尚存在局限性;且运用多剂量、等剂量及计算机辅助分析的实验研究方法有待加强。在观察指标方面,仅以某一药效为指标作为制断全方配伍优劣的研究不少。

5.3 结合六经辨证和脏腑辨证理论开展配伍实验研究六经辨证和脏腑辨证是《伤寒杂病论》的主要辨证方法,结合其主要辨证理论进行经方配伍的研究,既可从辨证方法研究中吸取其科学合理的实验方法、手段和指标,又可为经方配伍规律的认识予以符合传统理论的阐释。

5.4 结合药效学、化学成分进行系统研究药效机理研究是实验方剂学的一项重要任务,经方的配伍关系及其与药效学、化学成分的研究,有助于全面认识经方的配伍、剂量与全方功效的关系。首先要阐明经方发挥药效的基本条件、作用部位和继发效应;其次要观察不同的药效学指标,因为经方常是一方多效和一方多用,且中药常有多种有效化学成分,而一种成分往往有多方面的药理作用,因而经方常具有多样的药理活性,这就决定经方配伍实验研究选用的药效学指标应具多样性,并以多指标来综合评估经方配伍优劣或最佳配方。伤寒论》实录方剂112首,药物近90味。其方多简明实用,其药常便捷易备,而为历代医家所推崇。究其缘由,皆因其组方原则,严密完整;治疗八法,方药体现;承传古方,创制新剂;剂型多样,煎服科学;方药剂量,严格精确;且其对药物之运用,丰富和发展了《神农本草经》所载之主治和功效。现代研究者采用传统方法和现代科技手段,从理论认识、临床运用和药理机制等方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成绩斐然。

一. 传统理论研究

(一) 方药配伍

《伤寒论》方剂之卓越疗效,取决于方药之间严密合理的配伍。历代医家对其配伍规律,皆给予高度重视。成无己曾根据君臣佐使组方原则,结合七情性味学说,研究《伤寒论》方药之配伍规律。现代研究者在继承整理之基础上,亦提出一些观点,丰富和发展了相关认识。

相辅相成原则:所谓相辅相成,是选择性效相似或功效不尽相同的药物,经合理组配后,使其发挥相互协同和相同促进的作用。

相反相成原则:所谓相反相成,是选择性效相反的药物配合运用,使之相互制约并相互协同,以治疗错综复杂、病性对立的病证。如寒热并用、攻补兼施、散收结合、动静相随、升降有序、辛开苦降等,在这类组配过程中,既应注意对立双方的均衡性,又当据病机重心所在而予适当偏重,以达到对寒热虚实等兼杂病证的并治,且可相互制约而减轻其毒副作用。从另一角度而论,这种配伍规律,亦可称之为阴阳对立原则。

寒热并用原则:所谓寒热并用,是选择寒热异性之药物,根据病证具体情况,合理组配,以达到寒热并治、调和阴阳、增强疗效、监制药性的作用,实为相反相成原则的具体体现形式之一。

舍性取用原则:大凡药物之功效,取决于其四气五味,所谓苦寒泻火、甘温补气、辛甘发散、酸苦涌泄是也。而多数方剂,常取其性、味皆宜者,此乃一般规律。然则于某些特殊情况,选择用药并非据其四性,而仅据其五味所体现的功用而定,是一种较为特殊的配伍方法。如茵陈五苓散之用茵陈,仅取其苦渗之利湿退黄功用,而并非用其寒性清热之性效,此方虽不见于《伤寒论》,但明确反映了仲景的这种制方思路。

反佐配伍原则:所谓反佐配伍,即选择性效截然相反的药物配合运用,以达到相反相成的目的,其实质是相反相成原则的具体运用。就其内涵而论,这种相反相成配合,有主次之分,即佐者为方剂之次要,为受佐者为方剂之主体。临床常见者,包括以寒佐热、以热佐寒、以补佐消、甘缓反佐、以泄佐补、以敛佐散、以散佐敛、以燥佐润、以润佐燥、以行佐止等法。

对药配伍原则:对药或称药对,是泛指由两味或两味以上的药物固定运用的组合。而有研究者认为,药对是专指具有阴阳对立特性而配合运用的两味药物,即凡寒与热、润与燥、升与降、散与收、攻与补、走与守等对立属性配合的两味药,称为药对。《伤寒论》计有10首药对方,可归纳为寒热润燥升降散收等治疗八法。药对大多一味之别,然立法悬殊、配伍严谨,是分析复方配伍规律的重要基础。

相畏相杀原则:所谓相畏相杀,即是选择性效相互制约的药物配合运用,以达到顾护中气、缓解毒性、制约偏性的目的。

整体协同原则:有研究者认为,《伤寒论》的制方用药配伍理论,来源于四诊八纲、理法方药整体观念下结合个体治疗的辨证论治精神,不能孤立地分析其变化,亦非君臣佐使之一般关系。因此,整体配伍是仲景制方特色之一,方因证转,药随病施,即方知证,随证选药,从而增强药物的治疗效应。

上述各种观点,从不同角度阐明了《伤寒论》方药的配伍,具有明确的规律性,简言之,即协同增效和反向制约,是其制方之基本原则。有研究者指出,仲景组方的基本目的,是清除致病因素、调整脏腑机能和控制病势发展。围绕以上基本目的,或单行、或复用,交错配伍,而体现出灵活多变的方药组合。
(二) 煎服方法

方虽中病,而煎服不得其宜,则非特无功,反有其害。是以《伤寒论》于此,颇为讲究,其所载之内容,对后世之临床,具有很大的指导价值。

煎煮方法:根据药物入煎的顺序,分为先煎、后下两种基本方法。先煎者,多为各方之主药,或用量较大而又宜于加热时间较长者,以使其药性充分析出,突出其功效;或缓和毒性,减轻副作用。后下者,常宜于易于析出而加热时间过长会影响其疗效者。后下之目的,减少挥发性药物有效成分的损失;充分利用贵重而量微之药物;避免胶质、糖类溶出过多后影响其他药物有效成分的析出。

