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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区分了三种语言：第一种是混沌的日常语言，其本性是诗意语言，只是人们在日常的交往中磨灭了其诗性。海德格尔认为自然语言并非是形而上学的，对日常语言的阐释才是形而上学的，是系于希腊存在论解释的。而日常语言往往沦为闲谈，这种闲谈来自人根本上的无聊状态。 第二种语言是技术化的语言，其根本的特点是对一切事物都进行信息处理、技术处理。尤其是信息语言对自然语言的形式化，偏离了语言的本性，萎缩为信息。海德格尔认为，信息论将自然语言形式化，语言丧失了其自然，凭借于不道说的神秘的力量消失了，只是构架的一纯粹的可定做的构成者。在构架中，那可感觉的语言不再是指示，而是符号，不是显现，而是约定。技术的本性是构架，技术世界要求去远和无距离性，快速和程序化。在程序化中存在着语言的控制，于是语言自身控制自身。借此语言也控制世界，世界展开于信息的传达和反馈。语言的技术化排除了对语言的倾听，而语言是人存在之所，因此，语言的技术化最终是人的存在的技术化。 第三种语言是纯粹语言，对海德格尔来说，日常语言和理论语言都是不纯粹的语言。海德格尔所说的纯粹语言只是语言自身言说，它不是事情的表达，而是语言自身的展开。语言自身说话表明它是纯粹语言，但纯粹语言不同于日常语言和技术化的语言，它关涉于人的存在，是人的家园，所以海德格尔中期有句名言：语言是存在的家园。海德格尔认为诗意语言是最接近语言本性的，或者说就是语言自身本性的揭示，因此是纯粹的语言。海德格尔认为在目前这个技术化的世界，我们应该让诗意的语言来言说，也就是要去聆听诗意语言中已言说的道理。在此意义上，语言在本原上是诗意的并由此是诗作。日常语言和技术化的语言只是语言诗意本性的遗忘和扭曲，并因此是不纯粹的语言，但是它却必须回归于其纯粹的本性。 海德格尔区分了两种言说：sprechen和sagen，前者具体化为陈述，描述一个事情、反映一个事情；后者是本真的说，是合于存在的道说，而道说是指引、指示、显示，因此是语言的本性。传统形而上学的语言观没有经验到语言的道说，反而使语言的本性自身遮蔽。说和道说不是一回事，有人滔滔不绝地说，但是并未道说；有人沉默，却能道说许多。道说意味：显示、让显现，把在场者带入其在场中而使之进入显现和呈放。道说将事物带给我们，是存在者的在场和显现。道说把从未被言说者首次呈交给语词，在语言自身之中看护着物，并通过言说使那迄今为止尚未被遮蔽的东西显露出来，语言之言说乃是从在场者之无蔽状态中发生的。 道说作为指引就是让听、让显现、让在场。语言不仅仅是客体含义的表达，也不只是可以在听觉上客观化为声音序列的音调和声音。在道说中，人不是语言的主人，而是让语言说，语言自身道说，语言只相关于自身，从而拥有自己的自由，这种道说不是思想之表述，而是思想本身，是思想的进行和思想的歌唱。但是语言说绝非否定人的说，相反，人是道说者，他道说之际让在场者在其在场状态中呈放并且觉知这个呈放出来的东西。只是由于人是道说者，人才能言说。 语言跟万事万物的关系是：语言让万物存在，因为语言提供一个地方并给予人一个世界。虽然道说有不同的名字，命名、召唤、显现、让看和让听，但是它们最后都相关于指示。指示不等于符号，指示是符号的本源，正是在形而上学的历史中，道说由指示的意义变成了设立符号的意义，指示和被指示的关系改变为在符号和被标号的事物之间通过约定所形成的关系。指示和被指示的关系是让存在，符号和被标号的关系则是存在者之间的关系。从指示到符号的变迁是从存在到存在者的变迁，真理的本性不再解释为遮蔽的去蔽，而是被解释为关于事情判断的正确性。传统思想的语言观在海德格尔那里发生了改变。在此，语言不仅是存在的根据，也同样是思想的根据，思想自身也不是作为自在之物，而是作为存在的思想。 （作者单位：西南政法大学哲学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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