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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范》卷六·女子
——中国的家庭观念
《礼》：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礼记·内则》说：女孩子十岁以前不要出门，在家里听从娒，即女老师的教诲。“婉谓言语也，娩之言媚也，媚谓容貌也。”[《礼记》郑玄注]跟着女老师学习如何柔婉，如何听话。还要学习绩麻，抽丝，纺织女红，做衣服等技艺。为什么叫女人纺织以及做衣服？这项工作，比较适合女人。渔猎很苦，男人去；耕种，风吹日晒很苦，男人多干；打仗要死人，男人去死，所以女人就在家里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男女的分工，不是性别歧视，而是性别不同，角色担当的不同。）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女人要观看为祭祀作准备的事情。看如何摆放餐具，以及祭奠酒肉的制作等等。）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笄”，古代汉族女子用以装饰头发的簪子。女子十五岁就要把头发挽起来，插上簪子，称为“及笄”，表示成年。二十岁就可以出嫁了。）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女子出嫁前三个月，要接受婚前教育，假如祖庙未毁，就在公宫接受教育；祖庙毁掉了，就在宗室接受教育。）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之以藻，所以成妇顺也。（学习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等。学成之后，用鱼祭祀，用一种水草做成肉羹，以此表示合格了，可以成为人之妻，子之母了。） 曹大家《女戒》曰：今之君子徒知训其男，检其《书传》，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礼义之不可不存。（曹大家，即班昭，名姬，字惠班，扶风安陵人。史学家班彪之女，班固、班超之妹。早寡,因屡次应召为后宫教师，古称“大家”。她说：教导儿子很重要，让他读书懂得诗礼，其实更重要的是你的丈夫，更要读书识礼。）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教乎？（如果只教男孩子读书，而不教女孩子读书，就是一种偏颇。）《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志于学矣！独不可依此以为教哉。（《礼记》八岁上学读书，十五岁确立志向。但是教女孩子，还必须有另外的做法。）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对于女子来说，学习“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门功课”才是最重要的。）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什么是“妇德”？第一是清闲，清闲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干，而是安静，不招惹是非，不拨弄是非，不无事生非。“贞静”是端庄娴静，沉稳不轻佻，庄重不轻狂，沉潜贞静，和惠爱人，宽裕亮直，不迫不阿。女子守节，很重要，胡乱来，不仅是对丈夫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侮辱。礼貌更是重要，“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诗经·鄘风·相鼠》]）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妇言”就是，不嚼舌头，不说瞎话，不骂人，不说脏话，考虑好了再说，知道的就说。就怕女人舌头长，拨弄是非，挑拨离间，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妇容”女人的本钱就是容貌。穿戴整齐，打扮鲜亮入时，打扫洗涤，整齐清洁，讲究卫生，讲究仪态非常重要。男人邋遢，虽然不好，如果事出有因，可以原谅；女人邋遢，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原谅。出门蓬头垢面，家居灰头土脸，卧室像猪窝，房间像工房，衣服胡乱丢，鞋子一厅堂，长得像一朵花，也会让人敬而远之。）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斋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专心女红，专心纺绩，准备酒饭，关照一家人的饮食，招待好来访的宾客。就是女功。为什么让女人在家里干这个？这不是歧视妇女吗？如果不让女人在家里干家务，那么就把男人留在家里做家务，烧火做饭，洗涤打扫就是了，反正家务，总要有人去做。我可以请人来做。可以，老婆老公都忙，忙得不亦乐乎，请人做家务，也很正常。）此四者，女之大德，而不可乏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没有什么难的，没有什么学不会的。只要用心，只要在意。找个老婆，整天惹是生非，整天嚼舌头，整天灰头土脸，男人有何心绪！一个女人从没有下过厨房，从没有为家人做一顿饭吃，或者总是让男人伺候你，家务活样样都不会做，你不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吗？不觉得心亏嘛！）凡人，不学则不知礼义。不知礼义，则善恶是非之所在皆莫之识也。（《女诫》所说的学，就是学习“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这就是做女子的功课，是女人必修课。清人张岱《公祭祁夫人文》中有一句话：“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似乎这就是儒家的观点，其实儒家并没有女人不能读书的论述。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论语·阳货》]也只是说，只要女子不用“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来约束自己，要求自己，事情就很难办了。