烊化是一种特殊的后入煎法,多用于盐类、胶类及其他易溶之品。而兑冲亦是后下方法之特殊情况,适用于不甚适合煎煮而可直接服用的药物。

去滓再煎,是《伤寒论》中较有特色的煎煮法之一。与药物组成、剂量、药物溶出量、药物间相互化合作用等,密切相关。既可浓缩药液,且可保留有效成分以增强疗效。

浸渍,是取其药性、弃其药味之法。而丸药煎煮,汁滓同服,是丸剂作汤之法,而取汤液性速之义也。对于毒剧之品,则当久煎或与蜜同煎,以缓其性。

就煎煮时间而论,大凡补阳剂、清解宣散剂煎煮时间偏短,而温寒剂、补阴剂和寒热并用剂煎煮时间偏长。而煎取量在1~6升之间,以3升、2升者居多。煎煮药物所用溶剂,以水最为主要,又有甘澜水、潦水、清浆水之分。另有用酒、蜜为之者。

服药方法:服药方法包括服药次数、服药时间、服药剂量等内容。

服药次数,有顿服及2~6次等。顿服者,取其药力集中、疗效迅速之意。2次服者,多用治阳虚阴盛或湿热壅滞之证。3次服者,常以治陈年痼疾、正虚邪实病证。4~6次服者,小量频服之意,使其药力续而不断。服药次数取决于病情轻重缓急、药后病情变化及方剂特性等因素。

服药时间,有昼夜服、空腹服、择时服等,据不同病情而定。其择时服药方法,体现了时间医学思想,对临床治疗的指导作用。而服药剂量,大凡体质较弱或病证较轻者,剂量较轻,中病即止;久病或难治者,剂量较重,常通过增加单次量或服药次数的方式达到目的。而毒剧之品,服之小量开始,渐次增量,或间隔给药。

研究者系统总结为常规服药法、中病即止法、人体效应法、祛邪顿服法、食疗相佐法、连续用药法、逐渐加量法、试探用药法、提前服药法等。大凡病在表者以汗为度,病在里者随证变通;病在上者少量多次,病在下者少次多量;病轻缓者常规服用,病重危者多次连服,病急者顿服;体壮者量大次少,体弱者量小次多;峻剂分次,缓剂连续;效显证轻减量服。

(三) 剂量考实

有关《伤寒论》方剂的剂量问题,争论较大。近年来许多学者,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并取得一定成果。

根据新莽币和嘉量推算,则论中剂量之1两约今之13.92g,1斤约今之222.72g。另据“药秤”之说,则其量当减半而论,则1两约今之6.96g。有据药物比重推算者,认为1两约今之8g,1斤约今之126g。据古代衡器东汉铜权实测,则1斤约今之250g,1两约今之15.625g。据“十黍为一铢”之说,实测结果表明,1两约今之1g,最大不超过1.6g。

容量推算,据各种容器实测结果,1升约今之200ml,1合约今之20ml,1斗约今之2000ml,1斛约今之20000ml。有研究者认为,1药升约今之6.34~10.4ml。而1方寸匕约今之5ml,或曰相当于12cm3者,或曰2.7ml者,论其重量则金石药末约2g,草木药末约1g。

他如具体药物之个数计算或容量推算其重量,视其质地、润燥等不同,而各有所异。由于考证结果出入较大,故目前多数医家主张,处方应用时,一方面根据考证的量制折算,更重要的是依据临床实践。故凡论中1两者,折今之约1钱,即3g;1升者,按重量折今之6钱至1两不等,约18~30g,按容量可折今之60~80ml。

二. 临床运用研究

《伤寒论》方以其卓越之疗效,受到历代医家之推崇,而应用广泛。现代研究者对其主要方剂的临床运用规律,开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
一、拓展运用经方的原因――临床的客观要求

临床上存在有扩大运用经方的客观要求。①从疾病种类看。由于时代的变迁,疾病谱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后世医生所面临的疾病往往不同于《伤寒杂病论》所述。而且,医学发展使科别不断分化,医生遇到的疾病更加繁杂。②从疾病症状来看。由于古今体质差异和疾病本身的复杂性,使病症表现呈多样化,故即使对同一疾病,后世医家所见病症也难与仲景所述完全相合。③由于仲景本人受历史条件的限制,不可能接触并描述所有各种疾病及其病症,而临证中所遇疾患则是复杂多变的。《伤寒杂病论》方剂药简效宏,为许多医家所喜用。面对复杂多变的疾病和症状,为了充分发挥《伤寒杂病论》方的治病功效,就必须扩大《伤寒杂病论》方剂的使用范围。

二、拓展运用经方的理论根据――丰富性,广泛性

1.六经辨证内涵的丰富性六经辨证是《伤寒论》的辨证纲领。六经的物质基础是经络和脏腑,它们是受邪之所,也是病变所在。同时,六经病证的划分又靠阴阳、表里、虚实、寒热来厘定,因而六经也包含了八纲辨证的内容,而六经辨证将八纲辨证和脏腑经络辨证有机结合起来。由此推论,从病位上讲,祖国医学所说的疾病都是经络脏腑的病变;从病性而言,一般疾病又不出八纲范畴。所以,“贯穿着八纲而联系于脏腑经络”的六经辨证就有着丰富的内涵。

六经辨证的这一特点为扩用《伤寒论》方剂提供了可能性。因为不同的病种虽然各有自己的变化规律,但在疾病发展的某一具体阶段上,其病位所在的脏腑经络,其病性表现的虚实寒热,都可能与六经辨证的内容相吻合,此时完全可用《伤寒论》方剂治疗。至于主诉病证超出原文所述,只要其病理本质与六经方证相一致,就可扩用《伤寒论》方剂,例如桃核承气汤的适应病机是瘀热互结的蓄血证,凡属此病机的痛经、癃闭、难产、腰痛等病都可用本方治疗。再如四逆散的适应病机是肝郁气滞,凡属此病机的腹胀、阳萎、痛经、乳痈等病都可用本方治疗。从这种意义上讲,《伤寒论》方剂的扩大运用是祖国医学“异病同治”这一原则的具体体现。

