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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胡特|关于来访者的愤怒以及咨询师的反移情的演讲

 LHAK123 2016-12-21

科胡特|关于来访者的愤怒以及咨询师的反移情的演讲

2016-12-19 科胡特 精神分析自体心理联盟
精神分析自体心理联盟

zitilianmeng

1.介绍海因兹,科胡特经典自体心理学理论,分享当代精神分析学术观点;2.促进精神分析自体心理学流派咨询师的交流;3.提高个人心理健康水平。


反移情问题一般来说讨论起来是非常困难,因为这因人而异。


一部分人会对某一类问题敏感,而另一部分人敏感于另一类问题,所以我觉得,在一个分析师的一生中,其对此的认识以及所发生的,都是变化的。


你对某位来访者的攻击敏感,你意识到你被他影响了。然后你逐渐或多或少地控制了你的即刻感受


但也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对来访者的负面感受不敏感


我认为这比反移情反应更糟糕,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比反向反应更糟糕,从普遍意义上来说。


在作为一个分析师对自己的长时间观察中,我自己已经感觉到,患者对分析师的分析并不是微不足道的。当然,这可能是被患者用来作为防御,而且也确实经常是这样。


但当患者能对自己的心灵有越来越多的了解掌握的时候,我想他们对分析师的反应和评论有时候是具有分析洞察力的,分析师应该能够看到这个并从中学习。


毫无疑问我已经从我和来访者相处过程的体验中学到了很多。认识到,我对一些材料不理解,甚至当我试图设身处地去感受来访者时,即使有时候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会有一些迹象在告诉你,不知为什么总有些东西在你心里干扰着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并不觉得严重盲点是我的主要困难。


我的主要困难无疑是和患者相关的我自己的自恋脆弱点。而且,从与很多我的被督导者、与我交流过个案的非常有经验的同事以及学生等的经验看,我相信这种个人的自恋脆弱点会显著干扰分析过程。


我指的是当患者激怒你的时候。当然,患者会以各种方式激怒你。


无疑,正性移情,在客体力比多以及自恋方向,提供了一些愉悦的张力,为分析师和患者设置了一个基本的满意水平。对于被赞美或享受被深层接纳,无需做什么。就像有人对你和你所说的话感兴趣,就像被赏识。确实,在移情和合理的尊重与信任之间如何区分也许是困难的,但我并不认为对于有更多经验的人来说,对此会是巨大的困难。


现在,我们来谈谈关于生气的来访者——但是当然,有很多不同类型的生气来访者。所以,我依然只能谈谈我自己的和我督导过的。


一般来说,如果你能明白正在发生什么,那就会容易一些。如果你不明白,那就会多一点困难。


所谓明白,我的意思是指深层地明白,并不仅是智力上的领悟,而是一种智慧,我之前提到过的作为一种自恋的转化,在其中一个人能认识到所发生的正是如预期那样在患者治疗中必然发生的部分。


我想如果一个人能明白,那这就不是个人的伤害,也就不再是个人的攻击。


例如,让我们来谈谈一些患者,会在治疗开始的时候就攻击分析,仅仅是因为这(治疗)对他们来说是个自恋伤害


他们的阻抗不是因为他们病理的特殊性,虽然这某种程度是和他们的病理相关的,但这更多是来自不得不放弃控制、不在掌控中、让其他人凌驾于他们、让其他人知道的比他们自己还多。无疑,这往往意味着有早期的人物是专制的,或让他们这样,或让他们有了这样的感觉,等等。


总的来说,这个阻抗无需任何处理。


我相信这会在每堂技术课上的都会被第一个提起的:这种非特异性的阻抗会在每个人身上出现,以及分析师如何来处理它们。


当下,如何处理不是最重要的主题,最重要的主题是你不把它个人化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而且你不将它个人化。然后你就能帮助上来访者了。


现在,患者并没有立即响应你的洞识和你的解释。


首先,很多患者只是不想要被迎合。


我认为在这里认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心理经济学原则是极度重要的。事情不要总是被解释得太快。


患者首先必须被听完;愤怒必须被允许一定程度的表达,因为如果试图向患者表达这只是例行反应,也就是:好,我们现在再来了一次。这只是又一位患者开始了所有患者会开始的方式;患者感觉就好像被当做一个数字对待,这会增加他的愤怒。换句话说,你不必成为奥运会选手;你不必摆架子。