对男女的要求不同，就是性别分工的不同，不能全说成是性别歧视。）于是乎有身为暴乱而不自知其非也，祸辱将及而不知其危也。（懂得了《女诫》中的“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门功课，可以保身，保家，消除灾祸，减少危险，避免家破人亡。）然则为人，皆不可以不学，岂男女之有异哉？（从这方面说，女子也不能不学。需要学习，男孩、女孩是一样的。今人在学习方面，没有男孩女孩的区别，大学校园里，各各工作岗位上，女人与男人一样，甚至很多女人比男人干的还要好。女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女人，女人学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故女子在家，不可以不读《孝经》、《论语》及《诗》、《礼》，略通大义。（班昭主张，男人该读的经书，女人都要读，一样也不能少，这些经书不是只为男人写的，而是中国人几百、几千年的文化积淀，和经验的总结。）其女功，则不过桑麻织绩、制衣裳、为酒食而已。（女工就是做家务活。）至于刺绣华巧，管弦歌诗，皆非女子所宜习也。（刺绣不是不可以学，而是不可以学习奢华伪巧，诗歌音乐琴棋书画，不是不可以学，而是不要影响女子的“四门功课”。过日子，最基本的东西就是勤俭、踏实，本分，耐得住寂寞。丈夫刚强，女子柔婉，相辅相成，刚柔并济，相得益彰，才能创造美好的生活。）古之贤女无不好学，左图右史，以自儆戒。（女子不但要学，还要好学，手底下离不开书，心里离不开书。以便时时警惕，处处戒惕。） 汉和熹邓皇后，六岁能史书，十二通《诗》、《论语》。（东汉和帝皇后，姓邓，名绥，谥熹。六岁能史书，即六岁开始读历史书籍，十二岁开始读《诗经》和《论语》）诸兄每读经传，辄下意难问，志在典籍，不问居家之事。（好学的人，是专心的，不专心的人不能学。女孩子容易多愁善感，专心致志地读书，很难。）母常非之，曰：“汝不习女工，以供衣服，乃更务学，宁当举博士耶？”（母亲反对她读书，是因为女子该学习的“四门功课”她还没有学到。）后重违母言，昼修妇业，暮诵经典，家人号曰“诸生”。 （后来听了母亲的话，开始学习女子的“四门功课”，其他的知识照样学习，于是成为家中的大知识分子。）其余班婕妤、曹大家之徒，以学显当时，名垂后来者多矣。（女子不成材的很多，成人就行；成才者，不能成人也不能在历史上留下好名声。） 汉珠崖令女名初，年十三。（汉代珠崖令有女，名初，十三岁。）珠崖多珠，继母连大珠以为系臂。（珠崖，雷州半岛珠崖州，多产珍珠。初的继母，喜欢珍珠，常常把珍珠缠在臂上。）及令死，当还葬。法，珠入于关者，死。继母弃其系臂珠，其男年九岁，好而取之，置母镜奁中，皆莫之知。遂与家室奉丧归，至海关。（珠崖令死了，一家人送县令的尸体还乡，当时的法令是，不准把珍珠带出县界，而她的继母则把手臂上的珍珠串，取下来，丢了。而她年幼的儿子，看见母亲的珍珠链丢在地上，又把它捡起来，放回了母亲的梳妆盒里。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就开始过海关。）海关候吏搜索，得珠十枚于镜奁中。吏曰：“嘻！此值法，无可奈何，谁当坐者？”初在左右，心恐继母去置奁中，乃曰：“初坐之。”吏曰：“其状如何？”初对曰：“君子不幸，夫人解系臂去之。初心惜之，取置夫人镜奁中，夫人不知也。”吏将初劾之。（珍珠链被查处来了，十三岁的初，主动承担了起来。）继母意以为实，然怜之。因谓吏曰：“愿且待，幸无劾儿。儿诚不知也。儿珠，妾系臂也。君不幸，妾解去之，心不忍弃，且置镜奁中。迫奉丧，忽然忘之。妾当坐之。”初固曰：“实初取之。”继母又曰：“儿但让耳，实妾取之。”因涕泣不能自禁。女亦曰：“夫人哀初之孤，强名之以活，初身，夫人实不知也。”又因哭泣，泣下交颈。送丧者尽哭哀恸，傍人莫不为酸鼻挥涕。关吏执笔劾，不能就一字。关候垂泣，终日不忍决，乃曰：“母子有义如此，吾宁生之，不忍加文。母子相让，安知孰是？”遂弃珠而遣之。既去，乃知男独取之。（这件事情，在前一章中，也说过。女子读书，干什么？就是要知书达理，就是要懂得做人的道理，就是要知道替父母分忧，为父母解难。就是要知道亲情，知道孝敬，知道本分，知道做人的道理。） 后记：女子应读书，这个道理谁不知道？不！时至今日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不要说有些父母重男轻女，不让女孩子读书，很多女子也这样想：读书好，不如嫁个好老公。上大学是装点门面，有学问供人前显摆，读书为了提高身价。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了。 有人把“女子无才便是德”，归罪于封建社会，其实不然，封建社会也提倡女子读书，提倡学习“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门功课”。何为“妇德”？“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何谓“妇言”？“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何谓“妇容”？“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何谓“妇功”？“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斋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这不是还在培养男人的奴隶，家庭的主妇，社会的摆设，丈夫的花瓶嘛！不对！男女性别差异，必须承认，而且要尊重，但是女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女人。“妇德”就是道德，道德是立身之根本，难道不需要吗！“妇言”就是女人不要嚼舌头，传瞎话，捕风捉影，挑拨是非，难道不需要吗！“妇容”就是梳妆打扮，端庄清洁，仪态娴雅，难道不需要吗！“妇功”要不要呢？如今，布匹不要女人织了，衣服不用女人做了，酒食打个电话就来了，至于洒扫，也可以交给家政工人，或者机器人干了。女人就可以打打麻将，跳跳广场舞，吃吃清闲饭，无所事事，像小猫小狗一样，养着就是了。人还是需要积极进取的，技艺需要精，技术需要练，能力需要提高，修养需要专注，礼仪需要精进。即使在家，相夫教子，不能少，传续优良家风不能少，此外美食可以学习，环境可以美化，字可以练，画可以习，琴可以弹，歌可以唱，舞可以跳，旅游可以去，眼界可以开，心胸可以广，思想可以进，哪样也离不开一个学字。（峻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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