2.《伤寒杂病论》方剂的广泛适应性一是《伤寒杂病论》的一整套方剂体现了汗、吐、下、温、清、消、和、补八法,适应于多种疾病;二是《伤寒杂病论》的大多方剂蕴意深奥,一方多能。如桂枝汤一方,看似平淡无奇,只有解肌之功,实际上本方含义精深。其特点以调节中焦脾胃阴阳为主,有双向调节的作用,可发汗,可止汗,可扶正,可祛邪,可降逆,可升陷,绝非一般汗剂所能比。不仅桂枝汤如此,它如柴胡汤类方,泻心汤之流,苓桂剂群,四逆之辈等,皆立意高超,内涵深遂,如能深求其义,功效甚广。

扩大运用《伤寒杂病论》方剂的内在理论根据,说明扩大运用《伤寒杂病论》方是在继承基础上发发展。若没有对六经辨证和《伤寒杂病论》方药的深刻理解,就谈不上扩大运用《伤寒杂病论》方剂。

总之,扩大运用《伤寒杂病论》方剂,既有其客观要求,又有其内在根据,因而《伤寒杂病论》方剂的运用范围日趋扩展。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近代工业化的发展,疾病及其病症表现更为复杂,而人们对六经辨证和《伤寒杂病论》方药功能的认识也在不断加深,这样,临证中扩大运用《伤寒杂病论》方剂的情况越来越多。所以,扩大运用《伤寒杂病论》方剂的趋势绝不偶然出现的,而是历史的必然。明于此理,就会提高我们临证中扩大运用《伤寒杂病论》方剂的自觉性。

三、拓展经方运用的思维途径

1、根据经络循行部位

扩用《伤寒杂病论》方剂离不开六经辨证的指导。而六经有其经络的物质基础,故扩用《伤寒杂病论》方剂与经络密切有关。各经都有自己独特的循行路线,受病之经往往会在其循行部位上出现各种病症。因而,着眼于病变所在经络循行部位,然后揆度其虚实寒热之病机,选用《伤寒杂病论》中治疗该病的相应方剂,就成为扩用经方的一个常见方法。
例如刘渡舟教授曾治一久治不愈的腰痛患者,思及少阳经循经侧腰部,又患者腰痛为胀痛,且脉弦有力,于是辨为少阳气郁,经气不利所致,疏以小柴胡汤加减,六剂而效。又如一患者“发作性的呈带状移行的肌肉疾病,灼热,挛缩”,其途径从耳后沿颈至缺盆,然后一支走胸至乳下,一支向腋下沿胸过季胁,走向与少阳胆经相合,于是医家用小柴胡汤加减,三剂而痊。前一案病位是局部一个点,后一案病位是纵行一条线,然而无论病位是一个点还是一条线,治疗时都首先考虑到其病位属少阳经循行部位这一因素。不仅少阳经如此,其它经亦然。如桂枝加附子汤治太阳经部位上的小腿腓肠肌处疮疡久不收口;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少阴经部位上的咽痛声哑;白头翁治疗厥阴经部位上的目赤带下等,都是根据病位所在经络循行部位,结合病因、病性,从而扩用经方的。因此,在运用《伤寒杂病论》方剂的实践中谙熟经络的循行途径,至关重要。

2、把握脏腑功能特点

六经的实质包括与经络密切联系的脏腑。因此,根据祖国医学理论中脏腑功能的特点,往往可以找到扩用《伤寒论》方剂的着眼点。

2.1 根据脏腑所主的多重性特点脏腑所主,每兼数职,如肺主气,又主皮毛;肾主水,又主生殖。这种脏腑所主的多重性必然导致病变表现的复杂性,即一脏有病,其证情每因人而异,表现不一。而《伤寒论》中所述某方主治范围,可能只是某脏病变的一个表现方面,所以,把握脏腑所主的多重性特点,凡病在同一脏腑,且病机又是相同者,即使病症不同于《伤寒论》所述,也可运用《伤寒论》方。如大黄泻心汤,《伤寒论》中用治心火亢而不下交于肾的“火气痞”;而心主血,血为发之余,刘渡舟教授据此用于治疗因心火旺盛,血脉不荣的脱发病,常收捷效。又如理中汤,《伤寒论》中用于治疗脾虚寒之吐利;然而脾不单主运用水谷,也主统摄血液,因此,本方可用于脾阳不足引起的吐血、便血等疾病。

2.2 根据脏腑病态的双向特点有些脏腑在同一病态下会表现出两个截然相反的病症,此即脏腑病态的双向性。据此特点,精审病理本质常可超越《伤寒杂病论》原文所述的局限,扩用《伤寒杂病论》方剂。譬如清代名医谢映庐治二人,一泄泻不止而厥,一二便阻闭而逆,均用白通汤而愈。考《伤寒论》只言白通汤治少阴病下利,何以用于二便闭阻?盖肾司二阴之开合,肾受寒侵,则开合失职。一者有开无合,故下利不止,一者有合无开,故二便皆闭。均以白通汤复其开合之旧,则开者有合,合者有开矣。它如五苓散不仅治太阳蓄水的小便不利,亦治“膀胱不藏”的“水泉不止”;甘草泻心汤不仅治下利不止,也治大便燥结。凡此等等均说明:着眼某些脏腑病态表现的双向性,可开拓扩用《伤寒杂病论》方的思路。

2.3 把握脏腑相关的特点五脏六腑是一个普遍联系的统一体,生理上彼此依赖,病理时互相影响,这就启示我们从脏腑相关的角度,扩大运用《伤寒论》方剂。例如对耳流清水,而它无异常的患者,治疗时似无从下手,但若据肾开窍于耳,肾水出路可从膀胱泄之的道理,用五苓散治之,临床疗效颇佳。

总之,实践证明,如能掌握脏腑功能的特点,《伤寒杂病论》方剂能纵横腕底,一任选用。

3、根据方剂药物的功效

从方药角度入手,是扩用《伤寒杂病论》方剂的重要途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3.1 以方测证仲景所用药物无多,遣方有其规律可循。故通过《伤寒杂病论》方药的分析,可推知原文没有记载的一些方剂功效。譬如柴胡桂枝干姜汤原治“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刘渡舟教授鉴于本方中柴芩可清胆,姜桂能温中,认为“此方与大柴胡遥相呼应,一兼治胃实,一兼治脾寒”,于是临证中用于治疗口苦、胁痛、便溏、腹胀的胆热脾寒证,往往随手而愈。