对于每个特定来访者,真正的神入方式是设身处地的去思考来访者。重要的是你能给自己一些时间。


当患者开始痛骂分析、抱怨他必须躺在沙发上时,不要立即说:“好,这是所有患者会做的。这是正常、可预期的自恋受伤;这是你开始倾听的背景。”这应该只是你为了理解患者的感受而开始思考的背景。只有当你真的得到患者的数字——当你能对他的非特异性反应真正说些什么的时候,当你能说:“你对此这样的感受”,你不要把你知道的就直接说出来,而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你将在那里,而患者将开始听和感受到他被关注。


这是些微妙的事情,所以一个人无法以一般方式轻易地谈论它们。一个人也无法做得相当好。


因为,我认为,这是在任何分析中必要的初始步骤之一:患者会拒绝你的一些干预。


当他第一次开始对退行性移情感到害怕时,他会将自己隔离起来,当他第一次害怕自体被抹去,害怕界限模糊,害怕深层的愿望会浮现;所以为了对抗这些害怕,他至少能在开始时维护拒绝这些东西的能力。因此我不会立刻把这些解释给他。


你知道,你必须有耐心听完他的话,给予充分的时间。然后,当你最终进行介入时,不要如此错误地告诉来访者:“现在,我已经听了这个好几周或好几个月了,该是我告诉你……的时候了”。我不是说有人会这样粗鲁地说,但也许会有类似,这会让患者会感到他只是个数字,而你知道所有一切,现在他被允许生气,现在他被允许愤怒。他不应该有这种感受。


所以我说,如果你尊重这另一个人类,问题就会解决。


但是,甚至尊重这另一个人类也可能会是虚假的,像一桩买卖。这是可以学习的。但这不能真正被教授,我不认为这能非常顺畅地进行。我认为一个“顺畅的”分析是一个神话,因为顺畅会掩盖完整的生活的样子,以及完整的分析的样子。


所以我说,患者会在最初会以这种方式生气,我认为这种生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不难处理的。


所以,会有生气的来访者。




但我们现在来谈谈移情的特殊性


再次说,在一个分析家的长期职业生涯中,要获得一个对于什么时候患者是真的对你生气与什么时候他是在重复过去的准确平衡,要发现正确的词语和水平以及恰当地回应,是不容易的。


一个人要从表面开始的旧有规则是相当正确的。


当患者生气地攻击你或分析过程时,从患者第一次攻击你的水平开始思考是不会错的。


当人们生气时会说了什么?


我想,较有可能,他们会来发现你的某些弱点。如果他们自己是脆弱的,他们要来暴露自己,来在分析过程中向你展现他们自己的缺点,无疑他们想要以牙还牙,以毒攻毒。


再次声明,是难以教授如何找到正确的回应水平的,在每个个案中都是不同的。


我并不认为你应该对其有太多的期待。


当患者攻击你、揭露你的缺点的时候,我相信太轻易承认患者确实发现了你的缺点的做法并不是好的。当你这样做时,你其实就像在做类似之前谈的的事情。也就是“这里我们再次发生了,所以我的患者都向我指出了这点;这对我来说并不新鲜”。通过这样做,通过太轻易地承认你的缺陷,你本质上是在维护你的刀枪不入和优越性。听上去是好的,但是是不好的。这样做并不会让患者满意——也许是因为他对你还没有折磨够,他有足够的理由想要这样做。


因此,我觉得需要做一个更难的事情——我觉得也是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一会而不对此说什么,或者不要说太多。


你知道,不去回应说他是对的或者他是错的。也就是说,你不应该这样反应说:“的确,你发现了一个我的非常明显的缺点”,或者“你所说的是和你父亲相关”,或者“这里有一些是当下的,也有一些是过去的”——虽然事实可能是这样。不要那样, 你要做的只是等一会。我想这做起来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但总体上来看,这会让更有机会找到你的方向。


我所说的等一会并不只是几分钟或一次会谈,而是可能一周或几次会谈。


在几次会谈后,你可以说“好吧,我想显然你之前对我的好的和温暖的感受最近变化了;但我们还不知道这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当患者开始对非结构化的谈话方式并能被允许对我愤怒而感到太焦虑时,我会这样做。你必须找到合适的语调去说:“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正在发生”——至少这是我对患者说的第一句话。


