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生”要“如生”

《语文月刊》2016年第2期

 

“栩栩如生”要“如生”

 

大连理工大学城市学院   夏荷

安徽省宿松县第二中学   夏松平

 

2015年高考语文湖北卷把彭程的《头脑中的旅行》作为现代文阅读材料，其中有如下两段文字：

法国诗人波德莱尔就突出地体现了这样一种才华。他的不少篇章，都表达了对于远方的向往。远方，始终是一个充满魅力和诱惑的巨大泉眼，汩汩涌流出诗意和美。波德莱尔的女友有着一半非洲血统，据说正是她周身所散发出的异域气息令他痴迷，她的秀发，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恍惚感受到了遥远的、另外一个大陆的奇异魅力。他有一首散文诗《头发中的半球》，其中有这样的描绘：

你的头发蕴藏着一个完整的梦，充满了船帆和桅杆的梦；它也包藏着大海，海上的季风把我带到那迷人的地方，那里的太阳显得更蓝更深，那里的大气充满果实、树叶和人类肌肤的香味。

从这些文字中，你能强烈地感觉到诗人感受力的灵敏和丰盈，视觉、嗅觉等都在全方位地、酣畅地敞开着，借助于一些要素，他生动地描绘出遥远地方的风光气氛，栩栩如生。

笔者认为，材料中的“栩栩如生”是误用。

“栩栩如生”语出《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胡（蝴）蝶，栩栩然胡（蝴）蝶也。”之后，“栩栩如生”四字成文。它的意思，《汉语成语词典》（上海教育出版社1978年6月第1版）解释道：“【栩栩如生】栩栩：活泼生动的样子。形容文学、艺术作品对人或其他生物的形象，表现得非常逼真，好像活的一样。”例如：

（1）齐白石笔下的虾，憨态百出，栩栩如生，让人赞不绝口。（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汉语成语大全》）
    （2）齐白石画的虾栩栩如生。（中华书局《当代汉语词典》）
    （3）这只青蛙画得栩栩如生。（商务印书馆《现代汉语学习词典》）

（4）那小人做得才和枣核般大，头便像一颗绿豆，手便像两粒芝麻，却做得须眉欲活，栩栩如生。（清吴趼人《发财秘诀》）

（5）诸葛亮殿正中为武侯贴金塑像，手执羽扇，栩栩如生。（王火《战争和人》）
    “栩栩如生”也说成“栩栩欲活”。例如：
    （6）戊午秋七月八日，过斗姥宫，敬谨瞻拜公像。纸色斑剥而面目如生，栩栩欲活。（清俞扬《泰州旧事摭拾》）
    （7）张阿姨剪出来的人物活灵活现，栩栩欲活，其剪纸技术真可谓巧夺天工。（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汉语成语大全》）

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我们使用“栩栩如生”要注意两点：第一，用来塑造形象的，必须是文字、绘画、雕塑之类的东西，不能是活人；第二，塑造的对象，必须是具体的活物，不能是没有生命的抽象的东西。总之，使用“栩栩如生”要扣住“如生”（像活的一样）二字。如果忽视了这些，就会造成“栩栩如生”的误用。例如：

（8）在构成的主体视野里，会出现高耸的山体、陡峭的河谷、矗立的灯塔，栩栩如生的公路、房屋、桥梁。（《中国测绘报》2009年7月6日）

（9）栩栩如生的食物模型一应俱全。（《湖北日报》2009年6月8日）

（10）20多年前的《四世同堂》云集了一批实力派演员，将老舍笔下的人物栩栩如生地搬上荧屏。（《沈阳日报》2009年4月28日）

“公路、房屋、桥梁”“食物”都是没有生命的，只能说像真的一样，不能说像活的一样。演员本来就是活人，说他的表演像活的一样，那么“活人”的表演不像活的一样又应该像什么一样？

显然，在《头脑中的旅行》中，波德莱尔所“生动地描绘出遥远地方的风光气氛”，是指“那里的太阳”和“那里的大气”，然而它们也都是非生物，所以只能说“惟妙惟肖”，不能说“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