3.2 方药多用《伤寒杂病论》中许多方药具有多种功效,蕴藏着治疗其它疾病的潜力,如能善于挖掘,常可摆脱陈见,扩用其方。如陆九芝将治疗肠热下利而表邪未解的葛根芩连汤,用于伏气温病初起,阳明里热外达之证,凭借芩连清阳明内蕴之热,葛根辛凉透邪于外,方证甚是合拍。对此,陆九芝不无感慨地谓:本方“不专为下利而设也,乃后人视此方若下利一证外,更无它用者何也?”它如据《别录芍药“散恶血”之说,用芍药甘草汤治瘀血性病痛;据《本经》阿胶治出血之论,用黄连阿胶汤治肠下血等等,皆属此类。
把《伤寒杂病论》方运用于诊断试探疾病,也属于扩大运用。《杏干医案》中载一案,患者一派阴寒证而舌纯红,寒热疑似难断之间,就先以小剂理中汤试之,果舌为假象,于是以大剂回阳之剂而愈。此类例子很多。如用桂枝汤加减诊断妇女是否妊娠,口服承气汤X线快速肠道造影诊断肠道疾患等,均是据方药功能而试探诊断病情的。

3.3 加减变化当某些疾病与《伤寒杂病论》方不完全契合时,将《伤寒杂病论》方适当加减变化,使方证更加相符,是扩用《伤寒杂病论》方剂的重要方法。加减变化的主要形式有三种:a.药物不变,药量改变。如麻杏石甘汤治肺热“汗出而喘”,其中石膏之量倍麻黄,但若肺热无汗而喘,可加重麻黄之量,以收开郁透闭之功。b.主药不变,加减它药。如刘渡舟教授对有水气上冲并见心前疼痛,手指发麻等兼气血瘀阻的病人,常用苓桂术甘汤加红花、茜草等,名苓桂茜红汤,临床观察,疗效显著。后世的不少名方,如春泽煎、黄龙汤、柴胡疏肝散等,都是在《伤寒论》方的基础上加减药味,从而扩大了治疗范围。c.数方合一,联合作用。对于一些疾病,单个《伤寒杂病论》方难以为功,需数方相合者可见效。例如《伤寒论》中没有适应湿热下利兼有表寒的专方,若把葛根汤与葛根芩连汤合二为一,就可被仲景之不逮,临床运用效果甚佳。它如柴胡陷胸汤、柴苓汤、柴白汤等,皆是几个《伤寒论》方化裁而成,以解决单方解决不了的问题。

4、根据方证相对原则

日本汉方医家对《伤寒论》方的运用,提供“其证同也,万病一方,其证变也,一病万方”的方证相对原则。反映在扩用《伤寒论》方剂方面,则是不论病种及主诉症状如何,只要患者出现有《伤寒论》原文中能反映疾病本质证候,即可运用《伤寒论》方剂治疗。例如对于有胸胁苦满的秃头痛,小柴胡汤可用来生发;对有心动悸的甲亢病,炙甘草汤可用来消甲状腺肿;对有虚烦不得眠,心中懊憹的肛门瘙痒,栀子甘草豉汤可以除痒;对有肩背牵强的重症肌无力,葛根汤可用来提高肌力等等。

这种恪守《伤寒论》原文所示而扩用《伤寒论》方剂的方法,在国内中医界也很普遍。刘渡舟教授就曾经提出运用经方要抓主症的观点,认为《伤寒论》原文所昭示的六经方证,是仲景在临证中反复提炼出来的极可靠的分析依据和辨证指标。即使它们出现在主诉病症之外,也往往反映出病变的本质。所以说:“抓住主症,治好了病,也就发展《伤寒论》的治疗范围,扩大了经方使用”。如用生姜泻心汤治愈有心下痞满、下利嗳气的失眠病人;用黄连阿胶汤治愈有“心中烦、不得卧”的下脚冷而阳萎患者等,都是抓主症而扩用《伤寒论》方剂的典型例子。所不同于日本医家的是,我们对主症的分析,甚于经络、脏腑、气化等病理改变,而日本汉方医多缺少这一理论环节。

5、根据类比旁通道理

《素问·示从容论》说:“夫圣人治病,循法守度,援物比类”。强调医疗实践中要善于取类比象,一举反三。《伤寒论》方证是经历代验证的成熟经验,临证中若能将其类比推广,常可发现扩用《伤寒论》方的线索。

5.1 相似病症的类比即遇到一种病症之后,可联系《伤寒论》中与之相似的病症,如果它们之间确有某种本质联系,即可运用相应的《伤寒论》方剂治疗。如刘渡舟教授曾治一主诉周身皮肤如涂清凉油感觉的奇病,就匠心独运地将其类比为“微恶寒”的外证,加之病人还有少阳病见证,于是用柴胡桂枝汤取效。

5.2 有形病邪的类比。类比多属形象思维,形象产生于视觉,故直观有形的病理产物,容易触类旁通。例如烧伤之后的渗出物,与阳明病大汗出类似,且病机也有相同之处,故对治疗棘手的烧伤后创面渗出不止,用白虎汤加减疗效满意。再如可将桂枝加附子汤证中的汗液“遂漏不止”类比扩大,将本方用于其他体液因阳虚而漏泄不止者,象小便淋沥、妇人带下等等。

5.3 同一病位病证的推广。典型的例子,如林伯良先后所著《小柴胡汤证的研究》一书中,将大多柴胡剂的证群分为上部证、内部证和下部证等,认为仲景原文所述病症只是同一病机下在某一病位上出现的常见症状而已,可能还有其它表现未提,因而可以根据病机加以推广。譬如四逆散的上部证咳嗽可以推广为喘、呃逆、噎塞等;四逆散外部证可以推广为爪甲青黑、小便不利、下利可推广为心腹拘急、经水不利、肠鸣幽幽等。书中所举的许多医案说明这种推广符合临床实际。
总之,基于经文,举一反三,从已知推测未知,对扩大运用《伤寒论》方剂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6、根据疾病发生时辰