但当我最终和来访者讨论它时,我一般倾向于不对自己的缺陷做任何自白,以及说他正在打击我的某个痛处。但我会说:“你知道,你可能确实看到我的某些东西,但事实是我总是同一个人,而之前曾经你并不觉得我是这样的。现在这里一定有某些事情正在发生。而且我也确信其中有些是来自过去。”也就是说,你开始从全方面来呈现它,不否认它刺痛了你,没有其他诸如此类的否认,而是以一个恰当的方式反应。


我想可以有很多恰当的不同反应方式。我刚才给的是我的方式,但还有很多其他方式。这并没有任何不同。


这就如有人问我是否我应该为失约的会谈而指责患者。我说,任何你做的都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这不取决于你所做的,而是取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是,为了恰当的反应,你必须对将要发生保持某种程度的和平相处。


当然,会有些内在的扰动可能比其他更难以管理,当患者发现它们时。在你自己的人格中会存在某些你能与其和平相处的缺点,你知道你此生无法改变它们了;你只有等待来世了。所以,就这样吧。但一个人也可能有其他更敏感的主题,然后只能咬紧牙关,努力与其和好相处。


从这角度来看,我们就像我们的患者。


为什么我们会不同?


你知道,批评确实令人感到受伤,被指出的自恋缺点也让我们感到痛苦。然后我们可能会变得愤怒,会想要隐藏我们的愤怒,让患者隐隐感受到。无论何时当我发现我自己完全确信我是对的,但我获得理直气壮的感受,而患者也确信他或她是对的——此时我就告诉自己等一下。所以我停下了,等一段时间,不再做任何事;我只是听和让来访者说。然后这其中某些事就渐渐消失了。


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并不总是必须对每件事得出结论。在其他时候你认识的,虽然你所说的内容是对的,但想要坚持你的正确在那个时候是错的,因为患者已经通过反对你所说的来激怒了你。也就是说,你顽固地想要渗透你的伟大洞识。如此而已。


人们激怒你的各种方式是与他的特点相关的,所以我们必须对此研究和了解。对此很少有人能真正帮得上你。


我认为,在长程督导中,任何直接处理你督导的患者病理的方式都容易导致督导的僵局。如果你开始分析,如果你开始猜测被督导者的潜意识内容,你会立即加重移情,混合了督导情境。


因此,总体上我认为这是不好的。


这段时间,我有一个在我这里做督导的人,他有一个特定的困难。他正在分析一位患者,这位患者已经对分析师发展出理想化的父亲移情。这个分析师自己有一个不允许其理想化、很少关注他的父亲。患者有一段早期记忆,在记忆中他和他父亲会外出,然后儿子会走丢,这成为父亲对他的小男孩缺乏兴趣的象征。


顺便说一下,这样的记忆经常在分析自恋人格中出现:患者汇报童年时和这个或那个家长出去然后他们走丢了。现在,孩子确实走丢了。我想没有一个孩子在其童年从没走丢过,在百货公司或城市的一些其他地方,但如果来到了分析中的关键点,是会有一些信息与特定记忆相连。


这里就是我经常试图指出的:起源学和病因学观点的区别。


起源学上来看,这是重要的,但一个特定的儿童在一个特定的时刻走丢的事实并不是他疾病的病因,从起源学来看,它是非常中心的记忆。它代表了更个人化的感受:我没有被关注,我被允许走丢。




再回到这个患者:这个人在寻找一个理想化的人物,但由于没找到,他开始尝试一些危险的夸大。他梦到自己在人塔的顶端,但人塔开始摇晃,他有摔下去的危险。他还梦到高层建筑,正在建造中,然后在风中摇晃。也就是说,他自己的夸大对他来说变得非常危险,事实上在他童年时已经如此。他是较早就加入了非常危险的体能特技。


现在他想要分析师成为一个父亲:关注他、敬佩他、不疏远,也是一个硬汉。但分析师不是。他是一个说话温和、非常漂亮(nice)、非常敏锐的人,但不是患者希望寻找的硬汉,在失望中,患者也要让分析师受伤,冷酷地。


作为攻击的后果,分析师被迫对患者的脆弱和展现的伟大进行解释,分析师将其说成是患者为了防御深层的自卑感——种种此类,这只会激怒患者,不会有什么收获。


现在清楚了,分析师以这种方式解释是因为他感到被攻击了。现在你不可能从他所说的中认识到什么。他用最和蔼和通情达理的方式进行解释,他所说的也并不是不切题或无意义。


但,在那个特定时刻,它是在微妙地起着破坏作用。


因为这只是在说“你攻击我和说我是个软弱的人,但你难道没看见你也是个软弱的人吗?你说我不像个男人,但你也不像个男人。你说展示的一切只是为了防御你的无力感,你的所有女朋友和所有特技能力(这些方面都是分析师不如患者的)都不过是防御。”