6.1 根据子午为经的原则。子时夜半阴气极而一阳生,午时日中阳气极而一阴生,故子午两时是阴阳转折交替之候,此两时发病很可能与阴阳二气交接不利有关。岳美中先后治一女孩,每在子午时痴迷而瘫。于是着眼于其发病时间,选用小柴胡汤调和阴阳,竟二剂霍然。又如以小柴胡汤治愈子午两时发热案,也是根据这一道理。

从子至午,阴减阳长;从午至子,阳减阴长。故大凡病发于子后午前,多为阳气病,非阳气不足即太盛;病发于午后子前,多为阴气病,非阴气不足即太盛。郑饮安先后治一妇,每日午初,即面赤发热,夜半而愈,诸医罔效,予白通汤一服即愈。此医案即根据子午阴阳盛衰的规律而治愈。

6.2 根据地支与经脉相配的原理。气血在十二经脉流注不休,一个时辰走一经,即寅时从肺经开始,卯时流注大肠经,辰时流注胃经……丑时流注肝经,如此昼夜不停,如环无端。根据这一时空相配规律,往往可从发病时间推测相应的病变之经,并参以病机,选用《伤寒论》方剂治疗。例如卯时合大肠经,辰时合胃经,均属于阳明。故对于在卯辰二时发热的病人可用白虎汤治愈;子时少阳胆经当令,子夜腰痛者可用小柴胡汤治愈;丑时为厥阴肝经所主,丑时病剧的夜间寒可用乌梅丸治愈等等。

由上可见,了解发病时辰,对扩用《伤寒论》方剂有一定指导作用。当然,临证中还需综合各方面情况而定。

7、参以现代科学知识

结合现代科学知识对人体生理病理以及方剂功效的认识,也可运用《伤寒论》方剂拓出新境。譬如偏头痛可由脑血管的通透性增高,引起髓膜局限性水肿导致,而五苓散能调整体内蓄积水分,所以可用五苓散治愈偏头痛。又如动物实验表明五苓散能够提高酒精代谢中乙醇消失系数和乙醇氧化量的作用,据此现代药理研究,将五苓散试和于慢性酒精中毒有效。再如通过对病理模型的探讨,发现小柴胡汤生药能抗III型变态反应,故可用小柴胡汤治疗属于变态反应的小儿特异性皮炎。还有众所周知的承气汤治疗急腹症,也是中西医结合取得的成果。

以上我们对扩用《伤寒论》方剂的几种主要思维途径作了粗略的阐述。在医疗实践中,往往是多种思路交织在一起,相互为用,相互补充的。所以在临证中应当思路活跃,视野开阔,多方面、多角度地考虑和分析问题,这样才能得心应手地扩大运用经方。伤寒论》方,为外感热病立法,然其兼说杂病者,亦复有之,而辨证论治,原理互通,故《伤寒论》之方,可兼疗杂病;其中杂病之方,略加变化,亦可兼治伤寒(广义)。此所以扩大其临床运用之来由,一也。石寿棠谓“汉张太守著《伤寒》一书,立一百一十三方,三百九十七法,随病之变迁用之,千变万化。灵妙无穷,万病皆当仿之为法,不可仅作伤寒书读也。”<1>“万病”,言其多也。“仿之为法”,并非按图索骥,谓其仿效、近似、以类相从,灵活变通之意也。是以一百一十三方,虽为伤寒而立,然不专治伤寒,更非仅治百十三证,医者务须穷其理致。精于变化,触类旁通,以少应多。方得《伤寒》之奥妙。其二,大论文词古朴,示人以规矩,多显而彰之;示人以灵活,则往往隐于幽微。所述证治,或主随客省,客随主略;或以方测证,以证求方;或评其病机,或明其证候,或定其治法,种种不一,因之探隐索微,条分缕析,或因其证,或假其方,或合其机理,乃可扩大其方治范围。其三,仲景以六经立论。六经者,经络脏腑之总称也,而脏腑经络各有生理、病理特性,各踞其部位;经络根于脏腑,运行气血阴阳,循其路径,网络全身,而为有机整体。故其病证,合之为六,且曰阴曰阳,分之则名目繁多。惟其如此,则论中治脏腑病证之方,常可移作经络病证之法;疗经络病证之方,亦可易为脏腑病证之用。而调治脏腑经络,则气血阴阳得以和平。或旨在气血阴阳,而效在脏腑经络,是以扩大《伤寒》方之临床运用,又可于整体恒动观中加以揣摩。执方治病,最为实际,拙文不求理论之高深,但求临床之实验,兹探讨于下:

一、突出主证,参以病机

此言“主证”者,其义有二。一为某方所治之证候,就其典型而言,需脉证病机相合方可投剂,然则临床所见,典型病例较少,而不典型者恒多。故有主证虽同,而病机难以丝丝入扣者。此时用方,但求病机大体相合,无寒热虚实之径庭,便可据证用方,故云“参以病机”。此说似乎不经,然则仲景已开共其先河,如栀子豉汤证,须见心烦懊?之类,病机为热扰胸膈,而在太阳篇则有发汗吐下后云云,在阳明篇则曰“阳明病……若下之,则胃中空虚,客气动膈,心中懊?,舌上苔者,栀子豉汤主之”(221条宋版《伤寒论》,下同),“阳明病下之,其外有热,手足温,不结胸,心中懊?,饥不能食,但头汗出者,栀子豉汤主之”(228);在厥阴篇则曰“下利后更烦,按之心下濡者,为虚烦,宜栀子豉汤”(375),试比较以上数条,皆同中有异,是同为栀子豉汤所主,而演变过程实不相同。又如四逆汤证,多见于少阴、厥阴二篇,且不说此二篇之四逆汤证同中有异,即以六经病证而论,除少阳篇无此证外,其余各篇皆有,而太阳自非阳明,阳明自异于三阴,何以均有此证?盖不同疾病之发生发展演变,依一定条件,可出现相同之病理阶段,阶段既同,是必病机大体相同,于是投方则一,故不得谓其某方专治某病。以此而证之临床,并非虚妄,如太阳、阳明病之汗多亡阳,热利及肺热毒盛之虚脱等,皆可投四逆汤类,待阳回再议清热。前人有同书四逆、白虎二方,先后与服之验案,今有四逆、参附注射液,用于多种外感热病之相同阶段(亡阳或脱),更为简捷,甚或有内闭外脱之证,可同时使用清热解毒(汤剂)、回阳固脱(注射液)者。以上是从阶段而论,若以疾病而论,如太阴病“宜服四逆辈” (277),而少阴病、厥阴病、“霍乱”,四逆汤为主方之一,此一方而治多病之例也。更以笔者之医案为证。如小陷胸汤原治“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脉浮滑者”(138),为痰热结胸之候,而患者刘某,女,36岁,以月经50日未行为主诉。询知多年经水愆期,少腹剧痛,量多色暗而有瘀块,渐致纳食甚少,胃脘胀闷,按之则痛,苔白而粗糙,脉弦缓,显系肝气郁滞,下损冲任,上犯胃腑之象。观此并非典型之小结胸病,然则胃脘胀闷,按之则痛,与小结胸同,而病机大体属实,故以小陷胸汤为主方,随证加减,冀其各奏其效:全瓜蒌10g,法夏10g,黄连6g,青木香10g,柴胡10g,丹参20g,制香附10g,炒川楝子10g,乌药10g,枳实10g,煅瓦楞10g,炒神曲10g。七剂而经水已下,少腹痛大有减轻,且胃脘和畅,饮食增进,精神慧爽,此非求病机之大体相符而何?再如乌梅丸又主久利,按理而论,当属寒热错杂之久利,然临床之久利,有寒热不甚明显者,亦可酌情用之。有邓姓者,男,38岁,腹泻三年,时发时愈,食荤尤甚,未曾根治,脉弦缓,苔白薄。正值壮年,胜任体力劳动,则非虚非寒;口和纳健,腹痛甚轻,乃非热非实,径用乌梅10g,黄连10g,炒黄柏10g,炒川椒10g,细辛5g,干姜炭10g,党参10g,附片10g,桂枝10g,焦楂炭10g。经服二周,已不腹泻,偶尔大便日行二次,为成形软便,后以调整脾胃月余,一年未见复发。此方治寒热不显之慢性痢疾及长期低烧,而寒热虚实难以分辨者,每获满意效果。主证”之第二涵义,即某证候中之主要症状。惟其主症出现,则可据以选方,论中已有明训。如“伤寒四、五日,身热恶风,颈项强,胁下满,手足温而渴者,小柴胡汤主之”(99)。“阳明病,发潮热,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胁满不去者,与小柴胡汤”(229)。“阳明病,胁下硬满,不大便而呕,舌上白苔者,可与小柴胡汤……”(230)。以上三条,皆非纯属柴胡证,惟其胁下硬满之类主症出现,选用其方,而有所增损,此即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笔者引伸其意云:主症参以病机,非独柴胡证不必悉具,其余诸证莫不皆然。盖凡主症,常为某一证侯之重心,病机之主脑,据此选方遣药,用之多验。如刘某,男,35岁,以右侧腰脊、少腹痛为主诉,伴见胃中嘈杂,纳呆,干噫食臭,头昏,脉弱,舌苔白而粗糙。此例之主诉与生姜泻心汤证无关,然则胃中嘈杂,纳呆,干噫食臭,则为生姜泻心汤之主症,虽肠鸣、下利,仍选用生姜泻心汤为主方者,以其主症突出故也。疏方如下:法夏10g,干姜5g,生姜6g,黄连6g,黄芩10g,党参10g,神曲10g,柴胡10g,炒川楝10g,制香附10g,杜仲10g,续断10g,五剂病愈。

二、谨守病机,不拘证侯

谨守病机,不拘证候而用《伤寒》方者,尤为多见,此为扩大《伤寒》方运用范围之重要途径。盖以症状为表象,病机为实质故也,有表象迥异而实质相同者,故可异病同治,论中有吴茱萸汤,能治阳明寒呕;少阴吐利,手足逆冷,烦燥欲死;厥阴头痛、干呕、吐涎沫三证,以其浊阴上逆下犯所同也。笔者常以此方略事加减,治疗胞宫虚冷之痛经证,疗效亦佳。如章某,24岁,月经延期,经来小腹冷痛,牵引阴部及两股内侧,甚或全身恶寒,乳房胀痛,呕逆难以进食,一般须卧床数日,方可恢复。为书吴茱萸汤加减(炒吴茱萸10g,生姜12g,法夏10g,党参10g,乌药10g,郁金10g,玄胡10g)。嘱每次行经前数日服药,经停则止。治疗五个周期,竞使多年之痛经痊愈。又如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为治黄疸病之方,其病机为湿热内盛,熏蒸肝胆,兼以风寒袭表。笔者曾治一人眼疾,引用此方,原属臆测,不料疗效非同一般。病者黄某,25岁,十日来双目微红而肿甚,不痛而痒甚,迎风流泪,睫膜及睑缘有细小水泡甚多,微寒微热,无汗,不思饮食,小便黄,舌红苔白腻,脉浮,曾用多种抗菌素眼药及银翘解毒片之类无效,分析其病机为湿热内蕴,循肝胆经脉上犯,且合外感之风寒,投方于下:生麻黄10g,连翘10g,红饭豆10g,生姜10g,甘草10g,桑皮10g,薏米30g,茯苓15g,刺蒺藜10g,谷精珠10g。服药未及一周,而病证若失。因思前贤所言:医者,意也,方者,仿也,寓意极为深刻,决非空泛之词。笔者于临床之际,分析病机之余,若有意会所至,则精心选用大论之方,每有收获,此皆谨守病机,不拘证候之例也。

又有某些疑难病证,西医固有明确之诊断,而疗效未能尽如人意,中医之治法虽较丰富,而不能准确称其病名,为临床计,可不论其病名,惟以病机是求,暂以病机称其证侯,亦可借用论中之成法。如谢某,女,23岁,发育正常,形体修长。素来恶寒,手足冷,面部经风吹后便起红色斑块,数日后逐渐脱皮,初起未曾介意,以致逐渐加重,入院治疗于冬季,双颊可见散在之红斑或紫斑,双手有黄豆大之硬结数枚,无明显压痛,继而皮肤发红,水肿,有散在水肿性红斑,并有少许水泡,痛痒不适。破溃后有深褐色之结痂,右大指有虹膜样皮损,双足病变与手略同,舌质暗红,苔白薄,脉细。西医经各项检查,确诊为“多型性红斑”,曾用氯奎、维生素E、葡萄糖酸钙等治疗无效。中医诊断虽难以指其病名,然则病机属血虚寒凝,考诸经方,惟当归四逆汤与之相合,而该条所述证候惟“手足厥寒,脉细欲绝”(351)而已,故舍证候而求病机,处方如下:当归12g,赤白芍各12g,桂枝10g,细辛5g,生姜3片,大枣10枚,木通12g,鸡血藤10g,熟地12g,红花3g,川芎10g,内服。另用当归10g,肉桂10g,干姜10g,细辛6g,红花10g,煎汤,乘热熏洗。治疗二十六天,症状消失,各项指标转为正常而出院,迄今五年余,未见复发。笔者遇疑难病证,若用常法不效者,必求诸经方,或偏方杂说,亦有释疑解难之时,未知同道以为然否。
三、根据部位,参以病机

此言部位,指体表部位而言,如胸胁、心下、腹、少腹、头颈、项背等,一定部位之症状,每与相应脏腑功能失调相关。然须别其寒热虚实,故需参考病机,论中有关内容十分丰富,勿庸赘述。兹就其灵活运用,略举数则,以明根据部位,扩大经方运用范围之意。

部位有泛称者,有确指某部者,先以泛称者言之,如白头翁汤所治湿热下利,其湿热虽来自中焦,而所损伤者,却在下焦之结肠,故有腹痛(小腹为甚),里急后重等症,以部位言,可泛称下焦。由是联想,下焦湿热而有非痢疾者,可否使用白头翁汤?初,笔者以为不妨试用,即令疗效不佳,亦无原则错误。盖以带下证,虽非大肠疾患,而常有小腹胀及阴部坠胀,与痢疾相似,且女阴与直肠、肛门毗邻,未尝不可一试,于是试用于湿热带下而阴痒者,不冀推理与实践相符,而且证明无论滴虫性、霉菌性或细菌性阴道炎(属于湿热阴痒者),皆有疗效。基本方为:白头翁15g,黄连6g,炒黄柏10g,秦皮15g,苦参15g,蛇床子10g,兼胸胁胀闷者,加柴胡、郁金、枳实。兼中焦湿热症状者,加苍术、薏米之类,病重者,加败酱草、忍冬藤。此方不仅内服有效,而用药液坐浴,效果仍佳。此对病情复杂者,尤有临床意义。如病者胃痛属寒,而兼湿热带下,两相龃龉,处方困难,若胃痛处以内服方,带下处以坐浴方(于基本方中去黄连,加生大黄、明矾),则可并行不悖,互奏其功。兹举例如下:黄某,39岁,农民,黄带多年不愈,量多质稠而臭,阴痒难忍,小腹坠胀,胃脘膨胀,饮食少进,脉缓,舌红苔白。处以基本方加苍术、薏米,头煎、二煎内服,三煎坐浴,经二周而病证解除。

泛指部位尚有另一情形,如身疼痛之类,所属病证及其机理十分复杂,仅就桂枝新加汤证举其例,62条曰:“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历来诸家皆曰太阳病之身痛,发汗则止;本证之身痛,汗后不休,为发汗太过,营气不足所致。曾治一例身痛患者杨某,女,28岁,农民。既无太阳病史,亦未服发汗药,其身虽痛,然非痛无休止,询其病情,乃一年前服西药(药名不详)治疗血吸虫病,疗程将近结束,便觉身痛,呈闪痛性质,并有抽掣感,四肢尤甚,一处闪痛之后,迅速转移他处,游走不定,移时缓解,旋复如故,痛苦不堪,不能参加劳动,脉弱,舌苔白,治疗未断,而病情逐渐加重,查阅前方,多是驱风胜湿,辛燥之品,或为“消炎痛”之类,揆其机理,良由药物毒性损伤营气,经脉失养所致,更兼久服辛燥,重伤营气,故反加重,经脉及其营阴,周身无所不至。因之,益气养营,即所以和利经脉,和利经脉即所以治身痛,遂仿桂枝新加汤意,处方如下:桂枝10g,生白芍24g,炙草6g,生姜10g,黄芪15g,党参15g,生地10g,当归10g,鸡血藤15g,忍冬藤15g,川芎6g。服药半月,身痛消失,可参加轻微劳动。

确指部位者,如项背强几几,原属太阳兼证,无汗者用葛根汤,有汗用桂枝加葛根汤,而有些病情,虽项背强几几,然无太阳表证,如落枕、颈椎病即是。笔者皆以其部位确定不移,凡无热象者,均仿此而用,然在老年,无论体质强弱,咸以桂枝加葛根汤为宜,疗效尚称满意。吴某,男,43岁,患颈椎病及“肩周炎”二年余。项背强痛,难以俯仰及左右顾盼(第四、五颈椎骨质增生),右肩关节疼痛,活动受限,勉强活动则喀喀作响,无明显寒热证象,脉缓,苔薄白。处以桂枝加葛根汤为主:葛根10g,桂枝10g,白芍10g,生姜10g,大枣10g,炙甘草6g,黄芪15g,鸡血藤20g,忍冬藤20g,当归10g,川芎10g,每日一付,连服一月,颈椎骨质虽无改变,然项强及肩痛消失。此方对病证日久,阴血不足之上肢、项背疼痛,亦有疗效。