但这个患者真正想要的是一个更像运动员、更像吸引女性的男人的分析师。然后他就可以来拜访一下、敬佩地看着“父亲”,就像一对酷似的父子。但分析师也不要说:“是的,你是对的,我是一个有点柔弱的人”,或其他类似的话。不会有什么效果。


分析师有权利为自己骄傲;他是个帅气(fine)的人。你知道,人们不必千篇一律。这个分析师,这个学生,没有理由不为自己骄傲。


他无需对患者说:“你的攻击是对的。”与他的试图压住患者相反,他需要说的是:“你对我感到失望,因为之前你的愿望都被关注了,我没有辜负你想要的伟大父亲的形象。所以你最终找到一个能关注你的人,而你父亲没做到过,但现在你发现我达不到你认为父亲应有的形象了。”


当然,分析师也可以说主题不是他是否是一位伟大的运动员和一位非常讨女孩喜欢的男人,而是患者必须认识到他内心的愿望。这是真正的主题,也会再次到来,但不要说得太快。如果太快提出,就是有一个回避,就像说:“NIKE,我依然比你厉害,我知道很多你的事,知道什么让你痛苦。”不,你不要那样做;你每次只要走一步。


这是个微妙和难以掌握的东西。


弗洛伊德曾说每个新的领悟都要有以一个来访者为代价(every new insight cost him a patient),这是非常昂贵的。


但我们在这方面已经超越了弗洛伊德。


每个新的领悟不需要以一位来访者为代价,但也需要花费我们好几个小时的分析工作。我们知道我们不会总能避免,所以在分析师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之一是不断学习。从不会停止。我每天都在学习。我犯错,然后我有新的理由来疑惑和担忧,以及思考它们,然后我获得领悟。这种对自己的开放性是最重要的。


然而同时,你不要让来访者觉得你是不坚定的。你知道,一个人可以对自己非常坚定和感到安全,但依然允许自己这种开放地检查自己的行为等等。例如,我已经学习到,当我犯错时我不需要感到内疚。这是学习的一部分。


我真的认为,通过经验一个人会最终学习到不如此内疚。这不是深入进行分析的问题。这只是个经验,你说让它见鬼去吧,人类会犯错,我犯我自己的错。


偶尔我会不应该地猛烈抨击来访者,然后要去对来访者做一个大忏悔是非常尴尬的。


我必须忍受我自己。我必须学习宽恕我自己。我并不认为患者需要宽恕我。我能做的对来访者有益的事情是改变我的行为,然后我尝试去做。


但不是祈求宽恕,去说“是的,你是对的”——我不说任何类似的话。我想这会让来访者不安。这对于来访者的利益来说是不必要的。也会有患者的父亲从不愿意承认错误,然后你说:“好,如果这是患者的需要——当然,没问题。是的,我是错了。”但如果没有特殊的迹象你就脱离自己的方式,去向患者招供——我想这是相当没必要的。


我有时候依然会这样做,但我确信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是在犯一个错误。通常我这样做是在受刺激的时候,由于非常内疚。后来我会为此后悔。但然后在某个点我停止了内疚感,我对自己说“现在停下来”。内疚必然要在哪里有一个了结。我犯了错,然后由于这个错误我犯了另一个错。你必须停下来然后做个深呼吸,然后从头再来。我想这些小事情是在处理一位愤怒的患者时更重要的,比很多高级理论层面的事更重要。


现在,我知道会有一些督导者会让被督导者为他们的错误感到内疚。我经常发现这个方法没有多大帮助。


你们知道,这是些患者会有的陈旧偏见:只有疼痛才会起作用,只有苦药才会有效。


我听说有一种新的漱口水在做广告。他们有意说它非常苦,推测可能是只有苦的才是有效的。也许一些人也是类似的思维,但他们在对待其他人时。一些分析师推崇这个想法:只有当你真的打败患者和被督导者身上的困难,你才是真正有效的。


照我看来,你们无需如此也依然可以有效。往往是一些人有一颗善良的心,但同时也有一些恶的倾向;他们的患者最终也好了。你作为一个督导者会学到很多。我并不认为恶是必须的;而是尽管有恶存在,但事情依然可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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