四、循其经脉,参以病机

《伤寒》虽有专论经脉病证之文,然为数极少,治法更未详明,惟以经脉内属脏腑,故经脉循行部位之多种病证,皆可借鉴脏腑治法。若能辨证准确,依法化裁,一般能收效明快,是于无法中求法,亦法外之法也,足以补充《伤寒论》之未备。如柴胡桂枝汤治太阳兼少阳病,见“发热微恶寒,肢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等,笔者以此方治疗太、少经脉为病,而无上述症状者多例,均有疗效。如杨某,男,23岁,学生,左侧颈连项部肿痛,运动不能自如,皮肤不红(西医诊断为左胸锁乳头肌炎),余无不适,身体素来健康,考足少阳胆经“起于目锐眦,上抵头角,下耳后,循颈……”,足太阳膀胱经“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可见胸锁乳头肌恰与二经相连,患者体质壮实,脏无他病,则柴胡桂枝汤用亦不妨,用此方约十日,颈部肿胀消失,亦不疼痛。
三、根据部位,参以病机

此言部位,指体表部位而言,如胸胁、心下、腹、少腹、头颈、项背等,一定部位之症状,每与相应脏腑功能失调相关。然须别其寒热虚实,故需参考病机,论中有关内容十分丰富,勿庸赘述。兹就其灵活运用,略举数则,以明根据部位,扩大经方运用范围之意。

部位有泛称者,有确指某部者,先以泛称者言之,如白头翁汤所治湿热下利,其湿热虽来自中焦,而所损伤者,却在下焦之结肠,故有腹痛(小腹为甚),里急后重等症,以部位言,可泛称下焦。由是联想,下焦湿热而有非痢疾者,可否使用白头翁汤?初,笔者以为不妨试用,即令疗效不佳,亦无原则错误。盖以带下证,虽非大肠疾患,而常有小腹胀及阴部坠胀,与痢疾相似,且女阴与直肠、肛门毗邻,未尝不可一试,于是试用于湿热带下而阴痒者,不冀推理与实践相符,而且证明无论滴虫性、霉菌性或细菌性阴道炎(属于湿热阴痒者),皆有疗效。基本方为:白头翁15g,黄连6g,炒黄柏10g,秦皮15g,苦参15g,蛇床子10g,兼胸胁胀闷者,加柴胡、郁金、枳实。兼中焦湿热症状者,加苍术、薏米之类,病重者,加败酱草、忍冬藤。此方不仅内服有效,而用药液坐浴,效果仍佳。此对病情复杂者,尤有临床意义。如病者胃痛属寒,而兼湿热带下,两相龃龉,处方困难,若胃痛处以内服方,带下处以坐浴方(于基本方中去黄连,加生大黄、明矾),则可并行不悖,互奏其功。兹举例如下:黄某,39岁,农民,黄带多年不愈,量多质稠而臭,阴痒难忍,小腹坠胀,胃脘膨胀,饮食少进,脉缓,舌红苔白。处以基本方加苍术、薏米,头煎、二煎内服,三煎坐浴,经二周而病证解除。

泛指部位尚有另一情形,如身疼痛之类,所属病证及其机理十分复杂,仅就桂枝新加汤证举其例,62条曰:“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历来诸家皆曰太阳病之身痛,发汗则止;本证之身痛,汗后不休,为发汗太过,营气不足所致。曾治一例身痛患者杨某,女,28岁,农民。既无太阳病史,亦未服发汗药,其身虽痛,然非痛无休止,询其病情,乃一年前服西药(药名不详)治疗血吸虫病,疗程将近结束,便觉身痛,呈闪痛性质,并有抽掣感,四肢尤甚,一处闪痛之后,迅速转移他处,游走不定,移时缓解,旋复如故,痛苦不堪,不能参加劳动,脉弱,舌苔白,治疗未断,而病情逐渐加重,查阅前方,多是驱风胜湿,辛燥之品,或为“消炎痛”之类,揆其机理,良由药物毒性损伤营气,经脉失养所致,更兼久服辛燥,重伤营气,故反加重,经脉及其营阴,周身无所不至。因之,益气养营,即所以和利经脉,和利经脉即所以治身痛,遂仿桂枝新加汤意,处方如下:桂枝10g,生白芍24g,炙草6g,生姜10g,黄芪15g,党参15g,生地10g,当归10g,鸡血藤15g,忍冬藤15g,川芎6g。服药半月,身痛消失,可参加轻微劳动。

确指部位者,如项背强几几,原属太阳兼证,无汗者用葛根汤,有汗用桂枝加葛根汤,而有些病情,虽项背强几几,然无太阳表证,如落枕、颈椎病即是。笔者皆以其部位确定不移,凡无热象者,均仿此而用,然在老年,无论体质强弱,咸以桂枝加葛根汤为宜,疗效尚称满意。吴某,男,43岁,患颈椎病及“肩周炎”二年余。项背强痛,难以俯仰及左右顾盼(第四、五颈椎骨质增生),右肩关节疼痛,活动受限,勉强活动则喀喀作响,无明显寒热证象,脉缓,苔薄白。处以桂枝加葛根汤为主:葛根10g,桂枝10g,白芍10g,生姜10g,大枣10g,炙甘草6g,黄芪15g,鸡血藤20g,忍冬藤20g,当归10g,川芎10g,每日一付,连服一月,颈椎骨质虽无改变,然项强及肩痛消失。此方对病证日久,阴血不足之上肢、项背疼痛,亦有疗效。

四、循其经脉,参以病机

《伤寒》虽有专论经脉病证之文,然为数极少,治法更未详明,惟以经脉内属脏腑,故经脉循行部位之多种病证,皆可借鉴脏腑治法。若能辨证准确,依法化裁,一般能收效明快,是于无法中求法,亦法外之法也,足以补充《伤寒论》之未备。如柴胡桂枝汤治太阳兼少阳病,见“发热微恶寒,肢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等,笔者以此方治疗太、少经脉为病,而无上述症状者多例,均有疗效。如杨某,男,23岁,学生,左侧颈连项部肿痛,运动不能自如,皮肤不红(西医诊断为左胸锁乳头肌炎),余无不适,身体素来健康,考足少阳胆经“起于目锐眦,上抵头角,下耳后,循颈……”,足太阳膀胱经“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可见胸锁乳头肌恰与二经相连,患者体质壮实,脏无他病,则柴胡桂枝汤用亦不妨,用此方约十日,颈部肿胀消失,亦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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